你。”
傅衍白表情淡漠:“嗯。”
纪冉:“还说你长得漂亮。”
傅衍白:“......”
眼看着对面这块冰脸色黑下来,终于有了些表情,纪冉如愿擦了擦嘴。
听人家说喜欢还这么冷淡。
呸。
“走吧,送你上学。”
两个人吃完,纪冉拎上书包,傅衍白牵上兔头,这一趟显然已经成了传统。
只不过今天绳子一套上,兔头突然腿一撒,调了个头。
纪冉:“......”
傅衍白手一拽,把犯傻的狗从楼梯道里拽回来,正对着电梯。
光亮亮的电梯门上瞬间印出一颗智商不太够用的狗头,正在原地打圈,嗷嗷叫唤。
冲着纪冉。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纪冉居然硬生生从里面看出一丝哈士奇的影子,喉咙一干确认道:“它真是边牧吧?”
傅衍白顿了一下:“大概。”
???
什么叫大概??
.
当天下午一打铃,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纪冉收拾完书包就往医院跑。
虽然在治病上他帮不了傅衍白什么,但至少这段时间可以多陪陪程多多,帮她更信任傅衍白一些...
顺便逃了练琴。
只不过他人还没走到傅衍白办公室,里面欢快的男声就传了老远,和平日里的安静不同,显得很热闹。
“不是吧,这么多年老同学,你就请我吃医院食堂啊?”
“回家?回什么家?小屁孩还在呢?”
“你说你恋爱恋爱不谈,孩子倒带的挺来劲...什么情况?”
纪冉听着听着,竟然觉得声音十分耳熟。他推开傅衍白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牙口特别白。
傅衍白抬头皱眉:“怎么过来了?
纪冉盯着牙白的顾暄和:“放学了,来看看多多。”
顾暄和指着纪冉:“这就那小讨债的?”
“......”
三人成杵。
如果纪冉这会儿能张嘴,他一定要先对着顾暄和来一句:
十几年了,你还在起人外号?
.
当年顾暄和和傅衍白是篮球搭子,也是从小的玩伴。分了座位之后刚好跟纪冉坐在一起,三个人并排,一左一右。
无奈午休的时候这群人奔食堂的速度就像饿狼扑食,等他跑不快的小身板一点点挪到一中食堂,新晋校草傅衍白的前后左右早没了位置。
纪冉微微喘气,站在人声鼎沸的食堂,最后只能坐到和傅衍白隔开很远的后面。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一天中午,他到的时候傅衍白旁边突然空了个座位...
“诶!纪冉!”
坐在对面的顾暄和龇着一口大白牙,正对他招手:“来啊小乌龟,哥给你占上了,每次都这么磨蹭...”
纪冉:“......”
而傅衍白背对着他,没反应的低着头。
“你叫我什么?”
纪冉拎着眉毛走过去。
十几年一晃,沙发上已经快三十的顾暄和笑唧唧的看着他,性格跟从前几乎没差:
“小讨债的。”
“......”
纪冉义正言辞:“我叫纪冉。”
“知道知道,你这名儿好的不能再好了。”
顾暄和说着,没正经的伸手想薅薅小少爷的脑袋,却被纪冉一下躲开。
他悬空的手只能一拐弯,指向傅衍白,解释道:“是我之前问你傅叔叔,从哪搞来个小孩——”
纪冉侧过头。
顾暄和:“他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上辈子欠的。”
纪冉:“......”
顾暄和:“那你不是小讨债的是什么?”
纪冉:“。”
你大爷。
“行了,出去吃。”
傅衍白一脸听不下去的站起来,淡声:“程多多的病情鉴定先给我。”
.
纪冉是到了饭桌上才知道,原来顾暄和高考之后和傅衍白进了同一所大学,一样的专业。
只不过他选择了留在北上,并没再回路阳。
而需要不同医院的病情鉴定这种事,只有在家属和主治医师出现意见相左,需要就病人情况进行更广维度的探讨时才会需要。
换句话说,程遇并不信服傅衍白的判断。
“你看过怎么觉得?”
傅衍白给纪冉切好牛排,很快进入正题。顾暄和也没避讳纪冉。毕竟在他眼中,这只是一个安静吃饭的小讨债鬼。
“虽然我们是老同学,但牵扯到病情,也必须实话实话。我个人同意你进行移植手术的建议,也绝对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顾暄和放下餐巾,低声道:“但就目前的耗费,对于程遇来说,移植和药物治疗,是我的话...”
“给家属的建议会是五五开。”
纪冉停了筷子。
顾暄和:“程多多的情况目前匹配不到合适的捐赠者,只能进行人工心脏移植,费用对于程遇来说确实高了些。而干扰类的保守治疗在目前来说可以维持生命,等一等说不定会有合适的配型出现。”
“她的病灶已经出现变异先兆。”
傅衍白平静道:“家庭情况也不允许她持续住院或者24H看护,发生意外会很危险。”
“那也是程遇的选择。”
顾暄和同样平静的看着他:“你进行手术,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刀叉落在白色瓷盘,一点轻微的碰撞声。
纪冉的心慢慢跳起来。
“我能理解你想让她尽快好起来,不希望有太多的意外发生。但你对手术的坚持太强烈,家属难免多想。”
“我们只能提供建议,并不能干扰家属的选择。”
顾暄和说完,看了一眼傅衍白:
“阿衍,你太想治好她了。”
第15章 火腿
傅衍白并没反驳。
饭桌的气氛瞬下有些凝固,顾暄和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傅衍白接了电话,神情略微严肃,而后道:“程多多的心脏负荷结果和心电图出来了。”
顾暄和:“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三个人回到医院,电梯停在心内外科的4层,纪冉朝前一步按了个9:“我去找程多多玩一会儿。”
讨论病情本来就不适合带不相关的人,傅衍白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等到了诊室,两名医生很快把程多多的测验报告和观察表单递上去:
“主任,好像情况不太稳定。”
顾暄和跟着翻完了各项数值和心电图,舒展的眉头稍稍拎紧了些:“之前她的检查结果里没有这样的长断线吧?”
傅衍白抬头扫过去一眼,两个男医生立刻挺直了脊背开始回忆,其中一个记得还算清楚:“主任,我记得是没有的。程多多以前都是空短。”
“基本上没有。”
傅衍白收回目光,两个医生立刻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被一句话抽回地上:
“但8个月前最早进行消融手术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8、8个月前…
刚毕业两年的两个人立刻垂头不语。这样的考问随时都会存在,傅衍白简直是个行走的数据库,凡是接手的所有病人,观察和诊断都细致无二,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我倒是没注意到。”
顾暄和紧紧皱着眉头:“如果8个月前真的就有出现过停跳,说明病灶的变异很可能已经出现转移。”
傅衍白抬头问:“通知家属了吗?”
“嗯,程先生挂了号,应该明天下午就会看诊。”
傅衍白一周坐诊三天,每天几乎都是60朝上的号数,程遇一般都挂在周五。顾暄和眉头跳了跳:“周三出结果他不挂周四挂周五?”
傅衍白合上报告:“我去病房那边找他谈吧。”
顾暄和两步跟上他,一边走一边道:“可能是我想错了,你是对的,她这个情况…”
“必须尽快手术。”
电梯很快停在9层的廊桥,傅衍白面色冷淡的走下去:“但你没说错,我确实很想治好她。”
顾暄和一愣,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傅衍白话里的意思,只跟着大步往病房区走。
这种主治医生亲自□□的活儿很少见,程遇提着两盒粥刚拐弯,看到傅衍白的瞬间,脸色便僵了僵。
“我说过,我们打算保守治疗,等有合适的捐赠器官,才会考虑移植手术。”
病房门口拢共只有这么点大,程遇没有地方避,又怕走廊上被听闲话,干脆直接和傅衍白在热水间里交涉起来。
“家里已经决定了。”程遇把粥掇上水台:“傅医生,您这么年轻就当了主任,也许不了解普通家庭的情况,我们负担不起这么贵的手术费,医保也不报销,一家人要吃生活,总不能把房子卖了…”
“我知道。”
这是一件六人病房,除了程多多之外还有五床病人。
傅衍白声音微顿,眸色沉了沉:“困难可以想办法,但是你女儿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话讲不通,程遇的脸色也急躁起来:“我说了!我们暂时没这个打算…多多她,”
“爸爸。”
清甜的声音打断了僵持。
程遇一愣。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多多已经从病床上下来,推门到了这边的热水间。
她旁边还跟着纪冉,正有意无意的看向傅衍白,正对上那头带着疑惑的目光。
纪冉咳嗽一声,回避似的侧开了头。
“到这来干什么,回去躺着。”
“爸爸。”
程多多并没动弹,一只手拉上程遇的裤腿,抬头道:“我想做手术。”
程遇:“……”
“我想让傅医生给我做手术。”
程多多话里夹着生,似乎有些害怕程遇会生气,但期待的神情却骗不了人:“爸爸,我知道做手术就可以好。别的小朋友都能去上学,我也想去。”
她拉拉程遇的手:“而且等我好了,我就可以陪爸爸去理头发了。”
.
程遇从来没想到程多多会说出这些话。
他下意识的拉住她,往自己身边一拽,旁边一床的大姐已经探了头:“大哥,你就放心让你女儿手术吧。”
“傅主任虽然年轻,但绝对是信得过的。六十多万也就半套房…人不比什么都重要呐?”
三床的跟着附和:“就是啊,我一个六十多的老不值钱,儿子为了这个搭桥手术首付都不交了。你这还是宝贝闺女呢,有什么好想的。”
五床的嘘着声儿:“这种病赶早不赶迟…”
顾暄和跟着道:“如果需要,外科这边我可以作为个人顾问全程提供技术支持。”
......
到处都是嗡嗡的人声。
程遇脸色青黑,仿佛有一群蜜蜂一边叫一边扎在他脸上,刺的发痛。
他再也挂不住面子:
“这我当然知道!”
程遇的目光扫过程多多,跟着又扫过一旁的纪冉,一只手半靠着热水箱。
“傅主任,既然多多不害怕,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
“我同意移植手术。”
.
夜风伴着小雨。
黑色库里南一个倒车,玻璃窗上的雨滴被甩出一道平直的横线。
了却一桩心事。纪冉一脸轻松的解开安全带下车,两步一个小跳,活像腿上安了弹簧。
傅衍白看了他一眼,跟着按开电梯上楼,进家门之后平静的看了一眼钟——
7点10分。
纪冉从冰箱拿了一瓶饮料,跟着就拎书包上楼:“我去写作业了。”
“回来。”
“......”
傅衍白打开琴房的门,半靠在墙上:“今天还没练。”
“......”
纪冉据理力争:“我去医院找你了。”
傅衍白:“我没让你来。”
纪冉:“我是去陪程多多。”
傅衍白:“那也要练琴。”
讲不通话,小少爷气的一脸通红。亏他那么帮着傅衍白,现在倒好,卸磨杀驴,连热气儿都没散。
纪冉书包一背:“今天累了,不想弹。”
傅衍白淡声道:“我想听。”
?
纪冉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傅衍白很快重复了一遍:“每次回来都晚,今天刚好,想听听。”
“......”
难得。
难得傅衍白有对他说“想”的时候,纪冉虽然根指头都在敲不,脑袋却跟不上转悠。
“那、那就弹一会儿。”
纪冉红着耳朵进了琴房,他也不知道傅衍白为什么突然这么温柔,弄的他都有些不习惯。
翻开琴键又翻了翻谱子,纪冉估摸着傅衍白是乐昏了头,又或者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最后选了一首很舒缓的月光边境,就着谱子半熟不熟的弹了起来。
轻柔的旋律一瞬便落满了初春的夜。
傅衍白说听,便倚在琴房的窗边,一直安静的站着。
其实纪冉很适合坐在漆黑的琴间。过分白皙的肤色很亮眼,长睫洒下落影,和顶灯的光亮柔和成一片。
好像一个安静又乖巧的少年。
这片刻只属于自己。
一曲结束,傅衍白还是靠着窗,看着纪冉的眸色有些松散:“你在医院跟程多多怎么说的?”
纪冉合上盖子,脸色滞了一瞬。
“秘密,不能告诉你。”
傅衍白: “谢谢。”
纪冉:“…不用。”
突然一声谢,纪冉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来不及想太多,先飞快的从钢琴前面站起来,朝傅衍白扔了一句:“我渴了,去拿瓶水。”
傅衍白眯眼:“哦。”
纪冉红着脸,轮着小飞毛腿迅速跑到餐厅,果不其然兔头已经等在冰箱前,哈喇子十米长...
鬼做多了总是要出点事。
现在不管五点还是七点,真弹还是假奏,傅衍白在还是不在,只要纪冉弹完琴,兔头就会准时守在冰箱前面,像一个粗制滥造的假边牧,兴奋的等火腿...
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