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飞溅，地底监狱透出的惨白光直射天际，曲星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激烈的交火中。
明焕吹了声响哨, 笑道：“——兄弟们撤了，把位子空出来给我们的友军。”
星盗的逃跑速度比攻击还厉害，脚底抹油似的隐匿了踪迹，并且在溜走的过程中居然还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套衣服往身上一罩, 待会儿就又能混入叛军队伍当中。
莫林准将：......
带头的怎么那么眼熟？
通讯切断，暗盟武士被一通急风骤雨般的扫射吓破了胆，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区分这是不是帝国荣耀军团就在惨叫声中被全歼，但是哨岗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附近几个基地的援军正在赶来。
凌晨四点一刻，奥菲军队严丝合缝掌握马其顿监狱入口的控制权，正规军布防严谨，只等暗盟大军压境：
“所有将士守住入口，准备迎敌！”
**
马其顿监狱像是一只蛰伏在地底的野兽，而里面的银色通道则如血管筋脉一样，在地底下盘根错节地延伸数百米。
晔火汇报：“监狱前身是个防空洞，那个大坑上面本来还有建筑物，被联盟一炮轰平了，把防空洞的通道也封死，这底下有生活区，后来才改建成监狱。”
错综复杂的平面图显示在曲星河眼前。
“防空洞共有二十五层，分为五个区域，二十三层以下是关押区，十八至二十二层是守卫区，九到十七层为通讯及供能隔离层，地底下没有军械库，原因很可能是周围地质支撑力不足，目测只能能承受C3级别的火力——我应该派不上什么用场。”
火力太强也是一种过错啊，晔火装逼地心想。
“所以三层是什么？”曲星河望着眼前密密麻麻扑过来的“丧尸”淡定地问。
晔火耸了耸肩，说：“可能是实验垃圾场吧，我没有检测到生物指数。”
这些实验对象已经机甲化，“它们”皮肤呈现青紫色，明明已经死亡了，行动却一点也不慢，依然朝曲星河发动猛烈的攻击。
刚一出电梯口尸潮扑面而来任何人看了都会头皮发麻，元帅反手将离最近的丧尸头直接拧下来，紧接着急速后退，一边把晔火调成狙击模式一边说：“有多少？”
晔火：“两千七百。”
“咻咻”几声枪响，前面的丧尸被抵着咽喉穿透，子弹飞速击穿后面三个丧尸的颈部——那是芯片的所在位置。
丧尸闷声倒地，但有更多的丧尸被激怒，踩着尸体扑过来。
霍骁看不到画面，说：“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曲星河道：“谁说我要一个一个打了。”
晔火：“不，大人，我拒绝。”
诡异的沉默在他们仨之间弥漫，晔火率先败下阵来，骂骂咧咧地贴上一只丧尸的脖子，探出金属导管插入颈后芯片，一边嘀咕：“不干净惹，我不干净惹......”
霍骁奇道：“成天想什么呢？”
晔火说：“学人啊，这是光脑一生中最难解开的难题，”
晔火迅速破解了芯片的核心：“如果我突破的话，就比主神强了吧。”
机器也有竞争意识，主神现在是光脑界公认的第一人工智能，它存活时间过久，掌握了人类都不具备的许多技术，并且最大的特点是——它没有机主。
曲星河在出生前被编入欧文·迪·西里尔的基因片段，但元帅拥有自己的国家、意志以及爱人，并且元帅无法控制主神，从人类的角度来说这种“复活”就是失败的，这只是机器的一场自我感动。
霍骁想了想，笑道：“朕是不够疼你还是怎么着，让你成天惦记着跟一台注定被拆掉的机器比较。”
晔火愣住了，情感处理器跑了两遍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这个手中沾满了光脑机油的无情杀手已经很久没有让它跳出光脑危险值了！说明他可能......不再把它当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了！
随即在齐齐炸开的黑血中，晔火感动地叫道：“爸爸！”
曲星河：？？？
丧尸的头满地滚，元帅一点都感动不起来。
霍骁十分淡定地说：“乖儿子，等仗打完了，爸爸给你找个对象，再让你们生一堆小光脑出来。”
晔火该死的诚实系统强制启动了，道：“爸爸你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元老院搞定了吗？帝国的继承人有了吗？元帅大人答应求婚了吗？”
“......”面对光脑的灵魂拷问，霍骁忍了两秒，怒道：“曲星河你给它换个模式！”
曲星河踏过没过军靴的黑血，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刚才被电磁燎到的胳膊，在转角处找到了转换电梯，说：“这组程序还是你编的，不记得了吗？”
霍骁当然记得，他对光脑的不友好体现在方方面面，程序上要求人工智能毫无隐瞒和保留，并且还因写过程序自毁代码而被光脑协会列入黑名单。
“这是朕十五岁那年写的程序吧，三条里两条过不了公检，根本没投入使用。”
空气里安静得可怕，曲星河走进电梯。
**
四点四十分，无论地面炮火连天轰成一片火海，地下依旧是安静得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待会儿电梯一开门所有火力集中输出，听见没有！”
“听见了！”
十九层的监狱守卫蓄势待发，一排排重型机枪对准电梯门口。
13层，15层，17层......
守卫看着指令仪，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放出去的实验废料没能拖延多长时间，现在通讯层也报废了，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用数字代码的方式进行短距离的下令。
指令器上出现一排代码：光束炸|弹已经开启完毕，倒计时29：59：58。
与此同时，“叮”声响起，显示板上的数字跳成19，紧接着哒哒的机枪声不绝于耳，直接把真个电梯厢轰掉下去！
“蠢货！你们在搞什么？！”监狱长大骂道。
他走到电梯口探出头察看摔得支离破碎的箱体，突然心头一跳，扭头朝上看——
“咻——！”
子弹准确穿过眉心，监狱长身体直接摔下电梯通道！
“老大！”呼喊声响起，这时电源忽然被切断，一颗金属球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
“有危险，快找地方——！”
掩护二字没来的及说出口，十九层强光一闪，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了。
单手悬挂在电缆上的年轻人矫健地踩着墙壁一荡，然后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在十九层里。他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武装人员，眼里仿佛就写着两个字：杂兵。
他一刻不停地往监狱控制室走去，“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天狼星的房价怎么样。”
霍骁已经有些困意了：“三十五万银河币......”
“似乎还好？不是说帝国房价高么。”
“......一平方英尺。”
曲星河操控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
“曲星河，联盟工资不高吧？”霍骁哼哼道：“没有朕的话你到天狼星还要租房子，找工作，住筒子楼里，每天上下班挤高峰，吃合成食物......”
皇帝把他能想到的苦逼状态都念了一遍，然而富贵却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曲星河不痛不痒地打断他：“联盟普通上班族也是这么过的，不过房价比你们低三分之一。”
“你该不会又想反悔？！”对面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连刚刚的睡意都全消失无踪。
“哪有'又'？”曲星河忍着笑，过了一会儿补充说：“不反悔。”
机器的电流滋啦滋啦响了两声，监控屏幕亮起，从中能清楚看到23到25层的情况——监狱电子门唰地一下打开，然而里面的人毫无动静，过了好几秒钟，才有胆子大的从监牢往外探头探脑。
身在地底的科学家们互相搀扶地走出来，心惊胆战地张望着各个摄像头，生怕从哪里突然探出几支枪口把他们全部射杀。
就跟心有灵犀似的，洁白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一排黑洞，枪口直指着这些科学家！人们当即惊恐地尖叫抱头蹲在地上！
曲星河的手指飞速敲出一组指令，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徒手掰开了电梯厢顶时，包扎好的伤口又撕裂，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键盘上。
“23层火力解除，24层解除......”
四点五十二分，马其顿监狱的中控系统解除监狱火力装置。
“呼......”曲星河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受伤了？”
曲星河冷漠地看了眼键盘上的血。
不能让霍骁发现，他心想。
他伸手抹了一下，却把血迹拖得长长的。
“没有，我找到他们——”
曲星河还没想好怎么转移他注意力时，霍骁却打断他，沉声道：“暗盟援军来了，”同时语气也变得严肃，“卡列罗那个山炮在外面叫阵了那么久，朕答应你的不能作数了。”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原本约定是霍骁借出第九舰队，但他本人必须留在峥嵘星。曲星河不想霍骁跟着自己冒险，然而皇帝却打起了五维合金矿脉的主意。
霍骁等了一会儿，见曲星河没说话，又道：“你带那些科研人员带上地面，荣耀军团会把你们和奥菲军安全送离这一带星域，朕来都来了，没理由不拿点什么再走。”
“......幽灵星政府既然投靠了暗盟，五维合金矿朕就接手了。”
他担心元帅会阻止他，先一步挂掉通讯，起身大步走向房间门口，一拉开门，核融军舰运作时特有的声音就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
“殿下！”
将士们整齐地行礼。
两支舰队的上千军舰在同一时刻接到了战斗指令：
“第十一舰队开启空间跃迁门，阻拦暗盟支援，第九舰队火力下压，两小时之内拿下幽灵星！”
“属下遵命！”
舱门打开，狂风掀起青年的衣袍，霍骁翻腕召出麒麟机甲，直接从空中跃进了驾驶舱，在炮火飞射来之前舱门紧密合上，麒麟在空中猛地一侧身躲开炮弹，回身一炮轰中敌方旗舰军，炸出了漫天的火花！
假如说刚才第九军舰因为曲星河的命令而打得憋屈的话，此时就是荣耀军团显示真正战力的时刻了。
漫天交织的炮火中，几十台帝国军用的S级机甲从军舰航道上起飞，第九舰队擅攻，第十一舰队擅守，在霍骁的亲自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荣耀军团从各个方向攻向幽灵星！
**
【Error！】
曲星河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突然弹起的提示，以及下面的那一排字：共计11枚光束弹解除失败，程序已被销毁，倒计时12：34：50。
刺眼的红色警示不断闪烁，屏幕反光处映出他身后的两个人。
监控里的科研人员已经开始慌乱起来，很快就要走散在这个庞大的地下监狱中。
“黑帝斯。”
曲星河转过身来，看见另一个人时轻轻笑了起来，“久仰大名啊，法医。”
司慎的眼睛毫不经意似的扫过键盘上那一道被擦得长长的血迹，他的回答是不问因果猛然出鞘，寒光直逼曲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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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分别
哐当——！
“不问因果”劈在操控台上, 刹那合金制成的台面火光迸溅，砍出一道数米长的裂痕！这一刀如惊芒掣电，几十台监控屏幕瞬间黑了一大半！曲星河就地一滚迅速闪开, 刺刀如影随形极其刁钻地贴着他脖子劈过，发出划破空气的呼呼声。
曲星河半跪在地, 凤凰从腕上翻下化作两把电磁军刀，紧接着交叉架住了第三道攻击！
漆黑的刺刀停在离他仅剩不到半寸距离，琉璃浅色瞳孔紧缩成针, 映出锋利的刀尖以及天花板惨白的灯。
飞溅的金属碎片划破面颊, 鲜血缓缓淌下, 他猛地起身用力绞刀, 然而刺刀就像是生长在司慎手上似的, 在手腕间翻转两圈又回到他手里, 司慎收刀，道：“速度、力量，确实不如人造的。”
这话是对黑帝斯说的。
“时间，”黑帝斯缓缓走上前, “自然分化的Alpha要经历漫长的训练才能加强, 而神赐给我们的是超越时间的血肉之躯。”
曲星河拇指轻拂过粗糙磨砺的刀柄，冷笑道：“那你猜神能不能赐给你们不死之身？”
他如离弦的箭，电磁刀的蓝光快得仿佛一道绚丽的光幕，眨眼间逼近，不问因果挡不住雷霆万钧般的力道, 司慎被他连续逼退数步，这时曲星河借力蓦地腾空，一脚飞踹得他重重砸在墙上！
曲星河一把锁住他的咽喉，既快又狠地压制住人, 低声嘲讽道：“......你也想要起死回生的技术？”
要是此时有第三人在场，就能看清黑帝斯和司慎的脸色同时发生了变化。
司慎喉头一腥，不问因果蛇一样闪出：“你懂什么，你一个基因编辑人，”他眼睛泛上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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