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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白楚一边走一边点头：“我知道。”

　　熊明明惊讶, “你知道？”你不是昏睡了一天吗？

　　白楚依然没有瞧他一眼，只是轻轻开口道：“是我故意的。”

　　不止是熊明明愣住了，白深也抬了抬眼看过去。白楚仍是一脸平静，若无其事。

　　方少灼已经从icu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只是被方家安排到了单人特殊病房, 并雇了两名护工照看。车祸后, 他们来看了一眼他们的儿子，呆了不足半天，就走了。

　　对于和自己儿子一起出车祸的白楚，两人的关系, 方父方母并未提过一字。

　　可是将方少灼特地与他隔离开来, 似乎也说明了些他们的态度。

　　白楚坐到方少灼的病床边, 握上了他垂在一旁的苍白的手。

　　“他头上磕破了一块, 还好只是外伤, 身上也有些软组织挫伤。但都并不是很严重，别担心，他应该很快就能醒了。”怀尘站在另一旁告诉他。

　　孙云清也在，拍了拍白楚的肩膀。

　　两名护工看到这么多人来，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方少灼头上缠着绷带，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那双漂亮的眼睛无力紧闭，往日会被白楚欺负得软红微肿的嘴唇，如今也是干涸灰白。

　　白楚看着他，轻轻摩挲着掌心中的手背。原本就十分削瘦的人啊，现在更是弱不禁风了。

　　旁人看着白楚坐在那儿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便想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不过刚一出门，正好就碰见了火急火燎赶来的余柔。

　　“白楚呢？他不是醒来了？我要找他问话！”一整天都在从容不迫应付着汹涌而来的媒体记者的余柔，此刻却失去了冷静。

　　熊明明和宋慕洋都过来劝她：“白楚正在方总病房里，你先让他缓一会儿，等他出来。”

　　“他要是不出来呢？”余柔眼睛一瞪，两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余柔当然生气。那张照片明显拍到了白楚的脸，而且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车内拥吻的是两个大男人！如果看背影不够证实另一名当事人就是方少灼的话，那么昨晚上的车祸，就已经足够让真相曝之于众。

　　为了处理这次事件加事故，余柔从昨晚起就熬了一个通宵没睡。

　　“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正这时，白楚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原本，我是想自己来出面解释。”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

　　余柔上前扯住了他衣领，因为身高她不得微微仰视，可是她的气势从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我管你是直男也好，gay也好，但是，你需要信任我！”余柔眼神狠狠瞪着白楚的脸，“你若提前告知我，我有就一千种一万种应对措施，而不是现在手忙脚乱！”

　　“……谢谢你，柔姐。”知道余柔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为自己着想，白楚心中感动，真心道谢。

　　余柔放开了他领子，恨恨道：“行了，现在你还是我老板的人，金贵得很。”

　　白楚哭笑不得，不过知道余柔已经消气。

　　不过刚准备离开的余柔突然转身又给他飞来个眼刀：“下次你再敢给我打个措手不及，老板的人我也不会客气！”

　　“……好。”白楚无奈奉了个讨好的笑，双手合十表示他的诚恳。

　　“那楚哥，我也先走了。”宋慕洋是特意向剧组请假过来探望的，这会儿安心了，便也向他告别。

　　白楚其实还有些惊讶，宋慕洋竟然守在自己床前，而不在方少灼那边……

　　那辆肇事的黑色丰田现正在逃逸中，警方在抓紧破案，白楚知道最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所以他并不着急。眼下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因为三天过后，白楚基本可以丢弃了拐杖，可方少灼却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们问了医生，医生也表示不解。

　　“他的心肺功能正常，心跳血压也没问题，按道理早该醒来了才对。”医生反复看着方少灼的头颅ct片，除了轻微脑震荡，确定并没有伤到脑干和大小脑。

　　最后，他们只能归结为心理原因。

　　自从上次吵架过后，白楚知道，因为曾经弟弟的事情影响，让方少灼承受不了过快的车速。想必那晚的车祸，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负荷。

　　所以不是伤太重，而是他不愿醒。

　　孙云清曾告诉白楚，方少灼是他见过的最难以治愈的病人，他自己关闭的心门，那就谁也别想进去。

　　外面围绕着白楚的恋情、被包养、同性恋、车祸等新闻吵得沸反盈天，有自始至终坚定挺他的，有同是同性恋而支持他的，也有粉转黑甚至破口大骂的，这几天有关他名字的话题出现时，服务器都要几度瘫痪。

　　可是白楚已经无心在意这些了。

　　他让余柔停止了他的一切活动，包括刚开拍的电影，将要筹备的第二张专辑，以及所有演出通告。

　　他告诉余柔，他要召开记者发布会。

　　发布会那天，白楚身着黑西装白衬衫，除了没打领结，看上去是那样的正式。

　　相机的‘咔嚓咔嚓’声响个不停，打在白楚脸上的闪光灯没有间隔过一秒钟，又再次闪过白光。

　　这样时候的白楚倾身对着话筒说：“抱歉，突然做下这个决定。”

　　“……我将暂时退出娱乐圈。”

　　最后一个字一落，记者们都疯了。

　　白楚也许自己也没想象到，他的这句话有多大的震撼力。

　　“如果是暂时，那什么时候复出呢？”

　　马上就有人争先恐后地急问。

　　这个问题白楚并没有过多思考，他再次开口：“我想，大家应该已经知道，前段时间和我共同出车祸的另一人，他现在昏迷不醒。”

　　“他什么时候醒来，我就什么时候复出。”

　　那场记者发布会，便以这样一句话结束。

　　于是所有人这次真的知道了：

　　白楚出柜了。

　　白楚的恋人就是方少灼。

　　方少灼昏迷了。

　　可方少灼何时会醒？

　　没人知道。

　　此后守在方少灼床前的白楚开始学习起病人护理。

　　“请问，按摩的手法上要注意些什么？”

　　当被请来的护工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是出自一位一线大明星之口。

　　而两位护工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就要面临失业的危险。

　　因白楚学习得用心，一般除了给方少灼翻身需要护工的帮忙，其它一律都归他亲手揽了下来，更不用说擦洗按摩等近身行为。而渐渐熟练后，白楚就完全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了。

　　白楚在病房里又放了张床，与方少灼的相邻，他平时就会靠在上面看书。

　　他平时看书喜欢安静，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来吵他，他却看不进去了。

　　这么安静躺在床上的方少灼令白楚很不习惯。因为如果是在床上，方少灼的样子，除了是极度诱人的勾引，便会是极度疲累的委屈。

　　白楚在阳台抽了一次烟，方少灼之前衣服口袋里的。

　　他并没有烟瘾，有瘾的是方少灼。

　　关于这个，他和方少灼还有个类似于约定俗成的暗号。

　　白楚可没忘记当初在ktv里初次见面时，方少灼就递给了他一根多呛肺的烟。

　　于是在一起后，白楚强制让方少灼戒烟。如果烟瘾一犯，白楚就会和他做，以“运动”转移他的注意力。

　　如此，“烟瘾”仿佛就成了他们想□□的暗号一般。

　　可白楚现在是倒了过来。

　　因为他想做了，所以才抽了一根。

　　余柔当然不甘心。并非她铁石心肠，只是眼见白楚前路一片大好，可如今不仅只碾转在这小小的一处病房之内，还要遭受外界不知真相的人们谩骂，一颗冉冉巨星以这样方式落幕——她怎能甘心？！

　　可不管她怎么劝，白楚的回答都是“我甘心。”

　　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说不上它能给你带来多大的欢愉，或是多大的悲伤，但是即使最胆小的人，也能汲取莫大的勇气。

　　一辈子，两辈子，都可以认。

第61章

　　一个月后, 方雅来到医院。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

　　在经过那场惊世骇俗的记者发布会后，蜂拥的话筒又涌到了曾经公开表示“如果能年轻十岁一定会倒追白楚”的方雅面前, 甚至毫不避讳地直问：“你会不会觉得丢脸或难堪？”

　　方雅嗤笑了声，爽爽快快地答：“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就是喜欢他！”

　　而现在她大方示爱的对象, 现在正弯身在病床前, 熟练而自然地为她的堂侄做着全身按摩。

　　病床上的方少灼依然睡着，呼吸匀缓, 安安静静。方雅恍惚觉得, 他就是童话中那位‘睡美人’似的。

　　可惜却让王子太苦等了。

　　“……一般你每天要按摩多久？”除了最初进来时的招呼，方雅进来半个多小时后, 这是她问的第一句话。

　　白楚继续注意着手上的动作与力度，头也不抬, “一个小时左右。”

　　他的确没有好好招待方雅, 因为他知道方雅也不需要他的招待。

　　“这样按摩有什么用吗？”方雅的视线就这么偶尔停留在白楚的动作上，又偶尔停留在‘沉睡’的方少灼的脸上。这么一凝望，就很容易让她忘记了时间在流逝。

　　“防止肌肉萎缩。”白楚答得简明扼要, 按摩完了腿部, 又接着按摩腹部。

　　“辛苦吗？”方雅再问。

　　白楚说：“他很乖。”

　　方雅注视着他们出神。这两个, 是她曾经祝福过, 也羡慕过的一对人。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命运会给你开怎样的玩笑。

　　眼前的白楚, 在方雅心中似乎也变了些样子。从前的白楚, 身上总有一种低调沉稳的自信, 在他的脸上，你不会发现任何退缩、局促，无论遇到何事，他总有他一派坦坦荡荡的魅力。

　　现在，那股隐隐的傲气被他藏在了这些他每天的日常‘功课’之下，就像什么事情到他手上都会变成十拿九稳。

　　却多了一份安抚人心的力量。

　　“白楚，”方雅又叫了他一声，千言万语想过许多，还是说了句，“谢谢你。”

　　白楚只是扯起嘴角笑了笑，“你不用道谢……但最该说这两个字的人，我要等他亲口说出来。”

　　“会的。”方雅笑着点点头，忍住眼中的酸涩。

　　“一定会的。”

　　送方雅走之后，白楚坐到了方少灼的床侧。

　　他回答过方雅，他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湿毛巾给方少灼擦脸，擦身，换衣服，对他说话……和一个不会做出回应的人说话。

　　但其实白楚隐瞒了一个步骤。

　　就是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先用手指测一测方少灼的鼻息。

　　睡着的方少灼太老实了。而白楚也不愿习惯他这样的老实。

　　甚至，有一丝害怕。

　　然而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白楚朝床上的人斜一眼，轻哼：“也就你知道了。”

　　这几个月来，除了方雅，还有孙云清、kelly、齐天娇、冯筠、宋慕洋他们都来探望过他们几次，更不用说三天两头就会跑来的熊明明、白深和怀尘。

　　他们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帮帮忙，聊聊天，或者就是静静待一会儿。

　　他们担心着方少灼，也同时被白楚所折服。

　　所以即使待上片刻，也能同样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许多。

　　甚至连梁霆也来了。

　　白楚他们出事的时候，梁霆正在地球的另一边随着一行佛教徒在海外弘扬佛法，组织发起规模宏大的放生及进修活动。

　　梁霆一来便先是道歉：“抱歉，这段时间我信息闭塞，才知道你们出了这样的事……”

　　白楚没想到竟还能惊动了梁霆，这让他感到惊讶。

　　他们同样也没有聊太多。只是最后梁霆快要走之时，和蔼地笑着对白楚道：“我原本是想来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现在看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白楚疑惑。

　　梁霆便接着道：“我可以感受得到，你是个强者。”

　　“从你那次的记者发布会就知道，你不会被所谓的世俗眼光和社会规则捆绑，你始终只听从你的内心。”

　　梁霆直视着白楚的眼睛：“我以前觉得你在背负着些什么，似乎是并非常人能遇到的事，活得不是那么轻松。你的在意，你的执着，都会成为你的牵制。但你的内心强大，不会为其所困。”

　　“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已经放下了。”

　　白楚听着，只觉得字字入心，他微微颔首感恩道：“谢谢梁老师。”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媒体依然没有放过捕捉白楚的丝毫动静，而过去质疑白楚此番也只是炒作而已的网友已经纷纷缄口闭嘴。

　　白楚不闻窗外事，只过着现在岁月沉静的日子。

　　夏日的燥热盖不住声声蝉鸣，阳光张扬而热烈，在树叶上反射着一层刺眼的金光，仿若喷薄而出的生命力，耀得人眼睛发花。

　　今天白楚将方少灼抱在了椅子上，这几个月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白楚要给他理发。

　　除了给他哥，白楚还没有让别人尝试过他的剪发手艺，现在拿起发剪也感到非常生疏。

　　白楚摆正方少灼的头对着镜子里的他说：“你不说话，我就随意剪了。剪残了的话，醒来再找我算账吧。”

　　就这样，一撮一撮的头发随着白楚灵巧的手下滑落，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