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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孤生 字数:5023 更新:2021-12-24 05:05:15

合是我之前放进去的人。在石素那件事后,虞玓已经清理过两次身边的人,那六合还一直留着,按理说应该是没被发现。”

  年轻郎君说道:“会不会是故意留着,让我们误以为他没发现?”

  刘实再思忖许久,捋着胡子摇头说道:“三弟说得有理,但是那虞玓做事都刻板严正,应当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真被发现了,虞玓发高热这架势总不会是假的,他手里头的事务最近已经分流给各房了。”

  刘实再的说法,让那被称作大哥的人点头,“你是打算趁着他没精力的时候动手?可按照你这么说,虞玓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反而是二弟有许多的疏漏被他抓着,你打算如何?”

  说到这个,刘实再就头疼。

  他去的速度还是太慢,库房有许多东西都被虞玓带走了。

  而他总不能诉诸武力强抢过来。

  或许在以前可以,但是现在有郑寿铉在盯着,这种野蛮的举止是必不会被容忍。

  南安县毕竟不是什么出名的县城,这衙门里的人也不都是像虞玓和郑寿铉那种读书出身,有时候做事只凭一个蛮字。

  殊不知当初郑寿铉退避三尺,又何尝没有担忧自己性命的缘由?

  刘实再戾色一闪,“郑寿铉敢挺直腰板,不就是手里有个虞玓在肆意胡闹吗?那虞玓也不睁眼瞧瞧郑寿铉到底是什么货色,我不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郑寿铉就动摇了!那虞玓给他卖命做事,郑寿铉倒是还嫌弃人家太过得力!”比起害他不得不收缩手脚的虞玓,刘实再倒是真瞧不起郑寿铉。

  然当务之急,自然是要除掉虞玓。

  刘实再比划着脖子说道:“让他死。”

  徐三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头颅低得更甚。他的模样与一日之前全然不同,看着刘实再的眼神也透着瑟缩畏惧,也不知到底是被刘实再做了什么。

  年长男子不经意地看了眼徐三石,回头去看刘实再,“你可想好了,他毕竟是县尉,若是在这里出事……”

  刘实再哈哈笑起来,摇头说道:“堂兄知道这世上‘意外’二字可有多少?自然不是直接拔刀相向……虞玓可惜就可惜在他是个心善之人,这样的人,纵然没有把柄,可他的良善,就已然是赫赫在眼的把柄。”

  “你叫我们来,是有要帮忙的地方吧。”年轻郎君嬉皮笑脸地说话,丝毫不把一条人命放在眼中,“我就说当初你得随我们去泉州府,你偏生看中这偏僻的旮旯,就算能做个土皇帝能如何?这要是来个强势的有手腕的,岂不就是现在的局面?”

  刘实再握着酒杯摇头,心里倒是有几分意动。

  这县内虽然刘家算不上弱势,有他在也是横着走,可到底不如泉州府快活,日后……

  他吃了酒。

  总得除了虞玓,才能有日后。

  …

  月明星稀,微风吹拂。

  虞玓浑浑噩噩地睡了两日,直到这夜才半睡半醒地有了点意识。他躺在坚硬的床板上,手里抱着被褥出了一身汗。

  喉咙干渴得虞玓有点难捱,挣扎着要睁开眼,却感觉有杯口抵在他的唇边,略一用力,清润的凉水滑入喉咙,滋润着虞玓的喉咙。

  他本就是渴水,迷迷糊糊中吃下了半杯。

  头上的凉巾被取下重新换过,滚烫的掌心也被人硬掰开来擦拭降温。胸.前背后的冷汗被一一擦去,整个人好似又舒坦了下来。

  虞玓朦胧中意识到动手的人不是徐庆。

  颤动的眼睑还未睁开,就重被一只宽大的手盖住。

  低沉幽凉的嗓音响起,“好生歇息。”

  旋即是一句叹息,“怎这个时候,还要费劲去思忖……”手指拨开额间湿润的碎发,一个温柔的触感落下。

  轻笑声起,“咸。”

  …

  翌日,初夏的焦躁还未爬升,淡薄的凉雾散去,满目绿意。

  虞玓在满室阳光中醒来。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手心还握着团成团的帕子。那不复夜间的冰凉,却让虞玓知道,那不是做梦。他慢吞吞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身上被换过的里衣,把胡乱系上的带子顺手拆开重系上,他把手里的布团子丢在床头,赤脚下了床。

  不适感犹存,不过站起身来,不再和之前一样头晕。

  虞玓踱步到窗前,在浓郁的春意后,庭院中已经爬满绿色迎接夏日。过早出土的幼蝉开始放开喉咙歌唱,手指擦过花瓶插着的花枝。

  一滴露水滚落。

  虞玓捻了捻湿润的指腹,那种连肺腑都在灼烧的热意散去了。

  “郎君——”

  徐庆端着盆凉水进来,原以为还在休息的虞玓已经站起身,顿时声音都有点慌乱,“您的身子还未好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下床?”他把水盆放下,正要去搀扶虞玓,嘴里还念叨着说道,“昨夜您起身了,也不叫我一声,还自己换过了衣裳,这要是吹了凉风……”

  虞玓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刚刚重新打结系上的中衣带子,“昨夜,不是你给我换的中衣?”

  徐庆身后窜过寒流,惊悚地说道:“郎君,是谁给您换的?”

  虞玓抬手勾着带子,想起那原本凌乱的模样,忽而浅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无碍?

  这种事情怎么能无碍?

  徐庆欲哭无泪,甚至担忧地看着郎君脸上挂着的笑意。

  这,郎君笑的模样多么难得,可偏生为何是在这件事上?!被不知名的人深夜摸进来……等等,徐庆冷静下来,重新看了下郎君悠闲的模样。

  难道,郎君知道是谁?

  虚惊一场后,徐庆站在一旁地看着虞玓净脸,正打算要去后厨再叫人把灶上温着的药与清粥端来,却没想到虞玓在停下后,清透漆黑的眼眸望向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徐庆僵住身体。

  虞玓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指,从徐庆身旁擦过,信步走回了床榻上,一扫干净的被褥,显然没发现任何漆黑细软的毛发,心中对昨夜的事情有了猜想。

  徐庆吞吞吐吐地说道:“清晨县内接到消息,说是有一伙劫匪流窜到了永春和南安两处的边界上。已经有两个车队被抢了。”

  虞玓的眼神冷下来,这南安县的来往商队本来就少,再加上劫匪这么一胡闹,这愿意过来的商队肯定更少,“明府怎么说?”

  “明府说要等永春那头的说法。”

  虞玓摇头,这劫匪能卡在两县的中间,怕不是有意的。不管是郑寿铉还是永春那头估计都不打算当这个出头鸟,要是一个不慎反而给自己闹事。

  “德化永春遭灾,南安为了救险也掏空了家底。按理说劫匪应该是嗅着钱味跑,怎么会在这个时间上,卡在永春和南安两地多出了一伙劫匪?”虞玓自言自语。哪怕确实还有商队,可也多是日常用具,珍贵珠宝等物基本是没有,这里头的油水可真的是太少了。

  徐庆说道:“此事不着急,郎君还是先歇息吧,别在这时候耗心力了。”他可还记得大夫的说法,是一点都不希望虞玓再思虑过多。

  虞玓摆了摆手,像是在说自己知道了,随后吃了药和清粥后就再度歇息了。

  等徐庆退了出去,才看到白霜正挺着腰站在庭院中,程二丁正护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硬朗汉子的眼中满是柔情。

  “郎君如何了?”白霜温声说道。

  徐庆压低着声音说道:“郎君吃了药和清粥,刚刚已经睡下了。我看当日就不应该让六合传出去那种说法,没想到郎君真的病重至此。”

  白霜摇头说道:“他前些日子太过劳累,现在把病情发出来也未尝不是好事。”她倒是想亲眼看看虞玓如何了,可虞玓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强硬,为了避免白霜有可能染病,下了死命让任何人都不能给白霜进门。

  尤其是程二丁。

  徐庆叹了口气,“我在郎君面前果然是瞒不住事,劫匪那件事他知道了,想必又要费心去考虑了。”

  白霜敛眉,“抢匪只劫商队,没有伤害普通的百姓,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程二丁扶着白霜,低声说道:“劫匪通常只抢商队,普通的百姓毕竟没有多少油水。倘若一只抢匪开始试图抢劫普通的百姓,那必然是灾祸。”也是自寻死路。

  一而再,再而三伤及生命,总会突破官府的容忍。

  话罢,程二丁要扶着白霜去休息,徐庆回头去后厨再嘱咐几句,要那厨娘在清粥中加点盐末,不然他看郎君那模样也吃不下多少。

  只是万没想到,就在四日后,他们信口提起来的事情成了真。

  郑寿铉冷着脸看着送来的报官案卷与哭哭啼啼的死者亲人,花了点耐心与他们聊了聊。等让他们离开后,他才出了口气,拿着仵作验尸的单子看了几眼,“去把刘实再叫来。”

  他顿了顿,“还有虞玓。”

  不多时,穿着长衫的刘实再与病弱苍白的虞玓一同出现在堂内。

  郑寿铉关切地看着虞玓的脸色,发觉比想象中还要虚弱,不由得说道,“县尉若是身体不适,要不然还是再回去歇息吧?”

  虞玓用袖子掩面闷闷咳嗽了两声,清楚郑寿铉到底还算是个能体恤之人,如果他在病中还要把他叫来,那必然是真的出事了。而至于是什么事……他心中已经有数。

  “多谢明府体恤下官,不过下官的身体好多了,还是能稍坐一会。”虞玓费力地说着。

  刘实再瞥了他一眼,拱手说道:“明府让我等过来,可是发生了何事?”

  郑寿铉摇了摇头没有再劝,把刚才送来的状纸与仵作单子递给两人,疲倦地捏着鼻梁说道:“那伙盘踞在永春南安两地间的抢匪怕是穷疯了,自商队少来后,就开始抢夺来往的百姓,今儿报上来的诉状,已有数人因此而死。”

  虞玓俊秀的脸色苍白如透明,手指虚虚地捏着状纸,病弱地咳嗽了两声才问道:“明府,那伙抢匪是从哪儿流窜来的?可有眉目?”

  郑寿铉道:“此事我与永春县令已经一起报了上去,州中是让我们先自行处置。若是不成,州司会接手此事。”

  刘实再蹙眉,“这几个死者都是同一次抢夺中被杀,说明那劫匪的数目算不得小。但是要摸清楚人数与情况,或许还是得派人去官道附近的村镇。如果是盘踞在这条路上,不会有人比附近的百姓更清楚的。”

  郑寿铉颔首,对刘实再所说的话表示赞同,“我已经派人去了,可惜的是并没有问出来什么。而且……”他看了眼病弱的虞玓,掩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在虞玓病倒后,他才感觉到失去虞玓后那些杂事到底有多么繁琐。而当初在虞玓的手中桩桩件件却罗列分明,清晰得当,与现在的一团乱麻可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事情杂乱,花费的人手就多,再加上查验库房账簿的事情,一时间就有些人手不足了。

  虞玓闷闷咳嗽起来,用帕子捂住嘴,两三息后,他平复下来气息,慢慢地说道:“明府,探查此事就交给我来做吧。”

  郑寿铉先是一喜,继而摇头,“你的身子骨瘦弱,再加了此事还得跑上跑下,倒还不如交给方元去做。”

  虞玓道:“这倒是无碍,明府不必担忧。”

  虞玓的态度强硬,而郑寿铉本来就被此事烦得焦头烂额,既如此就顺手全推给他了。只是他到底没那么心狠,也把还在刑房奋斗的令吏方元和几个典吏指派给他。

  方元接到此事都有点傻眼。

  他苦恼地说道:“县尉,就这三两个歪瓜裂枣能作甚?这永春到南安的沿途可不算短。”

  虞玓背着手站在窗前,本是瘦削的身影因病衬在官服下更加瘦弱,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衙门最近很忙?”

  方元苦笑着说道:“郑明府要彻查卷宗文书,刘主簿本是极力劝阻。但后来又不知道是发了甚疯答应了,更是让六房与县衙中各处都开始翻查起以往所有的记录,这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虞玓敲了敲窗台,拖长着嗓音幽幽地说道:“原来如此……”他轻咳了几声。

  “收拾东西吧。”

  …

  青头村。

  村上的人都是做地头里的农活,偶尔有官道上的人停下来歇息,就会在青头村留一日。故而村里勉强还有个客栈。

  “唉,最近是怎么回事?偏生那抢匪是在这附近,这小半月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那客栈都要关门大吉了。”客栈老板在同街坊邻里哭诉,那唉声叹气的模样当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这村里做买卖生意的人很少,商户也只能安慰着说上两句再等等县衙派人云云。

  客栈老板叹息着说道:“等县衙?那我还不如自己去杀劫匪呢!那地里头扒拉个半天,也就一个县尉还算得用。但是我听说那县尉最近好像消失了?”

  他们正说着话,旁有人插嘴说了一句,“是累倒了。”

  客栈老板回过头去,看到一张憨厚的脸,登时就摇头,“老六,你怎知道?”这老六也是自家村里人,可县里头的事,又有谁能谁清楚?

  老六背着锄头憨笑道:“我媳妇昨天从县城回来,听说前段时间冬汛那会子,县尉一直在奔波忙活。前头外头镇子上不还听说他来探过春耕的事情吗?”

  客栈老板恍然,“哦,原来他就是那个县尉啊,那怪不得……忙上忙下的,听说是个书生模样,怕是身子骨也不咋硬朗。”

  老六一起聊了几句,扛着锄头继续往前走,地里头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但是每日还是得去瞧瞧以防杂草。这般天气,老六也晒出了满头的汗。

  在田道上,他迎面和一行人撞上。

  那行人中,走在中间的是个瘦弱的郎君。走几步就咳嗽着,就像是抱病在身。

  老六原本只是下意识扫了一眼,在听到咳嗽声后,又不经意地再扫了过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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