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吗，气到要亲自出马惩治他。
温慕紧张到想要打嗝，暗暗祈祷裴书臣高抬贵手，不要给他发律师函，他真的赔不起这个强大alpha的精神损失费，哪怕揍他一顿也比这要好。
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在心里演练数次滑跪，搭配上卖惨、痛哭和求饶。
陈秘书见温慕小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连头发丝都透着僵硬，心说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男孩，笑着安慰道：“温先生不必这么紧张，其实裴总人不坏的。”
温慕小声道谢，心里哭唧唧，是不坏，只是吓人而已。再说，他还有某些难以启齿的秘密。
陈秘书将温慕带上桓泰顶层位于八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他敲敲门，里面传出低沉的男声：“进。”
温慕来不及反应就被推进去了。
一回头，哪里还有陈秘书，身后只有一扇紧闭的门。
温慕机器人一样，咔哒咔哒，机械地转过头去。
宽大的办公桌后，裴书臣透过镜片，向他射来一道饱含审视的犀利目光。
好可怕QAQ
“过来。”裴书臣命令道。
这Omega怎么怂了，那天说“喜欢他”的时候不是很大胆么。如此脆弱胆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匹配度，这家伙哪点配得上他？
总裁办公室面积相当大，温慕脚步虚浮，不知道自己怎么飘过去，在裴书臣对面坐下的。
裴书臣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拿着支签字笔转着玩，若有所思地盯着温慕，开口便是一个暴击：“喜欢我？”
！！！
温慕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敢了。”
裴书臣脸色一沉：“哦，变心这么快。”
温慕摆手：“不是不是——”
裴书臣挑眉：“那就是喜欢了？”
“不是的，我、我……”温慕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快哭出来了。
这Omega怎么怂成这样，他又没释放精神力，裴书臣大发慈悲地放过温慕，将一份文件，连同手上那支笔一起推过去：“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温慕短暂地吁了口气，终于不用和裴书臣对视，目光移到那份文件上。
封皮上印着四个大字——
劳、动、合、同。
劳动合同？怎么不是解约书或者律师函？
温慕下意识想抬头看一眼对方，不过恐惧让他克制住了。
小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温慕翻开第一页。
“甲方：裴书臣
身份证号码：A3475202012124999
乙方：温慕
身份证号码：O3475203005288767
合同期限：本合同期限为1年，自2050年9月3日至2051年9月3日
聘用岗位和职责要求：甲方聘用乙方为私人生活助理，乙方需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诶？
这是……什么意思？
温慕眼睛越睁越大，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了裴书臣一眼。
“不明白？”裴书臣唇角勾了勾，阴恻恻地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温慕：？？？
裴书臣向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恐吓着：“愿意就签，不愿意……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温慕被雷劈了一样，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剧情犹如脱缰的野马，他一个本应下线的小炮灰，为什么突兀地多了霸总金丝雀的戏份？虽然那天骤然分化导致神志不清，但裴书臣厌恶的表情让他记忆犹新，怎么突然就……
你们霸总A变脸这么快的吗？
裴书臣被温慕的呆样弄得心烦，神色不悦地皱眉，表情和那晚如出一辙。
温慕被吓到，不敢继续和他对视，心里却愈发疑惑。
明明是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的，为什么要他做……生活助理啊？莫非……太过讨厌他，所以要用尽变态的手段折磨他？
不会吧……
温慕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坏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不会不会，原着里可没提到这个alpha有什么奇怪癖好。
裴书臣看着对方细微的表情和小动作，心中不屑。
这个Omega在装什么？
那晚不管不顾地冲进他房间说喜欢他，甚至被他的信息素刺激到当场分化，如今听到他的提议难道不该欣喜若狂么，玩什么欲擒故纵。
温慕不知道裴书臣内心对他的鄙视，目光流连在协议里给出的条件上，可耻地心动了。
每个月三十万，表现出色年底奖金一百四十万，温慕在心里计算着，年薪五、五百万啊……还是税后！
他需要这笔钱。真的很需要。
昨天夜里，温慕发现许曼在洗手间偷偷抹眼泪。
温瑶身体不好，这个他是知道的，但原主一心只想自己过上好日子，对家人一向不怎么关心，不了解小妹具体是什么病。许曼想把什么难题都一个人抗，温慕问了好久才问出来。
温瑶得的是肾病，半年前刚发现时没有这么严重，如今恶化到需要透析了。透析价格高昂，这不要紧，钱可以赚，可透析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方法是做移植手术。
这个世界的医学比较先进，已经有了人造器官，不需要等待合适的肾-源，但人造器官价格十分高昂，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可以承担得起的。
五百万，刚刚好好。
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去赚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攒够，这期间小妹的身体很难说会不会发生变故。
要是有了这笔钱……
温慕眼睛牢牢盯着那串数字。
他喜欢钱，但也不是喜欢不劳而获的人，要不是家里需要这笔钱救急，他当然不想靠出卖自己来换取富贵。
而且……万一那个的时候他被标记了……
这本书里的设定是，A对O的完全标记需要后颈腺体和体内成结共同进行，据说特别痛，如果他被标记，合约期满之后，他的身体会离不开裴书臣的信息素，除非彻底洗去标记。
洗掉标记的疼痛是被标记时的十倍，还是在打了麻药的情况下。
他痛觉神经比一般人敏感，这副身体也是如此，之前在医院里挂吊针都怕疼，所以洗标记什么的，温慕光是想想都觉得后颈一凉。
见他目光闪烁，犹疑不定，裴书臣眼里露出一丝不耐烦：“有什么问题么？”
“呃……”温慕红着脸，难为情地小声道，“可以不、不永久标记吗。”
裴书臣脸一黑：“……你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裴书臣：呵，想得还挺美。
第4章
温慕那句话一问出来，不知怎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的、属于对方的信息素。
明明之前还没注意这个的……温慕低头看到那只手表，联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脸更红了。
裴书臣冷冷地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协议。
“好、好的。”温慕正襟危坐，将合同向后翻，在“双方责任与义务”部分翻到一条——
“甲方不会对乙方有超出临时标记的行为。”
其实如果不必要，临时标记都不会有，裴书臣不快地想。
呼，温慕松了口气。
也不怪他多想。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刚出道的练习生，仅有的一点名气还是蹭来的。裴书臣这样的人要出钱那个……聘用他，他想当然地以为必然要出卖一些东西，不然难道当个花瓶摆在家里看着吗。
等等……
摆在家里看他的脸……他的脸和顾池清有几分相似……温慕脑子里电光火石地一闪，心里有个小人猛地用拳头一锤手心，瞬间以为自己看透了真相。
原着已经更新的内容里，虽然没有明确提及裴书臣和顾池清的感情线，但根据顾池清的万人迷属性，裴书臣必然是众多拜倒在主角alpha魅力之下的男人之一。
而且裴书臣是顾池清的老板，如今大把资源给他砸着，特例给他开着，爱慕主角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原主的记忆更是帮温慕确定了这一点。
裴书臣暗恋顾池清的传闻在公司里流传已久，原主正是仗着自己样貌与顾池清有几分相似，才会斗胆勾搭裴书臣。不知从哪里打探到顾池清的信息素是红酒味，原主当晚还特地喷了红酒味特调香水。
遗憾的是，顾池清虽然会撩A，但不是故意的，他是不自知的天然撩。主角alpha喜欢Omega，他不搞同性恋，于是可怜的总裁大人没有机会。
得不到就找一个替身，这不正是诸多网文里霸总们的常见操作嘛。
原着里的确没有提及裴书臣找替身这件事，可温慕觉得，他都能从beta变成Omega，那么剧情发生其他改变也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温慕如是想。
每个月有相当于企业高管的工资，一年到头有奖金，不会有永久标记，裴书臣又长得如此对得起观众……虽然脸色阴沉了些，他可以克服！
最多传出去名声不好，可拿了钱就能给温瑶治病，名声算得了什么。况且他现在身体需要用药物治疗，跟裴书臣同处一室能蹭到alpha信息素，连买药的钱都省了。
温慕下定了决心。
见到温慕提笔签名按手印，裴书臣的眉头今天第一次舒展开来。
和Omega签订这份协议，他是迫不得已。
信息素好闻又怎样，他对这个Omega根本没有好感。
自从公司规模成型，签哪些艺人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裴书臣一般不会亲自过问。那晚之后，得知温慕是桓泰旗下的训练生，裴书臣就打定主意和他解约，并且一毛钱违约金都不会付。
温慕要是敢提违约金，别怪他把这Omega告到底裤都不剩。
至于改变主意的原因……裴书臣不愿回想——
Omega钻进房里表白，他只当是工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第二天会议结束，他就离开那家酒店，回自己家里住。
当晚发生了些奇怪的事，让他无法不在意。
他有严重的强迫症，家里每一样物品都有它们自己的位置，他讨厌杂乱无章。
可是那天晚上，他莫名烦躁。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弄乱。
将一切都弄乱。
裴书臣尝试调动精神力控制自己，竟然做不到。
他在渴望，渴望Omega信息素。
确切地说，是一种葡萄味的Omega信息素，青色的葡萄。
不知为何，他认为只有那种东西可以让他平静。
可是他得不到，也不屑于去得到。
开什么玩笑，他裴书臣怎么可能被本能控制……
“所以……你最后把家里搞乱了是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
说话的是赵医生，裴书臣的私人医生。
裴书臣一身黑色真丝睡衣，坐在宽大的北欧简约风沙发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将房子弄得一塌糊涂——现在坐的沙发就是新买的——他觉得情况不对，第二天晚上约了赵医生。
“你别光‘嗯’，多说一点，我需要了解你的病情。”
“我没病。”裴书臣冷冷道。
赵医生“啧啧”两下：“你没病找我干嘛？裴总，是个人都会生病，你不用不好意思。”
裴书臣沉着脸不吭声。
赵医生循循善诱：“我问你啊，你当时是清醒的吗？”
“是。”
裴书臣记得一切过程，只是控制不住而已。他不想承认，当他拆家的时候，那种感觉……非常爽，比他公司筹拍的电影赚了十亿票房还要爽。毕竟电影赚钱是常态，而这种爽感还是第一次。
奇怪，他为什么会用“拆家”这个词。
只不过事后的痛苦和悔恨，抵消掉了那一时的爽快，他认为，这种失控带来的快感是疯狂和负面的。
赵医生皱着眉，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症状吗？”
裴书臣说：“想跑步。在室外，草地上。”就在今天早上，有一瞬间那种念头无比强烈，被他用精神力压了下去。
“喔，想纵情驰骋。”赵医生一边复述一边记录。
这是什么鬼形容。裴书臣磨了磨后槽牙，忍了。
赵医生又询问了几句，让裴书臣到他所在的私立医院做检查。裴书臣推掉一个会议，在赵医生的安排下做了全方位体检。
接过体检报告，他问：“是什么问题？”
一向嬉皮笑脸的赵医生，这一次却神色严肃：“你这个病有些麻烦。”
“怎么？”
裴书臣此时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着医学的发展，大部分绝症都被攻克了，可以说只要有钱，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
然而赵医生说——
“你得的是十分罕见的一种病，全球范围内，在你之前也只有两例。问题出在大脑皮层精神功能区活动异常，而这种变化，是8号染色体上的q17-q19基因变异所导致的。8号染色体与第二性别有关，所以这种变异，只会在alpha身上产生。”
裴书臣皱眉。
赵医生接着说道：“大脑发生这种变化，患者会出现精力过剩、有破环欲、喜欢追逐飞行的物体、恐惧孤独等一系列症状。或许还会有其他表现，但由于样本不是很充足，暂时只有这些记载。”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病例可供研究呢。
裴书臣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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