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当爹的,不想负责干嘛要把孩子生下来……”女子气不过想要进屋把人喊起来,好好教育一番。
她的男伴一下子拦住了,连忙说道:“慕筠,别冲动,你要是再惹事了,就别想再留在书院了。”
“可是……”名叫慕筠的女修士脸都气红了,她虽寻常人家出身,却是附近千里挑一的天之骄子,不过二十几岁就有了筑基期的修为,方才被书院聘用当一个护卫。
说难听点就是给书院看大门的。
但上一任山长季何宽厚待人,每月银钱都给得十分大方,她也对这份工作心满意足。
上一次她和人在书院闹事被训诫了一顿,这一次再出岔子就真完了,可是——
“那也不能视而不见啊!”她愤怒地推开了男同伴,正准备进屋时,才发现里面的人已经睡醒了。
李粲然这些天没睡过一次好觉,这下好不容易睡着还被人在大门口给吵醒。
他揉了揉乱糟糟的短发,掀起眼皮扫了眼两人,问道:“什么事?”
他身上披着一件敞开的衣袍,随意不羁的样子,唇色很淡,眼神也冷极了,如果凑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醉酒味。
慕筠怔住了,只觉得眼前的人长得未免也太年轻了,好像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一点,怎么可能会是金凤书院的老师。她眼尖,随即便瞧见了他脚后跟处倒在地上的好几个空了的酒坛子,不认同地撇了撇嘴。
小统顿时紧张了,张嘴喊了声,“爹啊……”
李粲然皱眉,“瞎喊什么。”
慕筠:?
“你这人怎么回事,连孩子喊声爹都不乐意吗?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去糟蹋别人……”她气得耳朵都红了,快要说不下去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泪不争气得就要往外冒。
李粲然被烦得头疼,看了眼小统,示意它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
金凤书院外的一处湖边,杨柳依依,吹来一阵阵凉风。
女修士慕筠被好说歹说地劝到这里,她抱着双脚,脸埋在腿间,一直在抽抽嗒嗒的哭个不停。她一边哭,一边讲述了她的父亲当年抛妻弃女的往事。
“慕筠啊,别难过了。”小统坐在湖边的栏杆上惬意地晃着双脚,一边安慰她,“人生还是要往前看。”
被它直呼名字的女子抬起脑袋,怪了一声,“没大没小的……”
小统嘿嘿笑了一声,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别跟我……父亲计较,他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
“失恋?那你是……”慕筠诧异道。
小统:“哦,我是他捡来的。”
慕筠明白了,随即又蹙起好看的双眉,说道:“那他也不能让你洗衣服啊……睡到中午才起,还喝那么多酒。”
小统无奈地摊了摊手。
……
第二天天一早,李粲然就听见了屋外咚咚的敲门声,推开门一看,就瞧见了昨天的那名女修士又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打杂的,拉了一个堆满了瓦罐的小推车。
慕筠朝他笑了笑,“买牛乳吗,书院特供。”她家这些年养了十几头奶牛补贴家用,整个书院的牛乳市场都由她一人承包了。
虽然昨天被眼前的人冷淡态度气到了,但很快又原谅了他。奶牛场场花慕筠想到,失恋的话也太可怜了,脾气差也是难免。
李粲然的头脑有点懵,他揭开推车上的一个瓦罐子,一股浓郁的奶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这是……牛奶?
“喝喝看?”慕筠笑眯眯的说道。
李粲然可能还没清醒过来,竟听话地拿起了一个罐子,凑近嘴里喝了一口,十分甘甜顺滑的味道。
“好喝吗?”
“还行。”
小统悄悄与慕筠说道:“还行就是不错的意思。”
慕筠挑挑眉,明白了,看向李粲然说道:“那这一罐就送给你了,以后每天早上阿清来书院送牛乳,都会给你留一罐。”
名叫阿清的小伙子连忙点了点头。
李粲然纳闷了一下,他没说要买啊,但还是问道:“多少钱。”
“不用钱。”慕筠感同身受地说道,“就当是安慰你吧,祝你早日从失恋中走出来。”
李粲然:?
李粲然:。
第159章
虽然慕筠每日早晨会让人送牛乳过来,但李粲然不是每罐都喝,而是搁置在书架上,用冰封着,想到了才喝一口。
在这儿住了快一个月,周围的人却不认识一个,也没想过要去结识谁。
困了就睡,不困的时候,要么躺在树荫里研究金羽令要么研究禁咒,日子过得颇为悠闲。
他这副自我的做派,到了那些酸臭文人的眼里就变成了一身戾气,满身缺点。
他们私下里评价道,就跟谁都欠了他钱似的,没人能在他那儿讨个好脸。
亏得长了那张好脸蛋,却把头发剪了,道服也不穿,不伦不类的,从没个正眼看人的时候。
说到这儿,那个头发绾成一个髻的文人深深不以为然道:“他难道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
“太没有教养了……”有人跟着附和,“可能是从小父母没教好吧。”
他们自以为小声的说话,被屋里的李粲然听得一清二楚。
小统以为他要一笑了之的,却没想李粲然直接起身推开房门,话不多说地撸袖子揍了那群人一顿。
当他一脚将为首的一人踹趴下的时候,小统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刺激。
“你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其中一个矮个子的捂着掉了颗牙的嘴巴,对他怒目而视。
李粲然看过去的时候,他害怕地移开了视线。
“这里是书院,可不是你这种野蛮人能进的!信不信山长大人立马就将你请出去!”见有人起了头,立马更多的人加入了指责的行列。
门外,不少人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哦?”李粲然无所谓地笑了笑,“如果书院都是你们这种人的话,我留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走了算了。”
成就值哪里都可以攒,何必留在这儿受气。
他在魔神宗都没被人背后嚼过舌根。
……
金凤书院新任山长越元魁一脸头疼地看着面前的两方人马,一方就一个人,表情淡定姿态悠闲,大有一不如愿就一走了之的意思,另一方是被揍的夫子们,平时就爱报团欺负排挤新人老师,此刻一副泫然欲泣求自己做主的样子。
为什么一过来就要给他惹事啊?
好像当初是说会阵法,直接就招了进来。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本来想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越元魁突然心中一动,开口道:“你是个修士?”
李粲然点头,“嗯。”
正提着耳朵的夫子们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修士!难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和那个慕筠有得一拼了……
“会布阵?”越元魁继续问道。
“会。”
“会布什么阵?”
“……”
李粲然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问,不想暴露自身实力,便随口说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的名字。
越元魁山长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坐了坐,睁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李粲然:……
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待这位新山长开口,就有夫子提出了反对意见,“越山长,我们金凤书院又不是宗门,从不开设专门课程,招修士做什么?再说,不是有慕筠那丫头在吗,还不如留着银子……”
“是时候该考虑起来了。”越元魁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季何山长被人残忍杀死的事了吗?敌人阴险狡诈,我们却手无寸铁,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岂非任凭他人欺凌?”
“我……”说话的夫子支吾了半天。他本想说我们可以讲道理的,又自觉这话太蠢了说不出口。
“不用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越元魁一锤定音道。
李粲然不禁回想起来,自己也听闻了此事,在重新读档的时候,便悄悄地来了一趟金凤书院,想提前告知季何,让他幸免于难。
但季何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不肯跟他走。
他推算出了这一天的到来,坦然地迎接了自己的命运。
*
李粲然在授课之前,去了过剑岛一趟,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过去。
等回过神时,已经双脚踏上了过剑岛的土地。
他准备去找烟如意,告诉她自己没有死。
在快要走到门口时,才发现烟如意身边跟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人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小统:“这……”
李粲然说:“可能是新认识的朋友吧。”
他话音刚落,烟如意便在那个男人的侧脸脸颊上亲了一口,脸上挂着幸福而羞涩的笑容。
李粲然:“…………”
李粲然: ???
两人像是说了什么,相拥着走进了屋内,宛如一对寻常的夫妻。
小统还想趴在窗口往里往,却发现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一脸扫兴。
“算了,走吧。”李粲然道。
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烟如意有自己的人生是好事。
“宿主,你会难过吗?”小统问道。
“我为什么要难过。”李粲然道。
更何况,他有什么资格去难过。
难得出来一趟,不想就这么兴致缺缺地回去,但烟如意这儿不需要他在,师尊祝华重伤沉睡,他却不能贸然回宗。
董桉他们估计都以为自己死了吧……
李粲然不知不觉间就御剑来到了飞来阁的阁顶。
这儿视野很好,纵目远眺,能将整个过剑岛上的事物都尽收眼底,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概。
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当初和周容来这儿的时候,正逢民间婚嫁,仙鹤载着大红色的云轿在空中掠过,天空碧蓝如洗。
在他回忆到这儿的时候,云轿与记忆中的那个重合了。
轿身却不是大红,而是与傍晚的夜空快要融为一体的灰黑色。
他看过去,云轿停在了袁家的大门外,从中走下了一人,有点清秀的样貌,但从未见过。
就在李粲然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那人有所察觉地抬起脑袋,完完全全地看到了站在飞来阁阁顶的他。
李粲然猝不及防,两人对上了视线,凝固了有一秒的时间。
那人垂下脑袋,像是无事发生般走进了袁家的大门中,身影消失了。
李粲然的心中有种说不上哪里不对的感觉。
“宿主,你怎么了?”小统问道。
李粲然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他准备从飞来阁下去的时候,脚步停住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
小统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李粲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种人脸给人的感觉,确实只有戴着人皮-面具才会有。
他问道:“还记得袁家吗?”
小统点头,“去过。”
李粲然微笑,“正好无聊,那就再去瞧上一瞧吧。”
第160章
袁家楼阁高矮不一,夜晚屋外燃着冷炭火,将墙壁映衬得分外寒冽。
从大门进去,能瞧见前院中有一个视野辽阔的园林,雪松,翠柏栽种得疏密有致,相得益彰。园中还有个湖,湖水清澈,冒着凉气,湖面飞着几盏雪灯,雪灯上方刻画着阵法。
与这番清净的景象相比,袁家的府中却热闹。今日是袁家最小的孙子满月,正举办着酒宴。
穿过前阁,来到正厅,能听见嘈杂的人声,七八个人面对着一张“升仙图”的棋盘团团而坐,掷着骰子,宾客们笑着,吆喝着,呼喊着,灵元石在桌上滚来滚去。
偏厅里,有几人正在密谈,桌上摆了一副热好的酒盅和下酒菜,杯盏留着余温,室内花香沁脾。
李粲然四处转了圈,却始终找不到刚才进来的那人。
人多眼杂,无法使用言灵术,只能凭着肉眼去找,但仍是一无所获。
算了……也许那人是来与人私会的呢。
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聊了,打算离开这里,省得破坏人家的喜宴。
耳旁忽然的一声叫喊吸引了他的注意。
发出丧气声的那个大汉估计是输了不少钱,扫兴地垂着脑袋,坐姿豪放,一只手撑在了大腿上,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棋盘图画,始终不曾离开半分。
此图名为“升仙图”,原本是流行于民间的棋类把戏,由每个参与的人员执一枚代表自己的角色旗子,通过抛掷骰子等方式,赌钱娱乐。
后此图经由过剑岛上的阵法宗师改善,由阵兵代替角色旗,并能给阵兵附加修为等能力,只需参与人员元气操控,便可行动自如。
“升仙图”共设有二十六个仙界头衔,当阵兵移动到最后一步,飞升上界时,才算是真正地赢了。
李粲然站着不动看他们玩了一会儿,心里便有数了。
“要来玩一下吗?”有人在他耳旁忽然传音道。
!!
他的耳后寒毛竖起,这人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李粲然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周围人一圈,并没有瞧见刚才那人。
他低声问道:“你是谁?”
“袁家上门女婿穆不归,曾被禁狱缉拿,后又成功逃脱的事你知道吗?”
李粲然有了点印象,“你为他而来?”
那人的声音里带了些热切:“并非如此。”
他话语停顿了下,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