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乔安冷静地指着门:“出去,记得给我把门带上。”
菲尔德:“……”
菲尔德心里更慌,小声说:“……安,你还在生气吗?我错了,你别生气。”
让傲慢的神明这么低三下气地给人道歉,乔安觉得自己可以拿出去吹三百年了。
但是她仍然冷着脸:“道歉有用吗?一句话就能抹消你干的事吗,让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你,你觉得可能吗?”
菲尔德没想到她都喜欢自己,却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又是想不明白,又是慌张:“安我——”
“别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乱了,我得冷静一下。”
乔安淡淡说:“你出去吧。”
菲尔德被她镇住了。
他比她强大百倍,他有的是法子能逼迫她得到她,但是已经尝过被她全心信赖和包容的滋味,他才知道她喜欢自己,两情相悦的甜蜜前景就在前方,已经足够他喜出望外,原来破罐子破摔时想的那些巧取豪夺的念头还没冒出来,就被碾成了渣。
比起单纯的得到她的身体,他当然更想要她真心喜欢他。
菲尔德擅长玩弄人心,他精通人族所有的知识,明白俗世一切的真理和法则,但是他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对待一份感情,他只能笨拙地摸着石头过河,时不时就会把事情搞得糟糕。
但是他再傻也知道,惹了女孩子生气的时候,是不能由着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乔安硬气起来,菲尔德就像被戳了洞的气球,一下子软了,抱着枕头焉哒哒站起来,扁着嘴:“安……”
乔安指着门口。
菲尔德眼睛转着水光,可怜巴巴地瞅着她,然而乔安始终神色冷酷,他只好垂头丧气往外走。
他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又不肯走了,扒着门框扭头小声问她:“安,你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啊?”
乔安淡淡说:“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菲尔德眼前一亮:“什么表现?”
乔安轻呵了一声,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掀开被子,抱着还在嗷嗷傻乐的龙钻进去,背对着他。
她能感觉菲尔德在门边犹豫地踱步,像是想凑上来,又怕她生气,踌躇半响,还是不甘不愿地走了,还特意把门也阖上了。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乔安慢慢睁开眼,唇角翘了一下。
她其实没有很生气。
菲尔德是个神,更是个神经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自从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脖颈上的痕迹上就有所怀疑,老实说,他干出什么事儿来她都不觉得奇怪。
而且这段时间菲尔德暧昧的态度越来越明显,时不时就睡说一些诡异的话,她再呆也有点感觉了,已经猜测他还瞒着她什么;所以说在发现今晚的事的时候,她一瞬的震惊后,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不过大概是因为一直知道菲尔德是个狗比黑暗神,对于他的期待值本就不高,所以比起发现老被他悄悄占便宜,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更惊讶于他藏得好努力。
他这么傲慢变态的性格,居然没有干脆暴露意图搞什么霸王硬上弓,反而只是自己悄摸过来亲亲抱抱,连一点痕迹都不敢留,生怕被她发现,还知道被她发现肯定落不了好。
对比起他刚从蛋壳里孵出来的时候,他现在可懂事儿多了,那会儿他只图自己开心,才不会管她怎么想的,至少他现在还知道得瞒着、不想自己被讨厌了。
乔安这么想着,心里竟然还有那么点诡异的欣慰。
唉,果然是被狗比欺压久了,她对于菲尔德的道德标准都降到地平线以下了。
虽然她不是很生气,但是不治治他,他迟早得嚣张上天,乔安就决定用这件事好好敲打他。
小龙艰难地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嗷嗷叫着去蹭她的脸,乔安摸了摸它又凶又萌的小脸蛋,吧唧一口:“谢谢你哦,今晚提醒了我。”
小龙被夸奖了,顿时激动起来,高兴地扑闪起翅膀乱蹦乱跳,张嘴喷出来一团小火星,没多大点火,反倒给自己呛着了,一抖一抖得咳嗽了起来。
乔安赶紧拍它的后背,看着它吐出一口黑烟,然后又软趴趴钻她怀里,一副累坏了样子。
她揉着它的小脑袋,想想未来的日子,未免心累。
“唉,别人调教男朋友,是人,得从不说多喝热水教起;我这儿调教的男朋友,是个神(神经病),得从教他不许半夜爬床开始……”
真是越想越觉得前途无亮,乔安叹了口气,把龙宝宝往怀里一楼,被子一盖:“睡了睡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
乔安说要敲打菲尔德,就一定做到。
菲尔德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黏糊糊往她身边凑,但是她始终冷着脸,断然拒绝他在外人面前纠缠。
乔安说:“我是黑暗圣女,现在又是西勒利的公主,你天天纠缠我,坏了我的名声,我会很生气。”
菲尔德:“……”
菲尔德撒娇卖萌,乔安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菲尔德在背后可怜兮兮咬小手帕。
菲尔德从来没被她冷落过,又心虚又委屈又生气,但是她那句“看他表现”,就跟一根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整天吊着他,让他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好跟个怨灵似的飘在她后面跟着她,指望她心软。
不过乔安很忙,她要伪装成公主进入光明圣殿,必须要学一些宫廷礼仪,还要学习光明教廷的各种礼仪禁制,每天忙得团团转;而菲尔德新小弟,弗里曼亲王靠着宫变,杀了父亲和兄长,成为了西勒利的新任皇帝,忙着收拢势力为接下来颠覆光明圣殿做准备,菲尔德这个黑暗神,作为西勒利接下来的庇佑神,当然也要被拉去做许多准备工作。
等乔安繁忙的课程告一段落,终于能喘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龙宝宝已经不再是出生时的巴掌大点,跟吹气球一样长成了有她大腿高的小龙,它和它的龙妈……诞生龙不太一样,全身不是赤红色,而是近乎黑的深红色,身上一块块整齐罗列的鳞片健康而光泽,一双覆盖着软甲的翼展折叠在身后,骨刺还没有长出来,比起巨龙的凶残,现在几乎称得上是软萌可爱。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它一头飞龙,不喜欢飞,就喜欢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地上跑。
今天也是这样,乔安带它来花园里练飞,小龙跟个傻孩子似的,扑闪着翅膀开心地咣咣满地跑,让它飞它也装听不见。
乔安试着把它扔起来飞,它就用爪子抱着她的脖子,扑扇着小翅膀嗷嗷惨叫,活像谁家杀猪了。
乔安也没辙了,只好把它放下来,让它自己傻跑去,自己坐在草地上,望着明媚的天空看了会儿,把黑色的佩剑取下来,又取出一个小瓶子。
黑色的剑太显眼了,要进入光明圣殿,乔安决定把它染成更常见的银色,为此之前特意熬制了一点变色的草药。
她把草汁倒在剑身上,用布仔细地擦。
明媚的阳光洒下来,碎金般在她白皙姣好的侧脸上跳跃,她柔和舒展的眉目,微微翘着的唇角,专注的样子,像是圣洁的天使在认真回应信徒的祈福。
擦着擦着,乔安突然感觉到不远处一道冰凉的视线。
她猛地扭过头,看见一道高挑的身影。
是弗里曼,正负手站在花园边的阴影处,阴沉沉地盯着她。
见她发现了自己,弗里曼丝毫没有心虚,反而缓步走了出来,露出一张冷戾艳丽的面容。
“圣女殿下。”
他说着尊称,冷漠的语气中带着隐藏得很好的厌弃:“我们已经说服了光明圣殿,戴米拉大主教想见一见您,请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乔安(大力秀肱二头肌jpg):崛起!
菲尔德(羞涩):…嘤嘤嘤!安安好可爱请一定正面对我来!
乔安:……艹!
第74章 救命!黑暗神他总想撩我(十八)
乔安在一众人的簇拥下, 跟着弗里曼上了兽车。
侍女们为她拉开车帘,在她迈上台阶的那一刻,她心有所感, 扭过头, 看见对面华丽长廊下修长的人影。
菲尔德站在阴影里, 仿佛一颗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小蘑菇, 浑身几乎凝成实质的幽怨气息, 小眼神满是怨念地瞅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乔安特别想笑。
让他嚣张, 让他嘚瑟。
她低下头,把一直嗷嗷扒着自己裤腿的小龙抱起来,小声说:“你过去, 找他玩去。”
小龙惊恐地瞪大眼睛:找大怪兽玩, 那它还能有命玩?
“没事儿,他不敢欺负你的。”
乔安揉揉它脑袋, 又把它放到地上,推了推它肥嘟嘟的小屁股:“他之前欺负你, 你不想报仇吗, 快去快去。”
菲尔德只遥遥看见乔安抱起那个小丑龙说了几句话, 又把它放下来, 小丑龙犹豫了两下, 像是被她说服了, 竟然扑腾着小短腿颠颠朝他跑了过来,停在他面前,一只爪子挠了挠他的衣角,昂着脑袋朝他嗷嗷叫。
菲尔德紧皱着眉,嫌弃地盯着小丑龙, 像是在看着什么垃圾,随时可能一脚把它踹飞。
乔安轻轻咳了一声,菲尔德浑身一震,小龙扒着他的裤腿,小翅膀努力一扑闪,连蹦带跳地扯着他的衣服爬到他肩膀上,一屁股蹲坐下来,扯着脖子得意洋洋地往四周吼:“嗷!嗷嗷——”
菲尔德:“……”
好想捏死这个丑玩意啊——
乔安这才满意,弯腰走进马车。
弗里曼也坐在马车里,银底金纹的礼服衬出修长劲瘦的身形,胸前斜佩的绶带猩红如血,收拢的高立领显得他下巴很尖,苍白的肤色和阴艳的容貌,显出一种极其尖锐而铁血的美感。
他抬起头,看见乔安脸上还没散去的笑容,冷冷说:“您迟到了五分钟,圣女殿下,守时是一种良好的美德。”
乔安没有立即说话,她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正看见菲尔德一把掐住撒野的小龙的翅膀,娴熟地就像农夫抓着一只要下锅的老母鸡一样。
小龙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菲尔德的脸更黑,一手掐着它的翅膀,一手捏住它的小尖嘴,拎着它转身就走。乔安很满意。
按照菲尔德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好好收拾小龙,省得惯得它天天光长膘不练飞,一头飞龙你天天在地上跑像什么话啊。
小龙一撒娇她就忍不住心软,这个坏人还是让菲尔德来做,乔安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
兽车往外驶去,披着金色软甲的狮鹭兽一一展开羽翼,拉着兽车飞向天空。
乔安这才放下窗帘,看着弗里曼:“皇帝陛下,我似乎没有哪里得罪过您吧,您对我好像很不满啊。”
弗里曼抬起眼,阴凉的目光由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嘲弄地轻扯唇角:“我对您并无不满,只是我向来认为,一个人可以被利用的价值将决定他的地位,地位低者理应向高者俯首,这是世间万物生存的法则。”
乔安试着分析反派的思维:“你觉得我没有价值?”
弗里曼嘲意更浓:“当然不,您的美貌,就是您最大的价值,要不然今天您根本没有资格以黑暗圣徒的身份坐在我面前,您说是吗?”
换言之,她除了脸,没有别的价值。
乔安沉默了一下。
弗里曼以为她会露出羞愧或者愤怒的神色。
他见过了这样的女人,宫廷从来不缺少美丽的女人,她们每个人都会有一段时间被男人们捧上天,因而自得意满、放纵奢靡,她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是幸运儿,但对于王公贵族来说,她们实则和花园里的花或者首饰盒里的珠宝没有任何区别,在最鲜艳时被把玩几日后,就会被抛之脑后,永远地在阴暗处蒙尘或者枯萎凋零。
像是想到了什么,弗里曼眼底讽意更浓。
在他看来,这位所谓的黑暗圣女与她们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的容貌更为绝艳,甚至能得到更高贵英俊的神明的垂爱,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支更艳丽、开得时间更久些的花罢了。
向神明献上忠诚不过是暂时的妥协,是他与神的互惠互利,弗里曼连对黑暗神都没有多少恭敬,更不认为自己需要多尊敬一朵供人取乐的花。
然后乔安抬起了头。
弗里曼看见了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没有慌张,没有羞愤,只有阳光般灼目的清明和坦荡。
下一瞬,弗里曼只觉得脖颈一凉,他全身的汗毛瞬间绷起,身体比意识更快地握向旁边的佩剑,但是已经晚了。
一把银亮的长剑搭在他脖颈,剑风凛冽刺人。
“晚了一步呢,皇帝陛下。”
轻快的女声,带着微不可察的戏谑,弗里曼浑身僵硬。
突然一股灼烫的寒意从耳侧袭来,他侧过脸,看见黑色的烈焰攀附在剑身上无声地燃烧。
他碧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大家都是同事,本来我不想和你计较的。”
乔安立起剑身,拍了拍他的脖子:“但是我最近心情不好,弟弟,姐姐今天教你个道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不是所有好看的姑娘都是靠脸上位的,还有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弗里曼:“……”
脖间冰凉的威胁感让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起来,弗里曼眼底泛起猩红,死死攥紧手,一字一句:“拿下来。”
乔安看他脸色都变了,也不想惹急了他,顺手把剑收回鞘里,小声说:“是你先过分的,一直看我不顺眼,我就小小回敬你一下,现在一报还一报,算是两清了。”
弗里曼直接掏出一张手帕,神经质地不断擦拭被她剑刃接触过的脖子和脸颊,生生把雪白的皮肤擦得发红,红得近乎破了皮,他一把把手帕扔出窗外,然后握拳抵在膝盖上,用力闭了闭眼,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