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是这些神秘的香炉。
张姐根本不知道自身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香炉同化,她虽然保留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但只要这些香炉想,随时能接手这具躯体。
纪珩瞥了眼苏尔:“别走神!吸!”
“……”
纪珩:“香炉毕竟是死物,你吸它们躲不开。”
张姐是多年食香灰才受控制,苏尔就没这个顾虑。大大方方站在架子前,屏住呼吸对着香炉就是吸,带着香味的阴气使得脑袋晕晕沉沉。
张姐几次想要越过纪珩进行阻拦,均已失败告终。
苏尔连吸了几口,脚下有些站不稳时才停止。
香炉的香早在他张口时燃烧的速度便奇快,如今只剩大拇指头长短。张姐被困住无法继续烧香,香炉发挥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小。
失去香炉的庇护,张姐只能束手就擒。
她愤怒地望着苏尔:“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居然联手外人算计我!”
苏尔沉默了一下,解下手上的红绳,去打了点水来,浸湿纸巾给纪珩擦了擦脸,又帮他拨开额前碎发。这才回应张姐:“现在你还痴心不悔么?”
比起少年人较为稚嫩的容颜,张姐显然更倾向深邃成熟的轮廓,咽了下口水把一腔爱意转移到纪珩身上:“只要你跟我好,我……”
纪珩直接打断:“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说少了或说错了……”手指着棺材:“它会提供永远的安宁。”
听到威胁的话语,张姐眼神变了变,终究保命为先,怂了。
“想去自由小镇就要搭乘抬棺人的棺材……”
苏尔不禁道:“大家都知道抬棺人的存在?”
张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是失忆了么?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接引员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发放邮票,里面有真有假。”
她说的基本和玩家知道的信息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在提起接引员时,张姐目露贪婪:“其实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抓住接引员,抢走他们身上的邮票。”
苏尔面色不变,却想起那天晚上和主持人的狭路相逢,如果没猜错,主持人在游戏里扮演的就是接引员的角色。
一口气说完,张姐再三保证只了解这么多。
苏尔看向纪珩:“你信么?”
纪珩冷冷扫了眼张姐:“香炉是从哪里买的?”
张姐眼神闪烁了一下,言辞开始含糊不清:“托关系……”
纪珩没给她说完的机会,直接把人甩进棺材,盖上板子。
里面传来疯狂地锤击叫喊声,纪珩让苏尔去关门,顺便挂上一个歇业的牌子。
有感他是不准备留活口,张姐的喊声隔着厚重的棺材传得还挺清楚:“真的是托关系,理治局的人介绍给我的卖家!”
嘶吼着强调这次真的把底交代干净了。
苏尔:“放人不?”
纪珩:“再让她冷静一下。”
等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纪珩才慢悠悠打开棺材板,张姐因为缺氧整张脸憋得通红,重见天日立马大口地呼吸。
“你大可以把刚刚的事情泄露给理治局,不过……”纪珩目光变得凌厉:“到时候你一定会死。”
张姐额头留下冷汗,一时间竟不敢爬出棺材。
快走出门时,苏尔问:“香炉不带走?”
纪珩:“都是糊弄人的玩意,留下来没太大用处。”
苏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成人用品店,虽然断了供货商的前程,但拿到邮票,不算亏。
临近中午,原意是要去吃午饭,纪珩突然改了主意,要去家庭调解处见王三思。
半路天色变了,开始刮起大风,苏尔在被风卷起的落叶中瞧见一张邮票。
“不用理。”纪珩很有原则:“主动送上门的多半不是好东西。”
苏尔把这句话听进去,目不斜视往前走。
邮票里的鬼急了,它还有任务在身,要给这两人制造爱情幻境。可幻觉只能在有玩家拾起它时才能布置,说穿了就是个被动技能。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邮票索性主动顺着风飞到他们前方的小道。
苏尔的无视工作相当到位,避免被碰瓷,小心把手插在兜里一脚迈过去,继续前行。
邮票:“……”
瞎么!
·
血已经凝结,休息了半个上午,夏至可以下地行走。
不能坐以待毙,她暗下决心,今晚必须要去棺材里碰碰运气。
王三思倒了杯水递过去,刚想说话,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
“是你们?”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纪珩和苏尔不抓紧时间收集邮票,反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纪珩开门见山:“你们初来乍到时,游戏提示音都说了什么?”
王三思愣了下,照实回答,无非就是一群人要去往自由小镇。
一群人里包括家庭调解员,新婚夫妇,单身汉,被家暴的妻子。
确定所有玩家听到的都是一个内容,纪珩又问:“扮演新婚夫妇的玩家是死是活?”
“活着吧。”王三思有些不确定:“这里人嘴碎,死个人会传得很快。”
纪珩:“你的身份应该可以调查到他们的住址。”
王三思暗自防备。
纪珩淡淡道:“召集玩家,试着联手。”
王三思紧皱眉头:“什么意思?”
纪珩:“晚上你们弄出些动静,负责吸引注意力,我会趁机做掉一个抬棺人。”
王三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拒绝便听纪珩说:“我手上有个易容道具,可以伪装成抬棺人的样子。”
一旦顺利,只要跟着前面的那人走,就能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在哪里。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王三思承认,这的确是个办法。
“风险太大,”苏尔皱眉插话:“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一个抬棺人并不容易。”
纪珩笑了:“试试水而已。”
王三思连忙道:“这个险值得冒。”
迄今为止,就他所知已经死了六名玩家,想用正常的办法完成任务很难。
苏尔轻嘁了一声:“你又不用担这个风险。”
王三思尴尬,找不出反驳的言语。
不知想到什么,苏尔眸光闪烁,语气突然变得真诚起来:“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他看了眼众人,沉声道:“既然棺材里另有乾坤,有人生有人死,还能得到道具,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抢了它?”
王三思嘴巴张得很大:“打不过……”
苏尔:“打不过可以跑。”
这下连夏至都忍不住摇头:“恐怖大逃杀中,哪有人跑得过鬼?”
苏尔看向她:“棺材是重点,你觉得抬棺人是会放弃棺材来追你?又或者扛着棺材来杀人?”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问住了。
苏尔:“提前埋伏,假如一个抬棺人去追,另一个在原地守着,我们就中途折回,合力攻击一个抬棺人;假如两个抬棺人都去追,那就更简单了,打个时间差直接扛走棺材;就算他们按兵不动,我们也没损失。”
“逃跑时大家一定要分散开,”稍稍停顿了一下,苏尔摊了摊手:“当然,被抬棺人追杀会很危险,这就看个人命数。总之,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夺棺!”
夏至吸了口冷气:“如果被追玩家实力孱弱,瞬间被秒杀怎么办?”
苏尔稍稍思索片刻:“每人交出一样道具,集中在一名玩家身上,逃跑时让那人故意慢半拍吸引抬棺人。”
氪金总能坚持一段时间。
夏至皱了皱眉,迟疑道:“估计不会玩家愿意。”
道具说到底是用来保命,现在为了得到道具要亡命,这桩买卖谁会做?
苏尔很果断:“没人上,我上。”
富贵险中求,他还有电击器,未必不可以全力一搏,说不准还能一次性独吞数个道具。
有了决策后,苏尔偏过头问纪珩:“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我觉得……”纪珩垂眸思索片刻,分析后得出结论:“这个副本,要崩。”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尔: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守墓忠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78章 古怪
纪珩说完,四下一片沉默。
在此之前,王三思没有和苏尔打过交道,他今年快三十岁,下意识开始思考是否当代年轻人的思路都如此开阔清奇。
而他则因为在游戏中沉沦太久,不幸被时代的浪潮打了出去。
“等联系到其他玩家再做决定也不迟。”夏至开口打破这份静谧,她现在受伤帮不上什么大忙,如果能拖延半天再好不过。
这个副本的独特之处在于并非一人通关,全体受益。任务里提到谁能拿到通往自由小镇的邮票,谁就可以先离开副本。换言之剩下的人依旧要靠自身努力自生自灭。
苏尔知道她的想法,不过没拆穿,计划再好只是计划,能不能执行等玩家都聚得差不多才能知道。
王三思很上心,取出一本册子一页页翻找,很快发现那对新婚夫妇的住址。
苏尔感慨:“你这资料比理治局还齐全。”
王三思:“镇子上的家庭大部分都来解决过纠纷,刚结婚的也要专门留资料领宣传册。”
把地址抄录下来递过去:“夺棺成功大家都受益,想必他们不会拒绝。”
苏尔离开前突然看了一眼夏至。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夏至想了想:“一共有三位玩家扮演被家暴的角色,死了一个,副本今天应该会拉新玩家进来,我负责联系。”
光顾着听她说话没看路,苏尔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身子前后大幅度晃了几下,好在及时扶着墙。
就在这时,调解室的电话突然响了,王三思叫住即将离开的苏尔:“理治局的人让我们过去一趟。”
“理治局?”
王三思也觉得奇怪:“他们指名道姓,我们几个都在其中。”
苏尔指了指纪珩:“包括他?”
王三思点头,焦灼说:“会不会是陷阱,想一网打尽?”
苏尔看向纪珩:“去么?”
纪珩:“看你。”
苏尔想了想,很快做出决定:“去。”
王三思不赞同:“危险系数太大。”
苏尔:“真要一网打尽就不会打电话来。”
王三思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理治局完全可以私下派专人来围堵,一波把他们带走,哪里需要事前客客气气通知?
尽管找了诸多安慰自己的借口,心中仍是不免惴惴不安,去往理治局的途中,各自做着不同盘算,基本一路无话。
偏远小镇大多案件是邻里纠纷,理治局的工作不忙,人员也少。建筑外的墙皮早些年便脱落了一层,从内到外给人的感觉就三字:不管事。
快走到时,纪珩面色不变,却是拦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几人:“不对劲。”
王三思是所有人里最谨慎的,闻言立刻停下脚步:“是有些太安静了。”
纪珩:“和安静无关。”
王三思顺着他望着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久了竟觉得建筑外围的线条是模糊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再度迈开脚步时,众人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一推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如同进入了大型商场。
夏至走在最后面,打了个寒颤:“空调的原因么?”
王三思日常解决家庭纠纷,和理治局的人经常打交道,很肯定道:“这里没安空调。”
门自动关上的一刹那,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夏至有伤在身,忍不住打退堂鼓:“不如先回去?”
说话时下意识看向苏尔,毕竟现在就他们俩武力值最弱。
苏尔的想法注定令她失望:“走了或许更麻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指名道姓让他们来,但现在人多,就算有脏东西想做什么,也得掂量着来。
能抱团绝不落单,这才是生存法则。
见未有人再表态,夏至不再吱声,跟着众人往前走,只是继续维持着在队伍最后的状态。
办公桌上的保温杯是打开的,冒着热气,周围却空无一人。苏尔走过去拿起一份文件,签名处的字只写了一半,笔掉在地上。
整个理治局呈现出的画面只带给人一种观感:顷刻间这里的工作人员便消失不见。
砰!
沉闷的声响还没完全散去,有人推开门疾步走来,吓得夏至一个哆嗦,做出防卫的状态。
苏尔很有经验:“从刚才我就想说,队伍中间才是最安全的。”
队尾和队首的位置一样不靠谱。
来人制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报案?”
苏尔放低姿态,以一副好奇的姿态询问:“这里怎么都没人?”
工作人员惊奇地望着他们:“你们不知道?”
苏尔目中的疑惑丝毫没散开的痕迹。
“难怪……我就说这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来报案,”工作人员撇撇嘴:“许家的小儿子回来了,前两年不都在传他被接去了自由小镇,现在回来探亲镇上的人全部跑去围观。”
苏尔:“那你……”
知道他想问什么,工作人员愤愤不平:“领导派我回来守着,说理治局不能没人。”
怨气让他在坐下前拉开凳子发出的声响格外大,工作人员把纸笔准备好:“想报什么案?”
苏尔:“不报案,有人打电话通知我们来。”
工作人员皱眉,表示并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