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船还在继续前进,正如先前所料,月季绅士没太计较摄像师的事情,冷声道:“返航。”
纪珩慢悠悠操纵方向盘掉了个头。
苏尔最后用望眼镜看了一眼仿佛近在咫尺的城市,这一次可以清楚看到远处有很多巨大的婚恋广告牌。
出乎意料,回去的路上他可以感觉到月季绅士对自己的敌意不大,反而用一种格外深沉甚至可以说是如临大敌的目光望着纪珩。
就在苏尔以为这份可怕的沉默要持续到上岸,月季绅士突然笑了,他的手掌中多出一张紫色的卡片,对视三秒后,纪珩拿了过来。
苏尔凑近瞧了瞧,发现很是眼熟:“这是……”
月季绅士:“通往地狱的入场券。”
苏尔诧异:“可这不是去往弄虚的媒介?”
月季绅士眼神一变,猛地偏过头:“你见过?”
苏尔点头,说出实情:“福利场和苟宝菩做过交换,买了一张。”
月季绅士仿佛一瞬间省心很多:“你自己知道找死就好。”
“……”
重新回到小岛上已是黄昏,阳光像是没了温度,天地间金灿灿的一片。
月季绅士直接给出警告:“不允许再以任何借口擅自出岛。”
语气很轻,轻到有几个字要很仔细才能听清,不过话中的警告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们,狠话撂完月季绅士先一步离开。
苏尔和纪珩对视一眼,主动开口:“会不会有人已经找到了祭坛?”
纪珩摇头:“可能性很小。”
这才是第二天,一场游戏哪能如此轻而易举完成。
纪珩似乎没有回别墅的意思,直接朝密林里走。
苏尔和他一道,半路碰到正往回走的满江山和路全球。
满江山性格更好相处一些,主动打了声招呼:“中午都没见你们回去吃午饭。”
苏尔:“去海边冲了个浪。”
“……”全当他是开玩笑,满江山说:“树林里我们大致搜寻过一圈,没什么发现。”
苏尔点头,表示还想再去看看。
满江山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等人走远了才皱起眉头:“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路全球:“纪珩是爱情杀手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不会主动和我交换信息。”
满江山叹了口气:“但愿吧。”
反正她是不明白苏尔心有多大,在明知道队友有嫌疑的情况下还能坚持一起活动。
事实证明,苏尔不但心大,人还狂野,沿途他把口袋里的小人拿出来,威胁问:“知不知道祭坛在哪里?”
边说故意从地面捡起树枝掰成两截,大有小人不开口就会拧下对方脖子的作态。
小人没反应,这种漠然不是装的,而是天性如此。
纪珩:“换一种问法。”
苏尔明悟:“带我们去附近阴气最重的地方。”
小人依旧无动于衷。
苏尔装冷酷:“不拧脑袋,换毁容。”
小人木讷地慢慢抬起胳膊,似乎想做出保护脸的动作,但也仅仅如此,没进一步回答问题的意思。
苏尔无奈,看向纪珩耸耸肩:“跟我一样,软硬不吃。”
“你吃软。”纪珩伸出手,苏尔顺势把小人放在上面,换成他来交流。
纪珩语气很柔和:“回头给你重新捏脸,现在的鼻子不够立体,眼睛还能再大一些。”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小人就有了动作,脖子慢慢转动,掉下来一些土渣,面朝着另一个方向。
纪珩:“跟着它走。”
“……”
在密林里转了大半圈,眼看天都要黑了,又回到原点。
苏尔停下脚步环视四周:“鬼打墙还是我们被耍了?”
纪珩盯着小人,后者蠢兮兮地扭着脖子又朝向另一个方向,半晌叹道:“还有一种可能,它太弱了。”
这幅驱壳承载不了太多阴气,小人根本无法和一般鬼怪相比。
这么会儿功夫天完全黑了,夜晚的树林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威胁,如同深不可测的洞穴。保险起见,苏尔提议先回去。
纪珩没反对。
今晚又是评委做饭,种类较昨日略丰富一些,有生鱼片和凉拌海带。
和金发女郎活动了一天,曲清明奇迹般存活下来,眉目间的疲惫掩饰不住,随便吃了两口饭,便上楼回房间休息。
纪珩是第二个起身的,苏尔目光闪烁,不知想到什么,居然紧随其后跟他进到客房。
“突然想起一件事……”
门一关,苏尔靠在门板上,正色道:“我曾经尝试着吸过主持人,他们身上的气和鬼不同。”
纪珩觉得有必要劝诫一下他在外面不要乱吸。
苏尔:“像是阴气,但又带着一股完全不同的生命力。”缓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纪珩示意一次性说完。
苏尔掏出小人:“让月季绅士奶它一口。”
“……”
“晚上偷偷把小人放出去,能不能成功全看命。”
纪珩微微摇头:“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苏尔指着小人耳朵边的月季花:“孩子刚出生,饿了去找娘很正常。”
纪珩闭眼揉揉眉心。
苏尔自顾自说出重点:“就算暴露了,也没证据是我们干的。”
片刻后纪珩重新睁开眼,转过身倒了杯水,端着杯子也没立刻喝,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我记得有讲过,要可持续发展。”
周林均被薅的骨头渣子都快不剩,现在又轮到月季绅士了。
苏尔摊摊手:“可是如果成功,说不准我能弄出个十万阴兵大军。”
纪珩好笑道:“十万大军,那得用多少主持人来供养它们?”
苏尔反而一脸认真:“所以我早就说过,主持人迟早成为抢手货。”
供不应求的那种。
“……”
作者有话要说:
月季绅士:人间不值得。
第62章 创造力
商讨结果是苏尔最终选择把小人放了出去,不过泥人远比他想象的要怂,隔着门无论如何也不进去,一不留神就用手捂住脸。
见状苏尔准备揣着它离开,纪珩摇摇头:“再等等。”
过去一会儿,小人捧着脸面朝门的方向,忽然慢腾腾放下胳膊,张嘴一吸。一口气只吞进去一半,便像醉酒似的开始晃晃悠悠,一条胳膊当场裂开。
里面的月季绅士似乎感觉到什么,脚步声渐近,苏尔在他把门打开前对纪珩挥挥手,带着小人离开。
急匆匆上楼,迈过最后一层阶梯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时,楼下传来开门声。
门外空无一人,月季绅士垂眸瞧着地上残留的土块,目光沉了沉。
客房里没摆放花卉,自然找不到泥土。面对只剩一条胳膊的小人,苏尔承诺:“将就一晚,明天给你重新黏。”
小人脑袋上下动了一下,似乎只要坏的不是脸,都在它的接受范围内。
方才吸一口气的好处此时显现出来,小人活动时不再那么僵硬。
苏尔躺倒在床上,不时看一眼外面的月光。脑海里小人隔门吸气的画面不断重复播放,那一幕像极了自己和电击器。
忍不住把电击器拿出来——
“难道我们才是一家三口……”苏尔面无表情:“我叫你一声爸爸你敢应么?”
爸爸。
心里默念一声。
电击器依旧是冷冰冰的电击器。
苏尔摇摇头,觉得是魔怔了下床走到窗边透气。
过了今晚,就是来这里的第三天。这次副本着实奇怪,竟然不让玩家投票选取爱情杀手,明明这才最符合恐怖游戏的精髓。
票数最多的人被鬼怪杀死,其余人战战兢兢互相防范,副本没有进行这样残酷的举措说不过去。
“除非现实比这个还要残酷……”
苏尔倒没想着直接去问纪珩索要答案,现在有老手带着该抓紧时间丰富经验才对。
月色太亮,照得人无心睡眠。眼看时间不早,苏尔准备拉窗帘入睡,一不留神胳膊肘撞到旁边的墙上,让他疼得吸了口冷气,白天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此刻再次裂开。
这时候他就格外羡慕小人,用点泥就可以做到断肢重生。
一滴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淌,苏尔不知想到什么改变主意,转身开始在客房翻找,不久后发现几张落灰的纸。
刻意让鲜血滴在纸上,又蘸着写下一句话:你认为爱情杀手是谁?
一次性写了三张,风干后苏尔把其中一张放在小人的手上:“去帮我送个信,作为报酬,明天给你开个眼角。”
“可。”
苏尔一愣,没想到吸月季绅士一口居然能让它开口说话。
压下蠢蠢欲动的危险心思,苏尔仔细嘱咐一番,悄悄把小人放出门。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但足以惊醒一名玩家。
满江山小心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去观察走廊内的状况。
敲门声还在继续,这时她才注意到矮小的泥人。
夜晚来个开门杀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小人手上似乎托着一张纸,耳旁那朵月季花让人不寒而栗。
“投——票。”
沙哑的声音传来。
满江山皱了皱眉,小心翼翼侧过身,终究把门开出一条缝。
细弱的胳膊伸进来,她弯腰看到上面的血字提问,思索良久在上面写下一个名字。
月季花,血字,会动的小鬼……先入为主的印象让满江山下意识就把小人当做副本安排的一环。
小人收回纸片,按照苏尔的嘱咐,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下楼梯,再从窗户重新爬回原来的房间。
苏尔故技重施,又在它手上放上一张纸,指明要送去的客房。
“纪珩……”等待的间隙,苏尔看到满江山的答案沉默了两秒,原来对方怀疑纪珩是爱情杀手。
接下来的时间,小人分别带回路全球和曲清明的答案,路全球的怀疑对象是曲清明,曲清明却是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在上面。
苏尔:“和我说一下他们填写时的表情。”
小人一动不动,这个问题对于它来说过于复杂,只能大概学了一下。
可惜终究不是人,做不出太强烈的情感变化。
苏尔也不强求,攥紧手里的纸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何必要被副本牵着鼻子走,既然游戏没有安排投票环节,他来安排一个就是。
第二天七点不到,众人避开评委,聚在一起吃早餐。
路全球有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苏尔刻意打断,对此路全球有些不悦,强忍了下来。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苏尔放下筷子看向月季绅士:“是不是要为我重新安排一位摄像师?”
然后又指了指纪珩,表示他也没摄像师。
要拍摄一档综艺,少不了摄像师,月季绅士神情冰冷,到底是出去安排工作人员。
确定主持人是真走到了外面,苏尔这时才偏过头问路全球:“你刚刚想说什么?”
被打岔了好几回,路全球没好气问:“大家昨晚是不是都投票了?”
曲清明撩了撩波浪卷,露出一个妖冶的微笑,首先开口:“我谁的名字都没写。”
在路全球怀疑的目光中耸耸肩:“又没规定一定要写。”
“那就好,”路全球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我也谁都没写。”
苏尔静静看着他们表演,纪珩旁敲侧击打听了几句,大致拼凑出昨晚发生什么后,看了苏尔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昨天都无功而返,今天的游戏项目依旧是寻找祭坛。
为苏尔摄像的是一位女性,看着弱不禁风,加上她扛着沉重的摄像机,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女摄像师十分忌惮他,拍摄时都不敢离太近。
饭后苏尔主动提出想要单独活动,纪珩没意见。
“有没有办法帮我引开月季绅士?”
临分别时,苏尔特别小声地问了一句。
纪珩微微颔首,转身朝海的方向走,果不其然录制一开始月季绅士便跟在他后面,防止又一次出海行动的发生。
至于苏尔,趁机独自前往密林深处,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玩家,掏出从海景别墅带出来的菜刀。
女摄像师一脸惊恐:“你想做什么?”
苏尔从容回应:“砍树枝。”
女摄像师都做好反击的准备,谁知道苏尔真的是在费力砍着几根粗壮的树枝,然后默默盘腿坐下,低头专注做手工活。
他沉迷工艺,不时还会溜回别墅,悄悄运输出来一些的东西,从凳子到相框什么都有,又将它们拆分成四分五裂的零件。
几个小时过去,女摄像师有些受不住,靠着一棵大树继续拍摄这无聊的一幕。
谁知苏尔突然站起身,冷不丁用电击器给了才放松下来的女摄像师一击。
“你……”
“我保证不下杀手,只需要让你昏迷一段时间。”眼看女摄像师准备反击,苏尔立誓:“违约就叫我折在副本里。”
女摄像师权衡再三,选择不反抗。
她的实力最弱,打不过其他同事,所以才被推出来担任危险系数高的工作。真要拼死一搏,没太大胜算。
按照约定,苏尔只用电击器抽出了她体内一部分的阴气。
女摄像师昏过去后,苏尔关掉摄像机,开始玩泥巴,做出一条粗长蛇的形状。
这条蛇是盘着的,面积很宽,乍一看有些四不像。苏尔小心地把它放在适才完成的工艺品上面。拍拍手上的泥土渣,开始朝蛇里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