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了:“顾先生,你看,我被星星抓住了。”
他笑时,分明比星星还要耀眼。
其实何止满天星,顾拓也想抓住他,把他桎梏在自己怀里,任他予取予夺。
然而他只是笑笑,配合方锦时说了一句俏皮话:“小时你别动,等我来解救你。”
方锦时没料到顾拓会这么回答,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就见身材高大的男人陡然俯身,弯下腰,小心地伸手,替他解开缠绕的满天星。
方锦时眼里的顾拓,纵然不是高高在上,但也从没有俯身到尘埃去的姿态。
他弯腰,他低头,只为了解他的困,替他抚开一枝缠人的花。
方锦时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好像被刚刚飞过的花蝴蝶撞进了心窝,在他心上扑扇,教他心痒难耐。
感动是自然。
但多少也有些不自在。
方锦时下意识要躲,嘴里推辞着:“顾先生,我自己来……”
“别动。”
顾拓抓住他的脚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方锦时顿时没了动作,只不安地垂下眼眸,看着男人宽阔地脊背,想象他此刻认真仔细的模样。
顾拓的手掌热烫,而他的脚踝冰凉,冷与热碰撞在一起,好像有一阵电流经过,引起颤栗。
方锦时的睫毛狂颤几下,脸颊渐渐透出了粉色。
顾拓一手握住他的脚踝,只觉得他太瘦了,怜惜地拨开他脚上的满天星,仰头看他:“我从星星那里解救了你,现在——换我抓住你了。”方锦时俯视顾拓,只觉得心惊。
明明是他在上,顾先生在下的姿势,可顾先生眼里的侵略感,却让他萌生出自己被掌控着的错觉。
虽然心惊,但他并不觉得讨厌。
这是顾先生心动的证明。
他想了想,尽管脸颊飞红,心中羞窘,但还是积极回应顾拓。
“你早就抓住我了。”
两人气氛正好,忽然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干涩,语气却很温和:“哦,小时你过来了?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是要看看最近长势好的鲜花么?”
被突然撞破这种亲密行为,饶是方锦时一贯想得开,也像受惊的小动物般露出仓皇的神色。
见老人步步走近,他讷讷道:“不,不是,郭伯,我带我朋友来看花。”
方锦时曾经几次向郭伯表示自己对这片花田的喜爱,郭伯也很喜欢这个热忱开朗的年轻人,便向他表示欢迎,欢迎他常来玩,也可以带朋友来参观。他这里的花草有些卖得出去,有些卖不出去,那些卖不出去的要是能多被人观赏,也能在短暂的花期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位老人生性豁达,在老妻去世以后,他就一个人和花草为伴,这些花草在他眼里,便如同他的儿女。
听到方锦时的回答,郭伯左右张望两下:“哦,你的朋友在哪儿?”
方锦时:“……”
方锦时低头,看见顾拓还蹲在地上,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却觉得顾拓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郭伯搜寻几遍,没找到人,也不在意,乐呵呵道:“想必是被乱花迷了眼,爱花的年轻人我都欢迎!”
正说话间,就见一个年轻男人站起身,他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看上去不易接近。
“谢谢款待。”男人如是说。
他一双黑眸犹如鹰隼,看过来时,眼里藏着危险的气息。
郭伯愣愣地瞪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哦,哦,不客气。”
心里却想:什么情况?这看花看花,居然看到小时脚底下去了?
方锦时好像从郭伯的反应中看出什么,忙解释道:“我被满天星缠住了脚,我朋友刚刚在帮我解开。”
这么说好像说得通,然而郭伯心里还存着疑惑:现在年轻人的友情都是这样?好起来都能好到弯腰给人解花枝了?
略微一想,郭伯恍然大悟,关心道:“小时啊,年轻人也要注意腰啊,平时搬花送花不要太逞强,搞得自己太累了不好。”
因为自己的事情不自己做,被摁头腰不好的方锦时只能把这件事认了下来:“谢谢郭伯的关心。”
郭伯为人随性,不讲那些繁文缛节,只让他们自己参观,要是累了渴了,可以去他家院子里歇一歇,他家院子装了直饮水,放有一次性纸杯,专供来往的人方便。
方锦时道过谢,拉起顾拓,便往花田深处走去。
两人走了一截,方锦时指了指面前的一大片绿叶道:“我们到了!”
顾拓往前走了几步,问他:“这是什么植物?它还没开花?”
他仔细端详面前的花叶,那叶子又长又扁,叶边带着点锯齿痕,他从未留意过这是什么花的叶子。
方锦时蹲下,在叶片上戳了戳,回答道:“这是昙花。”
顾拓虽然对花草了解不多,但是“昙花一现”这个词语,他还是知道的。
据说,昙花的花期十分短暂,难得一见,让他生出几分好奇。
“小时,你带我过来,是为了看昙花?”
顾拓一边问,一边跟着蹲下来。
堂堂大总裁,在宴会上能够轻易喝退刘丽浓,刁难刘贺城,这时候和他一起蹲着,却像两个小学生。
方锦时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低头轻笑了一声。
看向顾拓时,眼里的笑意还未褪去,只轻声道:“是的,我想邀你一起看昙花。”
踏着夜色出行,正是为了赶上昙花开花的时间。
提起昙花,人们总会想到昙花仙子和韦陀的悲剧爱情故事。
方锦时原先看了这花,也觉得怜惜。
美则美矣,只是花期太短,就连相关的传说也是悲伤的故事。
直到某次运花,他听郭伯说起,当初他向妻子告白就是在一大片昙花花田里。
昙花难开易谢,身为花农的郭伯想要把这短暂的美丽分享给妻子。
他告诉她,昙花的花语是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他曾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既然短暂,怎么能称之为永恒。但是他遇见了她,他的心里有了答案——人这一生之于沧海桑田,也不过是短短一瞬,但只要有爱,就能缔结永恒。
他问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从今天走到明天,从瞬间走向永恒?”
他说:“老婆子当时就是被我这番话打动了,不然我一个小小花农,哪里娶得到美丽又优秀的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亮着光,让方锦时为之动容。
方锦时当时就想,他要是有了恋人,也要带他来这里看昙花。
在昙花花田里向他告白,告诉他死生契阔,他只愿和他留住这刹那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到初吻,今天坐太久了,腰疼,受不住了。
明天见!
再腻歪这两章,感情部分走得差不多了,就要收尾交代李晋的结局了。
感谢大家的陪伴,爱你们!!!
第40章 白月光与初吻
方锦时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顾拓听。
顾拓静静地听着, 用温和的目光看他,眼中一片宁静美好。
方锦时冲他眨眨眼,笑道:“虽然在告白的时候被顾先生抢了个先, 但我还是想要把它作为一份礼物送给你。”
此时夜幕已经拉开,漆黑的夜空里吞吐着灰蓝色的云。一颗颗星子像撒了一地的珍珠, 遍布在天空中。月光高高挂着,散发出莹莹的光, 把周围的黑暗驱散。从月宫里飞流直下的月华,照在大地上, 好像给花草们披了一件银装。
一阵微风吹过, 各色花草淅淅索索地动着, 好像在夜色中絮语。
周围安静极了, 也美极了。
昙花喜阴, 对雨水的要求也很严格, 一般户外种植都会打个花棚,使它们顺利长大。
郭伯却没有这样做。
他说, 昙花既然叫做“月下美人”, 如果不让它沐浴月光, 岂不是一大憾事?
郭伯宁可在种植的过程中细致一点,耐心一点,也不想把它们拘束在低矮的花棚里。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锦时和顾拓才能借着月色在花田旁寻找有花苞的植株。
“昙花一般是晚上八点多钟开,现在快了。”方锦时说。
因为植株不同, 昙花开放的时间多少有些不一样。
方锦时告诉顾拓, 昙花虽然花期短暂,只有四五个小时,但是结苞到开花需要两三周。
他邀顾拓一起在花田周围观察, 看哪些昙花长出了花苞。
要是花苞向上弯曲,就说明那植株要开花了。
顾拓按照方锦时的指引去找,两人一路往花田深处走,走到一处,方锦时突然低下头:“顾先生,看这里!”
顾拓也跟着低下头,猝不及防,两人头挨着头,就连呼吸都紧密交缠在了一起。
方锦时抬眼,见视线范围中顾拓的脸放大许多,才注意到两人过分亲密的距离,不由往后缩了缩。
心神稍定,便望进一双深沉的眸子里。
天上的星河璀璨,却不及他眸底的星光。
方锦时屏住呼吸。
性格爽直还有些狡黠的青年,此时看起来竟显得呆头呆脑。
顾拓看他那模样,不觉好笑,嘴角一勾,问:“小时,你在认真看花么?”他语调微扬,带着点不明显的宠溺。
被戳破心思的方锦时顿时大窘,心慌不过几秒,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我没看花,看你呢!”
既然已经被顾拓戳破,他干脆不再掩饰,上上下下把自己的男朋友打量几遍,只觉得月下看他,越看越好看。
那含着寒星的眼眸好看,挺拔如峰的鼻梁好看,锋锐单薄的唇形好看。
没有一处,不长在他的心坎上。
他突然很想吻一吻他的男朋友。
不是额头,不是鼻尖,而是那柔软的嘴唇。
方锦时的眼神太热切,顾拓看着他,眼神也逐渐变化,多了几分凶狠。
就在方锦时以为顾拓要抢先动作的时候,却见他微微敛眉,好似克制着某种情感,伸手一指,指向他身后道:“小时,你看——”
方锦时回头看去,只见盈盈月光下,离他们最近处那朵昙花花苞慢慢开始舒展,花柄处的叶托轻轻颤动着,好像紧裹的花苞中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巨变,白色的花苞不受控制被撑开,最先展露身姿的是花心处那一点黄蕊,然后花瓣一层层剥开,绽放到了极致。
两人的目光齐齐看着那朵昙花,直到它完全打开自己,沐浴在月光下,展示自己的美丽。
花田里其他花苞好像得到了一个讯号,在那朵怒放的昙花的带领下,纷纷打开花苞,绽开层层叠叠的洁白花瓣,吐出黄蕊。
夜风习习,它们沐浴着月光,无声地舞动,那曼妙的姿态自带一股子仙气,敢与日月星辰比美。
方锦时见过盛放的昙花,却没见过昙花盛开的过程。
他张大眼睛,一时被这盛况夺走了声音。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种来自大自然的神奇瑰丽,是他无法描述的。
“真好看。”他感慨说。
说着,扭头看向顾拓,笑着问:“顾先生,你喜欢么?”
顾拓注视着他的恋人,方锦时的背后是一片昙花海洋,洁白的花朵在月色中蒙上了一层清丽的光辉,美丽逼人,却不及恋人在他眼中的耀眼。
他爱极了方锦时的笑容,目光离不开他:“我很喜欢。”
喜欢这花。
喜欢这花开的胜景。
但最喜欢的,是花间笑着的人。
方锦时眼里笑意更甚。
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他那故作玄虚的模样逗笑了顾拓,顾拓喜欢他猫儿般的狡黠,配合地问他:“什么礼物?”
刚启开薄唇,就感觉方锦时的脑袋压了下来,柔软的嘴唇精准地对上他的唇。
一个吻,轻轻落了下来。
好像蜻蜓点水,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一朵水花,久久不能平息。
方锦时的吻落在顾拓的唇上,也在他的心湖激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教他难以保持内心的平静。
他一直克制的欲望,终于在这一刻挣破了理智的囚笼。
顾拓攫住方锦时的唇,占据了主动位置,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吻得更深。
月下的美人静悄悄地开着,它们目睹这缠绵的吻,好像开得更热烈了。
而原本来赏花的两人,此时却无暇顾及。
先前两人都是蹲姿,方锦时往顾拓那边凑,整个人就出现了重心向前的情况,直把顾拓撞得险些栽倒在地。
顾拓从善如流地接住方锦时。他一手撑住松软的地面,一手把恋人压在怀里,迫使他不能离开。
他的嘴唇不再满足于和方锦时的嘴唇厮磨,更进一步探开了方锦时的嘴,长驱直入,邀他的舌头共舞。
方锦时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热烈的吻。他睁大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推顾拓。
顾拓的吻太过霸道,好像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有些缺氧,只能选择反抗,但是他的反抗却难见成效。
顾拓搂得他更紧,见他还要挣脱,那只富有力量的大手往上移动,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方锦时被按住,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支撑,栽进顾拓的怀里。
顾拓顺势坐在地上,一向爱洁的人此刻竟不管不顾,衔住恋人的嘴唇不愿离开。
他身上的西裤弄脏了,手上也沾了些泥土,看似忘情,却不忘回护方锦时,不让他沾上一点脏污。
方锦时被他摁住后脑勺,只在脸颊因呼吸不畅涨得通红时,才被允许短暂地用嘴巴呼气,随即那霸道的吻又落了下来,索取他嘴里的甘霖。
此时的顾拓像极了一条即将渴死的鱼,他在干涸的池塘中终于找到了仅剩的那一点水源,便紧紧纠缠着,不愿放开。
方锦时的眼睛都红了,他的脑袋虽然被按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