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顾拓见他眼巴巴看着自己,像个索要糖果的小孩,不由失笑:“你想要什么彩头?”
方锦时眼珠一转:“我想要一天的时间。”
顾拓不解,等着他的下文。
“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你的明天交给我;你要是赢了,我也一样。”
说来说去,就是想要多一天的相处。
顾拓心中一动,答应下来。
方锦时闻言,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那我可不客气了。顾先生,请把彩头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只见方锦时一拍马颈,嘴里轻叱,那马儿便如迅雷闪电一般,疾驰出去。
荷尔斯泰因马的速度自然是没得说,撒腿狂奔,好像化作一阵强风。
方锦时乘在风帆之上,尽管几经波荡,身姿始终是稳稳的。
顾拓见状,也抛却了最后一点不放心。
一夹马肚子,追了上去。
呼呼的风声像一首激昂的打击乐,拍打在方锦时的耳边,节奏感十足。方锦时只觉得自己也化成了风。
他握着马缰,明明可以掌握马儿的方向,却任由那马把他带去东南西北,任意一个方向。
说是赛马,两人连终点也没规定。
顾拓便跟着方锦时跑,时而跑在他的前面,时而缀在他的后面。
每当方锦时用眼角余光看去,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跑了一阵,方锦时只觉得脸被风吹麻木了,心里却涌起一股热血,教他跃跃欲试,还想继续奔驰。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骑马,马背上的速度总是让人迷恋,方锦时也是一样。
正当他享受着速度与激情,浑身热血沸腾的时候,意外,不期而至。
正在撒蹄飞奔的刘易斯忽然被眼前的什么吸引,绕着那片草地转了一个大圈。
方锦时只来得及看见草地里有一抹蓝色,没等他细看,刘易斯突然收蹄,意图从疾驰的状态中停下来。
它收得太快,有些刹不住,两个前蹄一扬,半个马身立了起来。
方锦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失重一般,要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他心知不好,下意识勒住缰绳,夹紧马肚子,用上十成力气,才不至于被突然失控的马儿甩出去。
顾拓适才落后几步,骤然听到刘易斯的嘶鸣,抬头一看,就见青年被马高高抛起,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几乎要被摔下马背。
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顾拓强作沉稳,驱马上前,大声喊道:“小时,拉紧缰绳,往后拉!”
方锦时被颠那一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几欲呕吐出来。
他的眼前一片昏暗,耳朵里却听到了顾拓的声音,那样清楚,那样镇定,让他急促的心跳安定了下来。
他心中大定,按照顾拓的指点照做无误,成功制服了慌乱的刘易斯。
顾拓大松一口气,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了安心的笑:“你做得很好!”
方锦时只觉得心力交瘁。他趁着马儿低头,在草地上搜寻什么,赶紧翻身下马,却一阵脱力,腿脚一软,摔在了草地里。
顾拓见状,忙跳下马背,几步走到方锦时的面前。
方锦时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整张脸交织着惊慌的惨白和力竭的潮红,浑身都是黏哒哒的汗水,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怜的猫儿。
顾拓把他揽进怀里:“小时,你还能走么?”
方锦时皱眉,低声道:“我可能,咳,可能要缓缓。”
顾拓眉头一拧,不再迟疑,一把将方锦时抱起。
方锦时个子虽高,却偏瘦弱,毕竟是久病刚愈。顾拓把他抱在怀里,只觉得他像一件易碎的宝贝,心中爱怜更甚。
方锦时却有些无措:“顾、顾先生?”他的脸上潮红未退,若非语气磕磕巴巴,实在教人难以发现他的羞窘。
他好像被公主抱了?
被顾先生抱了。
顾拓把他带离刘易斯身边,让他自己站好。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顾着把他上下打量,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在确认他安然无恙以后,顾拓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只道:“你没事就好。”
短短五个字,语气沉沉,教人听不出情绪。
方锦时却觉得心湖,隐隐有几分甜意。
见方锦时看着自己,神色怔忪。
顾拓心中一软。
他想,他的小时一定吓坏了。
他想把人拥进怀里好生安慰,却在伸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他们两个还不是情侣关系,他那样做有失礼节。
抬高的手轻轻落在青年的肩上,顾拓垂眸,低哄道:“小时,没事了,你别害怕,你现在安全了。”
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好像嗓子发紧,说话时语气低哑,还带着微微颤意。
方锦时感受着顾拓的小心翼翼,只觉得他的心意化作一滩糖水,无形中渗进他的身体,令他雀跃,令他欢欣鼓舞。
其实他没有很害怕,顾先生好像比他更害怕。
顾先生很在乎他。
特别特别在乎他。
方锦时心想,如果维护他,是出于扶弱的道义;安慰他,是对待朋友的贴心;约他出来玩,是想要疏解他的烦闷。
那么,在刚刚的情势下,为他担心,为他忧虑,为他失态。在他全身而退后,比他还要紧张,用哄情人的语调抚慰他。
这样的感情是什么?
——是友情么?
当然也说得通。
但是方锦时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这一刻,他觉得他和顾先生的心意是相通。
顾先生喜欢他,就像他喜欢他一样。
第32章 白月光被告白
方锦时心里的念头呼之欲出, 但他平复心情,还是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就在刚刚,在他摔倒的时候,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在草地里出现的东西。
他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眼花。
、
方锦时心里想着, 搭住顾拓放在他肩上的手,笑着说:“顾先生, 谢谢你的帮助,我好多了。”
他脸上笑容淡淡, 不似往日明媚, 但是落在顾拓的眼里, 还是一样好看。
顾拓神情舒缓, 正要说话, 就见方锦时转头, 往刘易斯的方向走去。
刘易斯此时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它也不四处溜达, 只顾着埋头, 动嘴, 在草地上吃着什么。顾拓本以为它在吃草,却听方锦时低喊一声:“顾先生,你快看, 是蓝莓!”
顾拓走上前去,定睛一看, 只见细嫩的草叶间, 那星星点点的蓝色,确实是马儿喜爱的水果——蓝莓!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不对。
这样人迹罕见, 管理成熟的马场里,怎么会无故撒了这么多蓝莓?
此番凶险,是人为。
方锦时心道万幸,还好顾先生没事。
这是顾先生的马场,平时鲜有客来,这番布置,目的昭然。
顾拓显然也想到了此处关节,眼里流露出些许愧色,还有几分暗藏的危险:“我们回去,向工作人员取证。”
方锦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事不宜迟。方锦时大步走向刘易斯,却被顾拓握住了手腕。
两人都戴着厚厚的手套,以免被马缰勒伤。方锦时感受不到顾拓掌心的滚烫,却能感觉到他拉着自己时,那珍视的态度:“你和我同乘。”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刘易斯现在并不是你合适的伙伴,我们共乘一骑回去。”
按照两人的推断,刘易斯只是贪吃蓝莓,但是谁都不能保证,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因素。
顾拓承担不起让方锦时受伤的后果,刚刚方锦时经历的危险就险些取走了他的神魂,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方锦时望进顾拓的眼眸深处,男人的眼神坚定有力,写满了对他的担心,让他无法拒绝。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向顾拓的马。
那是一匹白马,浑身没有一丝杂毛。在等待主人的时候,它正百无聊赖地踢踏着马蹄。
它和刘易斯一样,是匹威风十足的高头大马,但它不像刘易斯那样温顺,看上去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顾拓示意方锦时亲近它,让它熟悉他的气息,不排斥他上马。
方锦时便试着摸了摸它的毛,岂料手刚伸出,那马便不安地动了动蹄子,漆黑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敌意。
方锦时迟疑了。
它的防备心那么强,让他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顾拓见状,覆住方锦时的手,带着他一起摸向马头。
那白马打了个响鼻,感受着熟悉的主人的气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方锦时的抚摸。
“它叫露丝。”顾拓说。
露丝的毛发有些粗硬,不像宠物猫狗那样柔软,有那么几缕扎在方锦时的手腕上,微微刺痒。
方锦时却顾不上这一丝痒意,他的心里,更多的是被顾拓的呼吸,顾拓的碰触撩出来的痒。
得到顾拓的帮助,方锦时成功驯服了露丝。
顾拓用赞许的眼神看他,翻身上马,向他伸出手来。
“上来吧。”
他骑在马背上,微微俯身。
白马,骑装,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哦,不,应该是万人臣服的国王。
方锦时不看童话好多年了。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童话里,那些威严而又贵气的国王,终于有了一个鲜明的形象。
那是他的国王,他的一生挚爱。
方锦时伸手,抓住顾拓的手。
顾拓的手掌很大,手臂有力,抓着他一使劲,就把人带上了马。
顾拓在前,方锦时在后。
方锦时看着顾拓的后背,只觉得他的伟岸,像一座高山。让外人仰望,让他有所依靠。
“抓紧我。”顾拓说。
方锦时抓在马鞍上的手指动了动,伸向顾拓的腰部,抓住他的衣服。
顾拓轻叱一声,驱马回程。
马上颠簸,方锦时的视线忽上忽下,忽然落在了顾拓的耳朵上。
只见男人的耳廓有些发红,好像泼了一管红色颜料,从耳朵边边一直红到耳垂。
方锦时心中一动,暗自猜测:莫非,顾先生他……紧张了,害羞了?
正觉得新奇,露丝绕过前方障碍,突然加速,令他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顾拓的背上。
一股雪松香气逼近,方锦时感受着男人背部肌肉的紧实,脸颊也慢慢红起来了。
“喜欢”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方锦时心想。
他喜欢他,就连一点风吹草动,都令人脸红心跳。
……
刘鹏是马场的主管,他已经在马场工作五年了,算得上“老资历”。
五年的时间,让他对顾拓有了不浅的认识。他们顾总看似严苛,其实并不会故意刁难人,只要认真做事,就会得到他的赏识。
每次顾拓来了,他都会监督工作人员勤勤恳恳做好每一项工作,让顾总看到他们的付出,他们的细致。
“只要平时做得好,年终奖励少不了。”这是他平时挂在口头,激励下属的话。
然而今天,他感觉不好了。
顾总难得带客人来玩,两人各骑一匹马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匹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刘鹏不敢乱想,他什么也不想,就已经胆战心惊了。
见顾拓下马,他连忙迎上去。
顾拓却不看他,伸手去牵方锦时。
等方锦时跳下来,两人便一起走进休息室,直把刘鹏落在后头。
刘鹏受了冷落,更加不敢怠慢,忙跟了上去。
顾拓摘掉头盔,在沙发上坐好,方才看向战战兢兢的刘鹏,吩咐道:“我的马场里撒了一地蓝莓,你去把这事调查清楚,再来跟我回话。”
方锦时第一次听顾拓和下属说话,只觉得新奇,不由多听了几句。
顾拓的语气很平时,一如往常。哪怕面对这样的工作失误,他也没有雷霆暴怒,只是语气沉了几分,好像一片阴云压在人的身上。
方锦时只是听着,就觉得压迫感十足。刘鹏作为压迫对象,自然更觉得惶恐。
他点头哈腰,一句话都不敢多问,嘴里答复着“我马上去查”,恭恭敬敬的从屋里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室内恢复安静,顾拓看向方锦时,歉然道:“抱歉,让你受惊了。”
方锦时连忙摆手:“这是旁人居心叵测,你不用为此道歉。虽然今天有点小插曲,但是我很开心!谢谢你,顾先生。”
顾拓抿唇,眉头依旧深锁。
他在海城,算得上呼风唤雨的存在,任谁见了不敬他三分?
只是权势再大,也无法承受“意外”。
人就是这样脆弱,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
顾拓一直是个务实主义者,他从来不去虚构美好的未来,只活在当下。
现在有了方锦时。
他的生活目标变了——他要和方锦时一起,立足当下,编织美好的未来。
然而,他如今,还不曾拥有和小时牵手的资格。
他还不是小时的男朋友。
顾拓心念一动,决定坦诚相告:“你不用谢我,小时,我是有私心的。”
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方锦时也跟着严肃起来。他正襟危坐,认真看着顾拓,等着他的下文。
不料顾拓开口,竟是一段情话:“我喜欢你,想要取悦你,让你也喜欢我。我是存着这样的私心,约你出来的。小时,你有被我取悦么?”
朴实无华,却动人心扉。
方锦时愣住,片刻之后,心跳犹如擂鼓。
他不得不承认,他爱极了顾拓的私心,也爱极了他的坦诚。
能够得到顾先生如此郑重的对待,他真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方锦时的笑容渐渐扩大,笑到他无法控制表情。他把心一横,干脆一头栽进顾拓的怀里,把头埋在男人胸前。
顾拓被他撞了个满怀,撞得手足无措,一双手撑在沙发上,都不知道要顺势揽住青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