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显现,十分神奇。”
卢青玄听得一愣一愣的,却又显得格外羡慕。
不过片刻,这顾君辞身边便围满了人,为的就是一睹他那遇热便会显现的红色凤鸟胎记。
唯有萧渊一动不动的留在远处,双眸紧锁着波动的水面,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总之十分不满意。
“在瞧什么呢。”
蓦地,谢绥云的声音在泉边响起,颀长的身姿,素白的衣裳藏不住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他在哪里瞧了半晌,尤其是那群人的视线一直在顾君辞身上转悠,他心中便升腾起了无名怒火,就连语气都十分不善。
这一众公子瞧着谢绥云那冷眸怒容,便相继散去,顾君辞白净的后背便落入了谢绥云的眼中,那鲜红似血的凤尾,格外引人瞩目。
谢绥云进到温泉中,朝着顾君辞靠近,使得顾君辞不由后退,不解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
谢绥云勾唇浅笑:“我也想仔细看看这胎记,当真是十分诱人。”
顾君辞噗通一下便将自己沉进了水底,只露个脑袋出来:“你离我远些。”
谢绥云往前迈进:“我不呢?”
顾君辞往旁边挪着,却不想腰上突然出现一只手,将自己带到了旁边。
萧渊冷眸对上谢绥云的模样,认真道:“此处不是谢公子你闹事的地方。”
谢绥云望向萧渊,原本戏谑的视线中平添了几分危险,他停在顾君辞身边,似挑衅般道:“怎么,萧二公子想在此教训我么?我可记得上次是某个人替你挨了我一掌呢,萧二公子莫不是忘了?”
而另一边的卢青玄与许雁卿他们四目相对,随后都往旁边挪了挪,完全不敢往这边靠,生怕谢绥云那个火爆的脾气一爆发,会不管不顾的跟萧渊在温泉中大打出手。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顾君辞抿唇待着,根本不敢说话。
萧渊侧首对上谢绥云的双眸,唇边带着几分笑意:“顾公子深明大义,不叫你做错事,并非是我怕了你。”
谢绥云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凶恶,他冷哼一声:“呵,萧二公子可真是会找借口,不如,咱们再较量较量。”
萧渊却不以为意,只是端了自己的身躯道:“此处有旁人在,若是伤着他们便是不好的,谢公子好歹是世家公子,可什么事都以拳脚来解决,不过是莽夫行为。”
谢绥云气急,忙从水里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好了,别说了。”顾君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忙起身挡在了两个人中间:“都少说一句,这么多人呢,丢不丢人。”
谢绥云冷哼一声,转身再次没身在水中。
顾君辞略作叹息,从水里站了起来:“你们慢慢泡着吧,我好了。”
萧渊看着顾君辞这起身离开的背影,忙将他拉住,轻声道:“既是祓除畔浴,就不该如此敷衍,方才是在下失礼了。”
说话间的萧渊朝着顾君辞揖礼一拜不说,更朝着谢绥云一礼,谢绥云虽然不愿意与萧渊和解,可眼下却也只能朝着萧渊回礼,过后才道:
“这水温正合适,你若是再站着,只怕这冷热交替,你又得下不来床了。”
顾君辞瞪了他一眼,旋即回到原来的地方,将自己浸在水中,谁都不看,谁也不理。
直到申时过后,为了赶上晚上在天一阁中的上巳节祭祀后的宴饮,一众世家公子也就早早的离开了浴兰汤泉,用心准备了。
后山的天一阁是在竹林深处,青石板路嵌在林中蜿蜒至最里面的院落,而一路走来的竹林是最天然的屏障。
晚风撩起了顾君辞的裳摆及发丝,脚步轻盈,瞧着此处的景致,实在是喜欢的紧。
就是不知道璇玑国中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等到他回去后,便要造一处这样的院落来。
此时的天一阁内,公主及萧舜华,还有王氏族中的姑娘王思荷也早早的来了,见着公主在,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一众公子此刻都安静了下来,朝着公主规规矩矩的行礼。
公主仪态做的十足,不过就在她见到萧渊时,便立即笑着迎了上去:“渊表兄此次的策论最得先生的心了,还未恭喜渊表兄呢。”
萧渊朝他揖礼,忙道:“多谢公主。”
公主颔首娇羞一笑,正要迎着萧渊落座,却听得人群中有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道:
“果然是萧二公子,天下薄幸郎中,你当居首位。”
萧渊微愣,就连顾君辞的神色也有些变化,循声望去,竟是河东裴氏的公子裴盛,他负手站在人群中,随后朝着萧渊走来,朝着公主行礼后,便将视线落在了萧渊身上:
“萧渊,我此刻就在想,我当初就不该随着你们来琅琊的。”
萧渊身形笔直挺拔,他望着裴盛道:“你误会了。”
公主也是满脸茫然,似乎有些不懂裴盛那番话的意思:“你住口,休得胡言。”
裴盛轻哼一声:“胡言?公主可知这萧渊是有婚约之人,我妹妹尸骨未寒,你便另觅他欢,即便是她未过你萧家的门,也不求你为她守身三年,眼下我妹妹新丧刚过,你便如此,实在令人不齿。”
听到裴盛话中的指责,萧渊的神色如常,并未做过多的辩解,倒是世家公子中开始有人小声议论着了。
萧舜华神色有些焦急,忙上前道:“盛兄想是误会了,我阿兄不会如此薄幸的。”
公主的神情中也满是愕然,他的视线落在萧渊身上半晌,又望向裴盛:“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裴盛嘲讽一笑:“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萧渊是薄幸郎。”
“你住口,”萧渊忙道,他正视着裴盛,认真道:“阿盛,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公主年虽小,我将她视做自己的妹妹并无他想,你莫要揣测其他,莫要毁了公主清誉。”
裴盛直视着萧渊半晌,随后才道:“好,我就信你这一次,也不枉我妹妹对你一往情深。”
然而公主根本不关心裴盛所言,一心只将萧渊的那番说辞记在了心上,将她视做妹妹?
这是何意?
公主忙问:“你说你将我视做妹妹?”
萧渊朝着公主揖礼道:“公主唤我一声表兄,我自然视你做妹妹,与舜华一般无二。”
公主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心口也由锥刺般痛着,却因着常年生活在宫中,使她完全将自己的情绪藏进了心底,只是扬唇笑道:
“是啊,本宫唤你做表兄,你自然只是本宫的表兄。”
公主拂袖转身,朝着最高的位置走去坐下,而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顾君辞却是将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儿里,此刻见着公主落座,他连忙走过去守在了她的身后。
而公主望向他时的目光,却多了几分不满与怒意,只怕这祭祀宴饮一结束,公主便会跟他清算了。
第15章 015
晚风吹动着竹影摇曳。
结束了上巳节的祭祀宴饮后,这一行人才离开天一阁回去自己的居所,顾君辞跟在公主的身后,感受着周遭吹来的凉风,侧耳细听着其他的世家公子小声对萧渊的评价。
“这萧渊可是世家公子公认的楷模,没想到此番竟然落人话柄,成了天下薄幸郎。”袁氏的公子嘲讽笑道。
庐州宋氏的公子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没瞧着萧二公子对公主十分殷勤呢。”
洛阳王氏的王元敬语气中透着诸多不削:“人家是表亲,自然比我们这些人要亲厚,他又惯会端着姿态,我瞧着就是他趁着未婚妻子尸骨未寒,便想另谋高枝。”
“王公子如此评说,似乎是在嫉妒自己不受公主的青睐呢。”
说话的是清河崔氏的公子,声音俊朗清冽,带着几分笑意,就连顾君辞都忍不住回头打量着他。
他这番话后,便再无他人评说萧渊了,一路上皆是静默着回去自己的居所。
不过刚刚踏进房门,公主便抓着茶壶掷在了顾君辞脚边,茶水瓷片散落一地,宣泄着她心中的怒气。
公主指着门口的顾君辞道:“他竟然有婚约了!他有婚约你为何不告诉我!”
顾君辞抱拳揖礼,正色道:“我听萧家姑娘说过,萧二公子确有婚约,只不过,那位姑娘此前过世了,所以……”
公主红着双眼,捂着胸口道:“所以?所以你便不告诉我,看着我对他一往情深是不是!本宫何等身份!如何能与他那样有过婚约的人在一起!”
顾君辞颔首沉默着,并没有回答公主的话。
公主撒气似得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在了地上,声音分外刺耳,直让顾君辞滚出去。
顾君辞叹息一声,行礼后才转身离开,却不想在庭院中遇上了萧家的那位姑娘萧舜华。
她神色担忧的望向公主的房间,见着顾君辞出来,她才上前道:“公主是不是生气了?”
顾君辞点点头:“是我不对,我应该旁敲侧击的告诉她,萧二公子有婚约的事。”
萧舜华垂眸叹息:“却不想公主如此介意。”
顾君辞笑道:“无妨的,公主是金枝玉叶,什么样的驸马找不到,倒是萧二公子,他这日后还能说到贤妻么?”
萧舜华颔首浅笑,摇摇脑袋:“渊兄的缘分,且看天意了。”
顾君辞回以微笑,随后才往公主的房间瞧了去:“我是男子,又只是金吾卫,有些不好说,烦请萧姑娘好生劝慰公主了。”
萧舜华点点头,见着顾君辞抬手行礼后,大步流星的离开院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顾君辞踏着晚风走在回去居所的青石板路上,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顾君辞也是走走停停,最后停在池塘边的凉亭中,望着那倒映着明月的池水,不由叹息一声。
他堂堂一个皇子流落异世,成为了皇城守卫不说,更做了公主身边的侍卫。
如此低人一等的身份,即便是适应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依旧无法从心底里适应,他顾君辞是璇玑国的皇子,就该高高在上,眼下一时的窘迫,并不能让他一生都这样,他必须改变这个困境才行。
顾君辞心中如是想着,自然也开始盘算着日后应当走哪条路。
眼下朝堂之上谢丞相虽说不能一家独大,可到底是皇帝的心腹宠臣,其他朝臣多半也是归顺于他的。
难道他顾君辞也要做那趋炎附势之人,投身丞相的阵营?
顾君辞双手拂面,实在有些为难。
尤其是各世家,范阳卢氏在朝中完全就是闲职,即便是有求于人,也不过是卖个身份的薄面,实则在朝中并无根基。
眼下因为璇玑图一事,琅琊王氏自然是不会再容纳他的。
那么众世家中,有能力与谢丞相抗衡,甚至在众世家中有威望的,怕是也只有兰陵萧氏了。
兰陵萧氏……
顾君辞松开手,那倒映着明月的水中竟然倒映出了萧渊的脸,可随后便想起了此前他尚在病中,萧家大公子的那番言论,顿时便熄灭了这个心思
“不管在哪儿,皆是寄人篱下,难道我就不能自立门户么?”
顾君辞轻声呢喃,挑眉一瞬,嘴角便露出了微笑,不过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甘心只做一个金吾卫,即便身处异世,他也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顾君辞立马警觉起来,仔细的分辨着那个声音的来处,逐渐便发觉有两个人的脚步是朝着这边走来的,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
顾君辞旋即将自己隐匿在了亭边的树丛之中,不让来人发现他的身影。
裴盛与萧渊一处,并肩走到池塘边的凉亭前便站住了叫,裴盛挡在了萧渊的前面,语气中也透着不解:
“我就不明白了,这公主也没说钟情于你,你怎么就能用这种手段断了她的念想呢?你如此自毁前程,将来,哪还有姑娘愿意嫁你。”
萧渊侧首对上他的眼眸,略略颔首:“裴兄不是说了么,舜英尸骨未寒,我如何能另觅新欢。”
裴盛叹息一声:“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舜英离开,我是很难受,可作为她的兄长,我却是最了解她的,她想的不多,只望你安好。”
萧渊垂眸,神色冷静,这幅模样瞧在顾君辞眼里,心中却多了几分疑惑。
难道说方才在天一阁内,裴盛指着萧渊说他是薄幸郎的那番话,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
就为了断绝公主对萧渊的念想?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许久后萧渊才启唇才道:“你难道没发现,我阿兄他喜欢公主么?”
裴盛有些摸不着头脑:“那跟你今晚做这局有什么关系?”
萧渊望着凉亭下的那一汪水池,负手迈步走向亭中:“阿兄是嫡子,长子,将来是会承袭兰陵萧氏的家业,于我而言,他虽是兄长,却是一家之主,不可违逆。阿兄喜欢公主,所以今晚这局不是做给公主看,而是要断了我对公主的念想。”
裴盛若有所思:“难道就因为他要继承家业,你就得牺牲自己的幸福?”
萧渊继续道:“也不算牺牲吧,至少我对公主的确是当做妹妹那样,所以,我无所谓。”
裴盛冷哼一声,背过身不看萧渊:“倘若我妹妹还在,你们婚后岂不是得由着长房的媳妇欺负她?那我这娘家人可不答应。”
萧渊侧首睨着裴盛的背影,刚扬唇浅笑,便发现了那隐匿在夜色中的人,不由冷下双眸,冷淡道:
“听了这么久,怎么不现身与我一起讨论讨论?”
顾君辞身形一僵,缓缓地从树后走出来,望着满脸惊讶的裴盛扬起了讨好似的微笑,然后朝着他们揖礼,随后才道:
“我不是故意的。”
裴盛指着他:“顾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顾君辞故作轻松的走上前来:“我一早就在这儿了,我只是听见有人来,才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