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摁了摁,又捏了捏。
温池被碰得很痒,缩了缩脖子。
哪知道时烨直接捏住了他脖子上的痒痒肉。
温池瞬间一动不动,像只被捏住了后颈肉的猫。
时烨清冷的嗓音顺着风声传进温池的耳朵里:“抬起头来。”
温池有些害怕,犹豫了半天,只从时烨怀里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
他仰头看着时烨的下巴,见时烨嘴角轻抿,神情有些严肃。
“若是你连对这点高度的恐惧都无法克服,今后还要如何学习运用轻功?”时烨道。
“我、我慢慢来。”温池看了眼下面飞速倒退的风景,顿时心里一慌,又赶紧把脸埋进时烨怀里,以至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我真的害怕。”
时烨放缓了速度:“这下如何?”
温池挣扎片刻,还是大着胆子从时烨怀里抬起头,他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下面是和刚才别无二致的风景,许是时烨放缓速度的缘故,温池不再感觉那么头晕目眩。
“好多了。”温池双手紧紧攥着时烨胸前的衣服,探头探脑地往下面看,看久了,心头的恐惧感竟然消除了许多。
闻言,时烨又放缓了速度。
温池一直盯着下面看,还看出了几分乐趣,他眼里的惧怕逐渐转变为惊讶,扭头对时烨说:“轻功真神奇,好像在飞一样。”
时烨注意到温池亮晶晶的眼眸,嘴角扬起了一抹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笑意,只是很浅,甚至没能被温池发现。
“学轻功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容易,靠的是专注和积累,倘若你的轻功比不上别人在地上奔跑,那么不学也罢。”
“那不一样。”温池思路清奇,“在天上飞可比在地上跑拉风多了。”
时烨目光闪烁:“拉风?”
温池惊觉他说错话了,急忙呸了一声,疯狂给自己打补丁:“我说错了,是酷多了,刚才吃了太多风,说话口齿不清,太子殿下别怪罪。”
好在时烨并未在意这些,低声笑道:“是啊,在天上被人逮住时也很拉风。”
温池:“……”
这个狗太子,就知道拆他的台。
由于时烨可以放缓速度,他们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处院落。
远远的便瞧见院落外面有很多侍卫守着,那些侍卫走来走去,十分警惕。
温池不由得紧张起来,当即打起了退堂鼓:“算了,我不想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时烨不言不语,继续往前。
温池拽了下时烨的衣服:“时烨,我们回去吧,前面的人太多了,我们肯定会被发现。”
时烨被温池扯了半天,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都来了……”
温池:“……”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来都来了”这四个字还能用在这种地方。
眼见他们距离院落越来越近,温池也越来越紧张,攥着时烨衣服的手都有些发抖,虽说以时烨的身份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受到惩罚,但是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就觉得无比尴尬。
快接近院落时,温池干脆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时,时烨居然成功避开了那些侍卫,稳稳当当地降落在一处屋檐上。
前方有几棵树木的遮挡,他们所在的位置非常隐蔽。
时烨把温池放下来,单手掌着他的腰。
从他们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斜下方一扇打开的窗户,靠窗的位置有着一张方桌,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各种图画,仔细看似乎是地图之类的东西。
方桌边上站着几个人,好像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温池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听不真切,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那几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愉悦,可能是各自的想法产生了分歧。
温池很疑惑:“他们在吵什么?”
对比起窗户里面的紧张气氛,站在屋檐上偷听的时烨却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分明是个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局外人。
“绑匪还未清除干净,他们有的是活儿干。”
温池脸上的疑惑化为诧异:“……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把那些绑匪捉拿归案吗?”
而且时烨还徒手杀了那么多绑匪,按你说剩下来的绑匪数量应该不多。
时烨道:“每个窝点的绑匪手里都有人质,他们既不愿绑匪趁机伤害人质,又想活捉绑匪,可惜这世上哪儿有两全其美之事?”
温池沉默了。
难怪他等了那么久,没等来时锦却等来了远在晋州的时烨。
按照时锦的救援速度,若是要等时锦来救他,恐怕那个时候他的尸体都埋在土里了。
温池尴尬地笑了笑:“瑄王还真是谨慎。”
时烨冷笑:“废物罢了。”
温池:“……”
这可是狗太子在骂人,不关他的事。
时烨毫不掩饰他对时锦的轻蔑,字里行间都是瞧不上的意思:“皇帝早就知道时锦优柔寡断,才在他身边安排了个林哲,林哲冲动易怒,在性格上和时锦互补,可惜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烂泥扶不上墙,时锦不仅没和林哲互补,反而拖垮了林哲。”
之前看小说时,温池便知道狗太子一直瞧不上主角攻时锦。
可惜主角攻就是主角攻,即便前期废柴了些,后期也能靠着自身的努力和作者安排的助攻强势逆袭。
因此温池不太敢得罪小说里的主角攻受。
“时烨。”他扯了扯时烨的衣服,“我想回去了。”
时烨道:“也罢,这废物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
温池:“……”
算了,随他说吧。
不说主角坏话的反派不是个好反派。
-
回去的速度比来时快很多,才一炷香的功夫,时烨便抱着温池回到了阁楼上。
左枝在门外等着,看面色有些着急,瞧见时烨和温池后,慌忙迎上来。
“太子殿下。”左枝看了眼被时烨放下来的温池,压低声音道,“那边出事了。”
时烨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没把左枝的焦虑放在心上,他轻轻拍了拍温池的背部让温池先进屋,然后和左枝一起消失在楼梯转角——他们直接下楼了。
温池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他抓了抓头发,想起刚才左枝焦急的样子,突然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好奇归好奇,他却不敢去问。
温池是个很识趣的人,他自知这种好奇没结果,也就不让自己继续好奇下去了,他坐在桌边休息了一会儿,冷不丁听见敲门声。
“来了。”
温池还以为是时烨回来了,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然而当他打开房门,才看见外面站着的是几个抬着水桶的婢女。
温池明显的怔愣了下,他有瞬间的失落,只是这股失落的情绪很快被他隐藏起来了。
他后退几步,让婢女们把木桶抬进房内。
等婢女们走后,温池便脱下衣物,赤身泡进木桶里。
不得不说,婢女们准备得十分周全,就连搓澡的帕子和沐浴用的玫瑰花瓣都备好了,整整齐齐地放在木桶旁边的木架上。
不过温池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双手抱膝地坐在木桶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柜子——柜子里的第一层放着那个木匣子。
突然间,他想起了时烨对他的考察。
也不知道考察结果如何。
但温池也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以他今晚畏畏缩缩的表现,恐怕十有□□通不过时烨的考察吧。
温池感觉这水比往常要热一些,缭绕的烟雾熏得他脑子糊涂。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东西,想到最后,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觉得他真是糊涂了……
不然他为什么要从木桶里站起来,笔直地朝着那个柜子走去。
反正他通不过时烨的考察,不如先试试最细的玉好了。
第79章 认罚
温池走到柜子前, 几经犹豫, 还是没有勇气打开柜门。
他内心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小人说反正他和时烨在这古代就是夫夫关系, 提前适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另一个小人说把这些玉往后面塞也太疼了, 谁会闲着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啊。
想到这里,温池顿了顿,然后心说,有啊,那个人不就是他吗?
他现在不就是闲着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吗?
温池顿感无语,他悄悄咽了口唾沫,慢慢地收回了已经搭在柜子上的手。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随后拿起放在木架上的帕子把身子擦干,穿上衣服后走出了房门。
正好有两个婢女守在门外。
两个婢女瞧见他,赶忙迎了上来:“温公子,可是有何吩咐?”
面对这两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温池吩咐起她们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麻烦你们帮我把房里的木桶收拾一下。”
两个婢女一同应了声是, 便往房内走了。
温池见状, 也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他大概记得刘德就住在一楼靠左的某个房间里, 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 他走到大概位置上, 压低声音喊了刘德的名字。
不过片刻, 他左前方的一扇门就被打开了。
昏黄的烛光顺着打开的房门往外洒落, 也落在刘德高大的身形上,刘德站在门口没动,也没有走向温池的意思。
“温公子。”刘德的脸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疏离感,“天色不早了,找我有事吗?”
“刘德哥。”
温池这么喊了一声,便要走向前。
然而刘德看见温池往前迈出两步后,顿时犹如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退到了房内。
“你别过来。”刘德伸出尔康手,“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温池被刘德的反应吓得连忙停下脚步。
等待片刻,他见刘德仍旧是一脸防备的样子,莫名地挠了挠头:“你怎么了?”
刘德一本正经地开口:“温公子,男男授受不亲,在这夜里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以免被其他人看见了产生误会。”
温池:“……”
好吧。
自从他没再遮掩眉心的红痣之后,刘德和刘善就变得奇奇怪怪起来,恨不得和他保持一千八万里的距离。
既然刘德不让他靠近,他便只能站在原地,颇为尴尬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刘德哥,我依照你的吩咐练了这么久的基本功,我想知道成果如何。”
刘德道:“温公子,我早就说过了,习武并非一蹴即就之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温池停顿了下,才继续道,“但我还是想知道这十来日我进步了多少,也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在刘德心里,习武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而急功近利的心理会摧毁人的意志,他不太赞成温池这么快就想要有所成就的想法,只是温池坚持这么做,他也不好再拒绝下去。
刘德犹豫了半晌,让温池在原地等着,他转身进了房,并顺手关上房门。
等刘德再从房里出来时,他手里端了一个烛台,白色蜡烛上跳跃着暖色的火光。
刘德信步走近温池,又从他身旁走过,同时扔下一句话:“你随我来。”
温池闻言,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白日训练的空地上,这里被一片朦胧的夜色笼罩,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让温池勉强看清楚脚下模糊的路。
眼前光线昏暗,温池走得有些艰难。
他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刘德,只见刘德步履沉稳,一点也不受周遭光线的影响,仿佛能在这夜里看清楚附近的一草一木。
虽然温池是条咸鱼,但他还是很羡慕武功高强的人。
走了不久,刘德在那张石桌前停下,他把手里端着的烛台轻轻放在石桌上。
温池加快脚步走到刘德身边,忍不住发出感叹:“刘德哥,你真厉害,在这夜里还能看见前方的路。”
刘德面不改色地说:“有烛火照路,我自然能看见。”
温池:“……”
经过刘德的提醒,他才发现没了刘德那高大身形的遮挡,淡淡的烛光以烛台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正好照亮了那一小圈的范围。
表错情的温池很尴尬,于是选择沉默。
这时,刘德往后退出一步,扭头看向温池:“温公子,你可否记得我前日跟你说过的掌风之事。”
温池道:“记得。”
刘德说天下大多武功都讲究一个快字,不管是什么招式,先声夺人总会为自己多争取一分机会。
而这掌风的技能便是在快的基础上成立,看似需要内功,实则更多讲究的是训练。
刘德双手抱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燃烧的蜡烛:“弄熄它。”
温池会意,走过去对着蜡烛吹了口气。
蜡烛瞬间熄灭。
周遭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中。
连刘德也安静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温池耳边才想起刘德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让你用掌风弄熄它,没让你吹熄它……”
“……”温池霎时羞得脸颊发烫,忙道,“抱歉,刘德哥,我一时间没明白你的意思。”
刘德叹口气,拿出火折子,重新点燃蜡烛,随后退回刚才的位置上,对着温池抬了抬下巴:“继续。”
温池小声问:“我要后退吗?”
刘德清楚温池有几斤几两重,便摇了摇头,没在这上面提出要求:“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