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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百科全书 第17节

作者:咸口稻荷 字数:24688 更新:2021-12-14 01:22:05

    炎城听了叶一卿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轻松。他本来把事情想得很严重,甚至偏执的想,若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就算要他去弑神,他也是不会退缩而使得师弟因着隐瞒灵根被奚落讥讽的。又或是需要躲躲藏藏颠沛流离几百年,但是有自己在,总是会努力让他师弟过得好的。不论是玄天门还是万象城,尽管他都有着责任,只是这责任竟是难以与师弟的处境与情绪相衡量了,连他自己都小小的吃了一惊。

    结果他二人只是需要去旅行,去找一些他过去没见过的东西。甚至不光是天然形成的东西,竟是连丹药丹方书籍古册,甚至是凡人所用生活用品都是不拘的。

    这对他二人而言简直是半推半就何乐而不为的蜜月旅行,一时间两人的心情都是无比舒畅,原本做多了的食物,竟也一点不浪费的都被他二人干掉了。好吧,其中大多都是炎城干掉的,叶一卿是很有些有心无力的。

    和炎城一起旅行的日子给了叶一卿一种全新的奇妙感觉。到这时候他才发觉,从前那些日子,尽管他也过的很认真,却在潜意识里怎么都摆脱不掉那种“无意间掉落游戏世界,周围都是nc”的思维定势,因而总有些凡事留一线。所以他可以交友,却不会谈情。他的人生他却从不觉得自己是主角,只是像一个被这世界滞留的旁观者。

    可是世界送来了大主角炎城,推到他身边,他让他们的命运彼此缠连不清,他不得不做出选择。而下意识里做出的选择,就是他那自己都看不破的真心。

    他选择了炎城,也就是选择了芒天界。如果这是一场游戏,那么他也已经变成一个nc了。这种感觉坦白说,其实竟然相当好。

    他曾觉得自己很特殊,但这种特殊并非孤傲不屑于人,并非我才是主角世界要因我而转动,而是阴暗中迈不出脚步,是绝没有人能够理解我。

    而现在,他迈了出去,他终于觉得,自己和大家都染上了一样的颜色。前尘往事,似乎离他越发远了

    、章七十一 七日结丹

    “亲爱的我们来练功吧”挺拔的青年蹑手蹑脚的走到爱人身后,一手勾住爱人的脖颈,另一只手还不停抚摸着男人的胸肌,就算隔着三层衣服也还是这么的结实有弹性,直教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好吧,这些都是借口,这场景中的一切都只能说明,青年是个色狼。

    由于青年的爱人就修为上甩青年好几十条街,所以青年能够背后偷袭成功,实在一场两只眼睛都闭得死死的放水。

    叶一卿不停轻吻着炎城迷人的颈项,尽可能的撩拨着对方,以求达到他这样那样的目的。

    “一卿,纵欲伤身。”炎城虽然做了上百年的“魔法师”,可是自从识得性滋味,不仅没有就此沉溺堕落下去,反而化身成为原则帝,时不时的就得劝慰他食髓知味的小恋人。

    此刻,他毫不犹豫的将脖子上的两只手臂都拿了下来单手扣住,另一只手轻轻一个拨弄,叶一卿就仰面被按到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在炎城的面前,叶一卿就是这么的身娇腰柔易推倒。

    “你骗鬼明明就有益修为精进哎呀不要在哪里晒完日光晒月光啦反正都是练功,双修还比较快呢”从第一次开始,每次他二人结合都会不自觉的引动两人的引气之术,就算想办法阻止这种自动运行,也没有一次成功过。当然,尝试都是炎城做的,叶一卿是觉得没所谓啦。

    自从发现这事儿又舒服又可以代替吐息,叶一卿就变得无比积极,好像从前那个又抵触又恐惧又不可思议的大直男压根不是他一样。美人在侧,叶一卿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这是物尽其用。

    “心境的磨练比起灵力的增进更为重要,这是苦功夫,没得捷径可走。”炎城并不为所动,干脆松开了叶一卿,起身要离开房间。

    那背影挺拔,双肩宽广,黑衣裹着瘦削的腰身,再配上那些台词,妥妥的禁欲系,更惹得叶一卿心猿意马,狂掉节操。

    “师兄”背后是青年低低的呢喃,只两个字也被他压在舌与齿之间来回研磨,直叫得是九曲十八弯,颇是没有精气神儿。

    这么多年,叶一卿怎么会抓不到一个两个搞定炎城的法门。果然,这种可怜兮兮的叫法让明知是陷阱的炎城也不得不驻了足,叶一卿趁热打铁,又一个敏捷的后扑,擒抱住了他师兄引人犯罪的腰身。炎城虽然脸长得冷冰冰的,身子却无论何时都是热乎乎的,叶一卿时常粘上了就不想下来,简直想在这跟炎木头上生根长出一簇簇蘑菇。

    明明想着不能回头,一回头就又重复了之前的错误,可是炎城最终还是败了,下场就是被叶一卿拉回床铺为所欲为。

    这么多年下来,炎城也早是个中老手了,二人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对方,很快便滚作一团。

    别看炎城拒绝的时候义正言辞,他可是奉行“要做就做最好”主义,这床单一旦滚上了,便是要尽兴而归。也正是因为炎城格外能干,叶一卿才从搞基零基础变成现在这样的诱受款。所以这动不动就上演的一幕,客观而言炎城也是要负一半责任的。

    气氛正浓,就在炎城提枪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叶一卿突然一个激灵,随后猛的一把推开了炎城。要不是炎城身手敏捷,指不定就要从床上栽下去了。

    按说这要是换个暴脾气,没准就友走尽了,饶是炎城,也茫然了好一阵子。

    很快,他便发现叶一卿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叶一卿此刻则是在心里不住的骂娘,只因实在不知道到底该骂谁的娘因而格外空虚。

    距他同炎城开始游走于各个地方以采集为目的旅行,到今年已经是第18个年头了,不敢说把芒天界走了个遍,也着实去了不少地方。

    见识了世界的宽广,果然对心境大有裨益,原本是无端进阶胡乱就拔高了修为,叶一卿心里也是害怕会不会因着心境上跟不上而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永久性伤害,那阵子真是乖得连一场架都不敢打。在旅途中,这些多出来的修为也具是循序渐进的消化打磨了,真正的成了叶一卿自己的东西。

    再加上ooxx的可耻功效以及叶一卿为了蹭炎城庞大的打怪的经验值特意定制的组队手环,到了今年,才满46岁的叶一卿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了。这在核心弟子里也算是相当快的了,更别说这是绝大多数五灵根穷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按说叶一卿也不是没有小小的期待一下自己50岁结丹的可能性,只是这个世界上掌管进阶的那路大神哟,拜托你略微读一读空气好么要不要在人家临门一脚的时候降下此等恩惠这到底是要他如何从se情频道径直转换到严肃的进阶模式

    临快要进入状态,叶一卿还想着,难道妖精打架也增加炎城的经验值不然为何

    叶一卿盘膝就坐在床上,双目紧阖,连件衣服也顾不得穿上。

    老夫老妻的没那么多讲究,炎城支着胳膊也站在床下,就这么干晾着怒涨的小小城,也不拽件衣服遮一遮。

    成功的结丹,因着异象的不同,大致被分为几等,倒是不必多加赘言。炎城担心是若不成,又当如何。

    这结丹不成大理上分为两种,一种很明了,身死道消,且大多爆体而亡,有被天雷劈死的也算不怎么惨的了。第二种较为温和,虽然失败,却不累及性命,只是这一种,也是会修为大幅倒退的。其实这么说都算是乐观的,结丹失败过的修士,大多此生都没有第二次结丹的契机光顾,因此多是郁郁而终。玄天门不乏急进的天才,因而这种失败案例炎城也是见过许多。

    因而结丹是一件非常严肃,需要非常精心的事情。悉心准备耐心等候却仍旧是功亏一篑的也不是没有。像叶一卿这样意外结丹全无准备的,便只能用凶险来形容了。

    炎城此时内心是极为担心的,他甚至罗列了许多种后果。

    如果一卿状况危险,他要如何才能保住师弟一命。

    如果结丹失败,他要如何安慰一卿。二次结丹的机会也许也是有的,只是炎城自己没见过,因而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不够斩钉截铁,不足以取信于叶一卿。

    如果结丹失败,那么师弟的寿命也许只会有他的四分之一左右。过往炎城从未想过二人寿命差异之类的问题,偏在这种时刻坏假设都一股脑的往这儿挤。炎城此刻,手心一片冰凉。

    这边叶一卿倒是没想那么多。也不是说叶一卿就比炎城心大,只是他现在全副心神都没闲着,顾不得做那一条条条理清晰的假设。况且现在点数小有所成了的叶一卿又有点飘了,颇有些有恃无恐。

    结丹是何种感觉呢,叶一卿以往没有问过别人,这真是有点失算。反正他现在的状况就是丹田之内的五彩小球疯狂的高速旋转,摩擦得本就还没从h频道里彻底脱出的叶一卿有如置身火炉。

    他的脑子里现在浮现的不是任何世间真理,倒是已经很厚了的百科全书,正一页页一条条的下拉翻页,叶一卿曾经采集过曾经使用过的林林总总,都不再只是一条文字,而是以其原本的面貌排列着从叶一卿心中的眼前闪过。有些是印象深刻的,有些则早就忘了。有些静如画卷,有些则生动难辨。

    这些本来都只是组成叶一卿人生的极为微小的片段,小到过了就过了,并不会特意去回想。原是慌乱中还带着抱怨的情绪,在这一幕幕流转跳跃之中,叶一卿的心情倒是逐渐平复了下来。

    脑中不禁浮现许许多多的想法,前一条却又很快被后一条挤走,让叶一卿来不及细细体会。

    当叶一卿开始进入了状态,周围的气象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周围灵气浓度开始升高,逐渐被牵引而来。

    因着他们还在旅行的途中,这里不过是一家普通的旅馆。灵气明显的流动走向引起了附近小小的骚动。

    炎城很快用禁制封上了整间屋子,以免有人来打扰。未免旅馆这里灵气不足,又拿灵晶铺设了聚灵阵。按说这聚灵阵一向都是用灵石铺设的,能够全部用灵晶构建,足可见炎城是怎样的一个真土豪。

    见叶一卿神色转为平常,周围的灵动又整齐规律,炎城才分出心神,胡乱的套上了衣物。

    过了大半天,除了灵气的大量聚集之外一直都很安静,迟迟没有阴云接近。本来掌柜的都想上门先谈好赔偿了,偏生这禁制恁地厉害,掌柜的他进不去,只好守在门口等人出来。站了半天这也没个动静,于是掌柜的他又走了。

    掌柜的的选择是正确的。别说半天了,整整七天,雷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些个聚集而来准备观看结丹的,脖子都抻落枕了也是没能等到。倒是那些目的就是来蹭灵气的,大呼真是赚到了

    持续的浓郁灵气给店家招揽了不少生意,掌柜的决定,等那屋子人出来,赔偿金少算他们点。

    第七天的夜里,天色忽而转为白昼。那头顶上升起的,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轮太阳。倒像是一颗巨大的星星,惨白惨白的,极为刺眼,却仍像是夜晚本身那样,感受不到任何的热度。

    这颗巨大的星星闪了有一个多时辰,才终是消退了。人们总算是又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黑夜。

    只是好景不长,到了第二天的正午,人们以为不会到来的雷云,却姗然而至。

    、章七十二 天地之门

    在这漫长的七天时间里,叶一卿自己并无从得知到底过了多少岁月。若是问他自己,兴许以为七百天也是有的。

    每个一闪而过的场景都会引动一方也许无关紧要的记忆,也许只是一瞬,在叶一卿这里却反而觉得很长。

    长到也许生命即将就此终结,长到也许又再次重获新生。叶一卿在这短短的七天之内,品尝过与炎城天人永隔的悲伤,也体会过重获新生的茫然与窃喜。上一秒老到腐朽,下一刻又年轻得一碰就碎。

    尽管脑子的最深处还绷紧一根弦,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自我的心魔试炼,因着自己两世为人道心又格外不坚定,所以他的内心世界反射给他的便是这生生死死的林林总总。予轻视艰辛者以艰辛,予畏惧死亡者以死亡,予不屑永生者以无尽的轮回。

    在这独特的时空间之内,叶一卿也许已曾无数次哭泣。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被自己完全击倒。也许热恋中的男女智商够低,不论如何的撩拨刺伤,就算给予叶一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绝望,却仍是驱逐不了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心猿意马。

    相携相伴的18年,若是土生土长的芒天界人也许还不觉得怎样。甚至只是两个搭伴历险的陌生人,也可能这样朝夕相处十几年。可是在根源上还是个地球产中国人的叶一卿看来,尽管由于他一直没能凝心,俩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一直没个固定的名分,但炎城显然已经成了他的另一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本来只剩下你我只剩下快乐的小世界,因着叶一卿进阶接受内心的锤炼倒是翻出了他该想却从未想过的事情。

    他和炎城寿命的长短是不同的。

    在短暂又漫长的梦境之中,叶一卿先于爱人老去,却仍旧得到了爱人的忠贞。到他先于爱人死去,在那腐朽不堪的躯壳之上,他看到了爱人悲痛欲绝的模样。

    在这不辨真假的故事的结尾,他带着沧桑,又一次迈入轮回。而他倾世无双的恋人,则在失去了几乎全部情感与情绪之后,明明是千万年来最有希望飞升的年轻俊杰,却终是死在了草率冲击返虚期的进程之中。

    他本该有足够的时间以供元神逃离身体,却只是木然的留在原地,迎接了解脱的最后,是壮烈的魂飞魄散。

    如果天道让他看这可怖的梦是要令他恐惧曲折使他伤心悲绝,那么天道一定还是个小处男。

    偏正是这梦境,让原本进阶的可能性极小的叶一卿反而向着胜利的方向前进了几大步,原本的放纵随意具是被坚定所取代。

    他一直为自己保有可以失败的余地。潇洒两三百年便已足够,甚至不必青史留名,只图一生畅快。

    可是直到今日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早已不能失败。他背负的不再是自己的命运,而是他与炎城共同的命运。

    他的师兄,最该伫立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天之骄子,他必然是该化神返虚,进而飞升成就大道的。这不光是许多人的期待,也是不该被动摇的真理。

    也许自己是做不到的,但是至少总不能死得太早。他不能夭折在他师兄坦荡道途的半路上,成为压弯他双膝的巨石板。

    这样想来计划就不如变化快了。本来想着到200岁左右结个丹,欢欢喜喜过他个500年。如今认真的考虑,500年真的够么够目送他师兄飞升么

    在梦境里,他甚至结丹失败了,因而到200岁的时候已经鸡皮鹤发手脚枯瘦了。恩爱了一百七十年的伴侣,失去另一半的苦楚必然会成为难以逾越的心魔,炎城最后就是死在这里。

    如梦初醒,叶一卿猛然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大约是在结丹。

    结丹那如果失败了

    假如失败了便会噩梦成真,他如何敢失败呢

    就这样,在七日如七世的徘徊之后,随着巨星的升起,一颗乳白色水滴状,混沌柔和的玉石凝结于叶一卿的心窍之处。

    这便是叶一卿的道心观天地。

    叶一卿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叹凝心结丹傻傻分不清楚的窘迫,丹田内原本也不太乖巧的两位居民开始发生惊人的异变。

    原是筑基时凝结的五彩水球躁动不已,叶一卿才笃定这是结丹的前兆,竟是一点没往凝心那里想。毕竟自己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道心坚定之人,自觉该是得不到彩头的。

    只是这会,那五彩球竟是大有与外来货百科全书相融合的趋势。五彩水球逐渐攀爬上百科全书的真身一个金色的光团,竟是改变了自身的形状,化为五彩剔透的水膜,像是想要将那光团整个裹住一般。

    也正是此时,乌云开始遮蔽正午的骄阳,片片雷云纷至沓来。

    天雷劫根据个人修为、资质、道途情况等等理由原因,分为九道、三十九道、四十九道与八十一道四种。

    而这威力上的区分,又分为银雷、金雷、黑雷与紫雷。

    炎城因着倒霉催的体质把把都是紫雷,不过寻常人结丹也就是银雷或者金雷。

    像此刻叶一卿头顶上,就是一道还在酝酿着的巨大银雷。

    也许是因为叶一卿是五灵根,天道仅仅降下银雷以供叶一卿渡劫。

    不过又因叶一卿结丹的年岁着实年轻,这天雷显得格外的巨大。

    炎城尽管还叉着手靠在床边,夹在肋下的那只手却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摆弄着紫金雷。有雷电在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牵连闪动,雷电的主人一旦反应过来便会掐断它,而稍不注意,便又不自觉的发起电来。

    他是由衷的希望师弟可以完完全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度过天雷的,这对他以后的道途是十分有益的。不过若是像他那回似的,天雷穷追不舍没完没了的话

    那道酝酿许久的巨雷总算是落了下来。多亏了他的oadg时间够长,旅馆以及附近的店家才有时间撤离这危险之地不必被无辜牵连。只见许多居民店家与修士都找了略远处的高楼攀爬了上去,谁都不想错过这观看结丹的机会。要知道,修士结丹谁不是生怕打扰,都像那土拨鼠似的恨不得找个极为偏远的小洞鸟悄儿完成。若是出身大宗门,也是要在自家宗门安全渡劫,那结丹的道蕴与灵气,通常只惠及自家宗门子弟。在闹市区的旅馆里渡劫,这还真够少见的。

    炎城特意解开了禁制,因而那巨雷轻松便劈碎了旅馆的房顶。叶一卿此刻还没有睁眼,却手握嘲风剑准确的格挡了劈向自己的巨雷。

    银雷虽是用银色来命名,但其实就是白色的。白色的巨雷接近,连人脸都照耀得泛了青色,叶一卿运气土系灵力,在空气中震荡着射向白雷,所到之处,连天的巨雷便被分解了去,一枝枝还不如手臂粗细,有些四散了去,被炎城下了阻隔护住了旁的建筑物。有些则散落在叶一卿附近。太小了些的叶一卿没去管它,燎焦了头发也好,劈坏了衣服也罢,这天雷淬体是好事,只要不会重伤不治或是干脆劈到西方见了上帝,即使灼伤处有些疼痛,也是有益无害的。

    炎城也是这样想的,因而尽管叶一卿没挨两下就变得惨兮兮的了,他却丝毫没有帮把手的意思。这天雷不敌他天生的半仙雷体,是以他从未有幸感受过一把天雷淬体的感觉。只听说确实与增强体质有益,便由着白雷欺负叶一卿了。

    房子里不少地方是木质的,因而叶一卿并不敢祭出火云,水又导电,叶一卿更是不能蠢到给天雷造势。因而每一道天雷均是由土系灵力配合嘲风剑轰下来的。

    天炎、海啸、地震。这土系造成的地震便是大幅度震荡空气而成,尽管形容狼狈了些,实际上,叶一卿还是颇为有余的。

    何况也不知是他哪代的祖宗帮他塞钱给了天道,只九道大雷之后雷云就放过了叶一卿。在炎城的回护之下,除了他们身处的这个旅馆惨了些,周围的建筑物大抵都是没问题的。

    雷劫过后,众人仍是不敢动,因为结丹的成败,就是决定在这一刻。若是雷劫已渡却仍是不能成丹众修士不禁将自己摆在这种位置上思考,那可真够打击人的了。

    雷云散去之后,叶一卿仍是盘腿闭目,神色淡然,稳重得简直不像他。天空中雾色弥漫,且越来越浓重,不说观看结丹的看不到什么,就连好好赶路的也被打搅了行程。

    到后来,雾气浓重的几乎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打在衣物上尚且不觉,只是很快就染湿了众人的头发。

    因着结丹的肃穆氛围,纵使是被大雾耽误了一日的生计,仍是没有人敢在这里大声叫嚷,每个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而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今日的主人公叶一卿要更加紧张。

    说不上是五彩水膜死死的扣住了金团,还是金团顺势吸收了水膜,总之叶一卿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只是一个旁观者,被迫观看它二物的角逐。到有感于天雷落下,才稍稍有些事做。等天雷也散尽再回过头去看那角逐的胜败

    原是二物早合为一体成了一个虚虚实实的球体,它起先膨胀得近两拳大小,到叶一卿回神的时候,已经逐渐压缩了。

    当雾气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轻飘的隔绝之中的时候,叶一卿腹中的金球已经压缩成了乒乓球大小。金光耀眼,散发出接近金属一样的光泽,它沉重的、稳稳的落入叶一卿腹中丹田的最深处,竟就这样结丹而成了。

    原是习惯了两人间如今只得小小金丹一物占据,空旷之中显现出有别于常的磅礴气势。

    叶一卿本来一直觉得百科全书是他的邻居,如今竟是成了他的金丹,这感觉颇有些奇妙。不过,倒也仅仅是一笑而过,并未深想。

    很快,雾气多消散而去,只余旅馆废墟周围,浓浓的雾气逐渐升空,竟是变成了连绵的云层。

    那云层像是一对贵重的拉帘,缓缓向两侧游动。众人引颈观望,那雾云之中,竟是一扇砂白色的巨大石门高悬与叶一卿头顶的正上方。

    明明已是寅时,阳光却如清晨初生一般照耀在石门之上。

    包括炎城在内,众人往日从未见过此种结丹之象,一时间,竟是连好与不好都无从评判。

    只是那门到最后都没有开启的意思,在雾气散尽之后,门便也跟着消失了,仿佛它只是何处投影而下的海市蜃楼,原是不属于此。

    略远处,众人是如何的议论纷纷,此刻废墟之中的二人是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了。他们只是紧紧的相互拥抱着彼此。

    炎城要庆祝的,是叶一卿的结丹之喜。

    而叶一卿更要庆祝的,则是他至少还有四百多年的时间,可以继续给他师兄以爱和温暖,以免他忍受孤寂与绝望。

    、章七十三 傲慢之死

    这甭管丹凝得怎么样,总之金丹期初期和筑基大圆满就实力上来说,那就是三个字,差远了。

    因而叶一卿在强迫炎城就范上面,实力大增。

    只是炎城怎么能允许在这露天又潮乎乎的废墟之中被叶一卿为所欲为呢果然,他只轻轻碰了碰其中一处灼伤,就痛得叶一卿吱哇乱叫。

    还有这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比狗啃过还可怜,炎城干脆拿匕首给叶一卿剃了一个短发。还真别说,他师兄不光是个手办师傅还是个不错的理发师傅。这一头短发尽管在芒天界的审美看来颇为奇特,却并不难看,搁现代来看,也是个小清新的帅哥发型。果然是炎城在手,天下我有的节奏。

    伤口不用药,只拿出便携式有慧朝自己喷一喷即可,到众人围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身新衣服,新晋的金丹道君往那一站,也还颇有些气势的嘛

    平日里,炎城常将修为维持在筑基中期或是筑基后期的假象,再加上叶一卿那遮掩不住的富二代派头,就没少被认为是世家纨绔子弟带着貌美的仆从。多数时候炎城倒也不解释。

    今日就更甚了。叶一卿成功结丹,从此以后就是道君一枚了。要知道金丹期的修为不说罕见,走在路上也是稀罕的,赶上能巴结,就算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也是毫不耽误人家舌灿莲花的。

    只是掌柜的很是执着。见叶一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径直到“仆从”这里来要赔偿金。

    炎城直接给了掌柜的一块灵晶。

    掌柜的见自家旅馆被搞成这副样子,本来还很生气的想着管他是不是金丹道君,怎么也要敲诈他10个上品灵石。谁知人家不仅修为高,出手还很阔气。仆从都不必和主人汇报一下,出手就是灵晶。

    怎么办这可是预想中的10倍啊建15、6个这样的旅馆都够了。实诚人掌柜的不仅没有乐没了眼睛,反正感到十分恐慌。那边炎城却径直走掉了。

    见叶一卿脱不了身,炎城直接拽了人御剑就飞走了。速度之快,没叫现场的任何一个人寻着踪迹。

    “我们去哪里”这18年来,每一次旅行都是由着叶一卿来选择地方。而叶一卿则完全是凭心情,因而时常走弯路,只是二人谁都没有在意这种问题。

    “唔找个又大又好的旅馆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炎城见叶一卿眉宇间具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与期待,灵动的表情配上风中不停跳跃颤动的短发,仿佛世界上最美好的正在眼前绽放。

    鲜花散落,美酒在杯。秉承着爱他就给他浪漫的原则,叶一卿甚至还在枕头上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也不管炎城能否理解,反正是那么个意思,反正他自己的情绪是high起来了。

    炎城以为叶一卿是要庆贺结丹之喜,还想着未免师弟过于在意结丹这种事情会影响心境,对之后的修行无益,要不要适当的劝阻师弟,却又怕兜头一盆凉水再惹得他大好的日子不高兴。因而此时,正有一点溜号。不过他溜起号来表情眼神都毫无变化,一般很难被看出来。

    到叶一卿兴冲冲的双手捧了什么东西伸到炎城眼前,才回神的炎城在见到那东西的瞬间,因着过于没有准备,竟梗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8年已经足够两颗心十足亲密了,炎城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对许多事情都不懂,只凭着一腔执着四处碰壁的恋爱新手了。他自是察觉到当初叶一卿是不愿意举行盟誓的,交换道心的约定不过是个借口。

    针对这件事炎城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后他决定想得开朗一些,师弟还年轻跳脱,不愿意就此交换贯穿一生的盟誓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能彼此感应,那便片刻不离好了。

    如果炎城再略微能说会道一点他就会明白,他现在这种状态其实叫做“幸福来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而他此时显然并没有想着诸如此类的俏皮话,他只是脑子还有点混沌,手上却已经郑重其事的接过了叶一卿递过来的小水滴。

    小小的一个是极轻的,炎城托着它,却觉得非常沉重。

    师弟的雷云来得太晚了,原来最开始他并非是要结丹,而是要凝心。如果他的心中有足够的余裕,那么这点事情很容易就推测得出,而他满心都是叶一卿的凶险,才成了如今这般的后知后觉。

    那道心呈乳白色,隐隐有水光流动。炎城只用手捧着,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广博之意,大大的有别于他自己的道心。谁说修为低于自己便全无可取之处,至少从这道心中便可感受得到,比起自己,叶一卿的视野还要更宽广得多。他的眼中,常常看的不止是脚下这一方土地。他的心,总是无端飘向更远更远的远方。

    “要换么”叶一卿此时像是得了新玩具却不懂玩法的孩子,期待将一双眼睛染得闪亮亮的,全不知道此时的炎城是如何难得的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来,他都压着炎城做了又做了,心理准备什么的自是也早就准备好了。甚至连当年是如何的这也不能接受,那也无法理解,记忆也都不太深刻了。

    炎城指尖在心口一点,他幽紫的道心便飞身而出,稳稳的落在了一起的道心旁边。

    这么一并排,叶一卿就不乐意了,要是按体积来算,估计炎城的道心能有叶一卿的四倍大,就算只看大小,也要大出去好几圈。

    以前有说过,炎城的道心很像是现代加工工艺下出厂的钻石,棱角锋利,光芒闪烁。而叶一卿的则更像是一个小玉坠,并不特别起眼。

    道心虽然大多长得一副平常玉石首饰的样子,但它其实是修士身体的一部分。像炎城那样摆放着,叶一卿奇妙的发现,他竟是能感觉到师兄的气息距离自己很近,近到仿佛就在耳边,让他暗暗的荡漾了一下。

    他还想呢,这两个道心就这么旖旎,那再多几个放到一起去那岂不是就无道y乱了

    殊不知,道心是身为修士最想得到也是最想隐藏的东西。轻易是绝不会拿给人看的,如何能有幸抓一把摆一排。

    炎城给叶一卿讲解了一下步骤,而后,叶一卿略带生涩的同炎城一起比划了整齐的手势,形成了莫名庄严的术式,而后又彼此面对面,将自己的道心没入了对方的心窍处。

    “啊”叶一卿也没个准备,被突如其来的钝痛激了一下,竟是在这重要的时刻叫出了声来,好悬没把才没入体内的道心再给跌出去。

    炎城双手握住叶一卿的双手,支撑了痛得腿软的叶一卿。

    扫一眼炎城的额头,那细密的汗珠正无声的昭告着他也并非是不痛的。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种入体内最柔软最没有抵抗力的地方,还要安抚到它肯落地生根,并不像叶一卿想得那般轻松。

    尽管疼痛将他二人折磨得够呛,炎城却是甘之如饴的,因着它标示了从不属于自己到属于自己的证明。同彼此的道心一起,他们已经是属于彼此的了。

    尽管有之前的术式,换了新家的道心仍是闹了好一阵子才认命,安静了下来。这也是当然的,每个人的道心都是贴合自身灵根道途生长而成的,那新家必是没有旧家那般如鱼得水。

    若说道心也有个性的话,炎城的道心无疑是艺高人胆大的类型,尽管他看上去极为锋利,似是一不小心就会割伤人,但实际上它在叶一卿的心窍中,没有过多的挣扎便老实呆着了。当然,兴许是五灵根的平稳环境让它觉得还挺舒适的也未可知。

    而真正受折磨的其实是炎城。

    要说叶一卿虽然有时候也会撒娇发脾气或是想问题太左,他好歹还是个有理智的成年人。而道心这等纯天然的产物可没有那许多自制力。

    炎城是剑修,对“观天地”来说,如果旧家是鸟语花香之地的话,那么炎城的心窍便是极为肃杀可怖之处。冷不丁被丢进这里,“观天地”的反应是极大的,一直不肯放弃的拼命逃窜。心窍之处能有多少防备,自是只能生生挨了。

    就在这几乎要使人失聪的绞痛之中,炎城依旧是站得像一根铁钉似的,还搂抱支撑着已经适应完毕疼劲儿过去了,却软了腿脚连带着想要跟他撒娇的叶一卿。

    叶一卿抬头,脸上也有些汗湿,嘴唇发白,一双眼睛却没有丧失愉快的色泽。那张略失了水分的好看嘴唇正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炎城此时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努力保住集中力,试图依靠读唇来完成接下来的对话。

    只可惜叶一卿竟是有一撒娇发音就极为不清晰的毛病,因而嘴型也嘟嘟囔囔的看不出个所以然。叶一卿在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之后才仔细望向炎城的脸。

    尽管炎城的心情是甘之如饴,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整张脸都像被人施了不知多少道水刑一般,坚定的眼神只会愈加突显其所受的疼痛之深重。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已经交换了道心的缘故,叶一卿竟是一瞬就明白了缘由。师兄的道心就如师兄的人,不忍让他多受苦。而自己那不争气的道心,竟是也像他这个不争气的人一般,净给他师兄添麻烦

    在无声的世界中眼睛似乎变得更好用些了的炎城,眼见着面前那双眼睛从愉快到惊诧再到难过与失落。在他还来不及安慰的时候,便全都化作了软软的心疼。

    叶一卿扒开炎城的外套与里衣,在他喧闹不已的左胸处虔诚的吻了起来。一下两下,五下十下,不疾不徐。

    奇妙的是,随着这轻飘的安抚,心口处那仿佛不会停歇的暴动竟是一点一点的平复了下来,而炎城的左胸上,还沾着一滴来自叶一卿的,莫名的泪水。

    那确实是莫名的眼泪。连叶一卿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也许是交换道心之后,比以往更能理解炎城的感情了。想到炎城对自己用情用心之深重,而自己那点心意则根本不够看,像是在挥霍这种感情似的这样想着,他既是心疼炎城,又是为自己感到委屈,总之特别的憋屈。这一憋屈,就开始往外冒盐水。

    这种时候,炎城就该好好晾一晾他,偏生才刚解除了耳鸣失聪的状态就抱住叶一卿轻拍着安慰了起来。原本三分的委屈也给宠成了十二分,干脆抱着炎城哇哇大哭了起来。

    哭一哭也好,哭走了炎城不自知的委屈与忍让,也哭走了二人之间若有似无的隔阂,那剩下的,就该只是亲密无间了。

    拂开枕头上那些花瓣,这天夜里果然还是用叶一卿最喜欢的方式庆祝了真正的结合。那一遍又一遍最深入的相爱,抚平了两颗道心不安的悸动。

    事后等叶一卿问清楚了,他们现在这样就已经算是正式结为道侣,轻易无法被分开了之后,他不禁想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隐婚双方的家里还都不知道,没准还想着要给他们介绍妹子呢。

    到现在叶一卿才体会到,修士的世界是多么的自由,偷偷“领了证”,炎城竟是完全不想着跟任何人汇报。好像在这里,两个人的事就真的是两个人的事而已。

    清晨,就在一对新婚燕尔正你不言我不语的默默交换着情绪的时候,一只闯入的大鸟破坏了这种宁静安逸的氛围。

    那只大鸟比孔雀还要大上两分,通体雪白,面貌形态看上去像是一只凤凰。只见那白凤凰径直穿透了紧闭的窗户却分毫不损,扑棱棱的落在叶一卿身侧。

    叶一卿随手摸了摸那白凤凰的头,原本再逼真不过的白凤凰就摇身变成一封信,哪里还有什么凤凰呢

    这是一种远程的通讯法术,叫做飞凤传书。

    只分了所寻之人的气息入那纸凤凰之中,便可将消息带给身在远方的人。只要发信人和收信人同在一个世界,便不会有送不到的时候。只是这种术式门坎颇高,不到元婴修为是无法掌握的,因而这在芒天界,并非一个极为普及的通讯手段。

    既然白凤找的是叶一卿而非炎城,那便不该是门主送来的。有他的气息又有元婴大能给送信,除了卫斜阳,便也没有别人了。

    果然,等叶一卿揭开白凤变作的信件,入眼便是卫斜阳的字迹。那字体甚为飘逸,洋洋洒洒两大篇。只是论及内容,却沉重得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倒也没那么好在意。只是他现在正幸福着,就希望整个世界都是幸福的,不行的话至少自己周围的世界该是被幸福笼罩着的。而这一张薄纸,则恰好打破了叶一卿一腔还没抱热乎的幻想。

    见叶一卿脸色阴沉了下来,炎城坐直了身体,从他手中抻出了那张纸。

    叶一卿被打断了思绪,视线顺路就拐到了炎城温热性感的上半身之上。连忙抱住了福利,才算驱散了不少抑郁之气。

    信上说,他那个便宜弟弟叶一淼死了。

    他们这边世外桃源的日子过着,因而早就忘了,今年是十年一度宗门大比的日子。

    叶一淼便是在核心弟子选拔初赛上,被一个小姑娘给弄死了。

    要说这叶一淼,也真是个不消停的,这么多年来真可谓是拉得一手的好仇恨。不过因着他越长大模样越是艳丽,体态修长,却也没什么男性的样子,比寻常的美女修士还要诱人几分。连那想一出是一出,稀奇古怪又气短的性格,也小野猫似的蛊惑人。因而能抱上的大腿便也原来越多,越来越粗,倒也真算得上日子过得很滋润。

    早前云翩卫斜阳他们也被纠缠过,事先被叶一卿嘱咐过,自是纷纷冷脸躲避。在叶一淼发现叶一卿的面子也是不好用之后,没多久也就放弃了。因而卫斜阳他们平常其实也少有叶一淼的音讯,毕竟玄天门还是很大的,各人又都有各自的修行。

    宗门大比上死了人,这可是一件大事,因而卫斜阳他们就算是想不知道,也是不行。听说死掉的人竟然是叶一淼,一方面难免唏嘘,另一方面也觉得不死最作死的那一个那还要死哪一个。

    按说到这儿,也没非得通知叶一卿不可。毕竟叶一淼尽管是他弟弟,却也只见过那么一两面而已,还不怎么愉快。

    多年未有音训的儿子,大老远赶回去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奔丧什么的,也着实是挺尴尬。

    只是,这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

    叶宜馨10年前就嫁了人。她不愿意下嫁给简单富庶的人家,自己选了个偏僻的小城,给人家城主做了续弦。这倒是人各有志的事情,不管是叶夫人罗氏还是叶一卿,都没想着要如何置喙。既然人家有心经营,又不惧娘家帮不上忙,叶家自然也是何乐而不为的态度。只除了董氏,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偏生女儿心眼太多,纵使担心恐也是有心无力。

    到最近,叶宜萱的议亲也提上了日程。对方是比叶家有实力的二流世家的小儿子,姓曹。

    曹家不如叶家有钱,但人家有人啊。这一代有好几个金丹道君,那就是叶家拍马都赶不上的。

    要说这叶一淼的死关叶宜萱嫁人什么事儿呢

    问题就出在杀死叶一淼的人,好不好死不死,竟是那曹家的亲戚。算来也是叶宜萱未婚夫的表妹了。这表妹家可不得了,比起曹家可是要气派得多,是曹家明显需要抱紧的大腿。跟表妹家里比,叶宜萱这边能够带来的可就不够看了,二者如果非选其一,结果可想而知。也不能怪曹家,毕竟他们还算是最无辜最倒霉的那个。

    叶宜萱的亲弟弟被未婚夫的表妹干掉了,未婚夫家里还不向着自己一方,那这亲,还如何能结得成。别说一门亲事就要结不成了,没准连带着,还要结仇呢。

    一方面叶庆晓死了心爱的小儿子,一方面人都死了那边还给叶家惹了对应能力外的强力仇家。因而叶家现在是如何的乱作一团,不必打听也能想象得到了。

    桑千里这才要卫斜阳联系叶一卿,想着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要是一点不知道,也不太好。

    炎叶二人当初旅行的目的主要是凑够点数重新定制伪装灵根的玉牌。次要目的是收集更多的点数以弥补叶一卿心灵上的创伤。利用的借口则是叶一卿筑基之后还没有正式的挂牌历练。至于历练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么粗一条尾巴,那就要看炎城自己是怎么糊弄门主的了。

    这么多年,期间融合兽人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神秘的幕后指使洛千尘被挖了出来,结果不仅没能令其伤筋动骨,反而使得许多妖修组织正式的向其靠拢了。现在,洛千尘俨然已经是芒天界不输炎清的,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他的每一个微小的动向,很可能就会影响整个局势。

    倒是原本在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几乎没有被打扰过。若不是叶一卿的生存方式格外接地气,也真称得上是神仙眷侣了。

    玉牌其实早在前几年就已经重新定制了,还拿出来装回去的给炎城演示了好几遍。一直没回去也是想躲懒的心情占了上风。

    何况洛千尘的实力吓坏了叶一卿,他生怕回去洛千尘会揪着他俩不放,甚至一度决定除非炎城有一天实力超过洛千尘了,或是洛千尘挂了,要不就这么晃晃荡荡的过他们的散修日子好了

    只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亲戚多了就是容易坏事。再如何沉默以对,他还是要踏上那不情不愿的归途的。

    、章七十四 叶家曹家

    炎叶二人在蓉城与舜城的分界线处分了手,以叶家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宜带个爷回去的。而在没先通知炎家的情况下,叶一卿也不敢先告诉自己家里他已经同炎城结为道侣了。

    特别是现在这种状况下,他们俩的关系兴许会左右炎清在其他人眼中的站位。一想到有可能得到从门主那里赏赐的笑里藏刀叶一卿忙将炎大尾巴推走,自己踏上了归家之路。

    老远,就看到了正门挂着的雪白大灯笼。修士对身后事看得不是很重,又因是父送子,因而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挂满了白布帘。

    看门的该是又换了新人,反正叶一卿是彻底不认识了。两个小厮具是蔫头耷脑的,也并不见窃窃私语,显得高悬着的叶府二字格外的萧条。

    尽管并不知道具体日期,不过从卫斜阳他们得知叶一淼身死到听说这事儿还有新的变化,从桑千里打听出来眉目觉得必须告知叶一卿到卫斜阳放出飞凤传书,从叶一卿接到信函到现在赶回了蓉城,头七,该是已经过了。

    叶一卿怕里面若是来了不速之客,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去还要跟门房解释半天说自己是四少爷,不知道是否会搅了谈判的节奏。干脆没在正门多做停留,绕了一下,一个闪身翻墙进了叶家。

    叶家的禁制不算太强不说,就算是足够强劲,也并不防自家人。因而叶一卿几乎没有感觉到阻碍,很顺利就爬回了自己将近30年没回的家。

    越接近正厅人肯定越多,尽管心里明白只要他不愿意,下人那点三脚猫的修为很难发现他,叶一卿翻墙的时候依旧挑了个偏僻地方。

    赶巧跳进来就是后身的花园。这里也和叶一卿印象中不大一样了,叶一卿小时候这里可是极为精致漂亮的,是小孩子们陷害与被陷害的的摇篮。叶一卿和叶一梧以及叶宜萱曾经在这里默默的战斗过不知多少个回合。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叶家风声鹤唳,紧张的氛围遮掩不住的向外散发的缘故,花园像是缺乏打理似的,有些枝条藤蔓简直是疯长,甚至遮挡了本来开得正艳的花朵。

    凉亭边上的大树比起从前繁茂了许多,使叶一卿在他那个角度只能听到低低的哭声却丝毫不见人影。

    叶一卿用明气穿透了树叶吱呀,眼前是低头哭泣的少女。秀发顺势垂落在身前,让人看不清脸孔,就算这样,那卷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手绢下方尖尖的下颚,无不诉说着少女的美丽。

    好吧,由于修士外表上的欺骗性,少女与否其实是很难界定的。特别在叶一卿认出其人之后,更是没法昧着良心把小自己一岁的妹妹叫做少女,那岂不是变相的装嫩说自己是少年

    与叶宜萱也跟整个叶府一样,30年不见了。比起叶一卿,叶宜萱变化不大。身量上与十六岁的时候比,几无变化,她原本算是少女中高挑的,如今倒是适中了。比起十代时美得明艳照人,现在的叶一卿又多了两分娴静的女人味。如果这不是叶宜萱,叶一卿倒是不会吝啬于堆砌一些复杂的辞藻用以评说眼前女性的美。

    只是一想到这人是叶宜萱,他满脑子都是都是那个对天哭号,逮着人就咬的迷你炸药包。就算外表都包装成tiffany了,一打开盖子里面不也还是炸药么

    “谁”沉溺于哭泣解压中的少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美目一瞪。

    叶一卿很想说没有谁,不过是丛中有朵花压到了爬藤,您敏感的真不是地方。

    偏赶上今天的叶宜萱很多疑,见没有人发声,竟是壮着胆子朝叶一卿的方向走来。

    艾玛,潜伏明明很完美,却被一朵破花给搞砸了。叶一卿想着自己本就没多少的英明,恐怕今儿就全都交代在这儿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亲兄妹也不好在花丛深处玩偶遇,叶一卿只好趁着叶宜萱还谨慎着,没真走过来揪人的时候轻身一跃,转身闪进叶宜萱背后的凉亭之中。

    刚才还真没发现,这石桌石椅竟是早换过一副,让叶一卿颇觉陌生。

    被人家男方上门退亲,这在骄傲如孔雀一般叶宜萱的人生之中,是从未有过的侮辱与难堪。

    实在忍不住了,她才寻了这么个地方,将积压得太满的情绪稍作释放,免得生生将自己逼疯这么丢人。这人长大了就是不方便,想哭却不可以流泪的场景竟是越来越多。

    叶家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有赏花看景儿的心情的,这里便成了最为安静隐秘的所在。

    谁知,竟还是被偷窥了去

    叶宜萱满腔的悲伤都转成了愤怒,腰都叉上了,只差破口大骂了。

    可她却是愣住了。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叶家的后花园,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子偷藏着,叶宜萱向前迈步的时候,那男人只略略一滑,便姿态从容优美的绕过他,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的坐进了凉亭之中,她刚刚还坐着的位置。

    男人身上的料子都是极为贵重的,却并无繁复的花样,平淡中却有着掩藏不住的贵气,显然是家世颇丰又眼界不俗才有的穿着打扮。

    那人一头不伦不类的短发甚是扎眼,趁着细致的五官与修长的身材,站在那里就像是要诠释自由这个词汇一般。

    自由什么的,自从她落选止步玄天门外的那天开始,就成了奢望。这也是到后来她才体会过来的,在那之前,她从未认真想过关于这个词汇的意义。

    女修的人生是自由的,也许今日生明日便死,但是却可以说走就立刻离开原地。而被认定天分不高的叶宜萱,则悄无声息的就失去了这种自由。她须得用衣裙饰品来装扮自己,用琴棋书画来充实自己,然后等待某一天,嫁给一个兴许还不错的男人,过最好不过叶夫人这样的人生。

    她明明拼命修炼,也早就顺利筑基。只是这点成就,也不过是增加了她议亲的筹码而已。

    她有时也会羡慕大姐叶一虹,羡慕她当初成熟勇敢的选择。只是很奇妙的是,名为后悔的情绪却并没有汹涌而至,仿佛她的人生里,从未有过那样一个选项。

    这一天终于来了,而她都已经认命了,可命运,却又很快推翻了她的预想。

    先是亲弟弟死了,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既凄惨,又丢尽了叶家脸面。

    而后凶手又被证实与曹家小公子有亲戚关系。那是曹叶两家谁都惹不起的人家,因而叶宜萱就成了必然会被放弃的那一个。

    一个女孩子,在如此悲惨的时刻,在花园这么浪漫的地方,遇到一位优秀的异性。

    这简直就是命运,而且是当当当当的那一种。

    明明已经酝酿好了成串的叫骂,却都又憋了回去。叶家的美人宜萱就这样站在自家的花园里,面对着极有可能是个登徒子,不然也有可能是个小偷的“陌生男人”,羞红了整张脸。

    除了早年见过炎家的炎小真君,叶宜萱还真没对谁脸红心跳过,包括前未婚夫曹小公子也是一样。

    原本迈向“偷窥者”的脚步又收了回去,精致的绣花鞋跟着藏进了淡紫色的裙摆之中,像是一朵郁金香随风抖动了一下。

    她难得没穿盛气凌人的红衣,偏生被“登徒子”给撞见了,这是怎么样的命运啊

    “宜萱你怎么了吓傻了”人都老实坐着给她骂了,结果不仅没骂反而扭扭捏捏的,可给叶一卿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试探着开口,生怕哑火的炸药包会在人靠近的时候才适时的炸开。

    他从不叫她妹妹,因为一叫就炸毛,叶宜萱最讨厌被叶一卿叫妹妹了。

    一瞬,她的情绪燃烧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凉透了,继而彻底冻成了冰。这坚冰压缩得无比的结实,随后,嘭的一声猛的炸开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她眼前这个人是谁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是叶一卿

    叶一卿怎么会这副德行她怎么会没认出叶一卿

    在这一刻,叶宜萱觉得退婚什么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因为她有了必须死守一生的秘密。这个秘密没有办法和任何人分享,将会是她一声的耻辱。

    在情绪的最谷底,巧遇中一瞬的心动,对象居然是这个世界上她最讨厌的男人,就生理上来说还是他的哥哥,而她居然没有认出来

    原本羞红的脸此刻被怒火憋闷得简直要发紫了。叶宜萱像要吃人一样恶狠狠的瞪了叶一卿一眼,随后一甩袖子,快步逃离了这一点美好回忆都没有叶府后花园。

    她走得那样急切仓惶,留给叶一卿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地尘土。

    咳咳,这花园,绝对是该打理了,灰尘太大了

    其实要说叶宜萱,她完全不必这么恼怒,因为叶一卿对她这一路跌宕起伏的思绪,那是一无所觉。他比叶宜萱更难理解叶宜萱怎么会认不出他来。他还以为就算把连他在内,丢一百个人一起去喂狗,吐出来的骨头叶宜萱也能将他的一根一根挑出来呢

    回家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事件的女主人公,叶一卿本来还觉得挺赶巧的。尽管没试过,但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安慰安慰叶宜萱。只是人家风一般的走了,叶一卿只好拍一拍身上的浮尘,一个人默默的往大宅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其实遇到好几拨侍女丫鬟,有的不认识他,有的没认出他。不过叶一卿这一路走的简直比丫鬟还轻车熟路,结果就愣是没一个人敢拦下他问问。毕竟就这走势,说不是自己家都没人信。

    到了正厅外面叶一卿才算真正被拦了下来。

    “德叔,是我”叶一卿隐隐听见正厅的动静,像是气氛已经很压抑了。他赶着去救场,便不欲多言,只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开管家德叔阻拦的手臂,径直走了进去。

    这管家还是要好过叶宜萱的,尽管叶一卿着实是男大十八变,可从姿势动作上的小习惯,以及说话的节奏上,很快就认出了自家少爷,再没认真阻拦。

    叶一卿一脚才踏进正厅,就听见里面一个陌生的男声不疾不徐的说着,抬头一看,他多年未见的便宜爹那脸色,真是难看得不忍直视。按说叶庆晓绝对算是中年男子之中脾气相当好的,也许是因为事业有成度注水严重,所以他格外注重气质风度,叶一卿几乎没见过叶庆晓生气的样子。

    那中年男子约莫同叶庆晓年纪相当,看上去比叶庆晓沧桑些,却也更有实力些。那人嗓音略带沙哑,从语调中几乎听不出情绪起伏。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在让步,可内里的强硬暗示却逼得人嗓子眼儿里直冒火。

    都大张旗鼓的来了,还说什么可以由女方这边退亲。

    那边受害人家属还没找上门呢,这就巴巴的追上来撇清关系了。

    座还有一个一直事不关己的小青年,也就和叶一卿差不多大吧,连头都不抬,看上去既不为失去了媳妇而感到难过,也不为摆脱了母老虎而感到高兴。仿佛叶宜萱就是那桌上的玉摆件,有也挺好的,没有还能怎么着了。

    那中年男子我们暂且称之为老曹。

    老曹兴许是也怕被人多力量大的打出来,身后还带着不少家仆。一水儿的膀大腰圆目不斜视。就平均水平而言,比叶家的家丁确实要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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