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的食指,沾染着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忽然间的碰触到了谢渊的唇间。
赵悯生握着谢渊的左手,不断的贴近身体,使人身后的空间一步步的被逐渐压缩,直至他的手腕终于在人略显心急的攻势之下,碰撞到了车壁,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后,赵悯生才终于心满意足的低下了头来。
略微有些粗重的鼻息忽然间落在谢渊纤长的睫毛上,弄的他有一些痒,不由自主的便皱起了眉毛,微微的向下低着头躲闪。
可即便是这样,却也仍就没能逃过对方的追踪。
赵悯生很少能够瞧见谢渊这副模样,明明身穿着官服严肃而又笔挺,五官也都很棱角分明,但看起来却又都仿佛浑身上下,全都笼罩着一股含蓄的温柔,就连平日里看上去冰冷凌厉的眼角,如今也都带着些满含情意的青涩。
就好像是被累累硕果压弯了枝头的青梅,从不清清楚楚的显露自己,却又阵阵的散发着酸甜的梅子气息,使人但凡只要从它身前经过,便总会忍不住的想要在其肥硕的果肉上咬上一口,即便是明知道下一秒就会被酸的直皱眉头,却还是每每都不能自已。
“老师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为什么还要一直皱着眉头呢?”
赵悯生说着,便随着人略微低下的头,跟着矮下了身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下子,便能穿透进别人的内心里。
“奴才没有。”
“明明就是有,督公如果不喜欢我对你这样,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赵悯生的食指轻轻的抵在谢渊的唇边,此时他一张口说话,那两片柔软的薄唇便总是在赵悯生的指节上若有似无的磨蹭着,看的他不由的轻眯起了眼,贪婪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谢渊的后背抵在车壁上,左手的手腕被人紧攥着,压的有些略微开始吃痛起来,可他却也无心去管。
赵悯生方才所说出来故意逗弄人的话,十分成功的牵动了谢渊的心弦,让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慌乱,急切的想要同人解释,却也因此而掉入了赵悯生一步步设好的圈套之中。
“不是的,奴才没有……”
“既然不是的,那老师就是喜欢我这么对你喽。”
“我……”
赵悯生明知道眼前人被自己逗得心急,却还是屡屡在人说话的时候出言打断,直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说到此处,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间的凑到了人的嘴边,用其听起来不太平稳的气声,同人说了如此一句话。
“谢渊,你真的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赵悯生的鼻尖就轻轻的抵在谢渊的鼻尖上,二人的唇瓣之间,也仅有一个食指相隔,凌乱的气息随着人唇瓣的开启,轻柔的吐在谢渊的嘴边,带着些淡雅的茶香,让人刚一闻到,就不自觉地想要沉溺于其中。
窗外阵阵的微风吹进来,车外的小太监站在车下等了许久,却始终都不见人吩咐启程,终于也赶在这个时候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督公,咱们这就启程回府啦?”
谢渊前一秒还沉浸在对人的□□之中,后一秒便被这小太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扯走了心神,眼神从赵悯生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不远处的车帘上。
虽说是为了回人的话,但是谢渊的这种分神,仍旧让霸道□□的赵悯生感到了几丝的不悦,并且还打算着要偷偷的给人点颜色瞧瞧。
“好,嗯……”
谢渊瞧着那不远处的门帘,方才轻启薄唇,浅浅的吐出了半个好字,那一直隔在两个人唇间的手指,便被赵悯生缓缓的抽离而去,带有着淡淡茶香的唇瓣毫无预兆的便覆上了谢渊的嘴唇,将他口中那将出未出的话,尽数的堵在了口舌之间。
惹得他不由自主的便浅浅的嘤咛一声,发出了一声极为暧昧的嗯。
只好在这声音很微小,他二人又身出在马车之内,隔着一层车帘,还不至于被车外的人听到。
那小太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声音,便认定谢渊是默认了他的话,于是便手脚利落的跳上了马车,随着手中的缰绳抖动,喊了一声,“架。”
车轮随即便滚动了起来,谢渊坐在车内,被赵悯生紧紧的抓着手腕,自上而下的压在车壁上,感受着人如同侵池略地般霸道的情意,一时间吻得难舍难分。
轻巧的车帘偶尔会被春风微微的掀起,露出谢渊些许白皙的面容来,可仅凭如此,却还不足以让除去他俩以外的其他人,知晓这马车之中所正在发生的事。
直到马车在谢府的门前停稳,谢渊与赵悯生一前一后的走进府中,周围的侍者都尚还不能知晓方才二人在马车之中,究竟都发生过了什么,唯独只是有人隐隐约约的发觉出,谢督公今日的嘴唇好像有点肿了。
第二天一早,赵悯生便将那由皇帝亲笔所写的密令交到了段杰的手上,由谢渊府内的暗卫,一路送往江南。
就在同一天的中午,西陵的使臣们也在与皇后联络无果后,姗姗来迟的步入了宫中,这许多年来皇帝苦心经营出的和平共处,让西陵的神经早都已经不再如战时那般灵敏。
只凭借着皇帝在人面前,对于皇后所表现出的百般忍让,便让他们产生了大楚不敢与其交战的错误印象。
这无疑也是将他们原本就存在的自负心,进一步的扩大了许多倍,让他们一直满足于自己国家的兵强马壮,而对国力日益强健的大楚视而不见。
若非如此,西陵人也断不会愚蠢到只为了一个和亲公主所生的皇子,便派出使臣去干预大楚的皇帝家事。
这种事情,如若不是对于自己的国力自负到了一定的程度,都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那两个使臣自打进了皇宫以后,便一直都是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是皇帝却也始终都没见恼怒,只是好吃好喝的将两人供了起来,圈在一个宫中,听之任之罢了。
那两个使臣来到大楚几天,也只是在路上时,接到了皇后的一个简单的纸条,告知他们进京之后,不要轻举妄动,擅自入宫,而是要在宫外徘徊一阵,等候她的人传来下一步的讯息。
只可惜,他二人方才一进京,皇后便直接被皇帝以生病为由幽禁在了宫里,压根不可能向外边传递出半点的信息。
他二人在宫外等了一天,却一直都瞧不见皇后所谓手下的人影,这才姗姗来迟的踏入了宫中,本想着当面去见皇后,同人问个清楚,却不想他们来了好几日,可却连个皇后的影子都看不到。
每一次只要一提到要到皇后的宫中拜访,所得到的回复总是皇后生病,不宜见人,前几日的时候,他们尚且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后来久而久之的,他二人才终于好像察觉出了什么,只可惜为时已晚,当他们终于察觉到皇后大概是出事了的时候,他们自已也都已经同皇后一样,落得了一个幽禁的下场。
谢府的暗卫将密信穿的很快,不过两日,远在江南的李念便已经收到了那一封由皇帝亲笔所写的,命其攻打西陵的密旨。
原本都已经命手下的将士们,打点好行囊准备回京了的他,哪能想到赵悯生竟还在最后给他留了这么一份厚礼。
当年有关于李家的记忆,如同是奔腾的洪水一般,在他的脑海内汹涌而出,激的他不由感到一阵心酸,握着密旨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险些便没能忍住,直接在收到信的一刹那便落下泪来。
当年李亦的死,虽然一大半都是来自皇帝的原因,可是西陵那边,也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就能拖得了干系的。
李家世代忠心,断不可能做出用自己手中的兵刃,直指向自己君王的事情,所以便只能将那所有锥心蚀骨的仇恨,还报到西陵的身上。
可是自打李亦与舒贵妃出事以来,李家的地位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逐渐的被章宏才所蚕食取代。
如若没有赵悯生,李念甚至都不敢想,自己竟还能有一天亲手率领着李家的铁骑,重新的踏在逐阴河边的土地上。
那一晚上,江南的月亮很圆很亮,李念带领着李家的一众将士,在月色下喝了一顿壮行酒,随后就在第二天的一早,开拔出征,前往西陵。
李家到底不亏是大楚上下,最强硬的一支军队,不过月余,李念率领着李家军在沙场上大胜西陵的消息,便从西境传进了京城。
这消息一出,始终“病重”的皇后便在支撑不下去,没过几日便也就在宫中撒手人寰,而那两个西陵的使臣,也因过度哀思,追随人去了。
后宫之中,一时间没了皇后,不免要惹得人心惶惶,可是如今这后位不过也才空出来了几天,谢渊的耳朵里便已经听到了有人要拥立珍妃为后的声音,这可不能称之为一个好兆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逆光女孩小天使赠送的营养液,感谢支持呀,mua~
第54章
自打舒贵妃走后的这许多年来,后宫之中,便一直都是皇后与珍妃互相制衡,如今皇后突然倒台,只剩下珍妃一人独大,称后也是早晚的事。
这样的局面,谢渊和赵悯生只不过是没能想到,珍妃那边的动作会有那么快。
打从皇后崩逝以来到如今,也不过才半月有余,这朝中内外,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便都已经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些风声了。
赵悯生虽说这一阵子崭露头角,也因此而在朝中积攒下了不少的人脉,可是这舒贵妃薨逝,后宫之中却到底还是成了他的一大短板。
珍妃如今胆敢如此猖狂,也正是因为如此。
谢渊坐在书房之中,瞧着眼前正一本正经吃着葡萄的赵悯生,略显担忧的抿了抿唇。
自打那一日二人在马车上互相表白了爱意以后,赵悯生便一直与谢渊同吃同住外加同行,两个人几乎就是黏在了一块儿,所以如今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谢渊也能十分清楚明了的知道。
此时此刻,皇后倒下,后位空缺,赵悯生眼下最迫切要做的,便是阻止珍妃封后。
而想要做到这一步,最好的办法,便是依靠着赵悯生这一个,横在在皇帝与舒贵妃之间纽带,旧事重提。
这个办法,虽然有效,但也就意味着赵悯生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一段伤心事,要被一寸寸的重新揭开。
那是年幼的赵悯生第一次如此□□的接触到死亡这两个字,所接触的对象却是他最为依赖的母亲。
那一段记忆,赵悯生从来都不曾开口说过,但是谢渊却一直铭记于心。
就在上一世那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赵悯生正对着自己母妃宫门口的那一道梁,驻足良久,直到雪落白了他的头,周围的太监们才终于把他拉走。
那是他第一次的接触到了这座皇宫中的残忍与肮脏,谢渊则躲在他附近的假山后边,痛心疾首的观看完了全程。
宫里的所有人,都说舒贵妃死于自戕,可也只有亲眼瞧见过那一幕的赵悯生和躲在假山后的谢渊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
那一日舒贵妃手臂上那些黑褐色的斑块,绝对不是悬梁自尽的人身上,所应该有的。
赵悯生瞧出了这一点,却根本就无法言说。
这一世,虽然舒贵妃的死因有变,从上吊自戕,转变成了抑郁而终,但是所改变的其实也只是行凶者在事后的一个说辞,无论是抑郁还是自戕,那些生在人手臂上的黑褐斑块始终都未改变。
事后赵悯生也曾为此询问过许献,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使人死后在尸身上留下这样的斑块,所得到的答案,大抵和他所想的一样,服毒。
只不过从赵悯生的描述来看,许献推断这种毒应该不大常见,较为稀有,所以如若是想要寻找,就定是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即便是许元驹从未放弃过寻找,但是在上一世赵悯生身死之前,还是一直都没将这一味毒药给找到。
索性是做这件事的真凶,已经在他即位之时招供,所以赵悯生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一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珍妃。
所以接下来他们所要做的,也只剩下找到可以指认她的证据罢了。
谢渊瞧着眼前,手拿着葡萄呆愣了很久的赵悯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叹了一口气,他虽然知道,找出证据,将人从那近在咫尺的后位边上拉下来,为自己的母妃报仇雪恨,是赵悯生接下来势在必行的事情。
但是只要是一瞧见如此模样的赵悯生,谢渊这心里却还是总觉得酸涩难掩。
就如同那时候他躲在假山后头,第一眼瞧见那个少年只身一人立在雪中的背影时一样。
赵悯生坐在书案边上,手中正不断的揉搓着那一颗命途多舛的紫皮葡萄,脑海之中却早已经不知道随着当年的回忆飘摇去了哪里。
“殿下无需太过担心,只要有奴才在,就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殿下查清当年之事。”
赵悯生此时尚且还正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直到忽然间被谢渊说出的这一句话给惊醒,他才终于猛然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发了好久的呆了。
“嗯,有督公在,我不用担心。”
那一颗顶好的葡萄,在赵悯生这一番无意识的揉搓之下,也已经变得不再能吃了,感受着从自己指尖所流过的略显粘腻的汁水,赵悯生不由得摇了摇头,将那坏掉的葡萄扔到了一旁,而后又从果盘之上取过了一粒新的,三下两下的剥好了皮,送进了眼前正皱着眉头的谢渊口中。
“你也不用太为我的事情操心,我有分寸的。”
赵悯生说着,又剥开了一粒葡萄,扔进了自己的口中,却在转瞬之间,便被其酸的皱了眉头。
“哇,这么酸,老师你吃下去怎么都没个表情的。”
那葡萄一个个紫中透黑,个大饱满,让人一看上去便觉得会是很好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