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二人已经出了单元门。
“放我下来吧……”程田晕晕乎乎地说,“我能走,真的。”
“马上到车库了。”背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那男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祁佑气息不稳,一边跑一边拿脸蹭程田的额头,“体温升高了吗,身上冷不冷?”
“还行……”程田几乎是气音。
“想吐的话告诉我,别忍着。”祁佑把程田往上颠了下。
程田大概是烧得迷糊了,这一刻突然觉得祁佑特别特别好,好到让他觉得心窝子发疼:“……祁佑……”
祁佑打开车门,一把将他塞进副驾驶,自己坐进驾驶位后先帮程田系安全带:“你说。”
程田沉默两秒,摇了下脑袋,什么都没说。
因为不适,程田整个人蔫得几乎抬不起头来,祁佑在他后脖颈上轻轻揉搓着,控着方向盘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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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淡淡消毒水的味道,程田病怏怏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冰冷的药水顺着输液管融进血液里,病床边围了一圈白大褂,年纪最大的那个地中海正一脸紧张地向祁佑汇报情况。
“……程先生得的不是普通的肠胃炎,这是一轮新型病毒,叫HRⅡ,目前A市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
“我现在不是要你汇报工作,”祁佑不耐地打断,“程田情况怎么样。”
地中海点头哈腰:“这个……因为是新型病毒,目前还没有研发出应对的新药,还是要用治疗肠胃炎的药物为主,程先生伴有低烧,我开了一点抗生素,不过这种病毒对成年人来说危害有限,保守估计的话一周之内就能痊愈。”
祁佑:“输液需要输几天?”
“今天的药水主要是消炎的,一天就够了。主要还是需要吃药,期间饮食要清淡,不要吃生冷辛辣的食物。”
祁佑挥挥手,一群白大褂如蒙大赦,呼啦啦全都出去了。
程田苦笑:“下午的时候老三还说过这种病毒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中招了。”
祁佑现在特别不愿意在程田面前提那几个人,拖了把椅子到床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呕吐感?肚子疼不疼?”
程田摇摇头:“好多了。”
祁佑给他掖掖被角:“十二点多了,你先睡一觉,我帮你看着药水。”
“刚才扎针的时候,那个小护士说到时间会来换的,你先回家睡觉吧,明天早上我自己打车回去。”
祁佑还是不肯走,怕护士忙起来忘了程田,输进空气造成空气栓塞,非要亲自看着才放心。
程田劝说无果,只好由着祁佑了。
半夜三点钟时,程田终于输完了药水。两人都不想再医院多呆,拿了药便开车回家。程田想起卧室里还有没清理的呕吐物,进门后赶紧找了工具去擦,祁佑赶在程田之前直接将地毯全揭了出去。
“行了,去睡觉,明天家政会拿去干洗。”
程田愧疚难堪地看着他的裤脚:“那我帮你把裤子洗了吧。”
“等你病好。”祁佑把裤子脱下,扔进脏衣篓里,笑道,“给你留着,好吧。”
大半夜洗衣服确实挺有病的,程田没再坚持,简单洗漱了下就爬进被窝睡着了。第二天醒了个早,趁祁佑没在房间,赶紧把那条脏裤子给洗干净了。
他把裤子挂到小阳台晾好,一出门,一股食物的熟香气勾勾绕绕地飘进鼻子。程田闻着味儿走进餐厅,发现祁佑正穿着条纹围裙热稀饭。
程田抓了抓小呆毛,凑过去看:“买的什么粥?”
祁佑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舀了一小勺递给他:“尝尝味道怎么样。”
程田接过勺子,吹了吹送进嘴里,黑米红豆粥,软糯弹牙,有种淡淡的甜香:“好喝。”
祁佑眉毛一挑,脸上的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嘴里连小曲都哼上了,得得瑟瑟地在那儿搅勺子。
程田失笑:“得意个鬼,又不是你做的……我靠、”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攀上程田脑海,“这锅粥……你熬的?”
祁佑竖了根食指放在唇前:“嘘,深藏功域名。”
程田看着锅里的粥,喃喃道:“我预感离食物中毒不愿了……”
祁佑动作一顿,偏头啧道:“演过头了。”
程田哈哈笑起来。
“吃药了吗?”祁佑问。
“……还没。”
“记着,你那药得饭前吃。”祁佑关掉火,“算了……以后我给你放床头上。”
“别别别、”程田挺害怕祁佑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他,弄得他特有亏欠感,“我会记得吃,这就去吃。”
程田吃完药,被祁佑喊过去问打卤面卤子的配方。程田总觉得祁佑和做饭这种事情特别不搭界,抱着吃瓜的心态前去观摩一通,发现祁佑虽然动作笨拙,一大半调料也分不清楚,但是学的很认真,磕磕绊绊的,最后竟然真的被他做出一锅打卤面。
程田非常给面子地拍巴掌,疯狂夸赞,最后把祁佑脸都给夸红了,赶紧盛了一碗出来堵程田的嘴。
“其实可以订外卖的。”程田边吃边道,“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还起这么早。”
“外卖不干净。”祁佑说,“这几天你好好养病,我来做饭。”
程田一笑,没当真,心里想着下一顿自己就接手。结果中午还没到,程田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这次倒没吐,厕所却没少跑。
祁佑给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寻问了情况,表示正常,毕竟刚吃了一顿药,腹泻的症状不可能马上好利索。
祁佑挂了电话,叹气:“先别惦记做饭了,老实躺着吧。”
程田拉到虚脱,瘫在沙发上应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祁佑一直混迹于厨房,他从网上下载了许多营养食谱,变着花儿地给程田做饭。当然,他也不是次次都成功,反正吧……浪费的食材比吃进肚子里的多,但是架不住他劲头十足,几天下来,厨艺大有长进。最重要的是,程田竟然在他的投喂下痊愈了!
程田原以为自己过来是给祁佑当保姆的,没想到最后当成了大爷?!
然而,程田和祁佑忘记了一个事实:HRⅡ这款病毒,是会传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草莓味”和“眉上梢”的小地雷~~
感谢读者“小生不是狐狸精”,灌溉营养液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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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Lu”,灌溉营养液 +3
读者“勾陈一”,灌溉营养液 +3
鞠躬~
说点闲话,想请教一下大家,晋江里攻控和受控是根据什么分的呢,我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属性(笑哭
第45章 chapter 45
祁佑的病是从一场呕吐开始的。他趴在洗手间, 呕了半天后跑出来,靠着墙,若有所思地问程田:“你说孕吐也是这样吗?”
“……”
程田不知道孕吐是什么情况, 但他十分了解感染HRⅡ后的临床反应, 一看那架势就知道祁佑也不幸中招,幸好从医院拿回来的药没有吃完, 赶紧倒了水让祁佑冲下去。
这种病毒一旦感染,反应便十分剧烈, 祁佑刚吐完就感觉浑身酸冷疲惫, 无精打采地往躺椅里一窝, 小声感叹:“真是一对难夫难妻……”
程田耳朵一动:“你刚说啥?”
“难兄难弟。”祁佑长声感慨,抑扬顿挫,“瞧瞧这对难兄难弟——”
程田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没再计较, 蹲下.身道:“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看医生怎么说。”
祁佑转了个身,他怕再传染给程田,银灰色的长毛方毯遮住了大半张脸,低声商量道:“能不去吗?我感觉问题不大。”
“去吧。”见他形容可怜, 程田的声音不觉间也放低了, “我也得再让医生看看, 还不知道需不需要继续吃药。”
“我只陪你去。”祁佑病恹恹地道, “别让他们抽我血。”
程田点点头, 心道先把他骗过去再说。
祁佑果然没再耍赖,换好衣服和程田一道儿去了医院。一见到那个地中海主治医生程田就露出了狰狞獠牙, 连哄带吓地按着祁佑做检查,好一通折腾,祁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脸都绿了。
祁佑坐在副驾驶里,露出了诗人般的忧郁:“为何我会轻易相信你的诺言……”
不知道为什么,程田见他这副样子就想发笑,特配合地接茬:“为什么啊。”
祁佑偏头:“是爱情蒙蔽了我的双眼。”
程田被酸得一哆嗦:“病了就老实点儿,我可开着车呢,出什么妖蛾子可了不得。”
祁佑靠在车玻璃上,笑吟吟地看他:“不会的,你顶多熄个火。”
他不提还好,一说程田又想起了自己驾驶生涯中最为丢脸的一幕,开起车来加倍的用心,生怕再堵上一排车队。
祁佑一生病,掌勺的位置就落到了程田手里,吃完饭程田下楼遛猫,祁佑自然跟着。可能是刚吃完饭的原因,祁佑一坐进电梯就犯恶心,下了两层楼就受不了了,吓得程田赶紧把他送回家。
“你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祁佑撑在洗手台上:“十二天。”
程田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水煮蛋问:“什么?”
“今天是第十二天了。”祁佑转过身,他刚用清水冲过脸,长长的睫毛濡成湿漉漉的样子,“还有两天我们的约定就到期了。”他顿了顿,慢慢地道,“两天,48小时,哪怕一秒钟对我而言都是弥足珍贵。”
程田简直不敢看他,害怕自己一心软就把期限给延长了:“……那我们明天再去吧,那些药效果挺明显的,明天应该吐得没这么厉害了。”
于是两个人在家里撸着猫看了一下午纪录片,关于尼泊尔的,几乎占满一面墙的巨大液晶显示屏将尼泊尔的美妙风光呈现的一清二楚。别说程田,连祁佑都被里面的景色迷住了,计划着什么时候拐着程田一起去。
到晚上的时候,程田不忍心让祁佑继续睡地铺了,好说歹说才和祁佑换了位置。祁佑开始是不情愿的,等到被程田推上床后,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黏黏糊糊地笑:“承认吧,你就是心疼我。”
程田特无语地看他:“你对心疼的定义可真够低的,没谈过恋爱啊。”
祁佑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道:“听你这口气是没少谈?”
程田情窦开的晚,唯一一次感情经历就是和冯绮梦那段了,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原本应该美好甜蜜的初恋变成了心头的一根刺,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给他甩脸子看?
“怎么不说话?”祁佑皮笑肉不笑,“这是想起谁来了。”
程田面无表情:“怎么着,你又要去把人绑过来灌药?”
祁佑被怼得噎了下,讪讪地道:“只要你老实,我当然不会……”
“祁佑,每次你说喜欢的时候,我都没什么真实感……”程田打断他,笑了下,“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喜欢一个人,首先是尊敬他,并且尊敬他的朋友。”
祁佑怔了下,解释道:“……可是,那女人属于情敌……”
“那张承蕴呢?”程田瞪他,“人家只是来接我,你他妈撞废了人家一台车?!……好歹只有车出问题,要是他人出了事儿,咱俩肯定得死磕一场。”
祁佑张了张嘴,却无力辩解,靠着床头沉默下来。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毕竟都过去了,再唠叨下去怪没意思的,而且祁佑还被自己传染到生病,程田一见他不说话了,便也闭上嘴,关掉灯躺了下来。
他一躺下就想骂娘,明明铺得垫子很厚,接触起来仍旧硌得难受,他都不知道祁佑前面十几天是怎么忍下来的。程田默默地躺了十来分钟,被硌得翻了好几次身。
床头台灯亮起了昏黄幽密的光,祁佑走出卧室,再回来时,怀里抱了两床厚棉被。他用脚丫子往程田屁股上轻轻踢了下:“别烙煎饼了,起来。”
程田睁开眼睛,赶紧把身上的羽绒被扔到床上,和祁佑一起铺被子。事实证明,他不该因为祁佑疯长的厨艺而高看他的家务水平,一床被子铺下来,两人差点没打一架。
“啧,不是这样,这个角要对着这个角。”祁佑眉头皱成一团,“这他妈是长方形的,长方形知道不,你得把它叠短了。”
程田气得不想说话,只当他在耳边放屁,三下五除二把被子铺平了,斜起眼珠子看他:“哪个角儿啊?来来,你再说说。”
祁佑看了被子一眼,又看一眼,摸着鼻子道:“……欸,我说的就是这个角。”
“滚蛋吧你。”程田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把祁佑撵下去,“关灯关灯。”
黑暗重新降临。
有了两床厚棉被的加持,程田这次果然很快入睡。祁佑家的地暖开得很足,程田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羽绒被,暖度正合适。可他睡着睡着,就被一阵来自后背的热源给热起来了。
程田迷迷木林森糊糊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顿了两秒,才察觉不止是热,还有些略微的挤。他悄咪咪地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横在身后的祁佑,盖着一床小被子,睡得比猪还香。
丫什么时候下来的……挺神不知鬼不觉啊。程田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