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搁了那么远的距离,祁佑却好像听见了似的,在一众小混混之前第一个举起双手,表情纯良得仿佛五好市民。
“警察同志,这伙人围殴我。”
……
……
水泥地,铁栏杆,五六平方米大的监牢,里面盛了四个人。
程田等人垂头臊脸地坐在小板凳上,警察叔叔威严的审讯声远远传来——
“姓名——”
某个混混嘟囔了句什么。
警察敲敲桌子:“听不见,大点声!”
“王富贵——”
“年龄?”
“20。”
“职业?”
“……无业游民。”
……
圣扬抓着铁栏杆,支着耳朵窃听半响:“怎么没有学长的声音?”
“没有吗?”程田也靠过去,眉头浅浅地皱在一起,“该不会……该不会单独审问去了吧?”
“我看悬。”圣扬叹了口气,扭头问另外两人,“当时战况到底怎么样?学长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把别人打出事?”
秃哥脸色不好看:“说不准,学长下手狠,混子们出招也黑,都不好受。”
“那你们观战的时候吆喝个鬼?”圣扬跳脚,“我他妈以为学长打的不费吹灰之力呢,打出后遗症怎么办?”
他说完,懊丧地低下头:“都怪我,要是不说入党政审,学长就不会把咱们锁车里,咱们五个就能打群架了。”圣扬抠了抠栏杆,一脸向往:“和祁佑一起打群架啊,想想还挺让人激动呢,出门可有的吹了。”
赵岳成没忍住,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时候还想着吹牛逼?我他妈认识你三百年也摸不清你脑回路!”
“也是。”圣扬揉揉屁股,“咱们现在还被关在牢里呢。”
秃哥说:“别担心,派出所的牢房和监狱里的性质不一样,我爸也来过。”
圣扬:“啊?叔叔犯什么事儿了?”
“喝醉了,耍酒疯,半夜在大马路上指挥交通。”
圣扬和赵岳成原本还愁云惨淡呢,听完就是嘿嘿嘿一顿乐。
“你们心态都挺好啊。”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民警拿着茶杯到角落里接水,接完还特客气地问了句,“要喝吗?”
程田抓着铁栏杆:“警察同志,先前被你们带走的那个男的呢?就是那个大高个儿,穿黑衣服的。”
“祁佑啊?”小警察直接叫出了名字。
程田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他……他还在审讯吗?情节严不严重?”
“不严重,正当防卫。”小警察吹开浮在水面上的小菊花,“做完笔录就走了。”
“走了?”程田一怔,“去哪儿了啊?”
“去医院看伤了。我看伤得还不轻,签字都差点没法签。”
程田闻言,顿时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起。
秃哥几个也很担心,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立马又沉下去了,抿着嘴不说话。
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察走来,小声说了句什么,年轻警察便放下茶杯给四人打开牢门:“出来吧。”
圣扬愣愣地道:“我们能走了?”
“先来做个笔录。”小警察将四人引到一件审讯室,也没把他们分开,三个年长的警官仔细问了些问题,主要针对最初起冲突这一方面,完事儿就让他们签字走人。
“这,这就可以啦?”圣扬说。
小警官好笑地看他一眼:“舍不得出门?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个‘房间’。”
“哈哈哈哈还是不了。”圣扬挠挠头,“谢谢警察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田等人也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几个警察被几人哄得挺开心,让小警察把他们送出去。经过另一间审讯室时,还能小混混们暴躁的声音。
“凭什么只拘留我们不拘留那个男的?我们也有兄弟受伤了!!”
“你们怎么还没搞清楚,九个打人一个,先动手的是你们,还在闹市区开车撵人家,还超载!什么面包车能坐十个人,啊?”警察声音中气十足,一下子就把下面的吵闹声压住了,“还有这个,”他拿出一个透明密封袋,“名牌手表,六百多万一块,你们给人家敲碎了!赔不起钱的话等着被起诉吧。”
混混们懵了:“操……骗人吧,什么手表能这么贵……”
圣扬心疼得肝儿都颤了,一场架打飞了六百万!早知道他宁愿被人揍一顿。
另外三个也没好到哪里去,险些被一块手表吓成顺拐,惨绿着脸走出派出所大门。
门口停了那辆迈巴赫,车主一见四人出来,叭地按了下喇叭:“黄欢——”黑六下车:“祁哥让你过去一趟,有事儿找。”
作者有话要说:
程·提心吊胆·田X祁·没人能在老子面前耍狠·佑
感谢读者“30737683”的小地雷,“圆圆的汤圆”的小地雷和手榴弹,“无邪”、“”灌溉的营养耶
鞠躬~
(驭灵师那边的我就不在这里记录了,心意都收到了,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第20章 chapter 20
“祁佑怎么样?伤哪儿了?严重吗?”
程田屁股刚沾到刺绣星辰坐垫,没等坐稳,一叠声的问题先抛了出来。
黑六发动起轿车,一双浓眉紧紧皱成死结:“不太好。”
程田嘴唇抖了下,像一片风吹簌动的花瓣:“我,我看他被带走时还算好的……怎么就……”
“身上多处淤青,”黑六声音沉沉,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转了转,“这儿骨折了,后脑勺两个大包。”
程田半是松气半是揪心:“拍片子了吗?有没有造成脑震荡?还有内脏器官,没什么问题吧?”
黑六支吾一声:“我没全程陪,祁哥让我来警局照顾照顾你们。”
这下轮到程田皱眉了:“你就让他一个人看病?”
黑六有点想乐,心道这小子手段可以啊,又骚又体贴,难怪祁哥惦记着。
“一群医生护士陪着呢。”黑六补充一句,“祁氏集团投资的医院,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哈哈,”程田有一种酸溜溜的欣慰感,“那是挺方便的。”
一阵铃声响起,是程田的手机。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程田习惯性客气一下,黑六听了一面忖他温雅,一面嫌他酸,别别扭扭地嗯了声:“你接呗。”
“喂,你好——”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那边始终没有声音,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呼吸,吹的人隐隐发毛。
程田疑惑地看了眼屏幕,通话正常:“你好,我是黄欢,请问哪位?”
滴地一声,电话挂断了。
黑六看他一眼:“打错的?”
程田查了查归属地,是个外省的号码:“应该是吧,那边也不说话,怪吓人的。”
黑六打着方向盘转弯,哼道:“准是个傻逼,下次遇到这种人你直接骂回去。”
程田笑了笑:“不至于。”
黑六又从鼻孔中哼出一道气,他和发现和这小子呆一块就别扭,显得自己跟个大老粗似的,虽然他就是个大老粗。
迈巴赫缓缓驶进住院部,程田跟着黑六乘电梯上楼,他本以为祁佑在自家医院必定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惬意到极点。结果一进门,病房中空荡荡的寂静便迎面扑来,祁佑侧躺在靠枕上,浓黑的发丝无精打采地覆住半张脸,脸色苍白若死,嘴唇红润不复。
“你们来了。”他睁开眼睛,弯出一抹虚弱的笑,甚至连瞳光也不如往日晶亮。
“你……”
“哥啊——!”
程田未及酝酿起来的心酸惆怅被黑六突如其来的一声哀嚎冲散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黑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嘴里特伤感地喊着哥,祁佑微笑着扬起眼睫,黑黝黝的眸子饱含深意:“六啊,你去帮我缴个费。”
黑六一秒都不耽误,迈出去的那条腿极其自然地往后一退,高大的身体随之后转,满脸忧愁地走出病房。
程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他,那个黑六……??”我操好夸张啊。
祁佑无奈地笑:“别看他长得粗犷,内心其实挺细腻的。”
“哦……”程田来到床前,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你身体怎么样,严重吗?”
祁佑摇摇头,唇上像落了一层白霜,衬得那双眼睛更黑,黑到映出了程田心软的模样:“右手骨折和轻微脑震荡,养几天就好了。”
“抱歉,”程田心里发堵,“是我们连累了你。”
祁佑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着程田的手背,温声道:“别担心,真的是小伤。”
程田有点不自在,皮肤上被男人抚得一片酥麻,想避开,可那管蓝白相间的病服衣袖轻而易举地勾出他的犹豫:“那你近期好好休息啊,遵守医嘱,争取早日康复。”
“嗯。”祁佑笑了笑,或许因为形容孱弱的原因,这样的他看上去特别柔软,不像往常那样充满压迫力,叫人难以接近,
程田搬了把椅子到床边:“警局那边怎么办?你会有麻烦吗?”
“有人会处理的。”祁佑想继续摸他的手,忍住了,“只有我找别人麻烦,没有麻烦来找我。”
“都他妈被打成这样了,还吹牛呢。”程田说着,语气中带了一丝愧疚,眼睛却很亮,里面是遮不住的小崇拜,“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一打九啊你胆儿怎么那么肥呢,秃哥他们看得直嗷嗷。”
祁佑:“嗷嗷什么?”
“嗷你厉害呗!”
祁佑得意地扬起眉毛:“那你呢,有没有觉得我厉害?”
程田没有察觉出男人话语里的暧昧:“当然啊。”这二傻子嘿嘿笑了两声,“你之前跟我打架,没动真格的吧。”
祁佑唔了一声,想拿话撩程田,又怕他炸毛:“其实……”他欲言又止。
“其实?”
“欸,算了。”
“你别算了啊,”程田好奇地道,“想说什么别顾忌。”
“我想麻烦你……”祁佑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睫。
要不是顾忌脑震荡,程田真想握着他肩膀来个琼瑶晃:“你想解手还是做什么?没关系尽管说。”
祁佑坐起身,双眼盯着洁白的被面,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我想麻烦你帮我做点东西吃。”
“啊?”程田眨眨眼睛,“只是这样?”
“嗯。”祁佑抬起眼睛,指指病房角落里的一间套房,“里面可以做饭,有些简单的食材。”
“……好,你等一会儿。”
程田来到小厨房,看了下食材,做了一碗蛋炒饭。火腿丁粉嫩,黄瓜丁翠绿,鸡蛋块金黄,均匀地散落在晶莹的白米饭里,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程田将米饭盛到碗里,帮祁佑支好小床桌。右手被包扎住了,祁佑只好用左手拿勺子,许是饿狠了,每一口吃得都有些着急,左手上的动作又不流畅,程田看着看着,感到一阵心酸。
“我喂你吧。”程田接了杯温水过去,“喝两口,别噎着。”
祁佑握着勺子不松手:“不,不用。”他微赧,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我左手能用。”
“照你这么扒拉,还没吃完饭就凉了。”程田往床边一坐,强硬地抽过勺子,“啊,张嘴。”
祁佑看着程田。
“我让你张嘴,你傻笑个鬼?”
“我笑了吗?”祁佑已经觉察到正在上扬的嘴角,可他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左手撑向床面大笑起来,他的瞳仁比夏日晴空下的池水还要闪亮,长长的睫毛愉悦地抖动着,牙齿整齐而洁白,像是那个出现在无数少女梦中的璀璨,调皮的大男孩儿。
“你大爷啊,不吃拉倒。”程田被他笑窘了,正要收回手,祁佑一伸脖子咬住勺子,“我吃。”他含糊地,愉快地说。
程田一勺一勺地喂完了,祁佑意犹未尽:“锅里还有吗?”
“没有,只炒了这一碗。”程田又给他接了杯水,“没吃饱我再去给你做。”
“胃饱了,嘴没饱。”祁佑眼尖地看见碗边还沾了两粒米,用手抠下来就往嘴里送。
“妈呀,”程田看西洋景似的看祁佑,“怎么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祁佑没说话。
“……不是吧,你真的几天没吃饭?”程田觉得不可思议。
“昨天到今天,”祁佑想了想,“也就四顿吧。”
程田不解:“干嘛不吃啊?”
祁佑偏过头,过了两秒才开口:“没找到合适的做饭阿姨。”
“那……不是还有黑六嘛,他没给你送?”
祁佑皱眉,像小孩子赌气一样:“吃了大半个月,腻了。”
“你还在养伤呢,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程田叹了口气,“要是咱们住的近,我做完饭还能给你送些过去。”
祁佑怕他为难似的,垂着眼睛摇头:“不用。”他自嘲地笑,“我哪里用得着这样精心伺候,反正是饿不死的。”
“别这么说……”程田听得不是滋味,“你总归是受我们拖累才受伤的,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补偿你。”
祁佑很困惑的样子:“我要财有财,要貌有貌,你能补偿我什么呢?”
“欸,”程田听笑了,指他,“你脸皮敢不敢再厚点?”
祁佑也笑:“怎么地,不许人说实话?”
程田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似的哈哈哈哈乐半天:“那我帮你打听打听,找个手艺好点的阿姨。”
祁佑冷哼:“A市的家政公司我挑了几遍,合适的早留下了。”
“那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