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也不敢出。
倒是他身旁飘着的姜一柯揉揉自己头发,安慰他说:“不怕不怕,我刚偷窥了楚年手机,他还是有点良心的,给你点了外卖。”
最后,楚年匆匆地吃完了半碗白饭,就一声不吭地上楼了。
姜翼柯看着满满一桌的外卖,勉强吃了一点,剩下的都仔细包好放在了冰箱里面。
。
“我,我这样去学校,真的没问题吗?”
姜翼柯背着书包,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身旁的姜一柯瞥了他一眼,道:“去呗,反正我必须得跟着你。”
“楚年呢?”姜翼柯指了指楼上,“他一天都没动静了。”
姜一柯嘟囔,“我还想留下来陪他呢,但他又看不到我。”
姜翼柯顿了顿,小声说:“这也是…”
楚年家离学校稍远,需要做几站公交才行。以往的姜翼柯都异常畏惧人多的地方,但今天不太一样。
只要看到那个灵魂站在自己身旁,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虽然看起来略消瘦了些,眉眼却秀致古雅,举手投足庄重矜贵,自有一股强势之感,宛如堆金积玉中养大的公子哥——
“挤什么啊你,没看到有个灵体在这里吗?!”
某位矜贵的“公子哥”现在怒气冲冲,撸起袖子就想去揍人:“真是不像话,要是平时,看我不把你一个接一个地从窗口给踹出去!”
姜翼柯:“……”
啊,为什么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眼看公交车上人越来越多,挤得水泄不通、一点空位都没有了,姜一柯只好一溜烟穿上车顶,大咧咧地站在顶端。
风拂面而来,不过他感受不到就是了。姜一柯索性盘腿坐下,观望着四周情况。
楚年家的复式公寓好像是在市中心的位置,四周全是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低沉沉地向下压着,像是马上就要倾倒似的。
住这种狭窄的地方,难道不怕喘不过气来吗?
姜一柯心中嘟囔,他留意着四周,等看到南城一中后才晃晃悠悠地从车顶飘下。
那小孩背着个过大的书包,正静静地站在校门口的阴影。
他低着头,手将书包带子攒得死紧,却一声不吭。
“怎么了?不进去?”姜一柯道,顺势在他身旁站定,“你不是自学了三年内容吗?”
“我……”姜翼柯开口,声音细如蚊蝇,“我不知道。”
“我真的、可以继续上学吗?”
他低着头,用足尖蹭着地砖边缘,“我太没用了,不像你——性格好,长得好,身手也厉害,完全可以打过他们,还有楚年那么照顾你。”
啊,这孩子。
估计平时被那边坏学生被欺负得太狠了,自卑懦弱又没什么自信。
姜一柯略有些为难。
我是应该安慰他一下,让他感受到关怀;还是应该揍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这样没用的我,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姜翼柯突兀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眼睛灰蒙蒙的,“还不如把身体给你,这样所有人都开心了。”
“说什么话!!”
姜一柯怒了,“再这样说,信不信我把你给揍一顿?!”
噼里啪啦一声吼,对方低头不说话了。
姜一柯心中叹口气,咬咬下唇,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没想到我堂堂魔尊,有朝一日还得屈尊降贵地哄孩子,倒是种挺新奇的体验。
“你给本座——你且听好,不能说这种话知道吗?”
姜一柯尽量压下火气,用最为和颜悦色的神情说道:“你也好,我也罢,都是一样的,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嘛,那些人欺负你,是因为他们不好,”姜一柯揉揉头发,“但不应该怪罪到自己身上。”
“你自己没有任何过错,知道吗?”
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操劳的老父亲了,姜一柯心道,不容易啊。
自己当年打来打去,为了救暗卫直接拆擂台场,此类的各种行径也挺混账的。
难为父皇忍得住气,没直接把自己给扔熔岩池里给弄死。
说完,姜一柯还嘘嘘地拍下对方的头:“好了,放心吧,那些人通通被我教训了一顿——”
“没人敢欺负你了,知道吗?”
“给我挺胸抬头,大步地向前走!”
。
“切……”
宦朋斌把书包向后一甩,整个人挂在楼梯围栏上,“好久没抽烟了,真扫兴。”
黄毛连忙陪笑道:“宦哥啊,要不,咱找点其他东西替代?”
宦朋斌瞥他一眼,很是不耐烦:“找什么?”
黄毛小心翼翼地建议:“手指糖?”
宦朋斌:“……”
神特么手指糖,堂堂南城一中的大哥大,你让我拎着棒球棍,叼着根手指糖去打群架??
“呵,”宦朋斌怒极反笑,一巴掌抓起黄毛衣领,咬着牙念叨,“想死吗你?”
他刚想一拳把黄毛给掼到墙上,结果余光就瞥见一个面色苍白,站在角落不敢动的学生。
“宦…宦朋……”
姜翼柯声音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贴在墙上,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
本能的反应太过强烈,所有阴暗的记忆一下子尽数涌起,将他吞噬殆尽。
滴滴答答渗水的书包、被砸到扭曲变形的笔盒、被攥着头发摁到水中,隔着鼓膜传来的隐隐笑声——
“别怕。”
姜一柯拍了拍他头,道:“你睁开眼睛看看。”
紧紧闭着,有泪珠冒出的眼睛这才睁开一条缝,姜翼柯将捂着面孔的手松开,诧异地望向眼前一幕。
宦朋斌按着黄毛头发,给他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姜哥,不好意思啊。”
他没好气地松开黄毛,任由对方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这小子太没眼力见,看到您都不说一声。”
姜翼柯揉了揉泛红眼眶,没有回话。
“您慢走啊,不打扰了。”宦朋斌一巴掌拍在黄毛背上,然后就拖着他走了,留下姜翼柯在原地愣神。
“都跟你说不用怕了,”姜一柯抱着胳膊,得意洋洋,“那坏小子可是我手下败将,被我摁着头狠揍了一顿。”
“……”
“……谢谢你。”姜翼柯垂头,“走吧。”
姜一柯耸耸肩,飘浮着跟上他,随口道:“那人干了什么啊,这么怕他。”
姜翼柯忽然就停住脚步,肩膀微微战栗,拳头也攒得死紧。
糟,问错话了。
姜一柯吐吐舌头,连忙改口:“算了,先去教室——”
“很过分的事情,”原主蓦然开口,打断了姜一柯的话,“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
然后,他将拳头松开,像是叹息般呼了一口气:“但是,走吧。”
。
姜一柯觉得这现代的小孩啊,个个心思都是山路十八弯,曲曲折折,看不透听不懂。
作为魔界老人家,他大概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不过虽然身体之前被姜一柯占着,原主似乎还是能时不时,“观测”到他行动的样子。
不仅知道姜一柯各项小考光荣垫底,还知道楚年故意考零分来F班的事情。
“好久没有真的回来这里了,”姜翼柯站在教授门口,和灵魂小声说着,“还有点不真实感。”
姜一柯道:“你加油,我可不想再来这鬼地方第二次:那成山的考题和作业差点没把我给压死。”
姜翼柯笑了笑,他走进教室,时不时还有同学回头和他打声招呼。
和以前改变的太多了。
顺着过道走到最底,就是自己的座位了。姜翼柯稍稍抬头,就看见了身旁的同桌。
黑框眼睛被随意地扔在一旁,那人正曲着手臂,趴在桌子上面,一动不动的,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年:老婆不见了,我不仅给做饭做菜给那小子吃,买辅导书给他自习,自己还要写作业上学,还得时不时管管给老婆精心建立起的牛逼组织,我好苦
第77章 虚数意义 5
“呀, 姜哥您可算来上学了!!”前座的陆遥笑嘻嘻地回过头,拍了拍桌子,“恢复得怎么样?”
姜翼柯腼腆地说:“还, 还挺好的。”
陆遥冲他咧嘴一笑, 用手指向趴着的某人:“你看看楚年,他刚来就趴着, 一声都没吭过。”
姜一柯见姜翼柯犹犹豫豫地,飘到楚年身旁, 用透明的手指戳了戳对方头发,“楚年怎么了?”
他瞥姜翼柯一眼,道:“喂,好歹人家给你点了一桌子外卖,过来关心一下人家。”
姜翼柯被他硬推着,还是磨磨蹭蹭的挪过去了一点,声音小的根本听不到:“楚,楚年?”
姜一柯想敲他头:“你大点声, 我都听不见。”
不过楚年显然是听到了。
他动了动,支着手臂撑起来, 随意地托着面侧,没有说话:“?”
楚年面色稍显苍白, 轮廓明晰的眼眶下泛着淡青, 神色恹恹地望向姜翼柯。
姜翼柯被对方的眼神一下子给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别烦我,”楚年瞥开眼神, 冷冷道,“我们只是同桌而已。”
说完,他又趴下去,回复原先那个一动不动的姿势了。
围观全程的陆遥嘴巴张成了“o”型,满脸不可思议地凑过头来,小声说:“喂喂,姜哥,你和楚学神这又是怎么了?吵架啦??”
姜翼柯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
姜一柯叹口气,飘教室外面去了。
因为是早读时间,教室外面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经过。
清晨的风掠过树梢,带起哗啦啦的一阵响,连阳光也跟着不安分地跃动。
姜一柯飘到树冠中,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思考起现在的状况。
既然原主已经回到了他原本的身体,那肯定不能再把属于人家的东西,给不讲道理地抢过来。
但关键是,自己现在这情况……
该怎么办?
姜一柯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为了开启那个“穿越”阵法,自己修炼至顶峰的魔体可是在一刹那就灰飞烟灭了。
除非他有通天的本身把一粒粒小尘埃给收回拼凑起来,不然,找回以前身体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绝对不可能的。
更要命的是,自己现在还被硬性地捆绑在原主身旁,飘都飘不开,只要到极限距离就会被强制拉回。
越想越头大。
姜一柯索性不想了,他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在郁郁葱葱的树冠中阖起眼,不多时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稳,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梦魇缠着他,藤蔓般爬上手臂,把他禁锢其中。
朦朦胧胧间,灵魂深处炸开一阵剧痛,硬生生地把姜一柯给疼醒了过来。
这死小孩,跑哪去了?
姜一柯捂着心口,连滚带爬地从树冠上冲下。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昏黄,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睡了这么久。
估计都放学了,正在陆陆续续地向外走呢。
姜一柯这样想着,连忙赶了过去。
。
远远就看见两个熟悉身影在树荫处走着,一高一低,矮的那个明显跟不太上,只能跌跌撞撞地小步跑着。
楚年跑这么快干什么,人都要追不上了。姜一柯飘忽着跟上去,隐隐听到了说话声。
稍微有些,在意谈话内容。
“…呼,呼,谢谢你。”姜翼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今天有你帮我解围,不然就不好了。”
“嗯。”楚年敷衍地应了声,继续快步走着,笔直地望着前方。
唷,楚年这小子良心发现,还会帮别人了?姜一柯心中甚是欣慰,继续鬼鬼祟祟地飘着两人后面。
“那个……我们可以聊聊吗?”姜翼柯冲到楚年身前,伸出双臂,拦住了他,“关于,关于他的事。”
“……”
楚年面色不太好看,“让开,不要挡路。”
姜翼柯面对他这样的态度,却还是硬着头皮站在路中央,胳膊都在微微颤抖:“不,我是真的有话要和你说!”
楚年不耐烦道:“抱歉,我没空。”
他伸手去推开姜翼柯的胳膊,却被对方给抓住了。
“魔,魔尊他是个很好的人!”姜翼柯抓着他胳膊,几乎是喊了出来,“很强大,却也很温柔。”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年停住了动作,只不过他声音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气,像是随时要爆发一般。
“我只想想告诉你,”姜翼柯深吸一口气,“他一直都——”
他没有走,没有离开,一直都在自己旁边。
以灵魂的形式。
只不过,后半句话姜翼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个不速之客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漠尊?”
那声音轻佻,将这两个音节咬得各位重,“我还以为,你找的人叫姜九黎?”
楚容淮斜斜地倚靠在墙边,身上的深蓝西装得体又庄重,胸前的胸针闪着淡淡金辉。
姜翼柯的胳膊被猛然拽了一下,整个人被踉跄着向后推了一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
楚年摘下黑框眼镜,随意地别在胸前,声音漫不经心,“你已经赢了,还不满足?”
“别紧张,”楚容淮无奈地笑笑,“我只是有些好奇。”
“我还以为这位小朋友就是姜九黎,也就是‘尘’的老大——但似乎,我们两都找错人了?”
“对,找错了。”
楚年道,“还有事吗?”
“你这样态度大变,小朋友会伤心的。”楚容淮摊手,“人家是‘九黎’的时候百般殷切、万般关怀,一旦知道不是后就这么冷漠?”
楚年冷冷道:“哦,然后呢?”
无论对方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楚年都是一句话堵死,丝毫不给他任何继续话题的机会。
姜翼柯和姜一柯在旁边看热闹,不由得对楚年顶撞人的技术点了个赞。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