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个问号:“你还愁姻缘?你是不是忘了高中我帮你挡了多少情书、回绝了多少青春少女了?”
谢遥继续幽幽地叹了口气:“愁啊,可愁死我了。”
杨晓东茫然地看着寺庙红色檐角上的一串银色铃铛,默默道:“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开始拜一拜了?这样大学好找对象一点。”
谢遥:“你还早,我比你着急多了。”
杨晓东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杨晓东:“你家里都开始催婚了吗?”
谢遥:“……”
倒也不是这么回事。
只是事情太过离奇,生生把他一个热爱科学、热爱唯物主义的好同志逼成了一个玄学爱好者。
一回来后,谢遥妈妈就非让他去向他的学长打听宿舍的情况,怕谢遥住得不舒服。
她之前看过一条新闻,是一个老牌名校的宿舍楼,讲的是一幢保存了快四十年的宿舍楼,门和拖把都烂得长蘑菇的事情,她怕谢遥住进蘑菇洞里去。
谢遥:学长,你知道我们医学院的宿舍怎么样嘛?
程:大家都一样的,四人间,上床下桌。听说今年修了新的宿舍楼,不知道你们这一批新生能不能住进去。
谢遥:好的,学长你在几舍啊,到时候我去找你玩。
程:我住12舍,但今年要搬出来租房子。
谢遥:宿舍不好吗?为什么要搬出来啊?
程:宿舍挺好的,但学校有门禁,晚了不好回去,我在外面实习。
过了一阵子,谢遥一家又去三亚玩了一圈,然后回来没多久,就要准备开学的东西了。
谢遥先是把开学用到的录取通知书和这种材料塞进箱子最底下,然后开始选要带的衣服裤子。
他爸妈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看一圈,本来谢遥觉得不用这么麻烦,结果两口子的理由居然是想回到他们一见钟情的城市看一看,谢遥顿时觉得自己开始发光放热了。
根据学长给的建议,他们想着先去宿舍占个好的床位,于是比入学报道提前了三天到了学校。
谢遥父母帮他选了个离门远,不靠着空调外机的里面一些的床位,然后把衣服一件件放进衣柜了,又去帮他买了衣架、水桶、暖瓶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日用品,然后离开学校去附近闲逛了。
他们收拾期间住在周边的旅馆里,直到开学报到那天,谢遥才住回了宿舍,回来的时候他见到了他的三个舍友。
“兄弟你手速好快啊!我昨天才搬过来就看到你这儿都收拾好了!”
“是啊,我看到还以为是上一届谁没搬走呢。”
谢遥感觉三个舍友人都挺好,一个四川的,另外两个是本地人,开学才一个晚上,他们就聊天扯淡到深夜。那个四川舍友特别喜欢给他们说四川的美食,说得他们三个人口水直流。
“你们能吃辣不,其实我带了点过来,但听说这边人都吃不了辣。”
谢遥:“我能吃,但是太辣的吃不了。”
四川的舍友:“太辣是多辣呢?”
谢遥去成都玩过一次,深谙门道:“四川人的微辣,对于我来说就是太辣的意思。”
四川的舍友笑了:“那就是说只能吃微微微微辣喽!”
其他的几个人都笑了:“那我们估计也差不多。”
一个本地的舍友问道:“咦,咱们明天是院里的开学典礼吗?早上几点来着?”
谢遥:“九点。”
谢遥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他是新生代表,要上去讲话发言。
P大医学院选新生代表的逻辑是看分数和省排名,往往选那些分数超出录取线很多、本来可以去top2的学生上来讲话,加上谢遥高中也有三四项国家和省级竞赛奖项,于是早在开学前就联系到了他,让他上去发言。
发完言后,他还要在学院的礼堂等学长一起吃饭。谢遥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跟学长搞好关系,还说人家帮了这么多忙,至少也得请一顿饭。
金融系的学院比较偏,谢遥一时没搞清楚在哪儿,那个学长就说要不他直接来医学院等他。
开学典礼是九点过了十分钟才开始,先是院领导讲话,顺便给他们播放了医学院的历史简介,近几年来的师生的成就和本硕博的毕业去向,然后才轮到谢遥发表新生代表讲话。
谢遥拿着辅导员特地给他准备的蓝色文件夹走上台去,在讲台上轻轻放下,调整了下话筒架,然后开始了他的演讲。
他还没发言,下面的女生已经开始议论了。
“卧槽,我们这一级有帅哥欸!呜呜呜,还是新生代表!”
“等下,居然是行政三班的,我们班的!可恶啊,怎么还不开始上课,我都要迫不及待了。”
“这种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多半一开学就很快被别人抢走了,得快点开始行动了!”
谢遥清了清嗓子,觉得礼堂里有点闷,于是扯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然后不紧不慢道:“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加入医学院这个大家庭,也很荣幸能够作为新生代表在这里发言。”
他的语句流畅,普通话标准,弄得下面他那个四川的舍友有点儿羡慕,嘀咕道:“我啥时候能说清楚四和十就好了。”
本地人茫然道:“啥?你刚不是说了两个一样的吗?”
谢遥简单地归纳了下高中的学习生涯,假模假样地、实则内心平静地形容了下初入学院的激动与兴奋,正准备最后吹一波医学院,于是抬头朝第一排领导看过去。
他余光却瞄到了礼堂敞开的门口处倚着一人。
只看了一眼,谢遥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两人的目光隔着礼堂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新生交汇在一起。
谢遥恍然有种场景重现的熟悉感。
他飞速地把最后一段念完,匆匆忙忙鞠了一躬,直接从讲台边上跳下来,朝着门口去。
坐在边上的辅导员把他拦住了:“欸谢遥,带会儿还有仪式要走,你干嘛去?”
谢遥三步并做两步爬座位走道边上的台阶,转头抱歉道:“我有急事,很急很急,对不起……”
看到那人时,他心里居然只有一个想法。
十一放假,他可能要回山里那五、六寺庙去一个个还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
第93章 完结 他们
谢遥匆匆忙忙把人从门口拽到三楼没有人的走廊,把调出的手机界面怼到他脸边上,撂下几个字道:“这是你?”
颜洲扫了一眼,看到了清楚的一个“程”字,“嗯”了一声。
谢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好玩儿吗哥?你不早点跟我说?”
颜洲沉默了几秒,然后垂下头落了个吻在他的手背上,低低道:“你听我讲……”
颜洲:“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也不能让你看到我。我不知道你是那一时间点回来的,如果提前让你知道了,过去发生在我哪里的事情就会改变。”
他轻抚着谢遥的背,喉结滚了几轮,艰难道:“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我们可能都不会再一起。”
谢遥怔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颜洲:“嗯,在你手机里翻到了一些文件和电话录音。”
谢遥:“我手机……”
颜洲:“你手机应该是被重置到了刚过来的时候,有一些关于机构的……我不太确定这个机构的事情,但只能先这么理解。”
谢遥一时心酸无比,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感谢自己电话录音这个习惯,因为一直爱看各类法制栏目,所以习惯跟商家打电话的时候一键录音。
他无数次想过要是能再次不小心回去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他至少想把事情跟颜洲说清楚,告诉他自己不是个骗子,然后好好跟他道别。
而不是毫无预兆、戛然而止的分别。
颜洲深深吸了口气,气息落在谢遥的脖颈间:“但我不知道你具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时间点回去的、这之间有没有时间差。我只能等。”
谢遥喃喃道:“你等了多久?”
颜洲:“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才高三。”
谢遥扯着颜洲衣领的手放了下来,沉默了好久,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一样难受。
他没想到颜洲会出现得如此早——他未来的恋人,在他过去的生活里潜伏了这么久。
而他却一无所知。
颜洲蹙了蹙眉继续道:“我本来想跟你说今天有事把饭推掉,但我实在忍不住想见你一下,远远地看一眼。反正是远远的一眼,你也不一定记住我,只会当我是个陌生人。”
谢遥:“但我已经回来了。”
颜洲苦笑道:“是。你朝我跑过来的时候,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一眼就确认,谢遥回来了。
谢遥在颜洲肩膀上锤了一下,道:“草……你能不能别这么煽情,我真的适应不了这种煽情的场合。”
颜洲朝走廊尽头看了眼,抬脚踹上了楼梯道的门,然后把人推在身侧的墙面上。
他深深看了谢遥一眼:“那就直接一点吧。”
说着,抬手扣住谢遥的后脑勺,重重地碾上的他的唇。
他们辗转着接吻,又得提防着可能会有人沿着楼梯上来,紧张和激动的情绪折磨着两颗脆弱的心脏。
谢遥后知后觉地想,他实在是太想念这种被他男朋友气息所覆盖的感觉了。
那种清爽却甜蜜,妥帖又安稳的气息。
他尚且这么思念,那颜洲呢……
分开的时候,谢遥发现自己的嘴角被咬破了,他舔了下,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颜洲:“抱歉,没控制住。”
谢遥扬眉:“知道错了……然后下次还敢?”
颜洲偏头轻笑道:“是。”
谢遥对他们之间这样的对话还保留着习惯,但颜洲却有种久违和不真实感。
听到谢遥的说话的熟悉语调时,那种恍惚劲儿都还没走。
当时所有人都不记得谢遥的时候,他也一度思考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如果存在过,那为何又要让他突然离开。
他是命里注定留不住喜欢的人吗……
谢遥打断了他的思绪:“如果你是要留印记的话,我已经留了。”
颜洲抬眼看着谢遥用纤长而白净的手指解开了衬衫的下面两颗扣子,然后扯到右侧锁骨下面,靠近肩膀的位置。
那里露出枚小小的刺青。
是他名字的缩写。
谢遥点了点刺青:“就当是复合的礼物?”
颜洲指腹捻过那一小块皮肤,眸光闪动,语意不明地低声道:“明明是给我的却留在你身上,你要怎么送给我?”
谢遥一愣。
他怀疑他男朋友踩油门了,但没有证据。
他们最后下楼去吃饭,出学院的时候刚好开学典礼也结束了。
谢遥辅导员看到他从楼梯上下来,把他喊住:“你不是有急事吗?怎么这回儿还在学院里?”
谢遥抓抓头:“哦……我、我事情就在学院里。”
其实是着急着见对象。
辅导员狐疑地放过了他。
他那三个舍友也刚好刷卡过学院的门禁,看到谢遥后招招手:“你去哪里了啊,我们还想发消息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谢遥看了颜洲一眼,对他们道:“我今天约了别人,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三个舍友顺着谢遥看到了他身侧站着的一个个子同样很高,有点儿冷帅的陌生男生,忍不住问:“这个是我们学院的吗?”
谢遥连忙介绍道:“这个是金融的……学长。”
颜洲:“我叫颜洲。”
三个舍友“哦哦哦”了几声,然后齐刷刷地乖巧道:“学长好。”
那个本地的小声吐槽道:“果然长得好看都跟长得好看的一起玩。”
另外一个人点头。
等他们走了,谢遥禁不住道:“我现在才意识到你居然是我学长了,矮了一辈的感觉有点不爽。”
颜洲淡然道:“忍着吧,小学弟。”
谢遥果断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我们中午去哪个食堂吃饭,有推荐的么?”
颜洲沉默了两秒,最后道:“其实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冰箱里还有东西,你要不要去我那里……”
谢遥总算知道颜洲跟他出了学院后磨磨唧唧的是个什么原因了。
他开始还有点奇怪,明明走的不是食堂的方向,但他也不太确定,毕竟他路痴,只好跟着颜洲走。
这回儿一抬头,不远处就是红色的校门北门。
敢情这人压根没打算让他去吃食堂。
吃个鬼的食堂。
两人朝门外走着,过了个红绿灯,谢遥突然问道:“你们实习很辛苦么?”
颜洲:“也不算是实习,就是跟几个同学去创业。在外面住灵活一点。”
颜洲路上跟他聊了几句他们公司的事情,谢遥半知半解地听着,没说几句就到了颜洲租房的地方。
社区都是新的,里面绿化也很好,中午的时候不断地走送外卖的电瓶车穿梭而过。因为挨着p大,所以好多业主都把房子出租了出去,颜洲跟他几个同学都在这个小区租了房子,或者合租,或者一个人住小一点儿的单套。
颜洲是自己一个人租的。
屋子里的窗帘拉着,他们一进屋子,随即被一片幽暗笼罩着。
记不得是谁主动的,两人把包随便扔在脚底下,开始在玄关处接吻,甚至来不及换上拖鞋。
谢遥的上衫被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