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实在是掌不住困意,栽回床上直接睡觉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评论出现在颜洲那条朋友圈下面后,评论区增加了双倍的茫然和问号。
袁志高:啥意思啊?这两人在打什么暗号呢?
李均:我正式宣布我们铁三角崩坏了,其中一个角跑去跟别人厮混了。
顾嘉阳却看出了一丝端倪,嗅到了真相的味道,立即跑到小群里质问谢遥。
顾嘉阳:哈哈哈所以洲哥那条朋友圈是在CUE你吗班长?
谢遥晚上却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梦混沌而毫无逻辑。
他回到了原来学校的教学楼。
教学楼一盏灯都没有,黑暗的夜色浓稠得像粥一般糊在楼道里。
弯弯曲曲的回廊里排布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的教室,明净的窗户在黑暗里闪烁着幽幽的光。
谢遥数着教室的门牌号往前走。
他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到他们班,潜意识里似乎找到他们班他就能离开这幢教学楼。
他走到了“11”的门口,恍惚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却发现前面教室上标着“9”。
10呢?
谢遥茫然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走过来的路一片漆黑模糊,走廊里安静的只有他的呼吸声。
他站在原地,蓦地开始心慌起来。
接着画面一转,零零碎碎的场景翻涌着,最后尘埃落定。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晚上跟颜洲在的那条巷子里。
巷子里空荡一片,周围人家低低的住宅里的灯光也都黯淡了下去,只剩下头顶一盏摇摇欲坠的路灯洒下一缕微弱的光芒。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竹竿一般,向着巷子的尽头方向延伸过去。
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背紧张地绷直起来,转头看去,却发现是颜洲。
他松了口气,问道:“我们走吗?”
颜洲:“嗯。”
谢遥跟颜洲错身而过,朝前走了两步后忽然转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却像是一定能得到回应一般,朝颜洲笃定地伸出了手。
颜洲垂下眸子,目光陷在深深的眉骨打下的阴影里,谢遥看不清楚。
没过多久,颜洲拉住了他的手。
他们一前一后朝巷口走去。
巷口没有被广告牌挡住,而是透着些温柔的光,指引前进的方向。
最后他们俩在离巷口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站定。
这时应该是有穿堂风路过的,因为拐角处有片落叶被卷起来摇摇荡荡翩飞着。
但是他感觉不到风的存在,脚下的路也虚浮着,唯一真实的触感就是掌心里的剩的那一点。
……
透过眼皮,谢遥感受到朦朦胧胧的明亮的光晕,他适应了几秒光线的亮度,然后缓缓睁开眼。
已经是第二天了。
谢遥伸手把床头的手机捞过来一看,发现才五点五十六,闹钟的时间居然都还没到。
他目光涣散地看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回味着刚刚那个乱七八糟又前言不搭后语的梦境。
无论是哪个梦境都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他脚踩了下被子,碰到柔软触感的面料,有种在虚空里漂浮很久然后落地的踏实感。
怎么会梦到颜洲……
不过幸好没有梦到昨天晚上看的那部剧。
要是重现探长们从玄关滚到沙发再滚到床上的场景,他可能在梦里就直接没了。
期中考试的成绩因为是统考,批改得较慢,四天后才会出成绩。
三班一部分同学每天都如坐针毡地等待着,有些人是抱着些期待地等,有的人则是惴惴不安,纯粹是早死早超生的心态。
顾嘉阳抱怨道:“唉……怎么还不出成绩啊,我等着看我那作文分数呢,这等太久期待感都没有了。”
谢遥:“……”
谢遥:“我劝你最好不要期待什么。”
李雪轻嗤了一声:“害,他就是个不靠谱的东西。”
顾嘉阳不屑道:“我是有预感好么?你看我哪次像这样期待过出成绩?”、
“那还真是第一次。”李雪点点头,又问:“所以是什么给了你自信?”
顾嘉阳拍拍胸脯,带着三毛钱一吨垃圾堆里捡来的自信道:“自然是我作文里的班长,可能是因为真情实感的原因,我写得格外流畅,文笔真实感人,定能吸引老师眼球。”
谢遥扶额:“求你饶了我吧。”
上课铃想起,老杨抱着一沓纸走进教室,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卧.槽,这是试卷吗?这么快就改完了?”
等发下来的时候他们一看,才发现是素质拓展的申请表。
老杨:“左边一面是申请表,右边是注意事项,大家都阅读一遍,然后回去沿着中线裁下来,把申请表填好后明天收齐叫上来。”
下面立即有同学举手:“老师,要是不想去能不去么?”
老杨皱眉:“虽然这是申请表,但理论上每个同学都要参与,除非有特殊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参加,但也要去医院开证明的。”
那个同学属于典型学习型,平时除了学习以外的活动都懒得参加,体育课上到一半就会偷偷溜回来写作业的那种。听了老杨这话,她只好悻悻地把头垂了下去。
谢遥因为存了那么点诡异的心思后,大半天都过得有点心慌意乱的。
他抓起申请表看了两眼,随口问颜洲:“你去的吧?”
颜洲“嗯”了一声。
问完后,谢遥没过一会儿又趴回桌子上了。
他今天几乎不怎么讲废话,下课了也是恹恹地趴在桌上,特地背过身子,面朝走廊方向。
颜洲明显感觉到谢遥不在状态,碰碰他胳膊,低声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在边上人挨过来的时候,谢遥闻到颜洲似乎是换了洗发水,本来清凉的薄荷变成更为冷调的海洋系味道,他忍不住耸耸鼻尖。
谢遥抬起头:“没……”
颜洲蹙着眉看他。
谢遥心虚地捂住肚子:“嗯,好像胃有点不舒服。”
颜洲:“……”
颜洲:“你捂的那儿应该是小腹,胃在上面。”
演技再次翻车的谢遥,手在小腹上面胡乱摸了一把:“呃反正这边一块,就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胀气。”
颜洲:“你带保温杯了么?我给你灌点热水。”
装病的谢遥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桌上的矿泉水瓶:“只有这个。”
颜洲:“那你用我的。”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谢遥趴在桌上认真思考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是让他用颜洲的水杯?
草……
他觉得颜洲有毒。
有时候能撩人于无形致命之中。
颜洲拿着水杯回来,去最后一排饮水机接水,然后递给谢遥:“杯子我洗过了,胀气的话喝点热的会好很多。”
谢遥捧着水杯发了会儿呆,然后最后犹犹豫豫地抿了一小口。
心说我这不是身体有问题,是脑子出现了点问题。
我觉得你在撩我。
但是没有证据。
发朋友圈像是在撩,帮他接个水也像是在撩。
连做个梦都在里面撩他。
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的谢遥最后放下了水杯,定了定神,打算通过看老杨发的那一份素质拓展的注意事项来分散一点注意力。
素质拓展项目:
破冰行动
身体素质训练
运动会
……
他手机突然震动了好几下,谢遥看了眼课间正专注地跟某个学生谈心的老杨,把手机拿出来挡在纸页下面看了一眼。
尤静怡:谢遥~洲哥在你边上吗~你可以帮我提醒下他看下手机消息不~
尤静怡:洲哥又攒着消息回我了!
尤静怡:晚上想请洲哥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谢遥头顶冒出几个问号。
你找洲哥吃饭叫上我是几个意思,把狗骗进来然后杀掉么?
他懒得回复尤静怡,直接把手机递给颜洲,手机屏幕停留在尤静怡给他发的消息上:“尤静怡让我提醒下你看消息。”
颜洲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尤静怡又发了条消息来。
尤静怡:一起吃饭呀!我想我池塘里的两条鱼了!
颜洲毫不客气地直接用谢遥的手机给她回复。
“谢遥”:呵。
“谢遥”:吃饭也行,刚好很久没见到阿姨了,干脆大家一起吃。
“谢遥”:前两天阿姨还问我你去学校干嘛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尤静怡的消息跟连珠炮似的疯狂弹出来。
尤静怡:卧.槽!
尤静怡:洲哥!
尤静怡:别别别!我闭麦我闭麦!你就当我啥也没说!
尤静怡:我妈问起我,你就跟她说我去学校请教同学英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尤静怡:可把孩子吓惨了!
第62章
一本正经发表海王言论的尤静怡被颜洲逼着现场炸鱼塘。
谢遥看了眼聊天记录,觉得有必要还是亲自再回一下消息。
谢遥:现在是我。
谢遥:摸摸海王的头。
尤静怡:呜呜呜,我好惨,我好难。
尤静怡:谢遥你人好好,要不我留你这一条吧。
尤静怡:洲哥要的是一片海,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感觉要留不住他了。你说我要不要放他自由?
谢遥:……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们家里没有草原”。
差点唱出声。
然后尤静怡又跟他啰嗦了几句,说自己离出国还有一段时间,正在准备语言和签证,学校这边就不怎么打算再来了,所以还拜托谢遥多盯着些颜洲。
原话是这样的。
“别让那些莺莺燕燕的小**靠近洲哥!谢谢你啦!”
谢遥看到这话,手一抖,居然体悟出一丝诡异的心虚感。
他朝颜洲那里飞速地瞥了一眼,然后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期中出分的那天,C市刚好又下起了暴雨,乌云浓墨重彩地渲染着天空,雨水恣意地倾泻,在天地间形成一道水帘。
如果是道阅读题,那答案应该是:灰暗的天空映衬/反衬着两拨人群的心情。
莫名自信的顾嘉阳是反衬的那一拨,时刻清醒的赵进是映衬的那一拨。
谢遥其实还有点紧张,紧张的不是他的成绩,而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的成绩,如果毫无提高,说明他这个老师教学水平比较烂。
给颜洲补习这么久以来,谢遥都快逐渐忘记这是个任务,而更多的当成了一种习惯。
他居然体会到了那么一丢丢——养成的快乐????
有时候他看到颜洲的进步,比他自己多做出一道有难度的竞赛题都开心。
被别人养成却还毫不自知的颜洲十分淡定地上着早读课,就跟不知道下一节课老杨会拿成绩单来一样。
这位爷一直很淡定,且没什么表情。
并且多次让谢遥尴尬场合抠出的建筑灰飞烟灭。
比如听说CP楼的时候,听到他醉酒说昏话的时候,再比如上次看剧时遇到某些刺激的画面……
谢遥心说:这就叫情绪管理高手在人间啊。
他就不行了,稍微一尴尬就想找个山洞钻进去,然后用意念给山洞造一间封闭的门。
老杨拿着一沓子试卷走了进来,他将试卷重重地搁在讲台上,声音吸引了三班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最后一排正在打闹的几个人也缩了缩脖子,落回了自己的座位。
老杨把养生茶放在一边,慢悠悠地清了清嗓子:“这次期中咱们是市里统考,试卷也是混杂着其他学校的进行统一批改,所以大家的成绩会比校内考试更为客观。也希望大家重视这次的考试结果,吸取教训,再接再厉……”
“首先,我要点名表扬一下谢遥同学。”老杨笑眯眯地朝最后一排看过来。
其他同学都屏住了呼吸,纷纷转过头看谢遥。
顾嘉阳小声道:“班长不会是……”
老杨刻意地停顿了下,然后才揭秘:“谢遥这次又是我们的年级第一。”
下面有人“害”了一声,表示早就猜到了。
结果又来了一句:“也是我们这次市统考的理科第一名。”
“并且甩开第二名二十多分。”
班级里寂静了几秒,然后跟高压锅蒸汽奔腾出来一样喧嚣起来。
“班长牛逼!”
“不愧是学神啊,每次都很稳!”
谢遥倒不算意外,毕竟他也是个高考市状元出身,比人家还多学了一个学期,这种统考岂不是小意思。
饶是这样,被表扬总是令人愉快的事情,他还是心情不错起来。
他随口问了一句边上的人:“我是不是挺厉害!”
颜洲抬头看他,认真点头:“你一直都挺厉害啊。”
谢遥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一本正经的夸赞,蓦地感到一丝不自在。
他禁不住挺直了背,手里的笔也稍稍抓紧了些。
心里像是扑腾起一只雀跃的鸟儿,毫无方向感地四处乱撞了一会儿。
谢遥咽了下吐沫,指腹捻了捻掌心,稍微有些心虚起来。
其实他已经毕业了。
其实他在屠新手村。
老杨很满意班级里的气氛,接着道:“除此以外,我还要特别表扬一个同学,这次进步很大。”
顾嘉阳眼睛一亮,他死死地盯着老杨,呼吸急促,小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老杨在下面人脖子伸得长长的时候又开始卖起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