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树枝花丛被大雪覆盖该是什么样子的。
有一节课是化学课,他们老师脾气不好。
当下点名了几个一直盯着窗外的学生:“都给我静静心!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不好好复习都在干什么呢?雪什么时候不好看?偏要上课的时候看!”
所有人都跟鹌鹑似的低头。
最后一节课是晚自习,走廊外亮起灯光,课间的时候大家都出门或开窗爽了一把,雪已经爬满了教学楼旁的光秃秃的桂花树以及柳枝。
有巡查的老师在走廊检查,靠近走廊的窗户上支棱着白雾,余笙靠在角落不想自习,他在窗户上写写画画吹气。
班主任李舟正好有事情要来宣布,走到一半对上余笙的眼睛。
余笙:“……”
他默默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低头翻书本,白雾瞬间挡住了李舟的视线。
李舟走进来喊道:“余笙,你干嘛呢?”
余笙:“复习!”
李舟翻白眼,恶狠狠道:“好好复习!”
之后他交代完,嘱咐回家注意安全,下课了。
沈盛说:“你先回去吧。”
方远刚想询问要不要一起,最后“嗯”了一声。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大马路上的环卫工人很勤快,早就把雪扫到一边。
方远回家路上撞见那个白天和沈盛聊天的尚北,他走过去打招呼。
方远自从不再刻意维持原主的人设,气场变得温和了许多,尽管他在班里还是不怎么说话,但他学习成绩好,不少人有不会的题目都找他,相处久了发现方远这个人脾气挺好的。
尚北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远直奔主题:“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沈盛在做什么?”
尚北似乎预料到了方远会问,可是:“沈盛特地和我说,这件事先别告诉你。”
方远就像追踪儿子的老父亲,闻言心里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放学失踪,很晚回家,经济拮据,不告诉他……
这四个信息点连起来……
方远沉痛道:“他化疗需要多少钱?”
第17章
方远只是随口一问,尚北无语:“这你得去亲自找沈盛了。”
亲自找他?难不成他还要陪剃头?
方远十分拒绝:“那就算了。”
而尚北不肯透露,方远没打算追着盘问,很快他们就在公交站分手。
没过几天到了圣诞节,雪下了又停。
三班班主任李舟对班里学生挺上心,决定临时办个圣诞晚会。
这是别的班都没有的,他特地挤出了两节自习课的时间搞联欢。
体育委员余笙和生活委员被吩咐跑腿去买零食饮料,又简单的让其余人打扫一下教室卫生。
他们轻手轻脚搬桌子围成一圈,留中间一个空地,毕竟声音太大,怕吵到隔壁班在自习的学生。
李舟从办公室把自己的笔记本搬到讲台上,放了一些歌活跃气氛。
大家伙都把窗帘拉上,大门紧闭,俨然自成一个小世界。
方远的课桌搬到了第一排最后一个,而隔着中间的空地,他对面就是沈盛。
两个人中间就跟划着银河似的遥遥对望。
沈盛甩手机示意方远低头看。
方远会意低头,沈盛说:“放学一起回去吗?”
方远挑眉:“你忙完啦?”
沈盛:“是啊。”
方远笑了一声:“那婶婶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又是这个称呼,沈盛鼻子一皱,他眼神凶恶地看方远,方远抬头,视而不见。
沈盛低头回复:“就不告诉你。”
很幼稚。
方远撑头,发了个熊猫头表情包。
他们又逐渐开始斗图。
这边两人正酣战,台上的班主任说:“我看我们玩个游戏吧?”
全班同学同意。
李舟拿出他女儿放在他办公室的毛绒公仔,是个很老套的游戏。从第一个人开始传递公仔,当李舟喊停,那个公仔传到谁手里谁就要上台表演一下才艺。
方远一直很怵这个游戏,众目睽睽之下表演才艺什么的……怎么想都很羞耻。
他一直盯着毛绒公仔,黄不溜秋的,是一只皮卡丘。因为他还算靠前,前面的同学传得快,当皮卡丘碰到他手背的时候他立马脱手扔给后面的人。
李舟喊停,那人上去,李舟问:“你想表演什么节目给大家?”
那人唱了一首歌,惊天动地之余居然还自觉良好。他羞赧一笑,下台,众人鼓掌。
接下来继续,方远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深怕皮卡丘看上他。大概传递了有三四轮,都没有把表现的机会送到方远头上。
大家越来越热闹,笑声逐渐盖过了音乐,窗户外有人在敲,是隔壁班班主任让他们小声点,李舟回头嘘了一声:“听到没,安静点。”
他又说:“停——”
这时候皮卡丘在沈盛手里,他离开座位跑到了方远面前,公仔就在离方远桌子上十厘米的距离。
方远刚想接的手随着一声停顿住了。
终究还是被这小妖精抓到了……
他认命起身,这时候沈盛说:“老班,我选择唱歌。”
李舟其实是想让方远和大家互动互动,他发现方远最近在班里活跃不少,正好给个机会。不过沈盛主动自荐了,他没有拒绝,让他上台。
沈盛抱着皮卡丘上台,蓝白色的校服外面套了一件深黑色的羽绒服,他双腿笔直,天然占据身高优势,脸又俊,班里不少女生脸红,眼巴巴看着沈盛,方远感觉自己在看演唱会。
很快,沈盛唱出第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感觉沈盛和台上的沈夏很像,有一种非常吸引他的感觉。
方远抠着校裤上的褶皱,闭眼。
沈盛唱的是当下流行的一首情歌,他似乎在家练过,不跑调声音好听,班里女生难免春心荡漾。
而他第一次上台唱歌,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不知道看哪,索性就一直盯着方远,方远也许感受到了沈盛久久没有移开的目光,他睁眼。
两人的视线就在空气中对视,沈盛唱得越来越用心,直到唱完整首,他一步一步走向方远。
方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漏了一拍,他感觉如果沈盛站在舞台上,一定是最好看的。
沈盛把皮卡丘送到方远手里,李舟喊继续。
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沈盛发微信:“我唱的好听吗?”
“好听,你没看见班里女生都上头了?”
沈盛说:“那你喜欢吗?”
方远没有犹豫的回复:“喜欢。”
这是事实。
沈盛开心了,他在裤子上擦着手心的汗,心里有一阵没一阵的打节拍。
玩到最后李舟还是没有打算放过方远,但似乎有了沈盛在前表演,他安心许多。
李舟问他表演什么,方远双手交叉在前,面无表情的说:“背诵高一的课文,《雨巷》。”
众人:“……”
李舟说:“可以。”
于是方远声情并茂地背完《雨巷》,众人仿佛被洗脑了,丁香般的姑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两节自习课结束了,联欢会也到此结束。
每个人都分到了零食,是用班费买的。他们把课桌搬回原处,又稍微打扫了一番就放学了。
沈盛就像说好的那样,冷落了方远好几天的单车又回到他屁股底下。
拐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沈盛接了个电话。
他开心道:“方远,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方远看沈盛高兴,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点头。
沈盛得到方远的回应,立马掉头,大概骑了半小时,他们在一家酒店停下。
方远看了眼,是他坐公交时经常路过的。
沈盛让他在原地等他,方远坐在停放的单车上玩车铃。
没多久,他看到了尚北从里面出来。
尚北说:“方远,和沈盛一起来的吧?”
方远:“嗯。”
尚北指背后:“他马上出来,我先走了啊。”
方远点点头,和尚北挥手。
又过了一会,沈盛出来了,方远退到后座。
沈盛踩单车:“我们走吧。”
这时已经快七点了,有下雪的征兆。
沈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在一家水果店停下。
这次方远没等多久,沈盛买了两个苹果出来。
他给方远一个,然后说:“圣诞快乐,方远。”
方远:“仪式感这么重做什么?”
沈盛没说话,傻笑一阵,他搓着手骑车,本来就怕冷的他已经感觉到冷的不行。
方远从背后抱住他,两个人贴在一起,沈盛背后不断传来方远的温度。
之后他们到家,方远开了空调,温度适中。
沈盛吐出一口气,打报告似的说:“方远,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方远:“好啊。”
沈盛郑重地翻书包,然后在方远基本上确定的目光下,缓缓掏出三张红色的现金,还有两张黄绿的零钱以及硬币,应该是买苹果找开来的。
方远迟疑了一下,问:“你去打工了?”
沈盛回答:“尚北介绍的,那个酒店这几天正好缺人手,端一晚上盘子五十块钱,我端了八天。”
方远:“为什么?”
沈盛承认,自尊心在作祟:“还给你的,事实证明我能养活自己。”
方远心里挺复杂的,像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哪一个不想证明自己?
他没有拒绝,而是说:“下次带我一起吗?”
沈盛没想到:“你去做什么?”
方远笑了:“打工,爸爸养你。”
沈盛感觉自己原本暖和的身体又迅速僵住,血液往心脏处倒流,一声一声,透过骨骼,响亮。
他连这一声爸都忽略了。
第18章
在沈盛短暂的十六年岁月里,除了已经去世的爷爷,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他。也许是看方远自带滤镜的缘故,他觉得方远是在担心他。
至于养他,他当作说笑。这个人总是想做他爸爸。
事实也是如此,方远担心沈盛一个小高中生打工受欺负,虽然他看上去不是像受欺负的那个。
最后他们一拍即合,周末的时候沈盛就带着方远去了。
沈盛有尚北引路,而方远跟着沈盛,他还从来没有去过酒店打工。
他穿书前大学时都是在商场里的咖啡馆和奶茶店当收银员之类,鲜少换地方。
今天酒店有人举办婚礼,尚北从一个认识的工作人员手里拿了工作卡过来,告诉他们:“我们大概四点去更衣室换衣服,现在先吃饭。”
才三点半,方远没胃口,随便吃了点沈盛给他打的饭。
三个高中生围在一起,旁边的服务员都已经看惯了打工的学生,上楼的时候,一个类似带头的服务员拿着表格和笔:“今天有很多新来的,你们把名字写上去。”
沈盛让方远去写,方远写完说:“还挺正式。”
沈盛小声说:“就是经常拖欠工资,欺负我们是高中生呗。”
方远听懂了,原来沈盛之前情绪低落是因为这个:“那你还来?”
沈盛:“如果不是别的地方不要我,而这里赚得多,我会来这里?”
他说着带着方远进更衣室,有一位女服务员在更衣室的箱子里翻工作服,她目光对比了一下方远的身高扔给他一件工作服。
方远套上后翻衣领袖子,有点宽松,但这已经是最小号的了。
沈盛也套上酒红色的工作服,说:“你真瘦。”
他身材很好,身体线条优美,一身工作服穿上后冲淡了作为学生的稚气,反而多了股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诱感。
方远再次对比了一下自己干瘪瘪的身材,不得不承认,沈盛的确很适合做明星。
尚北在这里打工很久了,他轻车熟路进更衣室喊方远和沈盛出去,酒店的经理讲话。
酒店经理先是让男女分成两排站,稍微扫视一圈后又交代了之后的注意事项以及分别挑出来几个老人带新人。
方远和沈盛不是同一个人带,而酒店有很多后门供服务员端盘子,他们之间隔了三道门。
尚北正好在方远后面一道门,他其实很疑惑沈盛和方远明明看上去家里都挺有钱的,为什么要出来打工?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不好多问。
他尽量帮着点方远。
方远第一次做这种活,业务不够熟练。一开始他跟着带头的一位阿姨做,那个阿姨很温和,看方远长得乖,说话也温柔:“你端的时候手注意点,一手托盘,一手端菜,千万注意,不能让客人帮忙端到餐桌。”
说着她又从后面拿了几个座套:“如果有客人脱外套,你把这个套上去,避免有飞出来的油渍弄脏客人的衣服。”
方远愣愣点头,阿姨又说了一堆,他机械似的套座套,其中有一桌的客人说他们不需要,方远又抱着座套放到靠近门口的桌子底下,那里有箱子。
婚礼主持人上台讲话,带头阿姨吩咐,可以陆续端一点餐前小吃了。
小吃很轻,方远按照流程端上去。带头阿姨看方远没出什么差错,逐渐也不再多管。
之后是上主菜,他们开始忙碌起来。方远一个人负责一桌,尚北似乎一个人顾着两桌,婚礼进行到一半,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主要是餐盘太大又笨重,方远没怎么锻炼,耐力一直不行,他的左手一直弯成九十度没有抬起来过,平时参加婚礼的时候没觉得,轮到自己端菜时感觉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