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出风头,怎么会轮得到他呢?
这事儿有古怪。
萧元景试探的问道:“成公公可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第66章
成友之这才想起许是自己表情太过严肃, 导致萧元景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不由颔首笑了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说京城中来了一位说外邦话的人, 原以为是西域的客商,可模样又不像是西域人,话也不是西域那边的话,可巧了,昨晚灯会上齐国侯瞧见殿下与那外邦人说过话,还一道游了灯会,故而向陛下举荐了四殿下。”
萧元景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说的是亚撒, 这才起身笑道:“若是说的亚撒,那我还真可以, 走吧。”
瞧着萧元景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成友之的眉头也算是松快了下来,便带着萧元景朝着文德殿而去。
经过了内侍的通传,萧元景才与成友之一道进去, 皇帝神色尴尬的坐在主位上, 而殿中则是站着齐国侯余墨渊, 与京兆尹蒋冕,甚至还有萧元齐与亚撒。
亚撒一瞧见萧元景来了, 更是兴奋不已, 朝着萧元景便走了过来, 嘴里不停的说着我的上帝, 藏不住脸上的欣喜,然后将萧元景抱了个满怀,惹得殿内其他人都格外惊诧。
这样旁若无人的拥抱,外邦人也太开放了些。
皇帝轻咳了一声,萧元景这才将亚撒放开,朝着皇帝揖礼一拜道:“父皇。”
皇帝正色道:“听齐国侯说,景儿认识这位外邦人氏朕还不信,如今一见,朕倒是信了几分,只不过景儿是何时学会他这个外邦话的?”
萧元景正要开口解释,便听到齐国侯朝着皇帝行礼后笑道:
“陛下,四殿下聪慧过人,自然是得上天怜爱,况且四殿下受过伤,许是在梦里学过外邦后也未有可知啊。”
得,把萧元景的台词抢走了,倒是小瞧这个齐国侯了。
皇帝朝萧元景投去疑惑的目光,萧元景笑道:“齐国侯说的极是,父皇,儿臣倒不是觉得受上天怜爱,而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上天让儿臣在梦里学会外邦话,大概就是为了今天能够解父皇的疑惑。”
萧元景抬头,正好与齐国侯四目相对,比起萧元昌曾经的笑面虎,如今的齐国侯倒是比萧元昌的段数高上百倍,就连萧元景要找什么借口都能猜到,实在是厉害。
但是这齐国侯是萧元齐的舅舅,按理来说他更应该向着萧元齐才是,怎么会对他大肆夸赞呢?
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许是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让萧元景不管面对谁都会怀有一个戒备的心,尤其是这些对他不怀好意的人,他更是会提前竖起雷达监测别人的一举一动,好提前做准备。
只是这齐国侯藏的太深,萧元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得了萧元景的解释,皇帝也勉强算是信了,不由道:“那你问问这位外邦客人,他来自哪里,来我大梁做什么?”
萧元景连忙招呼来了亚撒,将皇帝的话翻译给了他。
亚撒有些不解的皱了眉头,不由道:“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
萧元景:“因为我父皇想知道。”
亚撒一听,惊喜的看着上面坐着的皇帝,连忙张开手朝着皇帝走去:“哦,我的天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萧先生的父亲,我的天啊,瞧瞧,竟然这么年轻。”
原本亚撒也想对这位好友的父亲实行一下西方礼节,没想到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萧元景一把拽住。
亚撒一脸茫然的看着萧元景:“他们叫什么。”
萧元景连忙解释道:“他是我们这里的王,不能轻易靠近的。”
亚撒更是惊讶的连声说着我的天:“你竟然是王子么?我的天啦萧先生,你竟然是王子。”
亚撒兴奋是说着,皇帝却问道:“景儿,他说了什么?”
萧元景连忙道:“哦,他说他叫亚撒,是来自盎格鲁这个国家的天主教教徒,他是因为又西域人去他们国家贩卖我们中土的丝绸,瓷器等等,所以跟着那些商人来的,打算在中土传教。”
萧元齐笑了笑:“就像一百多年前,天竺的佛教在我中土传教一样?这回是收外邦和尚?”
齐国侯也道:“陛下,臣倒是觉得这传教也没什么不好,这佛教导人向善,慈悲心肠,想必这天主教也该是如此,不会是什么专供人驱使的歪门邪道,这传教士又与四殿下是朋友,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皇帝听着齐国侯的话,略微思忱了半晌后才开口:“景儿,这传教一事,还得有待商榷,你告诉他,传教一事暂且不提,但是他可以在京城中游玩,体会我大梁的人文风貌,等着将来他会那个什么……盎……盎格鲁的时候,可以向更多的人说我大梁如何富强。”
萧元景颔首,想来是因为齐国侯的一番话让皇帝有了一些别的想法,本来他也只是做个翻译,没想到这齐国侯倒是事事往他身上扯,忽然也有些明白齐国侯的用意了,不由将皇帝的话也委婉的转述给了亚撒:
“父皇说了,传教一事他要再与大臣商量,但是你可以在都城里游玩。”
亚撒恍然,随即笑着点头:“我明白的,我本来也就没有想过会一次成功,只是想到在我们盎格鲁的万里之遥,还能见到这么美丽的一个国家,能生产出那样的丝绸与瓷器,我觉得我也没有白来。”
萧元景也将亚撒的话转述给了皇帝,随后皇帝才道:“景儿啊,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
萧元景行礼:“无妨的,权当是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至于传不传教,儿臣反正是不信的,却也不会反对别人去信,所以是不是供人驱使的歪门邪道,这个我也不好打包票。”
齐国侯回首看了一眼萧元景,忙行礼道:“原是臣说错话了,四殿下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尚书令,又是将来的储君,哪里会搞歪门邪道,是臣失言了,臣有罪。”
皇帝听着齐国侯的话,脸色也忽然陡转冷淡,忙开口:“余卿莫要再说了。”
齐国侯这才起身,没有再说话。
如此,见完了亚撒,皇帝特地准许他留在宫里,待得明日一早便送他出宫去,至于他什么时候离京,就随他自己了。
走在通往后宫的宫道里,亚撒瞧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元景,也收敛起了瞧着四处的新奇眼神,而是一瞬不瞬的停留在萧元景身上:“萧先生是不是有烦心事。”
萧元景点头:“是有点。”
亚撒:“因为我吗?”
萧元景摇头:“不是,是因为那个带你来见我父皇的那个人。”
亚撒皱了眉,漂亮的双眸里盛满了疑惑:“那个人,我看他好像还挺和善的,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他一直在笑,好像是一直在为你说话。”
萧元景忽然驻足,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亚撒。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就是觉得今天的齐国侯一直在为他说话,有些奇怪,如今从亚撒的嘴里说出来,萧元景才明白方才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不自在,而皇帝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皇帝封萧元景做尚书令,让他统领六部二十四司,也说过他是嫡子,是将来的储君,可这都是皇帝的意思。
他是父亲,也是一国之君,他这么想理所当然。
可若是朝臣也这么想呢?
朝臣提醒萧元景他会是将来的储君,那么皇帝就该忌惮了。
就好比一个人调侃自己的儿子长的不好看,但是如果别人也说,那么他就会不高兴。
齐国侯说萧元景将来是储君,萧元景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他又不图那个位置,但是皇帝不一定了,朝臣说谁会是将来的储君,那么会不会现在朝中就开始结党,朝局开始拥立储君,而再也不受皇帝的控制了呢?
萧元景忽然想明白了齐国侯此番的用意是什么了。
他跟萧元昌不一样,萧元昌与萧元恒两个人想做的,是如何将萧元景打压下去,如此一来,他装个白莲花,让皇帝知道他委屈了,就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而齐国侯不同,他做的是捧杀,明面上是夸奖你,可夸奖的话里却是字字带刀,伤人于无形,还让萧元景无处下手。
高手,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萧元景忽然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可又仔细一想,管他是魔鬼还是秀儿,自己才是那把凳子,他秀儿自己要站起来,就别怪凳子不给他坐了。
亚撒看着萧元景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忧:“我亲爱的萧先生,上帝会保佑你一切平安的,不用担心。”
萧元景笑着点头:“我知道,我从来不担心,放心吧。”
亚撒见着萧元景露了笑脸,这也才笑了出来,眼睛也在四下瞧着皇宫,不时的发出疑问,然后等着萧元景解答。
而此刻的镇国公府内,卫长恭听说皇帝将亚撒留在了宫里,还让萧元景做东道主陪同的时候,卫长恭的内心是拒绝的。
即便是知道这个亚撒是清教徒,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可他还是不高兴。
谢流年看着正堂中坐着的卫长恭,不由上前道:“老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地方啊。”
李长亭也跟着点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给你出个注意,给他洋鬼子撵出去吧,别让他见大嫂了。”
卫长恭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谢流年看了半晌,不由笑了笑:“你就差把吃醋俩字儿刻脸上了。”
卫长恭朝他瞪了过去,谢流年若无其事的别过脸,根本不与他对视。
李长亭道:“不如,我给他绑了吧。”
卫长恭摇头:“不行,我不能那么小气,我得支持景儿的工作,嗯,流年啊,你是不是许久没见你的皇后姨母了?再有一个月就是你皇后姨母的寿辰了,不如进宫去看看吧。”
谢流年连忙摇头:“这不还有一个月嘛,着什么急啊,我一个穿越来的,又不是她亲外甥。”
卫长恭直勾勾的看着他:“我说可以进宫去看看,就进宫去看看,还要我把命令重复第二遍么?”
谢流年嗅着这空气中的酸味儿,不由行礼道:“得嘞,属下这就去准备准备,进宫去见姨母。”
卫长恭点头:“顺便帮我也准备一份礼物,我也要进宫去瞧瞧我那位姨奶奶。”
谢流年看着他半晌,随即应声与李长亭退下准备进宫要送的礼物。
谢流年道:“自己吃醋要进宫,非得拖个垫背的。”
李长亭:“就是。”
谢流年:“就是什么呀,你连屁都不敢放。”
李长亭左右看了看:“我放了,偷偷放的,怕你们听见。”
谢流年看着李长亭:“……”
第67章
萧元景明白过来齐国侯并没那么好心以后, 这心里也就开始预备要如何提防他。
不过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在宫里照顾好亚撒, 等明日一早将他送出宫, 白天听着皇帝与齐国侯的意思, 这传教基本就没戏了,况且他也不想亚撒被人利用,所以他准备过些日子就嘱咐亚撒回去他的故乡。
萧元景领着亚撒在宫里不过逛了没几处地方,这天色便暗了下来,想着快到晚膳的时间,萧元景也就没有多逗留,带着亚撒回去了承乾殿。
只是刚走到承乾殿外的宫道上, 便瞧见明书出来等候, 见到萧元景回来,身边还是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人, 实在也吓了一跳。
萧元景道:“不在殿内等着, 出来做什么?”
明书看着亚撒半晌,随后才行礼道:“殿下,小王爷与谢公子进宫了, 这会儿在殿内候着你呢。”
听到卫长恭进了宫, 萧元景则是一脸的惊讶:“他怎么会突然进宫的?”
明书笑道:“想着此前小王爷受伤, 太后一直很惦记,如今小王爷进宫向太后娘娘请了安, 这才安心了不少, 又说什么昨夜殿下有东西落在了镇北王府, 今日进宫, 特地送来还给殿下。”
萧元景左右想着他也没落下什么东西在卫长恭那儿啊,怎么还会劳动他亲自送进宫呢?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直到视线落在了身侧一脸懵懂的亚撒身上,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卫长恭会忽然进宫了。
这不就是司马昭之心么。
真是个大醋坛子。
萧元景心里吐槽了一句,可心里却很受用,领着亚撒进了承乾殿,这一到承乾殿,瞧着这承乾殿的一切现代化设施,尤其是小厨房外面那口面包窑,亚撒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亚撒异常兴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面包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的天啦,萧先生,你简直就是一座宝藏。”
萧元景被亚撒如此直白的夸赞弄的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带着他进了正殿,看着殿内正中央亮着的灯,更是神奇的不行:
“这太神奇了,萧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等我回到盎格鲁,我也要发明这样一个会发亮的东西出来,天啦,太不可思议了。”
而正殿坐着的卫长恭看着这样一个碍眼的洋鬼子,霸占着自己的媳妇儿,心里的醋坛子老早翻了两公斤了,如果味道能看见,只怕此刻的卫长恭就连衣裳都是醋味儿了。
看到了卫长恭,亚撒才收敛起了方才惊讶的神情,朝着他伸手到:“我见过你,昨天晚上,你也是王子吗?”
卫长恭脸上的笑容格外僵硬,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扯着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