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黄彦彬给人打了菜之后就去忙了。
张伟一领着食物转身看着大堂,刚才忽略掉的细节在眼前放大,他觉得朴实无华的贝兰德村民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友好,那么多桌子,几乎是一张坐一个人,很少有两三个坐在一块儿的情况出现。大家默默无声地吃着饭,没有太多的交流,安静却也疏离到诡异。
他吞了屯唾沫,找了个空位坐下。
眼前食物的美好很快就让他忽视了身周的不自在,骤然来到陌生地方的不适应立刻就抚平了,张伟一吃了一块肉,坛子肉酥烂的口感让他眯起了眼睛,油润的脂肪在口腔内化开,浓郁的酱香熨帖着饱受营养剂、营养膏摧残的唇齿。
“好吃。”张伟一感叹,更加卖力地大块朵颐,好吃的东西放在面前容不得半点儿时间的浪费。
吧台那边,又做了一盘雪衣豆沙让小二送去给点单的人,空下来的容奕拿了手巾擦擦手,他摇着头说,“怕张伟一给开个不好的头。”
越来越多的人为了一口吃想法设法进入贝兰德,食堂就别想闷声发大财了,容奕不想走入风口浪尖,赚点儿小钱、经营好食堂、和爱的人好好生活才是他的目标。
“贝兰德没有那么好进,仅仅破坏公物顶多被训诫,他应该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某件事情对社会危险指数有c级。”尤利西斯表情淡淡,他瞥了容奕一眼,“你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容奕嬉皮笑脸的,“哪有,我可不是个好人。”
容奕就是个好人,他对张伟一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友善,用冷漠的态度让张伟一冲昏的大脑冷静了冷静。没有人有义务手把手教别人做人,自己的孩子那是逃脱不掉和理应担负起来的责任,不在这个行列之中,后面怎么做就看张伟一自己了。
不同桌,大家有时候也会说说话,交流一些八卦之类的。
“闫奇帮知道吧?”
“哪里能不知道,经常过来骚扰我们,走远了摘个果子都要被勒索,烦死了。”
“就是,也就草原有那位护着,他们没有胆子在这儿放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不然那些流氓能一天过来烦十次。”
“前段时间他们还来食堂放肆,真是不要命了,那位应该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老板的保姆机器人教训了。”
“为什么突然提起闫奇帮?”
最早提出来的人沾沾自喜,看来他的消息最灵通,“闫奇帮的老大死了,被温泉水煮熟了。”
“啥?”
“什么?”
“天呐。”
“怎么发生的?”
周围人纷纷表示不敢置信,不可思议,大家齐刷刷看向知道消息的人,追问着具体经过。
“现在闫奇帮群龙无首,我遇到一个之前勒索过我的,他说直接解散了,老大没了后没有一个人能够挑起事儿来。”知道经过的人喝了一口丸子菌菇汤润润喉,他继续说,“在前不久,闫奇帮老大喜欢泡的那个温泉忽然就沸腾了,一片水雾后,他们就发现老大那个那个了,呃,大家正在吃饭呢,我就不多说了哈。”
“煮熟……”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众人加以脑部,瞬间各种画面在脑海中呈现。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下子就感觉食欲不振了,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这些的。
张伟一作为贝兰德的小萌新,一脸懵逼地听完他们说的,他小小声地问,“那个什么什么老大死了,没有人管吗?”
“谁来管,管什么?”有人阴阳怪气地反问。
“上面的管理者啊,管的当然是死亡原因。”张唯一理所当然地说。
“呵呵。”又有人给张伟一上了现实的一课嘛,“这边是贝兰德管制中心,是外人戏称的监狱,更是许多人心照不宣的垃圾场。上面的人为什么要管垃圾的死活,如果你是扔垃圾的人,你会管吗?”
张伟一脸色飒白,如坠深渊。
没有人有闲工夫安慰小新人,大家继续自己的事儿。
“你们知道闫奇帮的老大什么时候死的吗?”最先说起闫奇帮的人又说话了。
“这个我们哪里知道。”
“别卖关子了,说。”
“就是,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说就是了。真会讲故事,你适合写小说,断章狗。”
“说说说。”
“就是闫奇帮的那群人来食堂闹事儿,囔囔着让老板和他们走,去他们那边做菜的当天。”不卖关子了,那人说。
周围瞬间安静,安静得张伟一有些害怕,左右看了看没有可以互助取暖的,他只能够抱紧了自己。
“我怀疑……”了解闫奇帮始末的那人压低了声音,“是那位干的。”
“不可能,那位一向光明正大,与人争斗的手段很直接,不会用这种手段。”有人直接反驳,他们可是看过尤利西斯与人争斗的,他用的是战场上的正面博弈,面对面的贴身肉搏。
“总不会是老板吧。”闫奇帮知晓人耸了耸肩说,“事情发生的太巧合了,容不得人不多想。”
大家看向吧台那儿笑得和会捐掉全部身家造福社会的大善人一样的容奕,张伟一也看着,忽然就觉得遍体生寒。
张伟一呜呜呜,贝兰德太危险了,他想回家来得及吗?
有人幽幽地说,“大家留个心眼吧,在食堂安分守己吧,这可是贝兰德啊。”
第56章 承包五三天
这可是贝兰德啊……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如重锤一般砸在了张伟一的心上。
周围或普通或凶悍或寡言或和善的人统统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他们的背后像是竖起了高高的阴影,阴影上有着人类狰狞的面孔……
张伟一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又有人没了,半幅尸骸冻在了雪地里。”
“谁啊?”
“一起吃过饭的老六,有酒糟鼻的那个。”
“埋了吗?”
“埋了,哪能不埋啊。”
贝兰德约定俗成的规矩,路遇尸骨就埋了吧,纵有一天自己倒在了那里,也会有人让自己“尘归尘,土归土”,不至于曝尸荒野,被野兽啄食……
“为、为什么会死?”张伟一忽然就觉得嘴巴里的坛子肉它不香了。
贝兰德的老油条瞥了小萌新一眼,呵呵笑着,“冻死的,饿死的,野兽咬死的,被打死的,神秘事件死的。”
老油条笑出了一口白牙,泛着寒芒。
张伟一瑟瑟发抖,上下牙打架,咯噔咯噔。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还剩下一口气,尽管向上面呼救。”
张伟一的眼睛亮了亮,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这就是希望。
“然后就挺着,你命够大,等到他们姗姗而来的救援,就是你命不该绝。”
张伟一亮起来的眸子彻底暗了下来,他发现飘过来的不是粗壮的木头,而是纤细的稻草。
“来了贝兰德,就做好准备吧。老板之前说过的一句古诗是什么来着,今天有酒什么的。”
有记性好的补充,“今朝有酒今朝醉,眀日愁来明日愁。大家干杯。”
“干杯。”
“干杯。”
不少人举杯应和,大家有拿酒的、有拿白水的、有拿汤的,举杯的东西各有不同,但情感是一样的。这么看,气氛又是其乐融融,朴素团结,不见丝毫阴霾晦涩。
在吧台那儿的容奕也举杯,“雪衣豆沙出来了,需要的买哈。”
“我要一个。”
“这儿两个,老板有没有野蜂蜜啊,上次那个泡水真好喝。”
“一个,谢谢。”
竟然惦记他的蜂蜜,他自己用来泡水喝、做菜吃都不够呢。
容奕笑骂,“没有,别那么馋,白糖水一样喝。”
“那就买点儿白糖给我呗。”
容奕,“走的时候问小黄拿。”
茫然的张伟一看着嬉笑怒骂的众人,心中那么点儿阴霾缩在了角落,他戳了一块坛子肉用力地塞进了嘴里,嗷呜嗷呜吃着,“呜呜呜。”
吃东西的声音犹如呜咽,还能够怎么办,他已经进了贝兰德了。
当贝兰德是家里面客厅吗,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张伟一囧异于常人的眼眸黯淡无光。本来美味的食物他很喜欢的,现在却味同嚼蜡,想到以后日日夜夜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活,他就没有什么胃口。听到了身边的桌子有了些动静,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看到额头双目间长着一条细缝的男人。
男人垂着眼睛吃饭,张伟一鬼使神差地盯着那条细小的缝隙看,那条缝隙忽然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一些,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移动,视线落在了张伟一的身上。张伟一心头狂跳,有种“一个国”的情愫在心里面蔓延,“你、你好,我叫张伟一,今天新来的。”
过了一会儿,男人说,“水泽。”
张伟一得到了回应,兴奋得眉飞色舞,互通了姓名是很好的一步,是交朋友基础,在举目无亲的贝兰德他终于认识第一个人了。
·······
下午三四点,安静的食堂内有了动静。
“天还没有黑啊,为什么大家都要走,不吃晚饭吗?”张伟一看大家都站起来要离开,急急忙忙跟着水泽的脚步提起了行李箱跟上,他跟在水泽的身后急急忙忙问,“这是什么规矩吗?”
“贝兰德黑夜有不好的事情,所有人不敢在黑夜中逗留。”
张伟一,“……”
贝兰德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qaq。
绝大多数人都赶着天黑前离开,少部分住附近的就留在这儿吃晚饭。刚出锅的饭菜就是比装在盒子里带回去的好吃,雨兮団兑更别说今天的晚饭里面有炸排骨,刚刚出锅的排骨烫,但是又脆又香,放会儿就有些软趴了,好吃还是好吃,但没有一开始好吃了。要是再放放,酥壳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那就味道一般了。
吧台那头,容奕嘱咐黄彦彬,“今天做的鱼香肉丝,你可以推荐大家打在饭上,盖饭很香的。”
黄彦彬,“好的,师父。”
鱼香肉丝盖饭,容奕正在吃,他的盘子边缘还放着两条青绿的小菜,半个卤蛋和一小勺的辣萝卜丝。活广告啊,大家看一眼他端着的盘子就爱上了,心下做了决定就要这么吃,最好再切点儿卤肉、买几个卤鸡爪、吃一个微辣的卤鸭头,看着电视、吃着卤味,简直妙哉。可惜了,今天的卤味里面没有鸭舌,不然买上一些当零嘴慢慢吃,不吃干净了,晚上都不想睡觉。
看老板的儿子吃得多香啊,大家看到那位细致而有耐心地喂孩子吃蛋黄,众人神情已经麻木,他们不需要回避,也不需要觉得眼珠子要掉了。
“那、那个,那个人。”排在队伍里的张伟一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他看到了谁!他看到了尤利西斯·奥古斯都将军,男人冷漠站在星舰操控台前的样子他至今记忆犹新。
水泽低声说,“闭嘴,别激动,我们称呼他是那位。那位在外面的身份不一般,在贝兰德也很超然,对了,他和老板在一起了,你要是看到什么别大惊小怪的。”
张伟一耳边听着水泽说话,眼睛没有离开尤利西斯半点儿,很快他看到了一幕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天哪。”
他看到老板用自己吃过的勺子舀了一勺饭菜喂到了尤利西斯的嘴边,尤利西斯毫不介意地张开嘴吃了下去,边吃还边点头。
“他、他们……”
水泽见怪不怪,“一把勺子而已。”
成年人,冷静点儿啦,远超过共用一把勺子的事儿只是少儿不宜而已。
张伟一一脑袋的浆糊,贝兰德的生活真是太超过想象了。
吧台那边,容奕问,“好吃吗?”
“嗯,味道不错,蹄筋吃起来口感很丰富。”
“要不要煮得再烂一些,我怕不好嚼。”
今天卤味里面加了牛蹄筋,还放了鸡胗、鸭肠这些,非常丰富,在落雪天弄上一盘,看着雪景、抿着小酒,给个神仙也不换的生活。很多人就是这么想的,卤味销售得很快,酒的话最好是老板藏着掖着不肯卖的青梅酒,温一壶青梅酒,吃上两口卤味,贝兰德的生活可以很惬意。
“别手抖!”突然,正在等打饭的一个人爆喝一声。
黄彦彬吓得一哆嗦,“我……我没有手抖,我打饭一向很稳。”
怎么可以冤枉他,吓得他差点儿把卤汤给撒地上了,师父特别宝贝这锅老汤,不用的时候每天也要拿出来煮一煮。
“我看到你手抖了。”客人不依不饶。
“没有啊,也许是神经性抽搐?我自己意识不到的那种。”黄彦彬无辜。
“我就是看到了,你把最大一块肉抖掉了。”排队打菜准备带走的人抱怨,“好大一块肉,我瞧得清清楚楚。”
黄彦彬,“……份量够了,加上那块大的就超重了。”
“你看看你拿的饭盒里,有你说的份量吗,你把肉都抖掉了,肯定没有。”客人大声地骂骂咧咧,非常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维护权利。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好像只有这样就显得自己特别厉害,“你有本事称重啊,呵呵,你不敢,因为份量不够,收了我一模一样的钱却少给我肉,安的什么心啊,这样食堂能够发财吗?称,称啊,有本事称啊。黑心食堂,当场克扣,骗人啊。”
队伍出现骚乱,有些闹哄哄。
“这人喝酒上头了吧,那位在就吵吵闹闹的。”
“容老板也不是好惹的,笑眯眯的人才最可怕,我妈说了,这是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