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回头又牵走了凌涵。
女主不能留给反派，这是自己的！
“不行，季淮你一个人好好休息！”
直到走出病房门口后，顾青柏才感觉留在自己身上那如同锋芒般刺骨视线，消失不见。
他软了软腿。
凌涵看着低着头，情态沮丧的顾青柏，说：“我有事想和你说，有空吗？”
*
病房内。
季淮收回视线，侧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那一大束花。
绿叶和花朵相互交织着，从窗外进入的微风的吹拂下，不停地颤动着，季淮的心也不由得与之颤动。
在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道中，他嗅到了花香，季淮疲倦困顿地闭上眼睛，头往床头柜偏了偏。
他讨厌医院，讨厌这里的一切，味道，布置，充满了死亡的地方。
他可以在脑海中浮现的医院，一直都是十几年前，母亲以为自己出去买东西了，她躺在病床上的痛苦哀嚎。
灰暗，阴沉，刺鼻的味道，像是一座死亡墓地，送走了母亲，也终究会成为自己的坟墓。
季淮阖眸，视觉的消失，其他感官便加强，竭力去探索外界。
那股淡淡的花香和窗外的微风，让他想到了一片绚烂的花田，阳光像是金子一般散在田野之中，顾青柏捧着一大束花，在花海之中抬手压弯了一支亲吻脸颊的向日葵花盘，冲自己弯眸笑着。
正如顾青柏刚才捧着花束进入病房时的模样。
好像自己的态度伤了顾青柏的心。
季淮有些不能理解，但似乎又懂了点什么。
他在乎凌涵时，不会像顾青柏这样欲言又止，害羞的样子。
好像从未考虑过凌涵会怎么想，怎么看待自己。
也不会因为凌涵的靠近而面红耳赤，更不会像顾青柏这样结结巴巴，用蹩脚的谎言来掩盖爱意。
是因为……过去的自己对凌涵的喜欢还不够吗？
*
楼梯口。
顾青柏看着凌涵。
日常一哭，含糊不清地哭说了几句，无非就是“吓死我了”，“幸好青柏你没事”之后，凌涵才进入主题。
顾青柏习以为常了。
打算人的抽泣，问：“亲爱的，你想说什么？”
凌涵踟蹰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季淮绑了季郭，我担心季老爷子会气急败坏地下手……你能不能……帮帮他？”
豪门中不被长辈看重的私生子女，在其眼中，就是来讨食的乞儿。
凌涵也是私生子女，也同样受够了冷眼对待。
尤其是她这种私生女。
家族不看重，被用作联姻送出去，可是到了婆家，哪个婆婆又会喜欢这种不受本家看重的联姻儿媳妇呢？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因为很多私生子女都是情妇或者小三小四偷偷摸摸生下来，想要进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筹码。
现实残酷。
豪门不缺养大孩子的这笔小钱，但也很难施舍给出亲情爱意。
就算季淮父母两情相悦，季家不承认又有什么用？
季淮从他父母死后，就再也没有人承认他是季家的大少爷了。
凌涵解释：“季郭的生母是季老爷子过命好友的女儿，算是豪门联姻，季叔叔的遗嘱中保小不保大，难产去了。”
顾青柏眼皮跳了跳。
卧槽，还真能选保大保小？
居然还是遗嘱？
关键是女主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然后好友就和季老爷子闹翻了，两家从此不再来往。但是季老爷子一心想着修复关系，所以季郭就是枢纽。”
而且……
季老爷子怎能承认自己输给了季淮？
只要有季郭在，就是最后一个筹码。
赢了。
老头不必承认自己当年的抉择失误，不需要向季淮低头。
诡异而又合理的虚荣心作祟。
从这一点上，无论是季老爷子还是季淮极其相同，他们无法忍受失败。
可以不赢，但绝对不能输。
顾青柏沉默了片刻，说：“你希望我动用顾家的力量，加强对季淮的保护？”
凌涵用力地点点头，说：“我不清楚季哥哥的安排，他也不说，我心里害怕。青柏……”
说着，凌涵哭诉着靠在他的怀中：“如果我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不去做，我于心不忍。”
顾青柏抬手，轻轻抱住了她。
这人是典型的玛丽苏女主做法，但这种请求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举手投足间一句话的功夫。
顾青柏沉声回应：“好……”
凌涵抱紧了他：“青柏，你真是个好人。”
顾青柏其实喉咙中藏着一个问题，想说不敢说。
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
真的，大妹子你要不喜欢我就一脚踹了，让我彻底断了完成任务的念想，但是……
顾青柏最终没问，算了，不能操之过急。
仔细想想，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凌莲没有病发，凌涵不用打孩子给人换肾。
而季淮夺了季氏的话语权，并未没有和顾家反目成仇，也没能将女主送走后黑化。
*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凌涵说她还有一部综艺节目要拍摄，要先去工作了。
顾青柏默默地合起了自己的嘴。
对比起凌涵和季淮这种谁都不能阻止的事业狂，他自觉形愧。
顾青柏心道自己也要好好学习一下集团管理了，这样才能在日后打理好自己的亿万家产。
目前要解决的是……
安排保镖暗中保护季淮。
“安排两个人二十四小时守着季淮，一旦季老爷子或者其他不熟悉的人恶意接近，要处于一个能及时救人性命的范围内。”
“是。”
第二天，搞定好一切的顾青柏来医院探望季淮。
顾青柏提着水果篮子，他得和季淮好好说明一下，别被凌涵带偏了！
原着反派一直对女主的话深信不疑，或者说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会相信。
这原本没问题。
但是凌涵成功地让季淮觉得自己是一个gay，这问题就大了。
对方依旧一个人，但是他居然可以坐轮椅了。
护工正打算推着他出去晒晒太阳。
顾青柏放缓脚步走过去，见季淮正板着一张脸盯着手机屏幕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隐约有些狰狞可怕。
轻轻的脚步让季淮耳朵一动，而后猛地倒扣住手机屏幕，眯起眼睛看着蹑手蹑脚过来的人。
顾青柏尴尬地说：“打扰到你了吗？”
也是不容易啊，顾青柏叹气，心下同情，这都坐上轮椅了，怎么还要远程办公？
“工作很多吗？”
季淮勾唇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没错，工作。”
向下的屏幕显示的画面，季郭被人五花大绑，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第69章 69
不过是给季郭一点小教训。
这些年这对爷孙俩对自己的凌辱，今后他要加倍奉还！
不过就是一条命，昔日他能赌，未来照样。反倒是季老爷子和季郭，人模狗样的怂货，往日耀武扬威，今朝吓唬吓唬就屁滚尿流。
顾青柏的出现，在季淮的意料之外，他蹙了蹙眉头，右手按住放在腿上的手机，淡然地按下了关机键，语气平和地说：“你来做什么？”
顾青柏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季淮本想点头，但抬眸看了一眼面前这人，默默地闭上了嘴，微微摇头。
顾青柏见状，兴奋地从护工阿姨手中推过轮椅，开心地说：“要下去晒太阳对吧，我来吧。”
看，这不就尽量保证季淮在自己周身一米范围内了吗？
从一楼出来，自阴凉处迈入到璀璨的阳光之中，顾青柏眯了眯眸子，眼前花了片刻。
下意识地低头，入眼看到这人的头顶。
季淮今日的发型不像以往将发丝打理的有条不紊，有些肆意凌乱，显出了几分狂妄。
阳光的照耀下，发梢透露出金黄的色彩，看起来温暖明媚。
顾青柏轻轻嗅了一下，季淮身上的香水味道寡淡了很多，混杂的气息中，他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之前就有发现，只是越发明显了。
但两个人初次见面时，季淮身上是没有的。
“你……”顾青柏迟疑地说，“你最近有在抽烟？”
见人没回答，顾青柏继续接话，说：“你现在是病人，要少抽烟喝酒，你胃不是不好吗？”
“真有哪次把自己弄到胃出血了，又没力气去联系别人，你就等死吧。”
“不是……”
季淮缓缓说，方才说了一句：“还有你吗？”
顾青柏抿唇，脸色复杂，涨红了脸拔高声音：“谁没事关注你的动态！就算好朋友之间也不可能天天盯着看。”
大家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家庭。
让季淮找自己老婆管他去！
顾青柏又问，有些无奈，怒其不争：“我闻到了烟味，而且之前你身上还有酒味……”
季淮张嘴，最后扯了慌：“没抽烟喝酒，是你闻错了。”
他说的太过于认真，那斩钉截铁的样子，让顾青柏心生疑惑。
是……吗？
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相信呢？
两个人到了楼下花园宽阔的绿茵草坪上。
季淮自己操纵轮椅，不用身后的人推了。
顾青柏心道一米的安全距离，真有危险，自己到时候直接扑到季淮身边就行。
可是季淮明言不用，自己还上赶着凑过去，岂不是奇怪？
本来这个人就误会自己喜欢他了。
他索性松开，几个大步走到季淮面前，转身倒退走路。
“季淮，要不是凌涵让我帮你，我才不会过来，你别老……”
自己要好好解释一下，堂堂反派不能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季淮操纵轮椅，走走停停，目光却一直盯着面前的人。
阳光下，顾青柏手上动作，嘴上喋喋不休。
双眼明亮，阳光从上方投射到他头顶。
说到兴奋处，偶尔激动地一抬眸子，碎金便落入了他的眼眸中。
在微风中晃动的发丝，下颌线被阳光勾勒出一缕金丝，而后垂眸望向自己，一双弯成了月牙的双眼，笑意满满。
咧开嘴，露出灿烂的微笑，问：“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季淮楞了一下。
讲了……什么？
季淮迟疑着点了点头。
顾青柏情绪太过于激动，没发现季淮的异样，以为他听进去了。
心中倍感欣慰。
最后在草坪上，寻了一处大树树荫，树下星星点点开着淡白色的小花。
粗壮的树枝上悬着一架铁艺做旧的秋千，此刻，在微风吹拂下发出吱嘎吱嘎的晃荡声音。
顾青柏推着季淮到这里乘凉，而后自己坐在秋千上，拿出手机，打开凌涵的直播节目，身子往季淮那边凑了凑，说：“凌涵说希望我照顾你的，所以我才没有去陪她上节目。”
不过就算不能上节目，也是可以远程秀恩爱的。
顾青柏手指戳了戳，把自己送上了直播间的打赏榜第一，遥遥领先。
“没办法，这个小笨蛋，谁叫我太爱她了呢。”顾青柏咳嗽一声，在季淮面前秀恩爱。
他得让季淮看看自己和凌涵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季淮终于将目光从顾青柏身上，挪到了手机屏幕的女人身上——凌涵。
蓦地想起了她的话。
过去的自己勇往直前，在感情上从来不畏惧后果，抢婚，与顾青柏争夺，明知会被季老爷子教训却毫不畏惧。
但是现在却变了，变得唯唯诺诺。
越是在乎的东西，却是不敢靠近，怯懦。
是……吗？
顾青柏说……是凌涵让他来贴身来照顾自己。
这是在……暗示什么？
还是顾青柏在自导自演？以为自己不会去找凌涵对峙？
季淮重新看着顾青柏，看着对方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而他却看着这人失神……
微风吹拂，闲适的午后使人困顿，顾青柏看了一会直播便昏昏欲睡，最后仰面躺在秋千上，曲着腿睡了。
季淮抬手拉住吊索，而后微微用力，秋千轻轻晃动。
季淮望着无忧无虑睡着的人……
无忧无虑的人，挺好的。
可惜不会是自己。
季老爷子这两天不停地试图找自己，开口就是威胁恫吓，不断地嘲讽讥笑。
季淮握紧了手掌，手背青筋暴起。
他一咬牙齿，恶狠狠地拿出手机，打开蓝牙耳机。
漆黑的屏幕上跳出了一张画面，季郭哭的一张肥脸浮肿，简直不像个人样。
耳机中传来对方的求饶。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季淮挑眉，不为所动。
直到眼角余光看到了身边睡着的人，心从颤抖了一下。
顾青柏不会想看到自己使用下作手段。
毕竟温室里头养出来花，尝到的都是甘露，哪里在刀尖上舔过血。
他本想将顾青柏拉下水，看着这个人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让他去体会那种被人嘲讽看低，当一条狗一般对待的目光。
这个大少爷会怎样？
季淮抬手拂过顾青柏的睡脸，闭眼思索。
这可是自己用命救出来的。
顾青柏睡到下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看到季淮一脸平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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