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吃面?”
冉时也笑了:“我不太喜欢喝酒。而且那天拍夜戏,有点饿。”
主持人五体投地:“别人喝酒,你吃面条……大晚上的,他们难道不觉得饿吗?”
冉时当真点头:“所有人都饿了,后来大家都吃了面条。”
直播间满屏的“哈哈哈”,粉丝知道他特别规矩,但没想到冉时偶尔去一次酒吧,居然还带着所有人一起规矩。
不少人抄起袖子开始刷话题,笃定这一幕能冲个热搜。
主持人差点乐得把剧本给忘了,七扯八扯终于聊到最后一个重点。
“冉时,别嫌我老生常谈。我想问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CP粉这会儿才纷纷冒头。
“哦豁!这个问题冉冉每次都跳过,到底是为什么呢?”
“别在学校教室擦黑板了,速速赶来!@任光年”
还没等冉时回答,三人便来到了一条河前。主持人停下脚步,摆正脸色,对着镜头介绍。
“夏季是枯水期,别看这河现在水流平缓,十分温和。山水暴涨的时候,怎么过河,就是孩子们上学最大的阻碍。木头桥屡次被冲垮,老师们便轮流值班,每天早上把每个要上学的孩子背过河。泡在水里的时间久了,老师们都得了风湿病。”
“节目组也为修筑新桥带来了一笔公益基金。再过几个月,孩子们就可以安心过桥上学,老师也不用泡在水里得病了。”
导演给主持人打了个手势,她便接着道:“我们现在就要下水趟过这条河。“
吕馨想到刚才在小学里见到的老师,心疼得紧,十分主动:“我先来吧。”
她穿了一双凉鞋,直接就踏入河中,小心翼翼地踩在河底圆滑的石头上。
迈出两步后,她松了口气,正要对镜头笑,整个人就摔进了河里。
******
冉时还在岸上,听主持人介绍这段河背后的暖心故事,一下子就看见吕馨栽进了水里。
山水寒凉透骨,吕馨忍不住瑟瑟发抖。她穿了件单薄宽松的衬衫,湿透后裹在身上,一身狼狈。
冉时顿时背过身。
吕馨摇摇晃晃想扶着遗留的木桥墩站起来,她内疚道:“刚才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连累大家中止直播,对不起。”
“你先别动,小心扭伤。”冉时听见水声,赶紧制止她,“现在这样……我没办法扶你,等等让你助理来好吗?”
小杨赶到的最快,一看是吕馨冉时出事,赶紧回头招呼吕馨助理。
她助理在低头玩手机,没注意声响,被喊了一声才知道出了事。吕馨的脚确实扭伤了,助理又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没有经验,焦急又无力,愣愣地哭了起来。
主持人看好友受难,助理也没用,导演等人在河那边,她便自己把吕馨从溪里背了出来。
她惊讶道:“你身上好凉,这样下去要感冒了!”
助理手忙脚乱,只找出件轻薄的防晒外套,无济于事。
冉时叹了口气,嘱咐小杨:“我记得我还有件干净的外套,你给她助理拿去吧。”
吕馨听见了这番话,看着仍然背对自己的冉时,小声道:“谢谢。”
这组直播暂停,一行人率先下山,让随行医生帮吕馨看伤。
她运气好,没有扭伤,就是有点肿,医生给她喷了喷雾,让她关注伤势。
吕馨有些沮丧。她回房车换了套衣服,疼劲一过,就急忙抱着外套下车,在天井喊住了冉时。
她鼓起勇气喊了冉时一声:“冉时,你等等!”
“明天重新分组录制后,我们就要分开了,再往后,行程也碰不上了……所以有些话,我想现在跟你说。能耽搁你一段时间吗?”
冉时看她一脸娇怯,基本猜出了她的来意。
吕馨垂着头,脸都红了起来:“我们之前拍戏待在一起也有好几个月了,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你这件事。”
她讷讷地说了不少,最后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
“冉时,我喜欢你。”
“……”
结束拍摄,正要踏入中庭找人的任光年停住了脚步。
******
任光年站在天井外,看见吕馨的表情,一下就猜到了全部。
他握了握拳,想到告白是私密场合,忍下心里的泛酸,转身离开。
冉时看着脸红得一塌糊涂的吕馨,轻声叹息:“抱歉,吕馨,你可能误会了。或许是角色间互动,产生了移情,也有可能是我当时有什么举动做得不妥,让你产生了误会——”
吕馨抹了抹眼角,知道自己表白失败了。但好歹说出了自己埋藏许久的心意,她心情畅快了不少。
她摇摇头:“我知道你人很好,也很温柔,不会故意和女孩子玩暧昧。是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表白。我没想给你增添负担,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感情。”
冉时嗓子还有点疼,耐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一下,看见手腕皮肤有些发红。
他郑重道:“谢谢你的这份感情。吕馨,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我对你只有朋友之间的感情,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当初没嫌弃我的演技,教了我不少技巧呢。”
吕馨忍着眼泪笑道:“我知道了……但是你这么好,要我找一个更优秀的,实在有点困难啊。”
裘剑早就隐蔽在暗处,终于忍不住大喇喇闯进来打断两人:“你原来真的喜欢冉时?所以才拒绝我?”
吕馨尴尬得不行。冉时皱眉,往前站了一步:“你这样突然闯进来,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你连尊重人都学不会,还谈什么喜欢?”吕馨对裘剑气得发抖,转而对冉时道,“你先回去吧,我不想把你扯进这件事。我能自己处理。”
冉时看她态度坚决,知道她还有话要和邱建说,点点头,转身离开。
裘剑忍不住抱怨:“他家里又没条件,能比得上我?你看上他什么了?看他好看?你不知道他被任光年——”
吕馨言辞严厉:“他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
吕馨知道,当初秦申不是没有暗示过冉时,但冉时全部都躲开了,干干净净谁也没让碰。
她完全看得出,他和任光年的关系是平等的,根本没有谣言说的那么不.堪。
“裘剑,像你这样肆意揣测他人关系的人,才是恶心!”
******
冉时转了一圈,找吕馨助理让她上心盯着点自家艺人,随后就回了房车,打算休息一下。
刚一上车,就看见任光年坐在车里,在翻开学校小朋友今天给他写的贺卡。
冉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车,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一旁的衣服,问道:“你才刚下山回来吧,吃饭了吗?”
任光年点点头,翻完最后一张贺卡,伸手把人拉到面前。
“……怎么了?”
“今天你们那组综艺,嘉宾提了个问题。我很感兴趣。”
主持人和他扯了一通闲篇,冉时实在记不清了:“什么问题?”
任光年放下贺卡,抬眼看冉时,目光灼人。
他把问题复述了一遍。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暗搓搓吃醋,真的好酸哦——
第75章 问题无他解
冉时静默站在他面前,过了很久才开口。
“这个问题, 我没有仔细考虑过。金姐说, 如果采访时被问到, 就回答一个宽泛模糊的条件。但我没有相关的经验, 连宽泛的条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冉时看着眼前的人。
外人眼中成熟又冷情的任光年,明里暗里撩了他不知道多少次, 遇事是挺稳重的, 私下却偶尔表露一点少年人的天真。又复杂又矛盾。
真是奇怪, 喜欢一个人, 就觉得他处处都是加分项。
“但我不想拿这个回答来敷衍你。”
任光年心头一跳。
他看上去不慌不忙,却连指端都在用力按着桌面。
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告白场面,让他耿耿于怀。
他早该想到, 冉时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不知道收到过多少告白, 一直在被别人追。但他曾经居然把人置之不理。当时的冷漠和自大简直不可理喻。
心念至此,又有点泛酸。
谁都能有机会和冉时告白, 只有他, 还有所顾忌, 有所牵绊, 不敢贸然迈出这一步。
……知道一切的冉时,还会对这个曾经辜负情意, 间接伤害过他的人有所回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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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时听了他问的这个问题,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那个他在荧幕邂逅的少年,在他关注的四年里渐渐锋芒毕露。这样有天赋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会动心。
世事蹉跎,再热烈的情感也会消失,再难忘的记忆也会弭散。他原也以为,那些阴暗的日子会消磨这些不切实际的爱意。
如今一切重新开始,他才发现,任光年不是漠视一切,任家不是冷酷无情。
自己也还会对唯一喜欢的人心动。
冉时早就和母亲坦白了性向。母亲也惊讶过,为什么一直懂事的儿子突然叛逆了一把,这是喜欢上了谁?
而二十多年来,他收到过不少告白,有个女孩不甘心地问:“我就想要一个月,一个星期,不,只要三天的喜欢,这样也不行吗?”
冉时没有回答原因,没有接受告白。
——因为这些问题没有他解,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昭然若揭的答案。
他已经把所有的痴迷和喜欢都给了一个人,又怎么能拿一腔空荡荡的情感,去辜负别人?
他嗓音还有些沙哑:“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没有一句准确的话,能描述他对我产生的吸引力。”
任光年直直看着冉时,眸色深远。
“但我倒是有话想和他说。”
“——我会等他,等他愿意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手腕被紧紧扣住,用力到颤抖的指尖覆在他的掌心上。
任光年声音低沉,蕴藏的情绪浓厚得化不开。
“我知道了。”
此时此景,冉时不免想起了一些深埋心底的往事,一时感慨。
他只喜欢过一个人,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上前,连时间地点也没关注好,失败得一塌糊涂,该传递的心意也根本没说出口。
……不过任光年好像不记得他们初次的见面了。毕竟身处那种场合,换做是冉时,也不一定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冉时忽然觉得腕口一阵发痒,不自觉摸了一下。
任光年瞥见一点异常,直接撩.开冉时的袖子查看,果不其然,光洁白皙的皮肤上如今一片烫红。
他语气严肃:“怎么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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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时先前有所察觉,以为是沾到了飞尘,回来便洗了澡。不料过敏没好,反而愈发更厉害起来。
看着不像起疹子,只是皮肤发红,痒得让人忍不住想抓挠。
尽管有润喉片,嗓子还是干疼了一天,现在看来,也应该不是吃辣造成的。
“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吧?”冉时自忖着,从抽屉里翻出备在车里的过敏药吃了。
药片起效还要一段时间,他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手臂。
任光年不敢松懈,把那只捣乱的手抓在手里握住:“别动,越抓越痒,破皮留疤不好。”
冉时低低应了一声,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教训,到底还是有点羞.耻。
他拧开一瓶炉甘石洗剂。被任光年点出来后,皮肤就突然变得特别痒,手上熬不住想多碰一下,棉签也拿不稳。
任光年叹气,拿过棉签:“别动,我来吧。”
一片清凉稍稍缓解了麻.痒,任光年认认真真给他的手臂上搽好药,问道:“还有哪儿不舒服?”
被他这么一问,冉时觉得浑身都有点别扭,看来刚才还只是小范围:“好像都有点痒……”
任光年抬头看冉时一眼,让他直接躺在床上。
冉时还是犹豫,撑着手臂想起来,肩胛上被按了一下。他用的力气不大,但气势不容拒绝。
任光年低声问冉时:“哪件事更要紧?”
冉时没法否认。可是房车上的床位很窄,任光年又紧紧靠在身边,他根本没法克制自己想太多。
任光年又问了一遍,哪里觉得不适。冉时沉默了很久,最终耐着脸颊的发烫,伸手撩开上衣后摆。
任光年不由怔愣。这个动作勾起了一段上一世的回忆,现在回想,仍然记得当时的心猿意马。
冉时肩背的线条干净又漂亮,窄窄收到腰上。任光年能清晰看见,衣摆下的腰际多了抹鲜艳的红。
为了避风,车上的空调被调得很高。山区夏夜凉爽,任光年仍然觉得有些热,喉间渴意焦灼。
冉时开口想说什么,倒吸了口凉气,又一阵咳嗽。
“嗓子疼就别说太多。”
冉时只好捂着嘴,那被蒙住的声音却比咳嗽更低一点,像是隐约的呜.咽。
冰凉的药剂碰到腰后皮肤的时候,冉时忍不住伸手想阻止他的动作,被身后的人抓着手腕。
“刚搽过药,别蹭。”沉默了一会,任光年又道,“真的这么难受?”
冉时点头,发尾在枕头上蹭得有些微微翘起。
任光年叹气:“我帮你。”
他拢着手指揉开那一片红,清晰触到了手下的颤抖,思绪不免有点跑偏。
冉时闷着又咳了一声。
任光年回神,动作停了一下,手下的人忍不住抬.腰向上蹭了蹭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