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钢铁堡垒,如同运转已久的机器一般,次第关上了外部的灯光。这座控制着其下世界的至高者终于缓缓崩塌,还以世界自由。
邵星束吃完了饭,就走到沈飞乔身边,用湿巾给沈飞乔擦了擦脸。沈飞乔的视线落在邵星束脸上,他刚要抬手,却看到邵星束突然伸手扣住沈飞乔的后颈,将他拉下来,仰首亲上了沈飞乔的嘴唇。
“……为什么你每次都不会害羞?”邵星束难得主动,但沈飞乔除了一开始有些微微错愕,很快就把握了主动权。
沈飞乔伸手将邵星束圈在怀里,故作疑惑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多试几次,我应该就会害羞了。”
沈飞乔朝邵星束眨眨眼,邵星束想退后,但身后就是透明的落地窗。现在是早晨十点半,距离到达南州还有三小时,对于年轻人来说,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玩耍”。
飞艇在中途经过的花州稍停了一会补充燃料,也有参赛者在这里离开,搭乘其他交通工具离开。
姜小牙早早就走了,困扰着他家乡的诡异台风已经停止,而那些时不时会进犯的超能力海兽,姜小牙可以用自己的【超能控制】将海兽的超能力剥夺。他还要去接两位兄长,虽然超能核被取走了,但兄长们还活着。
“窝窝窝以后可以来找你闷玩嘛!”姜小牙一紧张就使用外国腔调。
邵星束的回答是:“当然可以,寒假就来吧!”
非常热情好客了。
姜小牙就挥着手,转身下了飞艇。
少年的离别不算痛苦,他们还年轻,未来还有漫长的时间,他们许诺了再次重逢的时间,抱着再见的期许,就像传奇故事里的冒险者,每次打开家门踏上旅程,总能看到朋友迎着晨光一路相随。
韩空若和邵星束见了一面,那一面就是告别。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我要回去了。”韩空若说。
韩空若朝邵星束伸出手,他很少有主动的姿势,但这一次他还是朝邵星束伸出了手。
邵星束同样也伸出手握住了韩空若,片刻后韩空若就松开了手,朝邵星束道。
“我会把那里变成我的家,到时……”韩空若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如果你途径的话,欢迎你来我家拜访。”
邵星束对这突来的邀请,怔愣地点了点头。
韩空若则笑了起来,韩空若一笑起来,就显得有些稚气,更活泛,像个真实的人。
“那么,再见。”
韩空若带着东照和颂雪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飞艇。凉爽的清风将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全都吹散了,天气预报还说今天会下起阵雨,但是如今万里无云,灿烂的阳光照在地上,仿佛在行人脚下撒了一地碎金。
神龙当时说过,有的愿望它可以实现,但有的不能。
邵星束站在甲板上,看着邵从越走下飞艇,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像是有一半身躯还在恢复中,那一半身躯仿佛只剩下骨架,即使穿着衣服,也觉得空荡。
察觉到邵星束的视线,邵从越立时抬头看来。他脸上还带着邵星束在檀溪巷里初见时的微笑,仿佛他的身体被邵星束轰掉一半,自开宙城上跌落,又狼狈地被拖上岸,他也毫无折损。
但如果不是邵从越的眼神比之前更为晦暗,邵星束会认为这场比赛对邵从越半点影响都没有。
邵星束在邵从越看来时,就想从甲板上离开,毕竟他只想出来透透气,不想再惹什么麻烦。
但是眨眼间,邵从越就已经自地面一个起落,半蹲在了邵星束面前。
“看来你的愿望实现了。”
邵从越观察着邵星束,邵星束微皱眉。
“你还没被揍够吗?”
“不过说句话就要动手吗?”邵从越弯起嘴角,“我可是悲惨的一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一定是你的愿望太超过了。”邵星束想着,邵从越的愿望不外乎就是征服世界或者要许一百个愿望之类的。
“也许吧。”
邵从越侧头,飞艇下传来阿圆叫他的声音,他就转过头,刚想伸手摸摸邵星束的头,就见着邵星束戒备地连退三步,手指叩着掌心,一副备战姿态。
“……以后再见,星束。”
邵从越说完后便从甲板上消失,邵星束站在那看了一会,就听到飞艇的螺旋桨缓缓启动的声音。
沈飞乔站在更高一层的露台上,俯首叫他,邵星束就头也不回地返回了船舱。
“我们可以走了吗?”
阿圆靠在邵家的车驾前,无趣地等着邵从越。
“可以。”
飞艇起飞后,邵从越才打开车门,弯腰进入车驾。
文世在醒来的时候就离开了,现在的邵家已经不再是他执着的敌人,他有了新的追逐对象——姜小牙。
“星束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我的愿望实现难度就这么高么?”邵从越单手支着下颚,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你许的什么愿望?”
阿圆拿出一瓶艳红的指甲油,低头擦着指甲。
“第一个是希望神龙实现我心中所想的所有愿望,没有成功。第二个我就希望神龙能够打开祖地的大门,但还是不行。第三个……”
阿圆抬手示意她对邵从越的愿望不太敢兴趣,她千辛万苦把邵从越从海底捞起时,这家伙的半身正在被虎魄吞噬,如果不是阿圆强行把邵从越打醒,让他把虎魄收回去,现在的邵从越根本没办法安坐在这里。
“你无法实现愿望的原因,大概就是欲壑难填吧。那条神龙看起来可不是予取予求的家伙,你把它当做愿望机,它没直接弄死你就算不错了。”阿圆嘲讽。
邵从越悠悠叹了口气,心里还想着,可惜那龙与麒麟就此消散在海底,即使派人去那海域底下探查,怕是连根骨头也捞不到。
看着邵从越的神情,阿圆知道这人是绝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只希望以后的邵家能够放弃扩张策略,偏安一隅,休养生息才好。
嗯……这么说的话,将来的邵家家主她来做倒是不错。
邵家的车驾越行越远,但看情形,**之神似乎并不想从邵家轻易离开。
几个月后,邵星束和沈飞乔在南州终于安静下来。
邵星束一开始老老实实回答记者的话,但记者们总有层出不穷的问题,除了比赛,最后又开始挖起邵星束的**。
邵星束不耐烦起来,就报警申请了禁止令,但媒体总有各种方法去打扰他们一家人。
因长期处于镁光灯下,邵星束和沈飞乔的空间被压榨,这世上唯有一件事能让沈飞乔生气,那就是不能与邵星束亲近。
于是沈飞乔有一天打了个一个电话,这些记者们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南州。
“他们总算走了。”
邵星束坐在沈飞乔的自行车后座,穿过檀溪巷长长的巷道。现在已是秋冬,但南州气候宜人,也不过穿上一件稍厚的外套,或者穿一件毛衣就够了。
比赛结束后,两个还在成长期的少年又蹿高了一截,随便穿什么,站在人群里都十足亮眼。
宋渺和林诞知道邵星束和沈飞乔在一起后,嘴里一直说着“不意外”,毕竟早在比赛之前,这两人就有种黏糊劲,可邵星束却像是缺根筋似的不能领会。
现在终于领会了,宋渺和林诞只觉得沈飞乔一定付出了非常非常大的努力。
沈飞乔:嗯,全中。^_^
邵星束回来之后,学校和老师并不会因为这人在暑假参加了差点有来无回的超能大赛就对他网开一面,考试加分什么的。
华夏对于学习和考试向来讲究公平,老师拍拍邵星束肩膀正色道。
“有命回来真好,剩下的时间就投入到无限的学习里吧!”
这话吓得邵星束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他终于有了回到自己生活中的实感。
今晚邵星束又被惊醒了,他恍惚地坐起来发了一会呆,就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时间。
凌晨两点。
邵星束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但无论如何也没法抱着被子睡个回笼觉。他站起身,打开房门站在了长廊上。
家里的小庭院被沈飞乔侍弄过后,秋冬季也有盛开的艳色山茶可看。
皎白的月光映照着庭院里一簇又一簇的鲜红淡粉的山茶花,山茶花瓣千重,层层叠叠一重又一重地这月光下展现着自己的美丽。古时又称月华为帝流浆,夜空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仿佛过不久那吸足了月光精华的山茶就会在邵星束眼前幻化为聊斋志异中的美丽花精。
但邵星束没看多久,他转身站在了沈飞乔的房门前。他原以为沈飞乔正在熟睡,但房门却立刻打开,从里伸出一只手将邵星束拽了进去。
邵星束没有惊叫,他撞到那熟悉的怀里时,只疑惑地问。
“你怎么也没睡?”
沈飞乔抱起邵星束,将他放在床边坐好,抬手摸了摸邵星束微凉的脸颊。
“我有ptsd啊,你以为我还能忍受你再跟我隔着一扇门或者一扇窗吗?”
沈飞乔这么一说,邵星束就想起了在帝都与沈飞乔离别时,他穿着兔子布偶的衣服追着沈飞乔,在车窗上不断地写着“邵星束喜欢沈飞乔”的话。
邵星束当时只想快点向沈飞乔传达自己的心意,可是即使传达了,他还是非常伤心。他不知道的是,当时的沈飞乔……也伤心了。
沈飞乔察觉邵星束今晚情绪不对,就轻轻抱着邵星束,在他脸上轻轻啄吻。这是沈飞乔最近发现的邵星束喜欢的亲吻方式,亲密,温暖,像阵雨时躲在屋檐下的两只雨燕相互依偎只有彼此。
“我做了一个梦。”
“监管者没有消失,我和你……再次回到轮回。”
沈飞乔静静听着邵星束的话,最后让邵星束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免得着凉。
“那么实际上呢?”沈飞乔问。
“我……进入了祖地,看到了沉睡的鸿鸣刀,监管者的气息却已经彻底消失了。”邵星束抬手扶额,神情有些疲惫。
“你是认为事情过于简单的结束,所以一直担心吗?”
沈飞乔笑了一声,和邵星束睡在一起,单手撑着头,把邵星束挤在墙和他的胸膛之间。
“我有时候也会想那脑残的玩意会不会再回来,但无论会不会,我都不会害怕它。”
邵星束双手抓着被角,像第一次听睡前故事的孩子一样听着沈飞乔说话。
“就算再经过千次轮回,我还是会去找你,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会不喜欢我。毕竟在总体上来说,我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我也许会扮演一个好人的样子,但本质上却还是想独占你,把你藏起来,不许别人喜欢你,就像筑起高塔,将公主藏在塔顶的邪恶魔女一样……只想让你看到我。”
沈飞乔声音越放越轻,他说着像是可怕的话,但邵星束却莫名觉得安心起来,他的眼皮渐渐厚重,像是要入睡了。
“我也会去找你的,无论什么时候,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一定……也会喜欢上你。在以前的轮回里,我也只……在意你啊。”
邵星束闭上了眼,呼吸放得清浅,再次沉入了梦乡。
沈飞乔则叹了口气,给邵星束掖好被子后下了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唉,身为血气方刚的十八岁男儿,下半身的O儿总是难以控制。”
沈飞乔挠挠头,往浴室走去。虽然最近他也在计划一些成为成熟男性该做的事,但在家里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邵爷爷要是发现,他一定会被捅个对穿吧。^_^
沈飞乔用膝盖思考也能迅速得出这个结论。
邵星束一觉醒来,没看见沈飞乔。
“飞乔,我又占了你的房间……”
邵星束光着脚走在长廊上,早已起来的沈飞乔站在走廊尽头,不出声地指着邵星束的脚,神情严肃。邵星束立刻乖乖回房穿上拖鞋,才朝沈飞乔走去。
现在已经不是夏季,他总是会忘。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去巷口买的豆浆小笼包,邵桐煮了点面条,你快去洗漱。”
“邵桐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在外边住,夜夜笙歌很快乐?”
邵星束朝洗漱间走去,前边的小院里传来邵桐拖长了的声音。
“我,都,听,见,了——外边是很快乐,不过可没有夜夜笙歌~”
邵星束说着“是是是”,就一头扎入了洗漱间。
等吃早饭的时候,邵桐早就吃完了,正低头鼓捣着一台古董相机。
“你上哪淘来的?”邵星束喝着粥,有点好奇。
“二手店,现在以前那种拍立得的相机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台,我试着拍了几张,效果还不错,挺怀旧。”
邵桐脱离邵家之后,邵家也真的没有再为难他,他打听到的消息是邵从越正在养伤,邵家之后的策略似乎是选择蛰伏。
邵桐听到这事后,当场放了两串鞭炮庆贺,过起了悠闲的生活。
邵桐在南州买了一套房子,当然距离檀溪巷挺近,并且还找了一份工作。
工作内容是和原来的协会工作人员一起挨家挨户拜访比赛的受害者们,提供补偿。
“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一起上门挨骂?嗯……大约是我也想找点自己想做的事,或者是为了自己的过去……恕罪吧?”
邵桐对赵青吾只解释了一次,就按照名单前往下一户人家,当然,要是对方太过分的话,他也是不会客气哒~
“我给你们拍一张吧?”
邵桐看着邵星束三人吃完了饭,就举起相机。
邵鹤以前见过拍立得,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