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大通铺,也没有十几个人挤一间这么寒碜,约莫五六个人一间,傅州将林岑何润化妆师,以及樊云杉指定要照顾着的阮昭带着住在了一间。
林岑肩上蹲着鸟,收拾好东西出去的时候傅州正在嘱咐摄影,“晚上锁好门,器材一定要看好。”
傅州一回头,就看到之前还在自己手心蹭着撒娇的小麻雀在林岑肩头,小脑袋挨着林岑的侧脸,歪着头可可爱爱。
心口像是中了一箭,他哼了一声,扭头回了屋。
何润不解:“你怎么惹到他了?”
林岑耸耸肩,肩膀上的小麻雀爪爪慌乱的扒拉着林岑衣服,何润偏头盯——
“你什么时候养的鸟?”
林岑看了眼小麻雀,“就刚刚。”
何润不可思议:“这可是最怕人的麻雀,你说养就养了?”
林岑笑,“因为我好看吧。”
何润:???
……
苗扶曾经途径过村庄,遇到受伤的麻雀,他用随身的医药包给麻雀受伤的爪子进行了包扎,麻雀飞走之后,却落在了已经长大成年的苗苏家窗台前。
“雀雀呀,听话哦。”
傅州摸了摸小麻雀头上的绒毛,叮嘱他,“等下你就躺在那个大哥哥的掌心里装死,懂吧?”
副导演在一边看得无语,“这小玩意儿能听懂你说话吗?”
傅州挑眉,“用心说,就能听懂。”
副导演不信,质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麻雀在林岑手里嘴一歪,小豆眼一闭,瘫倒在掌心装死。
副导演:“……行,那就这么拍。”
一开始都挺好的,林岑让老鬼上了身,麻雀也跟成了精似的还会给自己加戏,躺在地上小腿儿一阵的抽搐。
等到苗扶给他上好药,伤养好了也能蹦跶了该放生了,翅膀都快扇飞了也没见能扑腾起来。
气氛在翅膀扇动的声音里越发的凝滞。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不如麻雀还是等后期特效吧。”
一直努力想要飞起来的小麻雀吧唧一声,摊平在林岑掌心里。
俨然已经失去了灵魂。
傅州眉头也皱了起来。
对于自己的电影,他向来最是负责的,要是一般的明星演员犯错,他早就毫不留情的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可偏偏这是一只鸟。
还是他亲自定下的鸟演员。
他只能无奈的同意了用后期代替的建议,“那就不如——”
“不如我们去村子外面拍吧。”林岑伸出食指,戳了戳翻倒的小麻雀软乎乎的肚子,头也不抬的打断了傅州的话。
“有什么区别吗?”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被小孩子拿在手里玩,也许是对这个村子里面有阴影了,出去说不定就好了。”
小麻雀翻了个身坐起来,啾啾两声,说着除了林岑之外没人能听明白的话,“是雀雀之前追雌雀的时候脱力了,太累了飞不起来呜呜。”
林岑强调,“出去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说给傅州的,还是掌心里捧着的麻雀。
傅州颇为无奈,“那要是到了外面也飞不起来呢?”
林岑说,“不会的。”
他带头往外走,老鬼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林小子,这村子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我心里不太舒坦。”
林岑低声开口,“大爷,您早没心了,就是一阿飘,放心吧,没事的。”
他假借伸展手臂,伸手在老鬼额头点了一记。
林岑说:“这村子下面压着东西,有点凶,早点拍完我们早点离开。”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往外走,老鬼在后面摇摇头,“要真是想早点离开,你就该同意后面加特效,而不是为了这小鸟儿的愿望浪费时间。”
林岑没有再说话,刚走到村外,他便伸出手将小麻雀往外一抛,尖尖细细的啾啾声响起的同时,小麻雀慌乱的扑腾起了翅膀,飞向了天空。
他在空中飞了一圈,扇动着翅膀停在林岑的面前。
“啊啊啊我爱神仙大哥哥!!呜呜呜这样我就可以拍电影,以后我就算修炼不出人形五衰死去,世界上也仍旧有我雀雀的身影!”
林岑一愣,笑弯了眼睛,他转过身,对着惊异莫名的傅州说,“傅导你看,我说对了吧?”
傅州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招呼着后面小心拿着器材的工作人员过来。
“你说的对,一定可以的。”
画面中的麻雀挺着鼓鼓的小胸脯,展开的翅膀在空中划出常人所看不到的莹白色弧线,降落在年轻人的窗前。
隔着一扇老旧的玻璃窗,少年人稍显青涩的容貌已经能够看出日后棱角分明的坚毅。
他打开窗,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点在小麻雀头顶上。
隔了十数年的场景再现。
苗扶与苗苏,再次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呜呜呜人贩子真的太可恶了!!”林岑在一边卸妆,陶乐手边的纸巾已经用掉大半了,何润无语至极,板着一张脸给陶乐递纸。
小麻雀从林岑的衬衣口袋里钻出来个小脑袋,啾啾啾的朝着陶乐叫唤着。
陶乐猛的一擤鼻涕,抹了把眼角的泪,半蹲着用小碎步走到小麻雀的身边,轻声问林岑,好像生怕把麻雀惊走了,“我能摸摸他吗?”
林岑干脆的掀开口袋,小麻雀顺势踩着袋子边沿一咕噜滚到了陶乐掌心里。
林岑给的灵力用光了,他在这个村子里又飞不起来了。
陶乐欢喜的揉搓着掌心里的毛绒绒圆滚滚,林岑提醒她,“这几天就跟我待在一起,不要到处乱走。”
陶乐嗯嗯点头,“放心吧岑哥!我是你的助理,除了跟着你还能往哪儿去。”
林岑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认真替他卸着妆的化妆师,“你也是。”
化妆师噗的一声便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岑宝原来还是个操心的老妈子。我要跟着剧组随时为脱妆的演员补妆改妆,哪有时间到处晃荡。你这提醒还不如多给傅导说说,不拍戏的时候他喜欢到处溜达找寻灵感。”
林岑说,“傅导这几天不会到处走的。”
他会压着他,哪儿也不许去!
他方才便查看过了,村子里房屋位置竟是按照易经八卦的方位修建的,天然的对下面的东西有压制的作用。
只要阵眼不灭,下面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他不准备在拍这场戏的时候横生枝节,之前的人只是镇压而非毁灭,他也怨不着徒生杀孽。
之所以小麻雀在这个村子里飞不起来,更多的也是因为这个天然的阵法造成的。
林岑卸完妆之后等化妆师收拾好了包裹一行人就准备回屋,陶乐依依不舍的将小麻雀还了回来,眼巴巴的瞧着林岑。
林岑全然无视,将鸟又往衬衣口袋里一塞,“这村子里能洗澡吗?”
何润说:“能洗,但是要自己去打水然后去厨房烧。”
林岑瞬间歇了心思。
一屋五个人,阮昭早已洗漱好坐在了床上,见他进来笑了笑,两只小梨涡十分可爱。
化妆师问:“傅导呢?”
阮昭想了一下,“应该洗澡去了,刚刚傅导说今天流了汗不太舒服。”
林岑嗯了一声也不再管,从背包里找出洗漱用品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到了夜里快到十二点了, 林岑皱了皱眉, “傅州怎么还没回来?”
何润翻了个身坐起来,“是不是迷路了?”
化妆师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傅导就算遛弯也没这么晚都不回来的。”
林岑披了件衣服起来, “你们睡,我出去找找。”
阮昭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叫住了林岑, “等一等, 我跟你一起去。”
林岑摇头,他直觉傅州没回来是跟下面这东西有关系,普通人还是别牵扯进来了,“不用, 你们好好休息。”
阮昭有些着急,他拉住林岑的袖口,“我能找到傅导!”
在林岑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又松开手, 他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 我找人的直觉一直都很好。”
林岑想到了在阮昭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奇异的力量,他点了点头,“那你带路, 跟我一起走。”
阮昭犹豫了一下, “好。”
“走这边。”
阮昭走在前面,林岑眼神探究的看着前面身材纤瘦的小明星。
他在前面带着路,连一丝停顿也没有, 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傅州在哪里。
手里上点出来的手电筒光芒微弱范围又小,七拐八扭的走了一会儿,不用阮昭开口,林岑就看到了软倒在了树下的傅州。
林岑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探究阮昭身上的奇异,也不是敌人,谁身上没有一点秘密呢。
他将傅州扶起来,毫不怜惜的在傅州背上拍了两巴掌。
傅州勃然大怒,“谁敢打我?!”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脸色难看的林岑和站在林岑背后探头探脑猥琐至极的阮昭。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淦!不会是因为下午拍戏的时候多凶了两句就想套他麻袋收拾他吧!
林岑又是一巴掌拍上去,“把你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我塞回去。”
傅州捂着后脑勺,郁闷不已,“我睡的好好的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我还不能发散思维一下吗?”
林岑冷笑一声,“睡的好好的,在人家歪脖子树下面学习一下脖子怎么拧?”
经林岑这么一说,傅州才发觉脖颈处酸痛得厉害,像是歪着脖子睡了一觉落了枕。
他看了眼周围黑黢黢的环境,眉心一跳,“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岑转身,“先回去,马上十二点了。”
午夜十二点,是夜晚诡异而惊悚的分割点。
傅州心里霎时一寒,跳着脚追赶林岑,“你慢点等等我!”
等到林岑以一种平淡又冷静的语气说出来他们是怎么发现他没回来然后出去找他最后发现他倒在歪脖子树下面的时候,傅州已经抱着肩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好吓人QAQ!!
林岑觑他一眼,“你怕鬼啊?”
傅州梗着脖子嘴硬,“当然不怕!”
林岑吓他,“刚刚那棵树后面好像是坟地,我没怎么看清楚,你看清了吗?”
阮昭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像还写着陈什么之墓来着。但是太黑了,我没看清。”
林岑和阮昭说完之后就继续往回走,走了两步之后林岑回头,傅州死死抓着他飘在后面的衣摆,满脸僵硬。
林岑挑眉,“傅导,你这是做什么?”
傅州欲哭无泪,咬牙半天终于把话憋了出来:“我腿受伤了,走不动路!”
林岑叹息一声,“那可就糟糕了,现在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看来我们是走不回去了。”
傅州身体顿时僵的更厉害了。
就在林岑准备扯着傅州袖口将他拉回去的时候,就见傅州在原地狠狠的一跺脚,撒丫子就往前冲去了。
林岑:“……”
好家伙,就这速度,都能去参加国家队了。
等到林岑和阮昭回去,重新洗漱干净,傅州已经钻进被子里蒙着头,隐隐能见被子下面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何润与化妆师抱着枕头缩在床头面面相觑。
见到林岑他们进来赶忙问,“傅导这是怎么了?”
林岑随口道,“我讲了一个鬼故事。”
何润与化妆师顿时松了一口气,切了一声倒头便睡。
床是靠着墙边的,最里面的位置分给了林岑,紧挨着的就是傅州。
林岑面无表情走在傅州头顶,唰啦一声将被子给他掀开,“去洗漱。”
傅州呜哇哇大叫,“我不去!!”
林岑将头垂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脸倒垂在傅州的面前,很有恐怖故事的意味。
傅州瑟瑟发抖。
林岑阴惨惨的开口,“这些鬼最喜欢的就是不洗漱不修边幅的人了。”
这话,就跟哄孩子说狼最喜欢吃撒谎的小孩子一样,虽然很假,但很有效。
就见傅州翻身拔腿往外冲去洗漱,边哭边洗脸刷牙就知道效果有多好了。
何润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对着林岑竖起了大拇指。
林岑翻身上了床,无声的拱了拱手。
承让承让。
这一夜有惊无险的过去,第二天一出去,林岑就对上了几张熊猫眼。
演老年苗苏妻子是个老戏骨,她拉着林岑走到角落里,神秘兮兮的跟他讲,“小林,年轻人你别不信,晚上别出去,这地方闹鬼!”
林岑挑眉,这老太太还挺敏锐。
就听老太太哀叹几声,“昨晚凌晨的时候,我就听到有鬼吚吚呜呜的在哭,还是个男鬼,也不知道生前吃了什么哭,哭得这样惨。”
林岑的视线从老太太的肩膀处落在刚出门正好听见他们话的傅州身上。
傅州身形一僵,林岑好笑,这是知道自己昨夜扰民被当成鬼了?
就见傅州下一秒狂奔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岑笑容逐渐消失。
他对老太太说了一声谢,走过去推了推门。
门后有人抵着,一时没推开。
林岑用了点劲,门背后的傅州哇哇两声尖叫,抱着脑袋缩在一边。
林岑将他提溜起来,简直无语至极。
“你没听出来老太太昨夜说的鬼是你呢?夜哭鬼副导演,铁血导演的脸还要不要了?”
傅州吸吸鼻子,“可我就是怕。”
“怕什么怕,光天白日的,这么多人,戏还拍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