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分页

汤帮他拿来了喷雾剂，一瓶不够用，直到第二瓶都快用光的时候秋荀才将自己周身那强烈的Alpha信息素掩饰起来，然后红着脸在两人的笑意中逃一般地钻进了保姆车中。

　　庄总的新任秘书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在下班之前他还要把第二天的工作内容提前整理出来，然后在庄总进入办公室之前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他桌子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恪守上班时间的庄总今天不仅迟到了，左脸颊上还被人啃了一个牙印，他本人倒是还那么沉稳，对自己脸上的牙印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还能顶着这个牙印从善如流地给员工们开个早会，看得大家目瞪口呆，经历了一个有史以来最震撼的早会……

　　随着早会结束，关于庄总的情人究竟是谁的话题一度登上公司内八卦话题榜的第一名，任谁都知道庄老板体质特殊，很少见他有亲近过哪个Omega的时候，可老板今天开早会的时候身上分明还沾着几丝甜甜的信息素气味，不用说，所有人都猜到了，那个牙印绝对是某个Omega留下的！

　　——

　　小作精给他留下的这枚印记，庄景澄应对得挺轻松。倒是苦了秋荀，被人按在床上折腾得快没了半条命，还要强撑着精神去拍杀青戏。

　　一个登基的镜头被重拍数次，看着秋荀在佟青的命令下一遍一遍地从龙椅上走下来又走回去，坐在龙椅上之后又明显屁股痛，导致眉尾抽搐，惹得佟青又是一声“Cut”，所有镜头再次重来一遍。

　　“新帝你怎么回事！屁股生痔疮了么！”佟青敲着剧本愤愤道，今天是秋荀最后一场杀青戏，佟青原本也没指望秋荀可以在杀青这天一镜到底，毕竟就算秋荀表现得再好，为了让他可以再成长一些，佟青也会给他挑些毛病出来。

　　但佟青却这么都没想到，秋荀居然在这么一个简单的镜头上出了错，一遍遍地不过去，拍的佟青都有点怀疑人生了，甚至跑到龙椅上伸手摸了摸，然后心里更加纳闷。

　　——这椅子又不扎人，秋荀怎么就是坐不下去呢？

　　曲沉舟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又心疼秋荀又忍不住笑，还不能说得太明显，于是曲沉舟只好用私权介入拍摄，跟佟青说了一声让他先暂停，给所有人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把秋荀拉回了休息室。

　　佟青是个母胎solo，在某些细节方面他不能很快地意识到位，见秋荀频频出错还只当他是入戏状态不好，完全没想过自己多喊的那几遍“重来”只会让秋荀吃更多苦头罢了。

　　曲沉舟找了个软垫交给杜伏，让他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秋荀藏在龙椅道具那金黄色的衬布底下，然后回到休息室，此时的秋荀正趴在沙发上，艰难地揉着后腰。

　　曲沉舟走过去接替了秋荀手上的工作，力度适中地在他腰部轻轻按揉，让秋荀舒适了不少。

　　就在秋荀刚想向曲沉舟抱怨点什么的时候，身边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手机立刻就被秋荀“叭！”地扣在了沙发上。

　　——呵，睡醒了是吧？现在才知道打电话来哄他？等着晚上去睡猫窝吧！

　　秋荀扭过头，任由手机在一旁嗡嗡作响，权当听不见。

　　见自己的通话再一次被转入到无人接听，庄景澄靠着身后的办公桌，苦笑着揉了揉额角。连电话都不接，估计那小作精气得今晚要把他踹到猫窝里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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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有了曲沉舟的软垫照拂, 秋荀的尴尬处境被改善了许多, 至少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不会再像前不久那样, 情不自禁地露出痛苦的微妙表情了，拍戏效率也立刻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随着场记人员的一声高喊, 金黄龙袍加身的秋荀稳稳坐在圣驾中, 由两边侍从抬到与肩齐平, 踩稳脚下的台阶, 缓缓行过御道。

　　众多身穿蟒袍的朝廷大臣跟在圣驾后面，巨大的队列有序地缓慢进场，长臂摄影机也在这时升上半空，将这场登基大典尽数收揽在镜头之中。

　　佟青面前有四块监视器, 分别摄录着不同的角度镜头, 而佟青也正是通过耳麦对讲, 将自己的拍摄要求传达给几位摄影师。

　　“一号机给皇帝拉个近景，二号机注意大臣队伍细节拍摄。”

　　这段登基的大场景戏虽然拍摄时间比较久，但是等后期剪辑结束后，能用到的镜头其实也剩不下多少。只是不论能用到的镜头多还是少，哪怕剪出来的影片连五分钟都不到，佟青也会要求拍摄必须精良，他不会放过一丝细节, 十全十美才是他想要的。

　　好在秋荀的状态调整得很快，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剧组行程还在计划之中。将这场登基大典拍摄完毕之后剧组立刻赶往下一个场景, 在那里, 秋荀将拍摄完他最后的一场戏。

　　下一个拍戏场景地点离登基大典的场景不远，抢在太阳下山之前，赶着黄昏，剧组团队来到了一片山林中。

　　这里是景王爷与宋如竹互诉衷肠的地方，也是剧组从大山里回来后经常拍摄的外景场地。

　　秋荀上一次来这里拍戏的时候是和梧泉一起，两个人在这片林子里玩了好一阵子，最后在山林深处，镜头拍摄着两个人的背影，看着他们慢慢地靠在一起，再心有灵犀地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然后在利用镜头渐渐隐去的拍摄效果，营造出一种暖暖的恋爱气氛，就连碧绿的叶子也好像被镀了一层无形的甜蜜颜色一样。

　　然而这一次秋荀虽然也是和梧泉一起来的，可是走入镜头中的只有他一个人了，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他身后的一座坟墓。

　　登基这天的仪式可不止是举行过一个登基大典就结束了，新帝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就在登基大典结束后，这位新帝却褪去了那件金黄色的龙袍，换了一身朴素的行头，带着一支闪着寒光的长剑，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新帝持着长剑直身立于这座孤坟的前面，背影孤寂萧肃。

　　那是宋如竹的坟，他是个最喜欢热闹的人，新帝登基，普天同庆，景王爷怕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就带了佩剑过来，想舞给他看。

　　就算已经登上了那个皇位，景王爷也从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帝看过，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认清现实，他更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景王爷，刚从敌国回来的质子，虽无权无势，却还有几个关心他朋友，以及最爱的人。

　　不像现在，手握大权却孤身高位，他的身旁再不会站着其他人的身影，能陪伴他的也只剩下一把冰冷的皇位。

　　《倾杯集》大结局的最后一场戏安排得非常有深意，在这场戏中没有任何一句台词，也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人。

　　在这片山林间，从头到尾，就只有漫天的落叶簌簌，以及秋荀挥臂舞剑时发出的破空之声。

　　佟青跟秋荀粗略地讲过这段戏，他会在这段场景中穿插一些回忆，但是具体要穿插哪些镜头进去，他会在正式开拍的时候看着秋荀的个人发挥而决定。

　　可以穿插的回忆有太多，佟青和副导演以及编剧等人当然也商量过一些场景，不过最后都没有定下来，佟青还是决定根据秋荀在戏中表达的情感而选择要选取哪些回忆。

　　作为导演，佟青不否认自己确实是很了解这部影视剧，也了解所有角色，毕竟如果没有将这部剧了解得足够透彻，拍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好看。

　　可他之所以会做出将穿插回忆的机会交给秋荀来决定这种行为，并不是为了偷懒吗，而是佟青相信，饰演该角色的演员才是最熟悉那个角色的人。

　　演员不是死的，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灵性，如果什么都要导演亲自喂进嘴里之后才知道要演些什么，那才叫把戏给演死了。

　　要相信演员与角色之间的那种无形羁绊，你会在无意中收到很多的惊喜。佟青的师父汪宁就是这样教导佟青的，如今正是证实汪宁教导结果的时刻。

　　《倾杯集》拍摄了这么长的时间，佟青相信秋荀对景王爷这个角色的理解已经有了一个更深的层次，或许他还剖析出了一些其他人都还没有看透的。

　　在登基这天，景王爷没有留在喧嚣着喜庆的宫中，而是来到了宋如竹的墓前为他舞剑，他会在这时候记起怎样的回忆？

　　作为不知情者之一的佟青也同样很是好奇，所有人都期待着秋荀将在这最后一场戏中给他们带来怎样的表现。

　　——

　　寒风肃穆，景王爷手中寒光顿闪，锐利剑锋将半空中的落叶一削两半，他垂着眼，顷刻间又看向剑锋，隐去了眸子中的血色戾气。

　　佟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为了方便穿插回忆镜头，他特意让一台摄影机全程抓拍着秋荀的面部表情，哪怕只是一个微笑的细节他都不想放过。

　　只见景王爷眼神凝重如冰，不多时又如春风化雨般解了大半的寒冷，目光中少了之前的戾气，倒是多了不少曾经的天真神色，带着暖意，看得佟青一愣。

　　可随着秋荀手中长剑一划，那股子暖意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心碎。

　　秋荀眸子微亮，那晶莹感看上去有点像是泪花，却让人无法确认，因为那个镜头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还没来得及看清，秋荀就转过身去了。

　　不止是佟青，站在他身后看着监视器的所有人都在秋荀转身的这一刻紧紧地捏住了双手，整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们现在很想看看景王爷的表情，他们想知道，那个一直坚强的人难道是真的哭了吗？

　　负责拍摄秋荀面部特写镜头的摄影师紧随其后，却又不能跟得太紧，然而秋荀给的这个角度只能让他拍到一个侧脸，大家还是看不清景王爷究竟是不是在哭。

　　好在秋荀没有把群众们的胃口吊得太久，在下一个镜头时挽了个剑花，脚下利落一旋，给了摄影师一个完美的角度。

　　“镜头跟上！”看到这一幕，佟青瞳孔紧缩，立刻抓起对讲机让摄影师找好镜头。

　　看着监视器的众人在看清秋荀正脸的时候不仅吸了一口气，正在舞剑的那个人不仅没哭，反而还嘴角上扬，笑得十分敞怀。

　　秋荀手中长剑舞得愈发凌厉，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愈见温柔，就好像躺在那座墓碑里面的人活过来了一般。

　　秋荀只给了镜头一个眼神，却让站在监视器前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一眼看尽了心里的最深处一样，不禁捂起了胸口。

　　“他要干什么……”曲沉舟喃喃道。

　　站在他旁边的梧泉已经看着监视器说不出话来了，虽然秋荀只是在那里舞剑，虽然秋荀什么都没说，可梧泉的眼眶却莫名酸了起来，只要下一刻他忍不住，就会有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别人或许看不懂秋荀想做什么，但梧泉却看懂了，原因无它，景王爷这支剑舞是跳给宋如竹的，而他正是负责饰演宋如竹的演员，两个角色只见本就有着不一般的联系，秋荀想要表达的情绪，梧泉是第一个理解透彻的。

　　梧泉死死地捂着嘴，红着眼眶。他紧盯着监视器，目光不肯移开一寸。

　　佟青的定力要比梧泉好得多，虽然还没有和他一样红着一双眼睛，却也差不多了。

　　这支剑舞秋荀练了很久，对他来说是相当轻松的一件事，完全不需要借助威亚，闭着眼都能跳出来。

　　然而在这一刻，秋荀却什么都不在意了，自己下一个动作该是怎样的，下一个眼神该是怎样的，统统被秋荀抛在了脑后。

　　他彻底沉浸在这支剑舞中，兵器都是带着戾气的，刚开始舞剑的他也确实受了这股子戾气的影响，引起了心里的浓浓恨意。

　　这股恨意来得莫名，却也解释得通，景王爷虽手握天下大权了，可这一路走来，他又得到了些什么？

　　他想拥有的，到最后全部都离开了他，试问景王爷怎么能不怨恨？

　　——可这种怨恨的情绪适合被展现在镜头中吗？

　　秋荀不能确定，却也没有过多纠结，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放了下去。

　　他现在不是秋荀，也没有那么多需要顾虑的事，他只是一心想给心爱之人舞剑的景王爷，而景王爷又怎么会允许让这股子戾气打扰自己爱人的好心情？所以也就是那么几个眨眼的时间，秋荀就把那股子戾气压制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秋荀一个人的身上，他们似乎已经看出景王爷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做不到更多。

　　他们只是个戏外者。

　　在这一刻，全场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心已经被秋荀紧紧握在手中了……

　　细心的人可以发现，秋荀的剑舞动作有变动，但也不算意料之外，所以当秋荀提剑抹向自己脖颈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觉得震惊，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拦。

　　他们保持着安静，直到那个笑着跌落在地的人逐渐没了气息，都没有人有过任何动作。

　　最后还是佟青的一声“Cut”打破了沉默，紧随其后的是梧泉的一声啜泣，像一条□□，引爆了全场气氛。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声，被气氛所感染，佟青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

　　拍摄结束，倒在地的秋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