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他不要冲动,毕竟宣王的母妃确实位分高。
现在宫中庄妃位分是最高的。
皇后,贤妃,淑妃,惠妃一个个的都先后死在了庄妃的前面。
恐怕,过几天皇上就会把后宫的管理之权交到庄妃手上。
邵泽缓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郁气,和煦的笑了笑:“我回来就是想看看我母妃生前居住的地方。
三哥你也知道,我从小没有跟母妃一起生活过,这次遭遇了生死之灾,就突然有一些想母妃。”
弯腰拱手,态度做的那叫一个不受皇宠,忍辱负重。
声音极小:“还求三哥让弟弟进去看看,我保证不乱跑动。”
邵期沉默着没有说话,眉眼淡漠。
嘴角始终挂着笑容,看着此刻恭敬的邵泽。
邵泽眼角余光看到邵期背后过来的明黄色身影。
又看着此刻装也不装的邵期,内心嗤笑一声。
这种时候,邵期肯定不会开口同意他进去。
肯定会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折辱于他。
早在他们一起从边疆回来之时,邵期就露出了他骨子里的凉薄、高傲以及自大。
只不过平时在京城中装的太过于成功,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发觉他的真实本性。
不过,他现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邵泽又把腰往下弯了弯,姿势做的更加恭敬不已。
但说出口的话语却是桀骜不驯,满满的挑衅:
“宣王好大的威风。就是不知道,如果父皇知道你结党营私、冒领战功、残害兄弟还会不会如此的相信于你。”
啧啧两声,话语更加的欠扁:“我知道段督主是你的人。不过按照你的性格,怕是会飞鸟尽,弹弓藏。”
邵期皱眉,声音骤然升高:“你胡说什么,谁要对段业赶尽杀绝。
段业那种人,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还哪里用得着我赶尽杀绝。等我上位的时候早就死透了。”
“呵,你倒是好,朕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
邵期脸上的不屑僵住,身子一寸寸的缓慢移动。
待看到身后站着的邵桀一行人时,慌乱的跪地:“儿臣,儿臣冤枉。”
“冤枉。”邵桀重复一遍,笑了,“你莫不是当朕是傻子,觉得朕好糊弄不成。”
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冷汗的邵期,冷笑:“好一个等你上位,段业早就死透的话语。”
一脚踹上邵期的胸口,由于毫无防备,邵期的身子腾空飞起数十米,这才重重的落在远处。
看着落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地面的儿子。
邵桀心中不但没有出气的感觉,反而更加的心情郁闷。
“现在就这样诅咒身边之人,诅咒朝廷重臣,要是等朕死了你还不反天。”
“咳咳……”邵期右手捂住胸口,不住的咳嗽。
得到消息的庄妃,出来就看见自家的宝贝儿子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下,痛苦的颤抖。
“皇上,皇上,期儿他还小啊,您做什么这样对待他。”
庄妃抽抽搭搭的哭泣:“他自幼尊敬您。从小就喜爱游山玩水、喜爱琴棋书画,根本不理朝政。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事情来。”
抬手捏着帕子往眼角拭去,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一个楚楚可怜:
“期儿他长这么大都不舍得处置下人。那些下人爬到他脑袋顶上,他都只能忍着。还是臣妾看不下去,才派遣人去帮助的他。”
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望着明显有所缓和的邵桀。
继续说道:“皇上,我们母子两个从来都不会争夺,不去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您都是知道的,期儿他是不可能有那大逆不道的想法的。”
“您现在就剩下两个儿子了。期儿他受到了臣妾的影响,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无比的单纯。
对那权利中心,都不曾染指。一直都是潇洒肆意,有一说一的样子。”
庄妃眼睛瞅了瞅跪在一边的邵泽,最后重重的落下一句话:“相反,魏王倍受您的宠爱,又带过兵……”
邵桀面色一变,眼睛犀利的瞬间望向邵泽。
感受到身上的视线,苦笑一声。
连忙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沉闷的从地下传来:“父皇,儿臣从小一个人长大,在这后宫之中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偶然得了皇祖母和您的青睐这才勉强被封了个王爷。
至今没有接触过朝政,母妃也已逝去,后宫之中无人帮衬。
领兵在外,第一次就被俘虏数月,受刑罚无数。承蒙您不弃这才得已回京。儿臣何德何能,能够担当的起庄妃娘娘口中的人啊。”
邵泽抬起头,眼泪流下来:“父皇,儿臣今天只是想起母妃生前在这里居住过,想要过来看一看。”
“母妃生前不喜儿臣,儿臣这次经历了生死也看开一些,这才放下心结。”
猛然弯腰,叩首:“求您允许。”
顾余:“……”
顾余险些被邵泽这一番的卖惨惊的笑出声来。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很想仰天大笑。
庄妃刚刚柔柔弱弱的艹白莲花人设,装的那是一个无辜,那是一个全天下最可怜。
讲的他儿子,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儿,还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
那一番辩解,差点没有恶心死他。幸好,邵泽以牙还牙,也立马卖了一波惨。
不管皇上背后多么不喜欢邵泽,但明面上确实是宠爱的。
现在邵泽又说的是宫中几乎不需要调查,就能够清楚的事实。
谁高谁下,立竿见影。
邵桀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看着邵泽那样子,叹了口气。
亲手过去扶起他:“好孩子,有孝心。你母妃的宫殿就在延彩宫中,你现在进去就是,这里交给父皇。”
邵泽含着泪,点点头,哽咽的开口:“谢父皇,儿臣去去就来。”
“您别太生气,儿臣不要紧的,从小被人欺辱惯了。
就连宫中太监、宫女都敢上来欺辱。三哥和庄妃娘娘的话语,儿臣不放在心上。”
说完,也不等邵桀的反应,拽起顾余就冲进了延彩宫中。
邵桀:“……”他根本就不想为邵泽讨回公道。
本来就是走个过场,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把他架在火上烤。
面面相觑的庄妃和从地上刚刚缓过来,听到这话,又一口血喷出的邵期:……
以后谁在说他们母子两人会装,看他们不喷死那人。
他们能有邵泽会装吗?他们能有邵泽那般拿捏人心的本事吗。
谁在说他们,他就一口血喷死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邵期:今天可是遇到对手了,服了,服了。
国际惯例,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见,啵唧啵唧。
第85章
“这就是母妃住的地方?”顾余环视着如今萧条的屋子,诧异的问向身边的邵泽。
“嗯, 母妃生前就住在这里。”
邵泽抬手指着屋子中空荡荡的地方, 一边指着一边为顾余科普:
“我还记得当初那里摆放着一对前朝的名贵花瓶。那边摆放着一展花鸟屏风……”
顾余紧紧握住邵泽的左手, 抬眼对着邵泽温和一笑, “别想了。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要弄清楚事实的。”
看着邵泽有些征愣的面容, 心疼的情绪顿时从心底蔓延开来。
深吸一口气, 眼睛快速地从邵泽身上移开。
故作轻松的走到一边, “快些找找看吧, 皇上如今还在外面呢。时间不多。”
邵泽微笑的看着转移话题的人,低声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不是有多伤春悲秋,只要不特地想起母妃, 就不会失态。
说到底也不过是触景伤情罢了。
两个人动作麻利的找过一个又一个隐秘的地方。
从抱着希望寻找到最后失望而归,几乎用了半个时辰。
“看来是没有什么信件留下了。”
顾余摇摇头, 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右手锤着酸麻的双腿,毫不顾忌形象可言。
邵泽见状沉闷的低声笑了笑, 蹲下身子仔细的按压着顾余的双腿。
两只手力道适中的恰好按压在酸麻的穴位当中。
不一会儿, 顾余就赶到双腿暖洋洋的, 浑身酸麻一扫而空。
满意的眯起双眼, 一掌拍在邵泽肩膀之上:“爷看你以后活不下去,开个按摩馆, 保证你火遍京城。”
“到时候啊,爷必定天天光顾你的小店。”
邵泽笑眯眯的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凑近顾余的脸颊。
蛊惑着说道:“那你可真是日夜操劳,都得天天来找小的按摩了。”
眼睛往身后瞟了瞟,“不知,爷那里可吃得消啊。”
顾余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开腿上变了味道的双手,爬起来就往门口而去。
邵泽眼明手快地伸手一勾,双手用力往后一揽。
腰间同时发力,瞬间把顾余压倒,眼睛盯着泛红的耳尖,轻笑出声。
刚开始只是从唇角间溢出几声闷笑,到最后竟然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紧紧的抱紧顾余的身子。
胸膛紧紧挨在一起,整张脸埋在脖颈一侧,疯狂大笑。
顾余面色越来越红,初始只是耳尖有些红色,到后来整个人仿佛燃烧一般,像是被放入烤架之上。
滚烫,而又热烈。
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笑什么?捉弄我就让你这么开心么。”
“不。”邵泽抬起笑的泛红的脸颊,紧紧盯着顾余的眼睛。
他能够清晰的从那双黑亮的眼珠中,看见自己此刻的倒影。
那双眼珠此刻带着点恼羞成怒,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邵泽一瞬间歇了捉弄的心态,重新俯下身子,抱紧顾余,满足的喟叹一声:
“顾余,我爱你,好爱好爱。爱到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你是我的。
恨不得我们能够立刻举行婚礼,名正言顺的娶你回家。”
“你,你做什么现在说这个。”
顾余脸颊一片绯红,眼睛泛着水润的光芒。
仰起脖颈来虚虚的碰了捧邵泽的脸颊:“只要你娶,我就嫁。做你的王妃,我心甘情愿。”
“你呀。”邵泽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乖巧。幸亏我先下手为强,要不然以后还不一定便宜哪个野男人呢。”
顾余,顾余他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当初还是他用计骗这人回家的。
现在倒好,居然反过来反咬一口。
……
近日来,朝廷中立太子呼声闹腾的愈发凶猛。
朝堂之上几乎有一大半的朝臣,纷纷上书请求立宣王为下一任太子。
邵桀坐在勤政殿的书桌后面,手中刚刚放下一本立太子的奏折。
疲惫的揉揉额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才定睛往桌子上新展开的一本奏折上瞧去。
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双手用力一扫,桌子上的东西瞬间落了满地。
“去,把段业给朕找来。”
旁边一伺候侍墨的小太监机灵的应了一声,匆匆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段业身穿银白色外套,手中拿着玉骨扇,晃荡进来。
看也不看一地的狼藉,随意的往小榻之上一趟。
拿起身边的糕点随意往嘴中一扔,含糊的开口:“叫我来什么事情?”
邵桀看着这人愈发的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无奈的叹口气。
勉强压下胸中的郁闷,指着地上散乱一地的奏折:“你瞧瞧这些,全部都是立储的奏折,还全部都是让朕立宣王为储的。”
“哦?”段业眼中意外闪过。
邵泽这么快就动手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看着邵桀那气愤的面容,不解的开口:
“你,好像不太喜欢让宣王为储君?这是怎么了,以前不还挺喜欢他的。”
“他不好。”邵桀声音低沉。
段业意外的瞅了一眼斩钉截铁的邵桀,“如今看来他是最合适的。脑子聪明、世家出身、又是你现在唯一的血脉。合该立他为太子。”
邵桀听着段业这番中规中矩、诚恳的话语,内心一阵刺痛。
他脑海中浮现出前几天在延彩宫门外听见的那一番话。
宣王当时口口声声的诅咒段业会早早死在他的手上。
心中怒气腾然而起,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不,他不合适。
这种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到时候铁定撕下你一身的皮毛来。”
段业脸上一僵,坐直身子,“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大的偏见。”
段业走到邵桀身边伸手拍了拍邵桀的肩膀,声音清冽:“你不立他还能立谁,邵泽么?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世。”
邵桀伸手拉住段业的手掌,目光坚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必定不会让你被那起子小人害了去。
我百年之后你还要重振你的家族,要是不立一个好的太子,到时候你怕是有了危险。”
段业自嘲一笑,不在意的摇摇头:“何必呢,不管哪个上位都是容不下我的。
我做东厂督主时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可能善终。”
“不。”邵桀着急的摇摇头,“朕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
段业深深的看了一眼邵桀,嘴角一扯。
那笑容极淡,像是面容之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颊,转瞬即逝。
像轻云一样,深深的印在了邵桀的心中。
几天后的宫中突然传出来的一道圣旨,打破了多日以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