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作镇定的打着哈哈,快速的略过八卦的人群,拐进了一道无人的小巷。
扭头看看身后并无一人尾随,松了口气。
拐了几道弯后,终于看见那片清澈的湖水,眼睛瞬间一亮,跑上前去,从怀中掏出布包一抛。
看着布包渐渐沉入湖水之中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离去。
“主子,我们走吗?”一黑衣人恭敬的弯腰,冲着站在假山后沉默的宣王问道。
邵期勾唇一笑,眼睛看向布包沉下去的地方:“你去捞上来。”
“是。”黑衣人一愣,身形快速的移动跳入水中,摸索着湖水中的布包。
十月下旬的湖水异常的刺骨,冰冷的湖水浸入穿着甚少的黑色衣服之下。
湖水中摸索的黑衣人脸色苍白了几分,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的继续摸索。
半响,湿哒哒的人捧着一个被湖水浸透的布包,站到了假山后的风口之中,弯腰。
声音中丝毫不见颤抖,平静的说道:“主子,这布包已经被水浸透了,恐怕...”
“无妨。”邵期不在意的摆摆手,“本也不是想要查看才让你下去的。这里到底不算是太_安全,你想办法自己出去,务必处理好手中的东西再回王府。”
“是。”黑衣人身形一闪,原地消失,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水迹。
邵期想着刚刚顾余过来的动静,眼中闪过兴味。
不愧是凭借一己之力搅动风云的人,头脑甚是聪明。
知道大张旗鼓的过来,总比偷偷摸摸的强,这药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配方,这还是他让段业给惠妃送去的。
本意是想让惠妃给贤妃下毒,要是能够一举毒死贤妃,自然是极好不过。
毒不死也无妨,反正能够重创成王,据他所知最近父皇不知怎的异常重视成王。
本想给父皇提个醒让他记起成王和贤妃昔日的所作所为,现在看来顾余把水搅动的更加浑浊了,
如此甚好。
顾余刚刚踏进勤政殿就感受到了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氛。
眼中精光一闪,快速的走进去扫视了一眼殿内。
正中间躺着一具显然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尸体七窍流血死亡,黑色的污血从眼、耳、口、鼻缓缓溢出,脸色憋的青紫,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顾余脚步猛的退后了一步,尽管他知道这是毒药,会对人身体造成危害,可是他不知道会死的这么凄惨。
邵桀眼神阴郁的抬眼,望着站在门口的顾余,冷笑了一声:“怎么,知道回来了,外面感觉不错吧。”
顾余勉强笑了一声,一步步小心的绕过地上的尸体,走到邵桀身边,讨好一笑:“皇上,奴婢回来晚了。”
邵桀扫了一眼顾余的嘴角,凉凉的声音传来:“是啊,再回来的晚些你就给朕收尸吧。”
“这....”顾余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皇上您说笑了。”
“说笑!”邵桀一把掀翻桌子上的东西,声音恨恨的说道:“要不是这个小太监上来巴结朕,非要给朕试茶水之毒,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朕!”
扭头看着顾余,浑身充满杀意,扭曲一笑:“你说,朕现在是跟你在说笑吗?”
顾余腰弯的更低了,额头上溢出汗水,嘴唇颤抖的不敢开口。
自从他来了这边还没有见到皇上发过这么大的火,平时就是在生气也是温文尔雅的,笑意吟吟。
今天他是第一次从邵桀身上感受到杀意。
邵桀看着顾余一副胆小的样子,疑心下去了一些,不经意的问:“朕让你去宣圣旨,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奴婢,奴婢....”顾余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地,低垂着头压抑着心头的恐惧:
“奴婢过去时,魏王正在沐浴,所以就拉着奴婢不让走。”
“奴婢有罪,请皇上惩罚。”
邵桀听闻冷哼了一声,笑意不达眼:“真是好的很,朕在这里差点死去,你倒是快活似神仙。”
眼睛环视着周围跪了一地的奴婢,“喝个茶水都能丧命,朕看来是碍着你们的眼了,既然如此这皇位不如你们来坐。”
室内的人赶忙磕头,一个劲的求饶。
顾余抬眼望了一眼正中间的尸体,冲着旁边一个跟他关系亲近的奴婢使眼色。
然而那个奴婢战战兢兢不敢动作,顾余翻了个白眼,一叹气。
瞅瞅皇上的脸色,心里明白恐怕是出事之后,这室内的众人就立马跪下请罪了。
无人顾忌地上的残局,可不是越看越恼火么。
“皇上,奴婢找人把这个搬走吧?”顾余抬头笑起来,眉眼弯弯。
一下子冲走了心中一大半的怒火,邵桀揉着眉头沉默的点点头。
外面等候的侍卫赶忙进来拖走地下的尸体,屋内的太监一个个的收拾着一地的残局。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下一秒惹怒皇上拖下去受死。
顾余眼珠子一转,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几块雕刻甚是精美的物品,双手呈上:
“皇上,这是奴婢路过外面的摊子看着好看买下来的,您看看是不是雕刻的颇为精美,这做工能够比得上宫中的手艺了呢。”
众人悄悄侧目。
顾大人就是胆子大,进来谈笑风生不说,现在都敢用民间的东西糊弄皇上,皇上坐拥天下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恐怕这下就栽跟头了,让他无故出风头。
一时间众人都瞧起戏来,只有小部分跟顾余说得上话的默默的替他捏了把汗。
邵桀本来就心情烦躁,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静,哪成想这小子现在还敢凑上来。
拿起桌子上新摆放的茶杯,砰的砸在顾余的脚边:“给朕滚出去,没眼力的东西。”
滚烫的茶水贱到裤腿上,顾余丝毫不介意湿了的裤腿,仍旧笑嘻嘻的又把东西往前捧了捧:“皇上,您就瞅一眼,奴婢保证这东西好。”
眼珠子灵动的一转:“要是不好,就罚奴婢一天不吃饭。”
邵桀嗤笑一声,打趣:“你这一天是不吃饭了,到时候你来朕这里蹭上点糕点,岂不是也饿不着你。”
“皇上圣明。”顾余笑的一脸的痞相,伸手摸摸头,
“这是奴婢在外面买的四个玉牌,寓意都极好,皇上您真的不看一眼吗?”
声音委屈,眼神黯淡下来:“这可是花费了奴婢三个月的俸禄呢,大手笔。”
邵桀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接过顾余手中的盒子,打开。
四个白玉无暇的玉牌躺在盒子中。
玉佩从外界看起来毫无伤痕,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是上等的白玉。
恐怕整个京城也没有几家能有这东西的。
仔细看看上面分别雕刻着梅兰竹菊,四个寓意极好的植物。
确实是大手笔了,这一看就不是街上随意买来的。
这小子恐怕是得了消息把多年的珍藏的物品带过来了。
邵桀似笑非笑的看着顾余:“这东西还真是大手笔,朕怎么不知道你能有这么多的俸禄,莫不是背着朕贪污的。”
“冤枉啊,皇上。”顾余大声叫道,眼中的委屈几乎化不开:“还不是下面人孝敬的,奴婢不敢私自享用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嗯。”邵桀拿出一块白玉对着外面的阳光仔细的望去。
“这东西确实不是你能够享受的,你可知道这个的寓意。”
顾余瞥了一眼玉牌上雕刻着的兰花以及旁边还雕刻着一株桂花,嘴角一抽。
这人还怪是记仇的:“这是兰花,象征着品行高洁,俊雅贤德。与桂花合并,寓意着子孙后代优秀。”
“看来你也懂的不少。”
看着邵桀脸色明晃晃的嘲笑,顾余暗自咬了咬牙齿,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那可不,奴婢什么都懂。不过奴婢又不在乎子嗣的问题,干嘛要烦恼这些东西。”
邵桀一愣,没想到这都没有刺激到顾余,眼神茫然。
“奴婢这辈子能够跟在皇上身边就是大福气了,如何还要那些子嗣。”
更何况,他一个同性恋要什么孩子,两个人过他不香吗?
邵桀一怔,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这是下头人惯用的拍马屁技巧,可顾余说出来总是让他人觉得他就是真心的。
邵桀心脏猛的跳动了起来,满心的郁气散发的干干净净,眼睛望着顾余。
不怪乎他宠着顾余,无条件的纵容,这人嘴甜,能力又出众,还是留在他身边的好。
邵桀把玩着手中的玉牌,语气淡然:“你去宣圣旨的时候,魏王什么表情。”
顾余一愣,脑子快速的转动。
他明显能够感觉出皇上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小心翼翼的回答:“魏王接到圣旨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哦?怎么说?”
顾余假装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魏王听闻奴婢念完圣旨之后,眉头死死的皱着,脸色黑了一大半。”
邵桀点点头,“你可有跟他说你要去封地的事情。”
“说了。”顾余嘴唇一抿,脸色苍白,伸手拍了拍胸口:“当时奴婢说完之后,魏王颇为高兴这才拽着奴婢....”
“要不然奴婢也不可能回来晚了,使您受到如此的伤害。”
邵桀了然的点头,是他疏忽了。
竟然没有考虑到他那个便宜儿子如此喜爱顾余,他本以为也就是一时的新鲜感,等新鲜感过去顾余必定会死在封地上。
现在看来,如果他把顾余放到封地上,岂不是增加了他那个便宜儿子的筹码。
“你还是留在朕身边吧,之前商量好的不要去了。”
顾余猛地看向邵桀,眼神中露出错愕的神色:“那封地的事情怎么办?”
“你不用管了。”邵桀靠坐在椅背上沉默下来,闭着眼睛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自从他把邵泽提上来之后,邵泽一扫之前唯唯诺诺的风格,行为做事越来越出格。
之前他都不介意,听着人汇报进来也是微微一笑,随意任由他发展。
可,刚刚他突然想到,如果邵泽也想要这个位置呢。
他想要这个位置就要从朝臣的支持和军功选择一方面。
朝堂之上他严格把控,邵泽进不来。那么就只有军功了。
想到丞相出口建议让邵泽去边疆,邵桀眼中划过一丝戾气,看来这群人是把朕都傻子呢。
那朕就偏不让你如愿!
“皇上,查到了毒药来源。”
邵桀睁开满是戾气的双眼,沉声:“讲。”
“毒药源头来自惠妃宫中,根据查到的,惠妃最近偷偷的多次熬药。”
“臣带人审问了惠妃宫中的宫人。其中有一个宫人说,他听见惠妃身边的贴身宫婢讲,这药本是要下给贤妃的,只是不知怎么到了您这里。”
邵桀冷笑了一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禁军首领,疲惫的摆了摆手:
“你带上人去把贤妃和惠妃宫中围住。两宫宫人全部撤掉,给朕好好的询问。”
“是。”首领抱拳领命,行了一礼起身走了出去。
“顾余你也去查,给朕好好的查查原因,查查这两宫的龌龊之事。”
顾余眼睛一闪,弯腰应了声是。
语气平静的向着皇上提议:“皇上,不知可否让太子殿下跟奴婢一起查证。”
“哦?”邵桀歪头看着顾余,嘴角微微挑起:“为何让太子跟你一起查证。”
顾余一本正经的严肃的望着邵桀,眼中流露着满满的担忧,“回皇上的话,太子是一国的储君,做起事情来肯定公平公正。”
“奴婢想着有些地方不方便可以交给太子查证,到时候肯定事半功倍。”
“准了。”
顾余应了一声退出了勤政殿,周围的众人望着顾余全身而退,心里越发的敬畏起来。
能够将盛怒之下的皇上劝说的哈哈大笑的人,了不得!
当今皇上虽然不常杀人见血,可唯一的两次都是在大家伙的眼皮子的底下进行的。
这两次的杀鸡儆猴颇为有效果,勤政殿内的宫人做事情规矩。
平时本就唯顾余马首是瞻,恭恭敬敬的敬着。
现在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恐怕会更加崇拜顾余。
很快宫中一队队的侍卫开始频繁的穿梭在皇宫之中,每个人脸上皆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太子和顾余两个人一人负责一个宫殿,彻夜对着宫人们上刑审问。
一个个的问题从嘴中问出,顾余坐在满是刑具的房间内已经四天了。
这四天他几乎日日夜夜的坐在这里审问着惠妃宫中的宫人。
眼睛看着鲜血直流的宫人,从最初的反胃呕吐,强迫自己坐在这里听审讯,到现在满脸苍白,身体麻木也就用了短短的四天。
一打手上前冲着顾余一抱拳,声音中气十足:“大人,这人支撑不住已经咽气了。”
顾余胳膊支撑着椅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摆摆手:“拖下去,继续。”
“是。”
眼睛看着打手动作熟练的解开刑架上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碎肉,毫不怜惜的拖着就消失在拐角之处。
另一打手拖过已经上过二轮刑罚昏迷在墙角的一宫女。
一甩手用力的甩上满身鲜血的身上。
‘唔....’
顾余沉默的看着打手噼里啪啦的一顿好打,疲惫的开口:“行了,我来问问。”
站起身踩着一地的碎肉走到宫女面前,低沉着声音:“你只要说出来,你是如何把毒药送到皇上宫中的,我可饶你一命,让你提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