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有养公子的习惯吗?”
院使嘬口茶,眯起眼睛似在回忆:“有,这个公子说好听点是君主义子,说白了就是给下任君主准备的面首。”
洛闻歌挑眉:“面首?”
君主给女儿养男人,是这个意思吗?
院使倾身靠近,压低声音道:“对,就是帮忙选男人。这可不是随便来个男人就能行,里面规矩可多了。”
男人跟女子似的进宫选秀,优胜劣汰。
让洛闻歌感到惊奇的是北疆男人还就愿意那么做,这或许便是地域差异性。也是君主性别不同所决定出的局势。
“那一共可选出几位?”洛闻歌问。
院使面露赞赏之色:“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要留五个,一正君四位侧君。一任君主选入只有一次,竞争相当激烈。”
洛闻歌听到这,算是明白那两北疆人为何那么怕死,敢情是大本营有竞争,来这边搞事情是为增加入宫赢面的。
事情若真是这样,还真是抓吉布哈作用更大。
在大将军和面首间做选择,自然是将军更值钱。纵然吉布哈看起来憨憨傻傻,必是有过人之处,否则还能是随便当个将军玩玩不成?
洛闻歌分析出最新有用计划,心里稳到不行,就想着萧毓岚赶紧过来,他好把这件事说清楚,免得两眼一抹黑抓人,抓个无关紧要的回来。
“就没点意外吗?”他问。
院使捋捋胡子笑了:“当然有,你爹那时候不就是?虽说没成,但在坊间多为流传,弄得王室很没面子。”
“难道北疆老百姓不知道选男人真相?”洛闻歌奇道,“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君主是男是女吗?”
“不知道。”院使回答,“北疆上朝不存在直视圣颜,有纱幔隔开,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哪怕王位上坐只猫,大臣们也只会觉得是君主偷跑去玩了,想抓人又找不回来,毕竟没见过人。”
洛闻歌觉得这真是个很神奇的王室,真做到这份上,那…“为什么隐瞒君主是女子?”
“女子难有说服力。”院使轻描淡写道,“很多人都以为女子不如男,也不尽然,老头子就遇见过吊打各种男人的女子。”
洛闻歌多少了解王室,对那个地方奇妙决策起了心思,很想过去看看:“被院使这么一解释,让我茅塞顿开,终于弄明白一些事。”
院使瞧着他,忽然问:“城内进了北疆王室之人?”
这敏锐嗅觉不愧是多年老江湖,洛闻歌轻声道:“是,我想抓到他们。”
院使飞快皱了下眉:“什么来头?”
“一个应当是面首,另一个是将军。”洛闻歌说。
院使干脆利落:“抓将军,除非你能确定那面首很受君主喜欢,否则抓了也是白费心思。”
洛闻歌扬唇笑起来:“我也正有此意,就等陛下过劳,我将计划和盘托出。”
说到等萧毓岚过来,院使到嘴边提醒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算了,小年轻的喜欢纠缠就让他们自己玩去吧。他一个老头子掺合什么。
再说要是洛闻歌半夜醒过来,发现萧毓岚就睡在身边,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岂不更好?
院使都决定给洛闻歌减轻汤药里的促眠药材,那有些话也就没必要再说。人睡的没那么死,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
他这个大夫做得真是呕心沥血,想着帮病患治疗就算了,还有想法子撮合有情人。
院使狠狠灌几口茶:“你啊,要学会坦诚。”
“我现在想坦诚得他给我机会。”洛闻歌无奈。
院使起身伸了个懒腰,语调平缓:“那你就等这个机会吧,早晚会来。”
洛闻歌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如院使所说,却是早晚等到了。
正月初七的夜晚,云好月似钩,洛闻歌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了下,房内静悄悄,睡前院使给他点的助眠香味道很淡,萦绕在鼻息间的,是他很熟悉的香味。
这味道刺激得洛闻歌一下子睁开眼睛,扭头看向里侧,不远处特意留下的小夜灯清楚照亮萧毓岚熟睡侧脸。
对方离他很近,脸埋在枕头里,手相当霸道自那边伸进他被子里,宛如铁钳般箍在腰上,两人贴的不算严丝合缝,许是考虑到离去问题。
萧毓岚气色还不错,就是眼底下方有些青黑,可见这几日睡眠不充足。
今夜被他抓到人过来了,那是不是前些时候,他夜夜昏睡,萧毓岚都是在的呢?
完全有可能。
洛闻歌平淡无感的心里忽然甜了,觉得萧毓岚太可爱。嘴上说着生气,不想看见他,背地里比谁都诚实,卡着时辰过来。
难怪院使要说早晚会等到,原来是早就知道萧毓岚夜里会过来。
洛闻歌无声弯唇笑了笑,悄然抬手在萧毓岚唇上点了下,死傲娇。
他这下子点的萧毓岚睫毛轻颤,眼皮子动了动,显然要醒过来。
洛闻歌没选择继续装睡,睁着双迷蒙桃花眼,等着萧毓岚醒。
于是萧毓岚睁眼便落入一双好整以暇的眼眸里,那里有几分戏谑,还有些许调笑。
萧毓岚:“…”
他怎么好端端大半夜醒了?
翻车来得如此突然,连个假扮做人时间都不给。
洛闻歌含笑:“陛下。”
萧毓岚板脸,故作冷淡:“嗯。”
手从他腰上挪开,身体也跟着后退,明晃晃要划清界限意思。
洛闻歌哪能让人占完便宜就跑,反应无比迅速得反手抱住萧毓岚,低声细语道:“陛下想跑?”
萧毓岚眉眼冷淡,好似真不在乎他,嗓音透着疏离:“朕睡蒙了,洛少卿不必太介意,朕往后不会再来。”
“陛下真打算不来了?”洛闻歌微蹙眉问。
萧毓岚敛眸,鸦睫也沾染着冷漠,并不答话。
洛闻歌心思微转,凑上去:“那我想你,怎么办?”
第72章
萧毓岚神色不明看他好一会儿, 捏住快要送到唇边的人,眯眼看不出情绪, 低声问:“真会想朕?”
洛闻歌握住对方手,轻声细语说着最亲密话语:“会, 陛下可曾听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萧毓岚放低姿势,让两人离得更近, 呼吸缠绵相织,眼眸落在他唇上, 声轻不可闻:“难不成你想说你对朕就是这样?”
洛闻歌眉眼生动, 没直白承认, 眼神却将想说的话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就是这个意思。
萧毓岚冷淡如冰推开他,淡淡道:“你离朕远点。”
洛闻歌退到自己枕边,撑着脸颊看萧毓岚。
他如此听话,倒让萧毓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里毕竟是让他养伤地方,自己大半夜不好好睡在宫里,爬上他的床,被抓个正着, 怎么看尴尬得都不是他。
萧毓岚抿紧唇,视线游离时候对上洛闻歌目光, 里面满是欲言又止。
他很想和自己说话, 这是萧毓岚读到的。
要是给个机会, 两人都不必如此尴尬, 甚至还能冰释前嫌,最重要的是自己过来也是有事要说。
萧毓岚没犹豫太久,还端着架子,视线落在他身上:“你今晚用过汤药?”
洛闻歌听出萧毓岚的言外之意,眨眨眼睛道:“可能是我喝久了,身体习惯,半夜会醒。”
想轻易糊弄萧毓岚,这点道行不够,萧毓岚冷脸:“朕再给你次机会。”
“啊…”洛闻歌愁眉苦脸,有些难以抉择,好半天在萧毓岚神色越来越冷下,他再次凑过去,“其实是我想见陛下,将院使给得药偷偷倒掉了。”
萧毓岚绷着脸,像是惊奇:“真是这样?”
“就是这样,陛下有仔细数过我有几日没见到你了吗?”洛闻歌认真问,先指着萧毓岚胸膛,再指指自己,“是我,见到你。”
萧毓岚心里清楚,每次自己都是挑入夜过来,次次来,他次次昏睡,哪怕自己对他做点什么,他也醒不过来。
萧毓岚不说话,洛闻歌又凑近点:“我真的很想你。”
“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朕就不生气了。”萧毓岚捏住他靠近的脸颊,软软滑滑,冷笑道,“这次朕真没那么好消气。”
“那陛下到底要我怎么做?”洛闻歌口齿不清道,“是每日乖巧听话跟个金丝雀一样,等待陛下召见,还是按照陛下所思所想做个没脑子宠物?”
他所说这两种,都不是萧毓岚想要的。
其实萧毓岚想得很简单,在他求解若渴的眼神注视下,萧毓岚眉头稍松道:“做你自己,你还记得朕强调过的事吗?”
洛闻歌真没脸说记得,好几次萧毓岚生气都因这点,他要说记得,保不准某个本来将要消气的人会怒火再燃。
他脸上的不好意思让萧毓岚扯了下唇角:“你记得,没脸说。”
被人说中了,洛闻歌也就大大方方承认:“我这不是怕某人会更生气么。”
话说到最后音调越来越小,有点不敢看萧毓岚,他是真的感觉不好意思。
“你在朕这里毫无信誉可言。”萧毓岚冷冷道,“朕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人怀疑过朕的信誉。”
这账翻到两人初谈合作时候,萧毓岚这记仇本领也有点强悍。
洛闻歌抹了把脸,干巴巴道:“这不是为大局着想吗?”
“为大局能不要命,洛少卿这舍己为人的精神,让朕很感动,可能是想来年时候,让朕多送两杯酒吧。”萧毓岚说。
洛闻歌猛地上手捏住萧毓岚的嘴。
萧毓岚像是被惊到,想要躲开他攻击,却被他紧跟黏上来。
“我以后绝对会爱惜生命,朝内局势将定,往后也不再有需要我出生入死地方,陛下想让我闲赋在家也可,归野山林也罢,都无所谓。”洛闻歌说完这句话,放开萧毓岚。
今夜这场谈话出乎他所料,本是想让萧毓岚明白他想法,再让人消消气。
这几日见不到人,他是真的有点想萧毓岚。
先前碍于种种原因,哪怕他很喜欢萧毓岚,也无法行为僭越。
如今必然局势有所扭转,扣在他身上枷锁被解开,他完全能畅所欲言,想对萧毓岚说多少甜言蜜语,都能说的出口。
他看着沉默得萧毓岚:“我呢,是生是死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这话是戳在萧毓岚心里,多少次心惊肉跳都取决于他的生死,此时他这么说,萧毓岚眼眶瞬间有点热。
“洛闻歌,你在捏朕的心。”
洛闻歌舔了下唇:“最后一次,往后换陛下捏我的心。”
萧毓岚相信他对自己的真情,但他每次行为处事总喜欢钢丝跳舞,危险又刺激。
危险是对他,刺激是对自己,萧毓岚叹了口气:“朕真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那不妨这样,往后我惹陛下生气一次,无条件答应陛下一个要求,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反悔。”洛闻歌开始给自己挖坑。
坑挖得很不错,正好入萧毓岚心。
萧毓岚将信将疑:“你真能做到?”
“陛下瞧不起人啊,我好歹也饱腹诗书,是个坦荡荡君子,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当然要做到。”洛闻歌就差拍着胸脯做保证。
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萧毓岚半点脾气闹不起来,为出气恶狠狠捏他脸颊:“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但凡敢让朕再生气一次,囚.禁在凤栖殿,让你一辈子只能见到朕。”
洛闻歌笑得眉目弯弯,温声道:“好,若陛下囚.禁了我,会不会每日来看我?”
萧毓岚眉头微皱,话放得狠戾:“朕白日不会看你,让你好生睡个觉,夜里便不睡了罢。”
洛闻歌细品这话里意思,慢慢地、脸颊生出粉色,弱弱道:“陛下是忘记我身上幽情蛊吗?”
萧毓岚视线落在他因姿势问题而袒露许多的肌肤上,有着些许不讲情理:“朕若想要你,幽情蛊算不得什么。”
洛闻歌被撩得面红耳赤,试图假装咳嗽减轻害羞感:“院使说过只有找到制蛊之人,才能解开幽情蛊。”
“想解还愁没法子吗?”萧毓岚问道。
洛闻歌憋着不说话,这人真是直白到无法直视。
萧毓岚捏着他的脸变成捧着,认真审视:“朕问你想不想解蛊?”
洛闻歌下意识道:“想。”
没人想做个和谁行房谁就死的毒人,且不说这蛊发作起来要人命,他巴不得早点解。
早日解蛊,他也好早日脱离苦海,做想做的事。
萧毓岚心有计较,放开他躺到旁边,望着床幔道:“你想抓的那两个北疆人,朕调查清楚了。一个叫吉布哈,北疆大将军;一个叫元明琅,是王室豢养的门生。说是门生,其实就是个棋子,从诸多人里筛选出来的优势者。”
和院使说得有些出入,但并不妨碍洛闻歌做选择:“陛下要动手吗?”
萧毓岚往他这边望一眼:“你的人在盯着他们,不出意料,人会落入临江楼手里,抓捕时候,朕会让影卫帮个忙。”
“这是相信我的人能审问出有用东西。”洛闻歌笑道。
萧毓岚半阖着眼眸,声音轻飘:“人要落到谢温轩他们手里,很多审问手段不能上,让六部知道抓到北疆人,肯定掏空心思,想法子压迫北疆,不会去动人。落到临江楼手里就不同,不隶属于朝廷,江湖组织不讲究规矩,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自然能问出更多东西。”
洛闻歌侧着身子枕胳膊,挪得离萧毓岚很近:“那陛下想知道什么?”
“你要替朕去审人?”萧毓岚转过脸看他,说不好眼底什么情绪。
洛闻歌嗅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