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徐应屏,难道说对方知道后宫皇后是他?
大事不妙。
原以为假扮皇后一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如今怎么感觉是个人都知道?
洛闻歌不敢想沈爵,那等比徐应屏还要精明的老狐狸,脱离皇后身份的事迫在眉睫了。
“你再去帮我办件事。”洛闻歌说。
洛安领命刚走,蒋霖气喘吁吁跑进来:“公子,闻天冢来了。”
第53章
洛闻歌在前厅见到前来寻妹的闻天冢。
对方和在客栈见到冒牌货长得一模一样, 气势却截然相反。
冒牌货装腔作势,眼前这位不同,是真有资本昂首挺胸,但也仅如此,并未盛世凌人,甚至有点儿平易近人的味道。
瞧见脚步缓慢的他,眸光微沉,语气柔软动听:“洛兄,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洛闻歌扶着蒋霖胳膊坐下,浅笑:“不愠不火刚刚好,不如闻大人, 平步青云。”
“洛兄未免过于妄自菲薄, 我在边陲小镇都听闻洛兄受陛下重用,先任接待使后领命查案,颇得圣宠。”闻天冢言语间透着艳羡,好似发自真心。
洛闻歌似笑非笑:“闻大人听说得真多。不知有没有听说过近来北疆高手秘密来京的事儿?”
闻天冢不露声色:“先前未曾听闻,今日出门寻妹妹, 听人说起才知晓昨日洛兄从歹人手里救下一名女子,而那两名歹人恰巧是北疆人。”
洛闻歌笑容未改,语调懒慢:“我也没想到救下的会是闻大人亲妹妹。真是意外,毕竟先前没听说闻大人入京的事。”
“这也非我本意。”闻天冢脸露无奈之色, 似有难以言表苦衷, 半天才冒出句, “我与洛兄关系今非昔比,但我仍不想有所隐瞒,在来京路上,我遭到几番刺杀,有人不想我活着。为保性命,我只能带着依依遮遮掩掩低调赶路,先几日进城。”
洛闻歌不相信,以闻天冢的身份地位,谁会想不开暗杀他?
应当不是徐应屏,知道闻天冢奉命入京,要这般明目张胆动手,未免太蠢;更不可能是萧毓岚,这位皇帝陛下处在观望阶段,断不会贸然下手,总不会真是北疆人?
可北疆人和闻天冢有深仇大恨吗?
洛闻歌无从考究,对闻天冢这番话抱以生疑。
“闻大人内心可有怀疑之人?”他问。
闻天冢迟疑道:“知道北疆人想掳走依依,我想刺杀或许与他们有关。”
“哦?”洛闻歌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闻天冢缄默。
须臾,闻天冢苦着脸道:“三年前我出任边陲小镇县衙老爷,这接的第一桩案子便是夫妻何离,女子乃是小镇人士,男子则是从塞外隐姓埋名过来的北疆人,意图以家做赌注,如蚕吞噬桑叶般侵占小镇,被我彻查清楚,强制两人何离,将男子赶出小镇,永世不得入宁朝领土。后来我查到男子是北疆皇帝麾下第一护法。”
洛闻歌神色微动:“那后来呢?”
“后来我命人加强出入关口守卫,身份不明者一律不准进入。任职三年里,我曾多次遭到刺杀,要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已黄土一抔,也熬不到今日与洛兄相见。”
说得有模有样,要不是手握确凿证据,洛闻歌指不定要怀疑是否认错人。
他神色不变,语气多几分同情:“没想到闻大人这几年过得这般坎坷,不知大人有没有向陛下上书过此事?”
“我想过,但不好让陛下因这等小事烦神,说到底也是没证据的事。”闻天冢道。
还挺贴心,知道为萧毓岚排忧解难。
洛闻歌装作不赞同模样,满脸为对方着想之色,正经道:“闻大人这么想可就错了。要知道人才在是国之根本,若大人不慎出事,陛下知晓来龙去脉该有多心痛?上书说明实情,不仅是让陛下有准备,也是为保大人无性命之忧啊。”
闻天冢脸上异样一闪而过,似很犹豫:“那以洛兄所见,我该将此事事无巨细上表陛下?”
“那是自然。”洛闻歌斩钉截铁道。
闻天冢英俊眉眼染满难色:“我怕没证据说出来,让陛下觉得我多事。”
“闻大人想多了。”洛闻歌笑道,以过来人经历口吻和和气气说,“陛下相当看重闻大人,想必知道此事,会想法子保护闻大人,直到将此事解决。”
闻天冢闻言神色渐松:“那我便去试试,要真如洛兄所说,那我可真得好好感谢洛兄。”
“那我静等闻大人好讯。”洛闻歌礼貌笑笑。
两人真假参半说完正经事,终于想起引得这场谈话的核心人物。
闻天冢望着洛闻歌,诚心诚意:“这次依依能安然无事,还要多谢洛兄舍命相救。”
洛闻歌对等在身侧蒋霖道:“去请闻姑娘过来。”
蒋霖得令,躬身下去请人。
洛闻歌这才转头:“算不得舍命,是碰巧。也是闻姑娘聪明,在大理寺门前呼救。”
闻天冢像是没听出他话里意思,叹了口气:“我越想越害怕,她要是落在北疆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洛闻歌附和道:“万幸闻姑娘逢凶化吉。”
“是碰到洛兄才能逢凶化吉,我以为依依和洛兄有缘分。”闻天冢道。
洛闻歌眼眸微转,笑意自然露出来:“照闻大人这般说,我与很多人都有缘分。”
闻天冢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下:“是我多言,还记得三年前我与洛兄知无不言,每每遇事默契十足,如今真有点怀念那时时光。”
这是闻天冢和反派特有记忆,他不知道也不记得,对此表现极为冷漠。
“再怀念也是过去,人只有老了爱不停怀念,闻大人不过弱冠,怎么心思老态许多?”
闻天冢被说得神色微僵,还要说话,门外进来个不情不愿地粉衫少女,少女捧着小暖炉,脸色微白气色倒是不错,可见被照顾得很好。
闻依依进门先看见洛闻歌,眼睛亮起来,眼角余光看见微尴尬的闻天冢,她撅起嘴,声音娇娇软软:“哥。”
闻天冢立刻忘记方才情景,板着脸语气微沉:“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哥哥啊?我怎么听说人家要送你回家,你不愿意呢?”
闻依依脸颊微红,被说得羞到不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不想回去。”
她说着视线不由得往洛闻歌身上飘,有着显而易见得爱慕之情。
闻天冢头有点疼,低声哄道:“你可别给我添乱了,这是你能乱撒野地方吗?”
“怎么不能?他是我救命恩人,我想报恩,怎么了?”闻依依挺着小胸脯扬眉道,昨日那等骄纵气息又冒了出来。
闻天冢抬手指指她,半晌气得不想说话,扭头对洛闻歌歉意道:“让洛兄见笑了,这姑娘被我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没事,闻姑娘性子直爽,真性情待人,是个好姑娘。”洛闻歌说句场面话。
他只当客套,听话的闻依依表情却不一样。
“你真这么觉得吗?”闻依依眼睛发光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人揣回家。
洛闻歌让这姑娘给闹得几乎没脾气,哑然失笑:“嗯,闻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
“那我是个好姑娘,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闻依依乘胜追击,全然不顾闻天冢眼神警告。
闻天冢真是让闻依依气死了,洛闻歌拒绝的干脆,说得也清楚,没吊着苟着,她怎么一根筋黏在上面了。
不管洛闻歌如何,如今连他这个做哥哥的话也不听了。
闻天冢赶在闻依依再开口让三人尴尬前抢先道:“她说笑的,洛兄别太放在心上。”
这时洛闻歌说什么都不是,只好抱以微笑。
闻依依想说的话被半道截胡,还说得不是自己心里话,脾气闹上来:“哥,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说笑啊,我长这么大,何时那事情说过笑!我就是喜欢他,我就要嫁给他,怎么了?”
洛闻歌别过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天冢感觉再坐下去,能让闻依依将人尬走,跟被烫到屁股似的跳起来:“依依被救要多谢洛兄,来日有用得着闻某的地方,洛兄只管开口,闻某肝脑涂地必完成。”
这承诺很重,让洛闻歌深感意外:“闻大人言重了。”
“她是我仅在世上唯有亲人,要是有半点差池,我无颜面对九泉下的父母。”闻天冢眼眶微红,说得人想潸然泪下。
然,洛闻歌并非个吃悲情调调的人,他轻声:“抱歉。”
闻天冢揩揩眼角,强颜欢笑:“过去了。”
转脸看见有话不敢说地闻依依,闻天冢脸沉下来:“以后谨言慎行,少给洛兄惹事,你自己说开心了,有想过别人感受吗?”
闻依依少有被这般狠训时候,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抽噎道:“我知道错了,能不给他添麻烦就不添。”
闻天冢神色稍缓,又对洛闻歌百般道谢,这才带着恋恋不舍的闻依依告辞。
送走这对闹人心的兄妹,洛闻歌长舒口气,终于能安心回房窝到床上,继续静养。
他人在家,消息却没停过,从神仙丸到徐锦媛又拉到那两消失在大街上的北疆人,各路消息抓在手里。
临近晚膳,蒋霖带来宫里最新消息,云王闹着要见陛下,求陛下看在他为国征战多年份上,主持次公道吧。
萧毓岚连面都没露,让李公公带句话,驿馆命案全权交由三司会审处理,有结果,主审自然会交代清楚。
能动用到三司会审的案子级别相当高,用到一个男宠之死上很大材小用,云王若是识趣,便不会再去找萧毓岚。
就看云王到底明不明白这意思。
说完云王,洛闻歌眉梢轻扬:“你说他从宫里回来去找了淳王?”
蒋霖莫名:“是,他去淳王那儿也是败兴而归,淳王也没露面,隔空喊话,说由陛下做主。”
这不是踢皮球吗?
云王是那个追皮球的人,被推得到处跑,那这么做意义在哪?
他不信云王会为男宠之死肝肠寸断,忧心到觐见陛下的份上。
事情还不算明朗,暂且看不出云王这番举动意欲何为,想来他明日去见人,不可能会有风平浪静谈话。
这球最终踢到他这,难题也理所应当由他解决。
想起藩王们入京前他曾和云王有过约定,当时说得合作,也不知道如今云王还愿不愿意继续。
“他没得到想要结果,在驿馆哭着要回云宁,觉得来这一趟太难受。”蒋霖又说。
洛闻歌笑了声:“还真像他的风格。”
蒋霖垂首,低声:“昨日逃跑北疆人身份能确定其一,与我交手的是北疆新任大将军吉布哈,与陛下交手的身份成谜,多番探查应与王室有关。”
北疆王室里身手了得,能与萧毓岚打得不相上下之人,洛闻歌想不到。
他低声呢喃:“难道是秘密养大?”
再抬眸眼神坚毅:“给我查,务必将人查个清楚。”
“韩护法那边在查。他说前段时间与公子说的那人,这几日似有动静,像要联络,他想放长线钓大鱼,趁此机会抓出幕后主使,想征得公子同意。”蒋霖道。
洛闻歌支着下颚:“让他放手去办。”
蒋霖见他要起身,忙伸手去扶:“公子真不用去德济堂,让神医看看吗?”
洛闻歌慢吞吞往外走:“犯不着。”
他身上毛病早被院使说得清楚,全然没必要再去另投医。
不管是幽情蛊还是北疆王室剧毒,皆由徐锦媛而起,眼下得知人在何处,他该想得是如何将人生擒住。
就芍药说,徐锦媛是故意不进宫,让反派顶替成皇后,想借此拿捏住反派,哪怕有日东窗事发,徐锦媛也能甩锅,让反派成替罪羔羊。
简单而言徐锦媛和反派是相互利用罢了。
想起那位只有数面之缘的病弱女子,洛闻歌抬手压压唇角,巾帼不让须眉啊。
临睡前,洛闻歌没等到萧毓岚,对方让影卫捎了张纸,说政务繁忙,今夜宿在养心殿,让他早些休息,不用等自己。
洛闻歌将小纸条团吧团吧丢进炭火盆里,靠近小夜灯歪在床头看书,心想:谁在等你啊。
说不等还是比平时晚些再睡,次日醒来,里侧被褥干净整洁,无人来过,他不知怎么心里有点不易察觉地失落。
洛闻歌上半天没打算出门,便没让洛荣梳洗收拾,倚靠在床头,一手执笔一手书卷,边看边记录,看得聚精会神,压根没注意到暗门打开又关上,萧毓岚悄无声息走过来。
“难得见到你这般邋里邋遢的样子,朕觉得应当让柔伊过来瞧瞧。”
洛闻歌手中笔滑了下,在纸上留下长长曲折淡墨痕,宛如主人内心波澜起伏,他握紧笔,抬眸看过去:“陛下是想吓死我吗?”
“朕以为开门你就知道朕来了。”萧毓岚说。
洛闻歌用笔挠了下眉:“我没听见。”
这倒是个很好理由,萧毓岚轻笑:“那要不你在门边挂个小铃铛,朕进来摇一摇?”
许是近来洛闻歌对萧毓岚感情发生微妙变化的缘故,听见这话,总觉得暧昧得紧,这类暗号准备像极偷欢。
他不自然转开视线:“陛下怎么这会儿来了?”
萧毓岚竟看出些他在害羞的味道,边说正事边探究看他:“今日早朝沈爵递折子,狠狠参了徐应屏一本,说他徇私舞弊,纵容子女打着镇北大将军旗号在城内横行霸道,不仅设办温柔巷,还主力开办桃花湾,更可恨的是桃花湾出售骇人之物神仙丸,力求朕严令查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