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就吃这些啊。”
其实桌子上的东西并没有苛待了谁,小米南瓜粥,素包子,一大盘沙拉还有两杯豆浆,对艺人来说,算得上是一顿清淡健康的早饭。
“你平常爱吃什么我管不着,”但谢简文妈妈很不满意,看了看黎央还配着支架的肩,“那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至少小黎不能吃得太随便啊。”
黎央本来觉得不应该在母子俩说话时插嘴,此时见她提到自己,不禁想替谢简文解释几句。
按理说他平常不是笨嘴拙舌的人,但那都是工作里的人。他确实没见过多少长辈。
眼下对着谢简文的家人,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他快速思索了一下,才玩笑道:“阿姨,这就是很好的了,一点也不随便,要不然我这一取下来支架,就该被经纪人逼着住在健身房了。”
谢简文妈妈对着他,马上换回了温柔的神色,轻轻拍了拍他的左手,安慰道:“你的经纪人不就是阿醒吗,你放心,阿姨跟他说一声,他不会难为你的。”
然后她回过头,对她老公嘱咐说:“算了,谢简文忒指望不上。严楚,你跟辛医生联系一下,说明一下小黎的情况,请她帮忙拟个食谱吧。”
黎央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按食谱吃过饭,吃了一惊,着实经不住这么隆重的排场,连忙推辞。
“不要客气啊小黎,”谢简文妈妈说,“阿醒都跟我们说了,要不是你把简文推开,那根木头就砸到简文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家必须好好谢谢你的。”
“真的不用,”黎央这才知道了她为什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原来是杨醒讲的,“阿姨您别放在心上,换成谁那个时候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而且简文已经谢过我了。”
他的推辞没起到什么效果,因为谢简文妈妈态度很明确,说谢简文是谢简文,他们家另外还是要好好感谢他。
所以严楚还是被派去跟他们的医生朋友联系了,去阳台那边打电话,“辛医生,我和端云有件事麻烦您……”
严景洛去洗了个手,回来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问:“厨房还有多的吗?”
谢简文说:“难道你们没吃饭?”
“我才把爸妈从机场接回来,哪有时间吃饭?”
“原来你们想蹭饭,”谢简文啧了一声,说,“可惜没有多的,食材倒是不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谢简文妈妈扬手照着脑袋给了他一下子,转身去厨房做饭了。严楚打完电话从阳台出来,见状立刻跟去帮忙。
只剩严景洛在餐厅里时,谢简文终于松了一口气,把他哥拉到椅子上坐下,问了问路上的情况,又说:“哥,爸妈怎么突然回国?”
“趁着元旦,爸妈正好都有假期,他们说好长时间没回国看看你了,给你个惊喜。”
谢简文一脸不相信:“原话也是这么温情脉脉?”
严景洛顿了顿,坦白道:“好吧,妈说你自己住了这么久,不知道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猜你过得一片狼藉,得来看看热闹。爸觉得妈说的很有道理,就来救济救济你。”
“你肯定还是做了美化,但是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种错觉,”谢简文纳闷地说,“爸妈是不是还觉得我未成年呢?”
“你在爸妈眼里永远就是小屁孩,不过他们主要也是想看看黎央嘛,”严景洛说,“这么大的事,爸妈说得当面感谢才行,他们当时都吓坏了。”
黎央好端端地咬了个包子,突然被提到,连忙把一口包子费劲地咽下去,摇头说:“没这个必要吧?”
“怎么会没有必要,”严楚端了三份三明治从厨房出来,说,“我们本来该早点来,但是工作上实在调不开时间,结果这时候才见到你。晚了这么久,已经很失礼了。”
黎央连忙说:“叔叔您太客气了,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不需要特意看我。”
严楚轻轻摇了摇头。他身材挺拔,和严景洛在五官上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属于儒雅的类型,连摇头的动作都温文尔雅。
黎央也听谢简文提起过,知道严楚是在国外大学任教,现在一看,果然是有文人气质。
“伤得不重是最幸运的事,但当时情况还是太危险,”严楚看向谢简文,说,“简文,你说你怎么就不去你哥的公司呢,这样我和你妈妈也能更放心,是不是?”
谢简文说:“爸,我虽然不在哥的公司,有杨醒哥在,您也不用担心啊。”
黎央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还是头一回听他喊杨醒哥,觉得很新鲜。
严楚说:“虽然是这么说,那可以让阿醒一起去你哥那里啊。”
严景洛盛了一碗粥,顺嘴搭话说:“爸,您别想了,阿醒不会离职的,除非他们公司开除他。”
谢端云捧着豆浆机出来,闻言道:“据我所知,阿醒是他们公司最棒的职员之一了吧,他们公司有可能开除他?景洛,拿杯子给我。”
严景洛去旁边拿了三个杯子,在桌子上逐一放好,然后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他们公司不想干了,或者管理层疯了,也许会开除他。”
那就是不会了。谢端云一边倒豆浆一边说:“其实有阿醒照顾,很靠谱了。但是你不去你哥那里,平时就好好注意,像这次这种事情,也就是你旁边有小黎,如果他不在那里呢?那我和你爸这次回国的目的,恐怕就不是陪你跨年了吧。”
“妈,”严景洛一口粥呛在嗓子眼,咳了一会儿,才无奈道,“大过年的,您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但也是实话嘛。”谢端云嘟囔说。
“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以后注意就是了。”谢简文说着,把她拉到桌边坐好。
谢端云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严景洛:“景洛,我带的行李呢?”
“我助理接的,回头让他送到我那儿。简文这里房间都没收拾,您和爸这些日子先在我那里住吧。”
“行,但是麻烦你助理把那个红色皮箱送到这里来吧,我那里面带了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呢。”
一顿饭吃完,严景洛打电话让助理送东西过来,顺便叫了杨醒。
杨醒的父母是做科研的,经常随科考队出行,常年找不到人,因此从小就经常在邻居严景洛家吃住,感情很好。
他得知严楚和谢端云已经回国,马上就推掉了手头的工作,过来拜访。
见面之后,杨醒首先对两位长辈道了歉,说自己在工作中不谨慎,差点让谢简文受伤,有负他们的嘱托。
“怎么能怪你呢,”谢端云柔声说,“任何工作都有风险,简文选择这一份职业更是这样,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你能避免的啊。”
严楚也很温和地安慰他,说:“你阿姨说得对,阿醒,不要为这件事自责,快看看你阿姨给你们带的新年礼物。”
谢端云给每一个孩子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给谢简文和严景洛的是两双限量版球鞋,给杨醒带了一个游戏机。
她不知道黎央喜欢什么,就带了一块专门请大师开过光的保平安的玉佩。
杨醒算是严家编外人员,在他们面前并不见外,拿了游戏机就窝在沙发里兴奋地研究。
黎央还不能达到这一境界,不太好意思突然收下别人的东西,还是这么一块看着就很贵重的玉。
但谢端云非常坚持,硬生生塞进了他手里,还拿出了很多其他的,衣服手表什么的,说是谢礼,非得要他收了。
午饭时间之前,谢端云已经收到了来自医生朋友的食谱,就把谢简文的掌勺大权直接夺走,自己在厨房里忙活。
晚饭也是一样。她说自己实在看不上谢简文营造的生活质量,太凑合了,因此只要她在这里一顿饭的时间,就用不着谢简文进厨房帮倒忙。
谢简文乐得不干活,爽快地交出了厨房的领地。
他接了一个元旦的直播晚会,要唱两首歌,就在楼上专门录歌的房间练习。
严景洛被杨醒拉去陪他玩游戏机了,谢简文担心一斤和十两去烦黎央,自己看不住,怕出岔子,就把黎央也拉进了自己练歌的房间,美其名曰请他指正。
第49章
黎央对他能有什么指正的?他歌单里还收藏着谢简文的全部专辑呢。
他就坐在房间免费听了一场演唱,然后由衷地赞美了一番,并没有起到指正的作用,但是两个人倒是都很开心。
由于房子里多了几个人,谢简文家原本显得非常宽阔的空间突然有些满满当当的感觉。
黎央跟谢简文和杨醒之外的人都不算熟悉,可是所有人都对他很好。
所以,虽然他们突然的造访让他刚开始有些无所适从,走动时也不那么自如,更多地时间都宁愿自己在房间里待着。
但是他很喜欢这些人在一起的感觉,也很高兴自己有时能参与其中。
次日晚上就是跨年夜,谢简文那个通告是很早之前就接了的,推不掉,才不得不去。
按计划他大概晚上十点多才能回家,这种情形下,杨醒亲自陪他去赶通告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为庆贺跨年,谢简文妈妈下厨做了很多食谱之外的丰盛饭菜,并说她已经问过医生朋友了,这些也都是黎央可以吃的,只不过没有食谱上的那么对应。
黎央对饮食本来就没有很高的要求,闻言更是很感谢她的体贴。
他真的很喜欢他们家的氛围,尽管这种模式是他所不熟悉的。
但是当他待在房间看电影,谢简文妈妈敲门进来送一盘水果提醒他别看屏幕太久时,他没办法忘记那种感动。
谢简文妈妈是一名记者,这份职业使她见多识广,乐观幽默,天南海北的事都可以聊。
她完全不会跟年轻人有任何代沟,甚至观念或许更加超前。
从短暂的相处里,她细心地意识到了黎央对他们的到来可能不适应,因此非常用心地找了很多机会同他交谈,想要与他熟悉起来。
她的努力卓有成效,一天过去,就已经和黎央交上了朋友。
不过,黎央本来也不是怕生的人。只是当他想到这几个人是谢简文的家人,才会格外小心罢了。
谢简文他们从电视台匆匆赶回来时,时间接近了十一点。
杨醒一进门,外套还没脱,就夸张地表示自己在楼下已经闻到了谢阿姨的招牌菜的味道,一套套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哄得谢端云笑个不停。
零点过后,几个人在桌上举杯,互相祝福。这杯水酒喝完,一年就算是跨了过去。
市区不许燃放烟花鞭炮,杨醒看着窗外冷冷清清的画面,有点遗憾,“没有过年的感觉啊,不热闹。”
严景洛看了看外面,说:“如果想看过年的烟花,那等过春节的时候,找个郊区或者乡下的农家乐去待着?”
“真的?有吗?”杨醒马上期待地问。
“肯定有啊,”谢简文见缝插针地说,“所以你今年不要给我接好几台春晚了,找个农家乐,录完节目咱们直接就过去,连着玩几天,怎么样?”
杨醒很民主地同意了他的减负申请,说:“好啊,今年给你少接通告。那,叔叔阿姨,你们过春节能回来吗?”
严楚思索片刻,说:“大概能争取三四天假期吧。”
“太好了!”杨醒一下高兴起来,“那咱们春节的计划就这么定了啊,六人份的行程,我安排。”
谢端云笑着答应下来,然后喊杨醒快点过去,一起给他爸妈通个视频拜年。
黎央全程没有开口,却已经被自然而然地算进了计划里,他或许不会主动询问,但也没有想过拒绝。
他看着杨醒兴高采烈地去打电话,谢简文正被一斤缠住,无计可施,拉着严景洛给猫讲道理。
很热闹,陌生又美好的热闹。
目之所及,都可以解读出圆满两个字。
在从前,运气好的话,或许有某个不知名的主办方会邀请他出席一下晚会。如果没有主办方记起他,他就在家里自己订一桌饭,独自度过每一次新旧年度的交接。
他来到这个世界未满一年,这是他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黎央默默地想道。
是一个真正的新年。
他的杯子里没有盛酒,是鲜榨果汁,桌边有一大瓶,下午的时候严景洛准备的。
但是此情此景真适合喝酒。
不能喝酒也没办法,以水代酒也将就了。黎央低头看着杯子里没剩多少果汁,就想伸手够瓶子,再给自己倒一点。
但谢简文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
他拿过瓶子给黎央满上,批评道:“不要动!不许拿,我来,我说了要叫我的嘛!。”
黎央笑着把手收回去,说:“我这不是看你在忙着教育一斤,没有空嘛。”
谢简文扣好瓶盖,随口就说:“反正它也不会听话,这点小事,能跟你比吗?”
黎央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谢简文刚刚喝了不少酒,酒精一催,眼下情绪亢奋,意识不太清醒,已经没办法思虑周全,也就无法想到自己的话是不是过于亲昵。
主要是他近来借着照顾伤员的由头,渐渐跟黎央增进许多距离,早就不把这点口头上的亲近放在心上了。
而过去这些天,黎央也确实听他说了不少次这种话。
但就像他之前也不太在意跟谢简文日益亲密起来的举止一样,他也没有在意这些话,总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甚至都快习惯了。
严景洛也没喝酒,因为等会儿还要开车。他一直蹲在地上搂着一斤和十两说话,不过耳朵却还关注着弟弟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