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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城，待得将车停进停车位，白敛觉得自己也同时从出车祸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周尧翻腕看了眼时间，说：“这么晚了，晚餐应该没有了，干脆让餐厅送到房间里吧，到我房间来吃。”

　　“好。”白敛将车钥匙递还给了周尧。

　　白敛是一人一间的大床间，周尧住在二十层以上，是套间，客厅里有个沙发茶几，等着晚餐送进屋的时候，周尧洗了个澡，出来就看见白敛正在看手机，表情很严肃，抬眸看见他，就说：“周总……又出事了。”

　　白敛是明星，一部大火剧，两部待播剧，再加上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上的综艺，和在购物平台上铺天盖地的照片，白敛现在算是个三线明星。

　　不是顶流，是因为周尧限制了他参加一些没意义只有钱的活动，让他专心做一个影视人，但白敛是有成为巨流明星潜力的一个艺人。

　　因而虽然流量并不算大，但一有点风吹草动，粉丝和媒体的关注度就很高，其他明星他发通稿的新闻，他随随便便就会上。

　　白敛出了车祸，大路上急晕了头，手足无措的给周尧打电话的时候，就被一群路人围观，紧接着这种路透照和路透视频就被发到了网上。

　　#白敛车祸#的话题，从一开始白敛出车祸，白敛怎么出的车祸，白敛有没有受伤，然后转移到，妈妈咪呀！这车不是殷商大大的车吗？白敛这哭唧唧的是在和谁打电话呢？难道是在喊老公来帮忙吗？哎呀呀呀！这个真人CP也太香了。

　　不过就回来后，周尧再洗个澡的功夫，#白敛车祸#的热搜上了前一百，而且在慢慢的往上爬。

　　当然这并不是白敛说出事的地方，而是白敛和殷商大大的CP榜，又上了三位，进十名了！

　　上了前十，就会在CP榜上长期展示，同时也获得了微博首页侧面小榜单露脸的一个位置。

　　别看位置小，那可是微博的一级平台啊，日流量好几个亿，可以说也是个兵家必争的地方。

　　有人想上的要疯了，各种炒作各种作。

　　但周尧和白敛谁都没在意这个东西，一不小心就上了。

　　周尧洗澡洗了头，走到白敛身边的时候身上都是那浓郁的沐浴香味，白敛嗅着满鼻子的味，只想撇清关系，将身体微微倾斜，远离了周尧。

　　周尧拿起手机的时候，视线的余光看见了白敛避开点动作，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然后这才点开了微信的图标。

　　就像周尧说的那样，他对网络舆论的感觉不够敏锐，并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他不懂可以问懂的人，因而他敲响了金漪的私聊，说：“金姐，小白上新闻热搜了，还有那个CP榜，你看一下，需要处理吗？”

　　金漪最近在A市办公，一直通过微信工作，第一时间回复周尧说：“新闻没什么问题，小白没有犯法，也没有受伤，让这个新闻自己发酵就好了，也算是刷个脸。至于CP榜，这得看周总你的意思了，不想炒这个，咱们官方发个通知就好，表示你们两个人都有困扰，相信粉丝们也不会强求的。”

　　周尧听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白敛。

　　微信的语音消息声音很大，他听见了，白敛应该也听见了。

　　视线对上，白敛心虚地避开周尧的目光，说：“那个……发通知吧……”

　　周尧眉心微微一蹙，说：“我担心画蛇添足。”

　　“呃……”

　　“而且是你和殷商，又不是和我，我并不觉得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周尧想起上次看见的四格小漫画，迟疑了一下，解释道，“而且你毕竟是艺人，靠流量吃饭，还是听金漪那边的意思吧，如果真没必要，我们也没必要刻意的去解释，可以吧？”

　　说话间房门被敲响，周尧起身去开了门，餐厅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在等待饭菜上桌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门一关，周尧看向白敛。

　　白敛脸蛋微红，压着心跳，说：“知道了，听金姐安排吧。”

　　金姐安排？

　　金漪能安排什么？

　　消息一回复过去，金漪就品出了一个深意——这两人不给准确的答案，肯定是对这个CP榜单并不在意，既然不在意就说明他们并不厌烦这个CP关系，不厌烦甚至有可能是喜欢，既然老板都不反对维持这个关系了，她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顺着老板的心意啦！

　　“叮咚。”

　　金漪的消息回复过来，两个正吃着晚餐的人同时停下动作，同时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金漪：【第十名而已，位置很不稳，随时会掉下去，这个时候我们特意解释，说不定会画蛇添足，不如不管不问，任由热度自由冷却。】

　　周尧回复：【好】

　　放下手机，周尧对白敛笑道：“快吃饭吧。”

　　白敛偷偷看着周尧，吃的有些食不知味，想说，周总他究竟知不知知道什么叫做CP榜啊？周总应该是明白的吧，他毕竟也是一名网络作家，所以有没有可能……

　　一颗小小的嫩芽在白敛的心里生出来，他偷偷看了周尧一眼，嚼着嘴里的饭，越发出神。

　　不过第二天睡醒，殷商和白敛的CP不但没掉下去，还升到了第九名。

　　这就有点尴尬了。

　　周尧不说，白敛也不好提，再加上两人白天都在各自忙碌，晚上也都各自回屋，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

　　第三天，周尧独自去4S店拿了车，开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白敛，问他：“还要开吗？”

　　白敛盯着周尧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点头：“开。”

　　“那来吧，正好在外面吃晚饭。”

　　白敛拿着车钥匙的时候碰到了周尧的手，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

　　他隐约的，感觉到了周尧对他靠过来的心。

　　不可能是真的吧？他喜欢男人还可以说他本来就直的不够彻底，用周总魅力无双来解释？可周尧会喜欢他吗？在周总这样的资本面前，他是会缺恋爱对象的人吗？那么多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把目光落在他一个男人的身上。

　　坐上驾驶位，耳边传来安全带上锁的声音，白敛转头看向周尧。

　　周尧没什么表情地看他，说道：“记住，无论前面有什么东西，先刹车。”

　　白敛羞怒：“这梗绕不过去了是吧，能别提了吗？”

　　周尧哈哈地笑了。

　　周尧不知道自己对白敛是什么样的念头，但总之并厌烦和他炒CP就是了，而且和白敛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开心，这样就够了。

　　他不想想太多，也不愿意想太多，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段感情的开始。

　　转眼。

　　就入了冬。

　　在《神说》第二季剧组开拍的第五十七天，B市下了一场雪，没剩几场戏的白敛又小火了一把，原因是他一个多月前上的郁明的节目。

　　郁明事业的黄昏正在降临，但整个娱乐圈除了周尧无人知晓，他现在还是华国娱乐圈里“小鲜肉”的代表人物，哪怕他没有作品，哪怕他只是一张脸，但凭借着他担任MC的两个节目，也能够以综艺咖的身份留在娱乐圈里。

　　所以被郁明带着上了节目的白敛，有了郁明的配合之后，两个人在那一期的节目里，不但拿下了第一名，甚至因为两个高颜值的“小鲜肉”第一次同台，瞬间刺激出了一群CP粉的出现。

　　郁明的流量有多可怕？

　　大概就是他把午餐拍张照发到网上，就可以轻松上热搜前三的一个程度。

　　一群粉丝心疼地叫着：“哥哥吃的这么清淡的吗，要注意身体啊！你现在好瘦了呀~”

　　粘贴复制炸流量，媒体跟着起哄，然后全国人民都知道郁明午餐吃的水煮菜。

　　郁明的粉丝和白敛的粉丝一起出现为自家艺人打CALL，一群觉得颜值王道的粉丝在这里踏上了一个奇怪的拐点，剩下更大量的粉丝开始撕。

　　“以前就觉得白敛丑，不知道他火在哪里，现在和我们明明在一起，果然丑到爆。”

　　“喜欢白敛的都是猪吗？什么审美？”

　　“大家别闹了，闹成这样不是给白敛刷流量吗？安静安静啦！”

　　白敛的粉丝回击。

　　“除了脸一无是处，我们爱哥哥是始于颜值，忠于作品，真不知道你们的优越感哪里来的？”

　　“满脸的胶原蛋白恶臭，委屈哥哥的还要和他拉手做游戏，记得洗手小心病毒。”

　　两家粉丝掐架，白敛和郁明的经纪人团队开始介入，约束自家粉丝，各有办法，待得大部队撤离之后，剩下的零星战斗已经不成气候。

　　但也很快凸显出了白敛和郁明这对CP，竟然在两大流量的携手之下，瞬间冲到了微博CP榜第十名，将白敛和殷商的CP挤出了第一平台的榜单。

　　周尧的工作核心群没人敢提这件事。

　　对网络不关心的周尧继续忙着冲刺《超算》的后期工作，压根不知道。

　　如今是十一月份，《超算》的后期基本完成，周尧开始跑版权，央爸那边的片子还没有过审，奇异平台却很想要全国首播的资格，大鹅那边也对《超算》很有兴趣，试着接触过周尧，待得周尧把权利交给了奇异平台后，奇异、大鹅和苹果三个网络播放平台又开始商量分销价格。

　　总之场面一时间有点胶着，看着多家在争的电视剧，但周尧作为制作单位却一分钱都没有赚到。

　　其实东西好，早晚能够卖出去，周尧自身是不急的。

　　但无论是央爸还是奇异平台，都曾经表示过想要将《超算》当成头部剧来推的意思。尤其是上了央爸的头部剧，对于电视剧制作公司来说，也是一种可以值得炫耀的荣誉。

　　想一想，回头公司在进门的大厅挂着公司制作的各类电视剧的剧照，有访客来的时候肯定都会欣赏一下那些剧照，随后会在《超算》的海报上看见——【央爸八套黄金时间1202头部大剧】的大字。

　　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以后拉投资都好拉。

　　周尧开公司是在赚钱，但他每次拍剧都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押了下去，看起来很勇敢无畏，但谁能保证他一定每部戏都大赚。

　　尤其是后期动不动就几个亿投资进去的电影，就算周尧身家百亿，也不能这样胡乱造钱，所以寻找更多的投资人合伙拍戏，分担风险是有必要的。

　　周尧和他公司、剧组的人，是从上到下都想上央爸在1202年的头部大剧。

　　所以网上的新闻周尧没兴趣，最近在海市待得时间比较多，而且为了能够催促奇异平台快一点将决定做下来，他甚至把刘爷爷拉过来，一边带着人在海市吃吃玩玩，一边等着消息。

　　奇异平台要《神说》的全网版权，这毫无疑问，在筹备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甚至在签订合约后，奇异平台还预付过定金。

　　但最终这部片子能够卖多少钱，却暂时还定不下来。

　　就像周尧想要找人分担风险一样，奇异平台也不愿意一口气掏太多的钱出来，他们找到其他播放平台进行风险分担，同时还要寻找广告商的加盟。

　　总之这次的《神说》在卖出版权上非常麻烦，影片的投资太大了也不好，卖的贵，出品方掏钱都不够痛快。

　　等到十二月五号的时候，周尧再次被奇异平台叫过去，不过因为有刘爷爷的关系，这次是在上面，也就是卢豹的会客室里喝的茶。

　　卢豹和刘爷爷寒暄了很久，然后看向周尧说道：“新剧我看了，史诗感很重，是头部剧的水准，也是我们一开始就确定的方向，但是……”

　　有些话啊，就怕“但是”。

　　卢豹说：“不过大鹅昨天宣布退出咱们这个项目了，本来很热情的苹果公司今天上午也表示要再考虑一下。就在联系你们之前，我得到消息，大鹅以1.8亿买下了《斩龙诀》的全国首播版权。”

　　卢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尤其是“全国首播”这几个字，同时这几个字也确实是周尧和奇异公司的主要矛盾点。

　　又或者说，卢豹今天把这个词提出来，摆明了就是要和周尧砍价的。

　　那意思大概就是说，你看看你，全国首播不给我，跟我合伙的小伙伴儿们也都不和我玩了，为了你这部破片子看我失去多少，你还要我两个亿，我多委屈啊我。

　　刘爷爷听到这些，蹙紧了眉心，说：“我们这部戏的投入你是看见的……”

　　卢豹微笑：“刘叔，现在已经不是咱们以前的那个年代了。现在的市场竞争太激烈，我们要承担的风险你们不敢想象。不瞒你说，前几天我们才谈好的一个广告商，今天上午打电话过来说合作结束，他们要去买《斩龙诀》的广告。这就是现在市场的残酷，我们既没有全国首播，还要支付两个亿，现在广告都卖不出去，你说，我手底下上千员工呢……”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周尧说道：“卢总，我非常认可您的风险说法，这世上没有十拿九稳的买卖，风险都给平台来承担，确实对你们也很不公平，所以我认为我也可以承担一定的风险。”

　　刘爷爷给周尧递眼色，哪有影片拍出来，还要让影视公司承担风险的，影片好不好，赚不赚钱就是出品方的事，向来如此。

　　但周尧都说了这些话了，刘爷爷不好当面教训，更何况卢豹也来了兴趣。

　　卢豹抬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让周尧继续说下去，他很愿意往下听。

　　周尧说：“目前看来，主要还是《斩龙诀》让您产生动摇。”

　　卢豹并不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是微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