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把拆开的纸巾又放回樊渊手边,碰了下他的手臂。
“谢谢啊,樊渊。”
樊渊吃饭的动作一顿,拿起纸巾放回口袋里,没看顾炀,只是挺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客气。”
顾炀没在意,挥舞着勺子继续吃饭。
中午吃饭插曲过后,顾炀下午上课都挺有精神,听课也听得认真,整个人坐得笔直,像棵鲜嫩的小青松,但就是不看樊渊一眼。
虽然没看,但他敏感。
他察觉到樊渊偷看他好几次了。
顾炀坐的更板正了。
下午第二节 课开始,后排的几个女同学突然开始窃窃私语,谈话间眼神时不时要略过顾炀和樊渊几眼。
这样的窃窃私语,直到晚自习前的课间,范围已经扩大到了班级里半个女生群体。
几个女生围着潘菲,神情都有些激动。
交谈间有几句话隐隐约约传过来,顾炀只听了个破碎。
“菲菲你太厉害啦!”
“一下午写了这么多!”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两个呢。”
顾炀听到了也没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樊渊身上。
晚自习卓婉有事,人并不在。
樊渊带着耳机低头打游戏,指尖在手机上按的飞快,顾炀凑过去看了眼,是节奏大师。
这一下午樊渊明明偷看他好几次,就是没找他说话。
顾炀忍不住了,拉着椅子坐过去。
樊渊指尖不停,飞快的按动着那些让顾炀眼花缭乱的音符,速度快到手指有了残影。
顾炀一直等这一局结束,才伸手抓了下樊渊的袖子。
樊渊摘下一边耳机,微微抬眼看他,似乎在问:有事?
顾炀能有什么事,但他不能说没事啊。
他就问:“你玩的什么游戏?教教我呗。”
樊渊居然没拒绝,直接把手机递给他,还给了他一只耳机。
顾炀把耳机戴到左耳,发现这样听不清樊渊说话,又把耳机戴到了右耳。
耳机线就那么长,两个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了一起。
樊渊给顾炀点了下一关。
顾炀猝不及防,慌忙去按,但他手指僵硬,连续按错,很快就输了。
游戏一输,顾炀立刻去看樊渊,可怜巴巴的样儿,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樊渊勾了下顾炀看不见的左边唇角,点了再来一次。
开始不到半分钟,顾炀又输了。
体力就那么多,很快被顾炀输到只剩最后两个体力。
顾炀有点委屈:“过不去。”
樊渊将手机放在两个人已经靠在一起的腿上,伸出右手搭在了手机左边。
“你按右边一个键,其他我来按。”
顾炀严肃点头,如临大敌般把左手放在了手机上。
耳机里音乐一响,樊渊被顾炀感染,也有些紧张。
但樊渊平时都自己玩,左手就按左边,右手就按右边,此时用右手按左边,加上他通关数多,这一关又难,顾炀没犯什么错呢,他倒按错几次,直接结束了游戏。
顾炀充满质疑的看向他。
樊渊被顾炀质疑的眼神刺激到了。
顾炀的眼睛里仿佛写满了:你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不行呢。
樊渊干脆抬起右手臂,揽过了顾炀的肩膀,手指放松垂在顾炀脸边,距离很近,似乎随便动一动,指尖就能摩擦到顾炀的脸颊。
顾炀脸红了,之前太认真玩游戏没注意,这下突然反应过来,脸上升起的红晕止都止不住,一路从脸颊红到脖颈里。
教室另一边,突然响起一小阵骚动。
作为班长的樊渊看过去一眼,几个女生立刻安静了。
樊渊人缘好不是没原因的,像这种老师不在的自习,只要不太闹,他向来不会多管。
他右手揽着顾炀的肩膀,顾炀左手一直放在手机上没动,只是樊渊这次换了个手,他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手机上。
两个人紧紧贴着,音乐一响,顾炀因为太紧张,按错了一下。
樊渊揽着他的右手臂紧了紧,似乎在告诫顾炀认真。
顾炀脸红的滴血,樊渊的指尖就蹭在他的脸边。
他强迫自己认真打游戏。
好在这一次终于过关了,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游戏一过关,樊渊才察觉到右手指蹭着什么温软滑腻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伸手掐了一下。
顾炀呜咽一声,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樊渊。
樊渊怔愣,松开手指,看到顾炀右脸颊被掐的有点红,不只是那一处红,顾炀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红的,浅浅淡淡的薄红一路从脖颈延伸到了衣服里,也许衣服下面更红。
顾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委屈:“你掐我干什么?”
樊渊猛地收回还搭在顾炀肩膀的手臂,将耳机拽回来,手机扔进了桌堂里,摊开一本习题,拿着笔就做。
顾炀撇了撇嘴,小声说:“再玩会儿呗。”
樊渊奋笔疾书,语气平淡:“没体力了,做题吧。”
顾炀只能磨磨蹭蹭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抽出本物理题来做。
做了几道,也确实挺认真的,就是水平不太行。
他数学其实不错的,就是理综都不行,谁让他以前是个文科生呢。
两个人刚刚分开没有十分钟的椅子,又凑到了一起。
樊渊看着顾炀放到他面前几乎空白的习题册,推拒了一下。
顾炀撑着下巴打了个小哈欠,眼角闪着点水光。
见樊渊看他,还不忘说:“放心,没变鱼,流泪不会变珍珠。”
话落又往前推了推习题册:“大班长,教教我呗。”
樊渊拿起笔,视线又落到了插在玻璃瓶里的小野花上。
一天的时间,小野花早就蔫吧了,可怜兮兮的弯着花冠待在那。
顾炀见了,用手指戳了戳花冠,轻笑:“你喜欢什么花呀?”
樊渊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了顾炀的手腕上,顾炀手腕纤细,骨骼线条清晰又好看。
他收回视线,将习题册放到自己面前:“讲哪道?”
顾炀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我都要。”
另一边,徐甜盯两人盯一天了,见樊渊和顾炀亲亲密密的,心里有股难言的酸涩滋味。
潘菲下午也很奇怪,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忙些什么,都不怎么搭理她。
她哪里知道此时潘菲正忙着和一群同好小姐妹们分享她新写的小黄文呢。
他们高三一班是全校最优秀的班级,里面的学生各个都有点特长,潘菲就是写作能力很突出。
除了正经的作文,她还有点别的小爱好。
此时趁着晚自习,潘菲看了樊渊和顾炀的互动,激动的补了几百字,和下午写的三千字整合,正打算发到她们的姐妹小群里呢。
徐甜就是在这时撞了潘菲胳膊一下。
“你忙什么呢?都不理我。”
潘菲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徐甜,敷衍几句,低头看文件已经发送成功了。
她美滋滋的放下手机,等着几个小姐妹看完之后和她一起土拨鼠尖叫。
她不知道徐甜这么一撞,导致她把文件发到班级群里了。
此时已经有不少玩手机的同学,注意到潘菲发的小文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樊渊的手速,顾炀的快乐。
第8章
一直在跟别人闲扯的李紫烟是第一个下载的。
入目第一句就十分刺激:
樊渊为了独占顾炀,在家里建了超大号的全景观鱼缸,让顾炀住在里面,并禁止他穿衣服。
李紫烟看完第一句没等回过味儿来呢,手机就被一旁的孟展抢走了。
孟展一副要被吓死的模样,飞快的删除了群文件。
删除的时候他看了眼下载次数2,说明除了李紫烟,还有一个不知是谁的人下载了。
他立刻看了眼班主任卓婉,不在线,还好还好。
孟展删完群文件,立刻去看樊渊。
樊渊正和顾炀凑在一起讲题,两个人的脑袋挨的很近,椅子靠在一起,亲密的不像死对头。
孟展额头冷汗都出来了,他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樊渊。
李紫烟一直在追问孟展,被他敷衍过去了。
直到放学,孟展也没说出口。
他放学后私下里找了潘菲,潘菲也吓死了,一个劲儿的道歉。
晚上孟展纠结的一夜没睡,想着明天上学还是把这事儿告诉樊渊,毕竟另一个下载的人是个隐患。
第二天孟展一到班级,就发现坏了,樊渊和顾炀正一人拿着几张白纸看呢,那白纸上打印的正是昨天孟展删除的小黄文。
顾炀早上一进教室就发现樊渊拿着几张白纸看的直皱眉,他正想问问呢,就发现自己的桌堂里有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件。
顾炀看了几眼,羞耻感立刻爆棚,羞耻感褪去,就觉得害怕。
有人知道他能变成人鱼了,还写了他和樊渊的劲爆小黄文专门打印出来给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炀将几张纸揉成一团扔进桌堂里,转头去看樊渊的反应。
樊渊早就放下纸去擦黑板了,挺拔的身形背对着顾炀,身高优势让他擦黑板甚至不用抬太高手臂。
樊渊也看了。
还是讲樊渊强迫囚禁他的那种小黄文。
樊渊是怎么想的呀?
顾炀纠结坏了,一会儿害羞,一会儿害怕,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争吵声,有人吵起来了。
是潘菲和徐甜。
潘菲一来教室就抱怨了徐甜几句,徐甜听了不乐意,反驳几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昨晚孟展私下里找潘菲,潘菲一个劲儿的道歉,同时心里也庆幸,幸亏孟展手快给删除了,这要是让卓婉看见了,她就完蛋了。
早上来找徐甜也就是抱怨几句,没想说什么,谁知徐甜跟吃了诈药似的,一点就着,两个女生立刻吵了起来。
徐甜喊起来声音有些尖锐:“还不是你恶心!写那么恶心的东西,干什么怨我啊?你不写不就没事了吗!”
潘菲委屈,她是有点这种爱好,可她们平时就几个人聚在一起土拨鼠尖叫,也从没影响到过本人啊!
“说我恶心,还不是你说觉得顾炀是人鱼吗?你不说我能写吗?人鱼怎么就恶心了?”
徐甜心里有事儿,从给樊渊告白失败后这几天的压抑心情在这一刻爆发。
她猛地摔了手里的书包,推了潘菲一把:“人鱼就是恶心,鱼类都恶心,又腥又臭鳞片里都是细菌!人鱼就是怪物!”
见两个女生要打起来了,立刻有同学上去拉架。
顾炀看着吵架中的两个女生,脸色一点点白了,嘴唇紧抿。
他觉得徐甜在指桑骂槐,徐甜就是在骂他!
徐甜知道他能变成人鱼的事情了!
顾炀浑身有点发冷,手掌压在桌子上,紧紧的攒着桌子角。
讲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争吵中的两人停了下来,齐齐错愕的看向讲台。
樊渊将手里的黑板擦摔在了讲台上,黑板擦被摔出了一片白灰,像血一样溅的到处都是。
他正拿着一张纸巾擦手,眼帘低垂,面上惯常的微笑未变。
但此时教室里,就是没人敢再说话。
樊渊将手上的灰擦干净,扔掉纸巾,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偏偏什么都没说。
徐甜手有点抖,又不服气,视线偷偷瞪了顾炀一眼,又看向樊渊,觉得樊渊总不会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样,就磕磕巴巴的问了。
“樊渊,你、你不觉得人鱼很恶心吗?又脏又臭,还是畸形。”
顾炀也看向樊渊,他此时和徐甜一样,都在期待着樊渊的答案。
樊渊手里又在翻那几张小黄文
徐甜见了,心中有点窃喜。
昨天她在群里好奇点进去这个文件,没想到是这么恶心的东西,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下意识的就把这文件存了下来。
顾炀和樊渊桌堂里的打印文件,就是她放的。
她不清楚顾炀到底是不是喜欢樊渊,但她知道,正常人一定会厌恶同性恋,同性恋那么恶心,就是有病。
樊渊一定不是同性恋,樊渊看到了,一定会厌恶顾炀的。
樊渊看东西很快,这几张白纸,他早上已经看了好几遍,此时又翻了翻,没有扔掉,而是将几张纸夹进了平时放试卷的文件夹里。
“我喜欢吃鱼。”樊渊终于说话了,语气依旧平淡,人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顾炀身边,压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在座位上。
樊渊一手轻轻搭在顾炀的肩膀上,视线凉薄的看着徐甜,说的平缓而清晰。
“我喜欢吃鱼,也打算养一条。”
樊渊说着突然直视徐甜的眼睛,嘴角慢慢伸平,笑容消失了。
他补了一句:“养一条,大的。”
徐甜后退一步,慌张的蹲下,掩饰性的捡起被她摔在地上的书包,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不停的在书包里面翻动着,动作慌乱又急切。
潘菲见徐甜不跟她吵了,也气鼓鼓的坐下,还不忘嘟囔一句。
“有病。”
徐甜听见了,但她已经不敢再跟潘菲吵了。
她总觉得,樊渊刚刚在威胁她。
那样凉薄、阴冷的眼神,似乎在说:如果你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暗恋了樊渊快三年的感情在这一刻摇摇欲坠,徐甜心跳的飞快,却并不是因为爱意。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樊渊原来这么可怕吗?
顾炀在听到樊渊的回答后,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