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咋样？”
“好。”黄四郎道，“这几日大家忙活的也都累了，正好歇一歇，的大后天一鼓作气把房梁上了。”
颜爻卿就笑眯眯的点头, “我去寻摸一头猪来，到时候咱们吃杀猪菜！”
“老五敞亮。那我可得跟他们说说，叫他们这两日好好歇歇，等着大后天一块儿把攒的力气都用出来。”老蔡叔跟颜爻卿说完，又赶忙去跟那些干活的人说。
等没了外人，黄四郎跟颜爻卿独处的时候，这才忍不住问：“老五，咱们真要耽搁两日吗？”
耽搁两日是颜爻卿没想到的，不过杀猪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刚刚建好的作坊需要招收不少人，现在虽然村里头许多人都知道有工钱拿，可那工钱不也一下子到不了手里头么，毕竟是眼前为实耳听为虚呢。
颜爻卿就琢磨着干脆去弄一头猪来，到时候整个杀猪菜，叫大家伙儿都眼见为实的看看，相信相信他。
剩下的猪肉也正好屯起来慢慢吃，保证干活的人不但管饭，这还有肉呢。
买猪这事儿颜爻卿早就跟黄四郎商量过，都觉得这头猪很有必要买，颜爻卿这才对老蔡叔开口。
不过现在一下子要耽搁两天，那这两天就不但不能开工熬菌菇酱，且还得不停地往里面贴钱了。
“是啊，两天功夫。”颜爻卿道，“老蔡叔是惯常算日子的，天干地支什么的复杂的很，咱们不懂的人觉得没什么道理，可我倒是觉得有一定道理，要不怎么能祖祖辈辈的传下来，且那么多人深信不疑呢？”
“倒也是。”黄四郎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想着，虽然那老蔡叔那么神神道道，可也没看出他的身份呢。
颜爻卿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可别小看老蔡叔，他偷摸找我说过话，说是觉得你不一般，叫我对你好一些。”
“啊？”黄四郎心里头就咯噔一下，想着难道老蔡叔看出什么了？
他自从跟颜爻卿成亲以后就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了，想着在什么地方就要像什么样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想着自己的身份不一样，总是下意识端着架子，觉得自己特别与众不同。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普通农户，就是侍弄田地的泥腿子，倒是慢慢跟上坡村的这些人变得一模一样了。
就这样老蔡叔还能看出什么的话，那他是有真本事的了。
就在黄四郎心里头七上八下，对颜爻卿更加愧疚，想着如何说出真相的时候，颜爻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弄得黄四郎都懵了。
颜爻卿笑道 ：“老蔡叔定然是觉得我揍了你不妥当，这是说教我呢，怕我不听，这才说你身份不一般。”
“恩，是。”黄四郎赶忙点头。
这些日子好些个人见了颜爻卿都要拉着他说几句悄悄话，无非是叫颜爻卿下回可别那么打黄四郎了，眼瞅着黄四郎好几天鼻青脸肿，脸上粘着黑乎乎的药膏子惨兮兮的。
颜爻卿当然是从善如流的答应，并且还要保证呢。
这上坡村的人以前不看好颜爻卿和黄四郎，觉得颜爻卿要吃亏，那对黄四郎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会子眼瞅着黄四郎吃亏了，倒是又要帮他说话，暗地里提点颜爻卿，大家伙儿这可真是操死了心。
“走吧，咱们也回家好好歇息歇息。”颜爻卿自个儿走在前面，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回家好好睡一觉，这几日着实是累着了。”
“好。”黄四郎跟在后面，没看到颜爻卿脸上的冷意。
方才颜爻卿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老蔡叔也确实有真本事，他或许看不出黄四郎的真实身份，可也觉得黄四郎跟其他人不一样，特地找颜爻卿说了些话，叫他顾着点黄四郎。
颜爻卿故意说出来也是为了试探黄四郎，看看他是不是能顺水推舟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偏偏黄四郎什么都没说。
或许两个人还没互相信任到能说出这样大秘密的时候，但颜爻卿心里就是不痛快，他也没管黄四郎，回到家里就直接去后院猪圈睡觉，头不抬眼不挣的不跟任何人说话。
黄四郎一回家就忙呢，猪圈里里外外的都得收拾，总得收拾的像是住人的样子。
窗户、门框啥的透风也不行，得专门遮一个草帘子挡风透气，又怕弄出大动静惊醒颜爻卿，黄四郎的动作那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在里里外外的忙活半晌，颜爻卿就在屋里睡了半晌。
等颜爻卿一觉睡醒，外面也热闹起来了。
“出啥事了？”颜爻卿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眼瞅着黄四郎就蹲在旁边，心里的怨气到底是慢慢没了。
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且颜爻卿早就告诉过自己，黄四郎这样的人他招惹不得，从一开始就要分的清清楚楚，无论是在一块儿过日子也好，在一块做生意也好，都要做好将来分开的准备。
只是两个人朝夕相处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心里头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
“大嫂娘家村里有人来了。”黄四郎道，“还睡吗？”
“不睡了，再睡人都傻了，晚上保准睡不着。”颜爻卿利落的爬起来，拿放在边上的衣裳往身上套，“走，去前院看看。”
“好。”黄四郎就站在一旁等着颜爻卿忙活完。
猪圈屋子还是低矮了些，颜爻卿站起来刚刚好碰到屋顶，倒是不用低头，黄四郎就不行了，得低头弓腰，时时刻刻都不能抬头，要不然就得坐着，高大的身体坐在小小的板凳上，看着有点可怜。
颜爻卿舒了口气，心底里告诉自己何必跟黄四郎计较那么多，反正迟早要分开的，现在根本没必要计较。
从猪圈出来去前院，颜爻卿还是忍不住道，“回头等作坊建好了咱们直接搬过去吧。五房的屋子还留着，方便回来歇息，不给大房。”
甭管在怎么说，黄四郎也是跟他成了亲的，那五房的屋子颜爻卿自己做不了主。
“成。”黄四郎没意见。
“冉家村的人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咱们欺负了冉家村的人，来主持公道了？”颜爻卿嗤笑，“状纸写好没？”
原本上回去县里就打算状告冉大、冉二，可若是把他们告了，不能继续在家里干活，家里头的农活怕是要耽搁，再加上会影响名声，颜爻卿慎重考虑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搁置一下，作为一个把柄放在手里，好牢牢攥住冉家。
也是因为现在颜爻卿的身份还不够高，若是他不管不顾的把冉大、冉二告了，怕是会叫村里人惧怕，往后不好做生意。
有些人有些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那些约定俗成的条条框框的也足够把人圈死了。
黄四郎也是深有感触，“写好了，拿着就能用。只是咱们现在终究还是不适合……冉家村的人来是想要卖粮食，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咱们收粮食……吵嚷有一会子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冉家是冉氏的娘家，跟颜家有牵扯，而跟黄四郎又远了一步，他可以帮忙，但是不能替颜爻卿做主。
颜爻卿到前院的时候，前院正热闹着呢。
两个五大三粗，脸上都有疤的汉子站在那里，衬托得颜文田和颜文车跟弱鸡似的，小辛氏、宁哥儿都没露面，只有刘哥儿傻乎乎的站在颜文车旁边，瞪着眼睛看那两个汉子。
“大房的人都在屋里？”颜爻卿问。
黄四郎就指了指五房屋里。
这会子大房屋里早就收拾出来了，不过颜爻卿没开口叫颜文武搬回去，颜文武那边便也没主动要搬回去。还是觉得住在大房屋里叫人一看就明白了是颜家老大出了事，可住在五房屋里毕竟不一样，颜爻卿和黄四郎天天在外头跑呢。
“冉大、冉二在地里干活？”颜爻卿没看到冉大、冉二，也没看到颜文宇。
黄四郎点头。
“成吧。”颜爻卿扭头去五房屋里，也没敲门，直接一把推开门。
屋里炕烧的热乎乎的，颜文武躺在炕上，倒是没有难闻的味儿，眼瞅着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干净的。
冉氏坐在一旁做针线活，梅姐儿靠窗站着，正看外面的热闹呢。
“冉家村来的那两个人是谁？”颜爻卿问。
“谁知道是谁。”冉氏也不看颜爻卿，低头嘟哝道。
“咋地？大嫂冉家村的人你都不认识了？”颜爻卿气笑了，“那两个人究竟是谁都不能跟我说吗？那我可要怀疑人是你叫来的了。黄四郎，状纸拿出来！”
冉氏猛的抬头看颜爻卿，眼神有些恐惧，很快又想到什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冲着颜爻卿道：“老五，你这是要做什么？都是一家人，难道你不想过日子了？你不想我跟老大过日子了 ？”
躺在炕上的颜文武就赶忙扭头看过来，问：“老五，咋回事？”
“什么咋回事？”颜爻卿看上去没多么生气，但也绝对不高兴，“咱们家来了两个冉家村的人，拿了些粮食非要卖，现在老二、老三挡着呢，要不早就闯进五房屋里了。我来问问大嫂那两个人是谁，大嫂说不知道，老大你说这是不是睁眼说瞎话？”
“老大，大嫂一直看不上我，我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大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颜文武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了，他并不知道外面来的人是冉家村的人，屋里的冉氏和梅姐儿都没告诉他，只说是来了两个闹事的。
她们故意瞒着她，且还想瞒着颜爻卿。
再怎么说颜爻卿也是颜家老五，叫冉氏这么忌惮防备的，颜文武心里头瞬间就不好受了。
“他们是谁？”颜文武问。
冉氏气短，拿眼睛暼梅姐儿。
“是冉老虎和冉老黑兄弟。”梅姐儿赶忙道，“大姐不经常回娘家，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倒是知道一些，可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那兄弟俩就是个混不吝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老五你可得小心点。”
梅姐儿脸上是真的着急，看不出半点伪装的神色。
颜爻卿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他们怎么知道我收粮食的呢？不是你透的消息？”
“不是。”梅姐儿果断道。
这下子颜爻卿倒是没法子了。
他在村里收粮食也没刻意瞒着谁，不过村里人都知道这生意难得，轻易不会告诉外村人，可颜爻卿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告诉，这就不能确定消息究竟是谁送出去的了。
“我去问问他们。”颜爻卿果断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指了指黄四郎手中的状纸道，“大嫂、梅姐儿，我提醒你们一句，可别忘了我大哥的伤可还没好呢，我叫黄四郎写了状纸，咱们随时都能对簿公堂哩。”
等颜爻卿和黄四郎出去，冉氏这才大喘气地坐下，她是真的吓了一跳。
颜文武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他没想到颜爻卿竟然还打算告官。
“老五真是不得了了，这是要跟冉家不死不休啊。”冉氏没好气道，“老大你有空说说老五，我看他要翻了天了。”
“大姐你少说两句。”梅姐儿就说，“对簿公堂有什么，咱们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都已经赔了银子了……”
梅姐儿是真的不害怕，她不像冉氏，一听说告官就先自己害怕了，觉得平头百姓不能见官，否则定然会没命。但是她却知道，那些当官的其实也是人，只要慢慢筹谋，他们未必不能利用。
这么想着，梅姐儿倒是觉得告官也不错，省的颜爻卿揪住这一点不放手。
“我得出去看看。”梅姐儿站起来往外走，“冉老虎可不是好惹的，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她看出来颜文武心情不好，知道这回她和冉氏瞒着他，是让颜文武伤心了，那她就去帮帮忙呗。
反正颜文武躺着什么都不知道，颜家兄弟也很少跟他絮叨这些事，外面的事儿还不都是她跟冉氏说的。
外面颜爻卿打眼一看，冉老虎和冉老黑果真不愧是村里头惹不起的存在，那大块头，看样子能一拳打死一头熊。
“怎么？我听说颜家到处收粮食，这回特地把粮食运来了，结果你们不收了？”冉老虎晃了晃硕大的拳头，嚣张道，“怎么？你们是看不起我冉老虎么？”
颜文田脸色涨红，他有些憋屈道：“哪能呢，只是现在粮食都收够了，且也只是在村里头收一点，外村的还没去收……”
“我这不是给送来了，你们收下不是正好？拿银子来就是，晚了我可要涨价了。”冉老虎就嘿嘿笑起来。
“现在不收！”颜文车梗着脖子道。
旁边刘哥儿跟着傻不愣登的点头，“不收，不收。”
“不收？”冉老虎瞪眼，“我这粮食都给你送来了，你说你不收？有这样的道理？你问过我的拳头了吗？”
这是要马上动手了。
黄四郎一看就要上前帮忙。
“慢着。”颜爻卿一把拉住黄四郎的衣裳，“他们这是来者不善，一时半刻的说不清楚。这种人招惹不得，咱们往后还要做生意，惹上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一下子打死，往后怕是要后患无穷。”
哪怕只是平时过日子也不能招惹这样的人，否则后面的事情定然是无穷无尽的有，更何况颜爻卿往后还要做生意，便更是不能招惹这样的人。
“告官？”黄四郎瞬间想到了，“找阴秀才或者县老爷帮忙也行。”
秀才老爷出手，或者直接吴举人出手，冉老虎和冉老黑就是再能耐也得乖乖趴着。
“不。”颜爻卿摇头，“找他们帮忙终究是落了下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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