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下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陈丰叫住他,“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从村里过,听到有人说你招惹桂婶子了?”
他虽然话多,但该保守的秘密一点也不会说出去,所以余舟也没瞒着他,“她想翻我的背篓,我就吓唬她背篓里放了痒痒草的种子。”
陈丰愣了下,难以置信,“她信了?”
“半信半疑。”
“你可别说,听到痒痒草的种子,我都觉得身上发痒了,更别说她那邋遢样。”陈丰摇了摇头,接着又道,“不过这么一闹,她怕是要记恨上你了。”
余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记恨就记恨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时那种情况,我总不能随便让她翻我的背篓吧。”
“也是。”陈丰摆了摆手就要进屋。
余舟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叫住他,“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干的桃木吗?”
“你要干的桃木做什么?”陈丰疑惑道。
“自然是有用。”
陈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爹去年冬天就砍了根干桃树回来,树枝都截断收起来了,你要多少?”
“七八寸长,擀面杖粗细就好了,”余舟道,“要笔直的。”
第十六章
“桃树枝能有几根笔直的?”陈丰翻了个白眼,“要求这么多,你自己来选吧。”
说完带着余舟去了屋后堆放柴火的地方,指着上头两捆比较小的木柴道,“喏,这些都是。”
余舟也没客气,把两捆木柴全都拿到了地上,选了许久,才选出一根直且没长分枝的木棍。
把剩下的放回原位后,他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我有小刻刀要吗?”陈丰问。
“要,”余舟想也没想就应道,他家里就一把菜刀一把柴刀,这两把刀都不适合用来削簪子,只不过……余舟挑了挑眉,“你家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我喜欢做这些小东西,工具当然要准备齐全。”陈丰颇为得意地道,“你要是有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啊。”
余舟还是小时候过家家一样地做过木刀跟木剑,做桃木簪子还是头一回,便点了下头应道:“好。”
陈丰从屋里拿了两把样式不同的小刀给余舟后,就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嘴里还轻声啧道:“想不到你余舟居然有这么贴心的一天。”
拿人的手短,而且说不定还有要请教对方的地方,他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余舟也不在意。
因为打算等东西做好后再给锦川,所以还在院子外面的时候,余舟就特意把桃木枝跟刻刀都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地进了正屋。
这里是他的地盘,就跟偏屋是锦川的地盘一样,两人平时即便有事找对方,也都是在门口敲门把人喊出来,或者站在门口说话,不会进屋里去。
在这里刻簪子的话,完全不用担心锦川中途会发现。
因为是第一次做簪子,所以越简单越好。
余舟在纸上画了一条细长圆润的簪身,端详了片刻后,又在尾端加了一点流云状的小勾勾。
这样做起来不难,成品也会觉得简单又大方。
图纸画好后,余舟也没耽搁,立即就动手削起了桃木枝。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刀刃划过木头时一点沙沙的声响,屋檐下的阴影因为太阳的移动越拉越长,余舟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手里活计。
直到听到陈婶在院子喊他,余舟才陡然从专注中惊醒过来。
此时他手里的木簪已经初见原型。
余舟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想了想,把簪子收到柜子里,才走出正屋。
恰好这时锦川也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余舟不自觉地就看向他用粗布绑着的头发。
等回过神来后,又立即转过头,走向站在院子门口的陈婶,“婶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去镇上就去镇上,怎么还买了肉给我?”陈婶佯怒道。
余舟摸了摸还有些难受的后脖颈,笑着道:“婶子一家对我照顾良多,我这能赚钱了,当然要回报婶子一些,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锦川?”陈婶往偏屋的方向看了眼。
余舟‘嗯’了一声,“他这几天绣了点帕子荷包,拿镇上去也换了一些钱。”
陈婶欣慰地笑了笑,“也好,你俩都能挣到钱,这日子才能早点有起色。”
说完她把手里提着的一小捆菜干递给余舟,“你家也买了肉吧,我估摸着你应该没什么可以跟肉一起炖的菜,就给你拿了点菜干过来。”
余舟家确实没什么可以炖肉的配菜,也就没跟陈婶客气。
只是看到陈婶给的菜干里面,除了干豆角外,还有干白菜,他忍不住想到了菜干蒸肉的味道,咽了口口水问,“婶子你家有蒜头吗?”
“还有挺多的,你要的话可以去拿些过来。”陈婶道。
余舟闻言飞快地把菜干送到灶房里去,又跟陈婶去了她家。
陈婶去给他拿蒜头,余舟就在院子里等着。
同样在院子里休息的陈叔看了余舟两眼后,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道:“舟小子,有个事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计划的。”
他说得认真,余舟也不自觉跟着严肃了起来,“叔,您说。”
陈叔摆了摆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说话,“马上就要过清明了,清明后就是谷雨,不管是旱地还是水田,都要在谷雨之前犁好,不然会耽搁庄家的播种。”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家那两亩水田跟一亩旱地,是继续像往年一样我给你犁过来,还是找村里其他人?”
余舟小时候虽然跟着家里人种过地,许多活也会干,但确实既不太清楚各种庄家具体在什么时节播种,有陈叔在旁边帮看着,他不知道会轻松多少,脑子有坑了才会去找村里其他人,“当然还是交给您来做。”
接着他挠了挠头,又道:“只是不知道现犁一亩地是多少钱,我好提前准备好。”
“一亩旱地一般半天左右就能耕好,所以便宜些,只要二十文,水田要耕得细很多,所以要四十文一亩,”陈叔道,“这些都是给牛也算了工钱的,你家的话,各给一半就好了。”
“那怎么行,该多少就是多少。”余舟道。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既然村里都是这个价,余舟也不好意思让陈叔给他便宜,毕竟村里又不止他一家没有牛,陈叔家有牛,人又勤快,这个季节在村里不愁找不到活干,他可没脸让陈叔给他既把活干了,还少给钱。
更何况他家秧苗也是陈叔帮着育种的,也没给钱。
从陈叔家出来后,余舟忍不住有些发愁。
以他现在抄话本的速度,一天少休息点的话,两天半左右的时间就能抄完两本,可以挣一百二十文。
摊下来每天有四十文,比之前在落枫坡做工的工钱翻了一倍。
但还是不够用,在米面油粮都需要买的情况下,他抄书挣的钱每次买完这些后,就都只剩下一点尾数。
现在身上所有的铜板加起来,都还不够给陈叔犁地的工钱。
想要手里宽裕起来,就必须得有其他进账才行。
余舟站在院子里开始回想,记忆中小说或电视里那些穿越者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有金手指的先撇去不谈,这跟他的情况完全不搭边。
然后出现比较多的是打猎,但这个也不行,且不说他没经验,就是有,这附近几座山也没什么大的猎物,再往深山里面走,就指不定是他猎动物还是动物猎他了。
还有就是采药,哦,这个也不行,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药材。
难道要卖吃食?
余舟想了想,发现也是行不通,这个世界因为物种足够丰富,饮食也发展得很超前,镇上该有的都有,他做饭手艺是还可以,但在成本几乎为零的情况下,就算做出了可以卖的东西,也没什么竞争力。
余舟叹了口气,沮丧地想,他难道真的要变成所有穿越者里面最穷,只能靠抄书勉强维持生计的那个吗?
抄书?!!!
余舟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暗道方法就在眼前,他怎么就被迷雾遮了这么久眼。
锦川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余舟手里捧着一把蒜头,兴奋得双眼都在发光,不由疑惑,“有什么好事吗?”
事情还没定下来,余舟怕还有变故,就只道,“陈婶送了一些菜干过来,我去蒸肉给你吃。”
锦川总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但也没追问,“那我去给你烧火。”
按照正宗的做法,菜干蒸肉的菜干是要先用冷水泡上几小时的,不过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余舟便打算改下做法,把肉跟菜干一起入锅多蒸一会儿。
泡软切碎的白菜干摆在碗的最底层,再铺上一整头剥了的蒜粒,最后才把切成薄片,用酱油腌过的五花肉铺上去。
为了更有味道,他还在上面撒了点切碎的干辣椒末。
弄好了放锅里小火蒸,也不用时时看着火。
等到吃饭的时间,肉已经差不多在锅里蒸了两小时,才一掀开锅盖,两人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和菜干的香味。
余舟迫不及待地把碗端到了堂屋,锦川则赶紧给他盛饭。
饭菜都端上桌后,余舟给锦川夹了一筷子肉,又挑了颗蒜粒放他碗里。
对着那颗白白胖胖的蒜粒,锦川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但在余舟的注视下,还是屏住呼吸把蒜粒送进嘴里。
结果才咬了一口,眼睛就一亮,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余舟失笑,也跟着尝了一颗。
蒜粒蒸了快两小时,软软糯糯的吸满了肉汁跟菜干的香味,很难有人能够拒绝得了。
五花肉的油也已经蒸出来,被最底下的菜干吸收,油而不腻,菜干也是鲜香有味。
两人不知不觉就把半斤五花肉蒸的菜干全都吃完了,就连剩下的汤汁,也被余舟拿来拌了半碗饭。
之后的几天,两人都在家没怎么出门,余舟急着要把手里的话本抄完,还要刻送给锦川的簪子。
不过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次因为着急,才两天半的时间,他就已经抄完话本不说,簪子也再打磨打磨就能完工。
余舟想要早点实现下一步打算,抄完话本的当天就去了镇上。
却不知道,他才离开没多久,就有人偷偷摸摸从他家门口溜了进去。
第十七章
这天锦川跟上回一样,拒绝了余舟喊他一起去镇上的建议,独自留在家里继续绣东西。
像之前拿去卖的那种香囊,他一天轻轻松松就能绣一个,帕子的用时间则更短。
如果能一直维持香囊二十文,帕子十五文的价钱,除去布料跟绣线的成本,他一天也能赚上二十文左右,一个月下来也能有六百文。
虽然余舟不肯收下他卖绣品的钱,但多赚些钱存着,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几天余舟明明在为钱发愁,却努力不让他看出来的模样,锦川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觉得甜蜜。
他手里的动作没停,嘴角却却因为这些思绪忍不住地缓缓扬起。
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有人从院子外面推门进来,轻轻的‘吱呀’声,就吓得他差点被绣花针戳了手指。
他下意识以为来的是陈大娘或者陈婶子,抬头就喊道:“陈……”
结果一个陈字才说出口,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他立即敛了脸上的笑意,改口道:“这位婶子,您……有何事?”
“是我桂婶子啊,你还记得不,那天傍晚你跟余舟去摘野菜的时候,我们在门口遇到过。”桂婶子眯着眼睛笑了下。
她自己或许觉得是在表达善意,却不知道落在别人的眼睛里,就是典型的贼眉鼠目。
锦川见过一次的人,只要不是隔个三年五载的,大多会记得,更何况桂婶子可不是一般人,不过在路上撞见过一回,陈丰就迫不及待地叮嘱他和余舟下回再遇到的时候,能避开就尽量避开走。
而且,他前几日还听陈婶说了,余舟从镇上回来那天,也遇到了桂婶子,一照面桂婶子就直接上手去翻余舟背篓里的东西,很没礼貌。
虽然被余舟当场用痒痒草唬住,还让她连连续两天都觉得身上瘙痒难耐。
但指不定现在想明白是被骗了,又或者没想明白,就是要报复余舟。
锦川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把手里的针线活收到篮子里,起身道:“婶子找余舟是吧?他刚才有点事出去了。”
他不敢说余舟去了镇上,镇上太远,来回至少要花一个多时辰,这么长时间,桂婶子要是想做点过分的事情,他不一定拦得住。
只能让她觉得,余舟随时都可能回来。
哪知桂婶子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就走了进来,“我是来找你的,不找余舟。”
锦川怕她再走就到堂屋门口了,连忙把针线篮子放到角落里,自己迎出去,不露神色地把她挡在院子中间,“婶子找我?”
“对,就是找你,”桂婶子虽然被锦川挡住了,但视线一直落在门口的针线篮子上,伸着头道,“你刚才是在绣花吧?”
“不是,就缝双袜子。”锦川道。
桂婶子来回试了几次,都被锦川死死拦住进不去里面,知道再试也是徒然,就改了主意,叹了口气道:“余舟倒是个有福气的,山湾里那姑娘才退了婚,他就又捡了你回来,你看你长得又好,还会绣花,啧啧啧,怎么就便宜了他这小子。”
锦川大约猜到了这人来找他的目的,淡淡地道:“他很好。”
“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