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自然,且整本都没几个错字重写的,有一本前后字体都一样的,可值六十文。”伙计道。
余舟有些尴尬,伙计说的那本前后字体一样的,应该是第二本,第一本他尚有些不习惯,前面几页的字虽然工整,但确实不如后面的。
不过能多十文钱,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伙计又问:“您这回是继续抄这本话本,还是换其他的?”
“还是这本。”余舟想也没想地道,他现在的目标是赚钱,又不是看话本,换那么多做什么。
手里这本话本抄过两遍之后,他就已经差不多熟悉了内容,之后抄起来也会更快。
从书肆出来后,余舟就去了上回买绣线的那个布庄。
他一踏进门槛,掌柜的就问:“客官这回是要买些什么?”
“您先帮我看看这两样东西。”余舟不疾不徐地从背篓里拿出锦川绣的东西,递给店掌柜道。
掌柜的接过后,还没细看就问:“上回那哥儿绣的东西?”
“是。”余舟点了点下头,含笑看着掌柜的把荷包跟帕子一样一样的摆在柜台前,仔细地查看。
片刻后掌柜的抬起头,微微蹙眉道:“这跟我们这里绣花的针法有些不一样啊。”
余舟可没忽略他刚才看到荷包上的绣花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光彩。
不过掌柜的想要磨叽的话,那他更不能着急,便笑着问:“那您觉得多少钱合适?”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才道:“帕子十文,荷包十五文,你看如何?”
说完不待余舟接话,他又立马补充道:“针法跟我们这里不一样,我收了能不能卖出去尚不确定,还需要担一定的风险。”
“非也,”余舟笑了笑道,“掌柜的开布庄肯定知道,像衣物饰品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新鲜的花样更能卖出好价钱,这几个荷包跟帕子质量如何,掌柜的比我这种门外汉更清楚。这样精致的荷包跟帕子若会卖不出去,那其他的……”
说完他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
“就你这番话,我看可不像门外汉,”掌柜失笑,接着指腹又在帕子的绣花上轻轻感受了一番,才抬头道,“你看这样如何,今天你送来的帕子跟荷包也就几个,我先按帕子十五文钱,荷包二十文,若是之后我东西卖得好,后面就再给你涨价,若是不好,就只能降回之前开的那个价钱。”
“成。”余舟点了点头,“再给我量一尺的细棉布。”
“是给那哥儿带的吧?”掌柜的道,“九文钱一尺,给你算八文。”
余舟笑了下,“那就多谢了。”
一个荷包跟两张帕子,一共卖了五十文,减去买布的八文,还剩下四十二文,比锦川之前告诉他的价钱多出了十五文。
余舟很是满意,但转念又想到,要是不送给一个荷包的话,锦川会赚得更多。
他突然就感觉到了某种危机。
东西卖了就有了钱,下一步就是去买必需品。
家里的米虽然还能吃到下回他抄完那两本书再来镇上,但来都来了,肯定要带一些回去的,反正家里的米缸还装得下。
又花去四十五文称了糙米跟白米各五斤后,余舟想到之前炖骨头的时候,没有生姜的事,便问油粮铺的掌柜,“你这里有生姜卖吗?”
“有是还有一些,”掌柜的有些意外,“不过我们这里没什么人买东西,放在那里有段时间了,都干了,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便宜些卖给你。”
只要不坏,生姜干一点余舟倒是无所谓,“我先看看吧。”
掌柜在角落里翻了好一阵,才翻出个小竹筐,里面装了约莫两斤左右的生姜,除了像掌柜说的那样,干巴巴的发皱之外,还有些已经冒牙了。
店掌柜有些尴尬地问余舟,“这样你还要吗?”
冒牙不影响食用,而且等天气再暖和点,还能作为种子种下去。
余舟便道:“先称一下,看多少钱吧。”
掌柜的过了下称:“一斤八两,本来我是卖六文钱一斤的,这些你要的话,一起六文给你吧。”
“行。”余舟没有犹豫,决定买回去吃不完的就留着做种子。
掌柜的见他这么干脆,又问:“我这里还有几斤车队带过来的番薯,你要不要也看看,据说西北那边的人种得多,产量比玉米还高。”
番薯不就是红薯么,这个确实产量高,而且红薯尖还能做菜,红薯藤也能喂猪,余舟有兴趣!
于是在掌柜的推荐下,又花了十六文,买了四斤红薯。
这一下,抄书赚的一百一十文,就只剩下四十三文了。
他之前还跟锦川说了,这次来镇上就买肉。
男人说话要算话,而且知道多长时间就能抄完两本书,余舟确实也没之前那么焦虑了。
于是又去猪肉摊子上称了肉。
今天买的东西加起来都快二十斤了,把背篓塞得满满的。
余舟现在的身体缺少锻炼,做些轻松的活还好,像这样背着二十来斤的东西,走了两刻钟左右后,就觉得肩膀勒的厉害。
见时间还早,他便把背篓放在路边打算歇一会儿。
结果他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转角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余舟猜测应该也是从镇上回来的村里人,他今天买的东西多,不想被大家看到多生事端,便站起身打算先走。
结果还没把背篓背到背上,就听到路那头有人道:“那不是余舟么,等等大家一起走啊。”
余舟回头就看到两男两女,其中一人他认识,正是之前陈丰让他避开的桂婶子。
他这一停顿,桂婶子已经快步走到他旁边,伸手就要去翻他的背篓,“这么多东西,快给婶子看看都有些什么。”
第十五章
“婶子莫动。”余舟说着迅速把背篓提开。
他的速度太快,桂婶子虽然把手伸进了盖着树叶的背篓里面,但也只指尖碰到一点微凉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是什么,背篓就已经被提走了。
“怎么?”桂婶子一击没能得逞,便吊起一边眼睛问,“买了好东西,婶子看都不能看了?”
“婶子误会了,”余舟表情陈恳,却丝毫不让她有接触背篓的机会,“这上头是痒痒草的种子,我怕掀开后风吹到您身上,会让您难受。”
接着又问:“我看您指尖好像有点红,刚才没碰到吧?”
痒痒草这东西是陈丰告诉余舟的,那几天他们在落枫坡做工,待在一起的时间长,陈丰又是个话痨,叭叭叭跟余舟说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这痒痒草,说是人一旦接触种子,半天不到,身上就会长红疹、瘙痒难耐。植株却可以防蚊,把叶子捣烂涂在蚊虫叮咬的地方,更是有奇效。
当时余舟就想着,可以弄点这样的草种在屋周围,顶多是看着点,早些砍了不让结种子就是。
刚才见桂婶子伸手就来摸背篓里的东西,余舟心里反感得不行,又看她头发油腻,身上的衣裳也不怎么干净,便突然生出这么一计。
也好在他从镇上出来后,就折了些宽大的树叶盖在背篓上面,不然也没法唬人。
桂婶子怀疑地看着余舟,“别胡说八道,你买痒痒草的种子做什么?”
“种院子周围防蚊虫的,”余舟蹙着眉,支支吾吾地问,“婶子,您真没觉得哪里难受?”
桂婶子本来是不信的,但被余舟这态度闹得又忍不住有些怀疑,尤其这会儿,她感觉耳朵后面突然痒得有些异常,很想伸手去挠挠。
他们说话的时候,后面那三人也走了过来,其中那妇人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桂婶子张了张嘴。
余舟哪会给她说话的机会,立马焦急地回道:“我从镇上弄了些痒痒草的种子回来,桂婶子刚才好像不小心碰到了。”
“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弄点淘米水泡着啊。”妇人急道。
另一个看起来像是桂婶子丈夫的男人则道:“痒痒草种子这种东西,你就不会好好收起来吗?”
余舟听了忍不住想翻白眼,但他既然选择了委婉应对的方式,也就不好大声回怼是她把手伸进背篓里去的,只能撇了撇嘴低声道:“我没想到婶子手那么快,没来得及阻止。”
“还说这些做什么?”刚才让赶紧回去的那妇人问桂婶子,“你碰到了背篓里的东西没有?”
“好像……碰到了一点点。”桂婶子回忆了一下刚才指尖的感受,接着没忍住又在耳后挠了挠。
妇人倾身过去看了眼:“都抓红了,赶紧回去洗洗吧。”
被她这么一说,桂婶子感觉除了耳后,身上别的地方也开始痒了,便再顾不得余舟,拉着他丈夫就急匆匆地往回走。
跟他们一起的那对夫妇自然也跟着一起。
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刚才说让赶紧回去的那妇人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余舟一眼。
余舟淡定地回望。
等看不到那四人的身影后,他才背起背篓继续赶路,只是速度不敢太快,怕追上了那几人又惹麻烦。
有了路上这一出,就连进村子的时候,余舟都是绕了条偏一些,但人少的路。
到家的时候锦川正一个人在屋檐下绣花,看到余舟进来,便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要去接他背后的背篓。
余舟:“这个重,我直接放灶房去就好,你给我倒杯水吧。”
“好。”
放下背篓后喝了杯锦川倒的水,又稍微歇了会儿,余舟才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盖子背篓上的树叶被拿开后,露出了最上面一层的生姜。
本来像生姜番薯因为沾有泥土,应该放在最下面,棉布跟话本空白册才应该放上面。
只是在镇上买东西的时候,余舟就怕遇到有村里人想看他买了什么的,才把棉布跟话本压在最下面,中间用装着布袋的米隔开,再放红薯跟生姜。
锦川拿了个篮子过来,把生姜捡到篮子里,看到装了小半篮子的生姜,不由有些疑惑,“怎么买这么多生姜。”
“炒荤菜的时候放一点在里面会香一些,”余舟道,“多的用柴灰盖着,等天气暖和一些了,就种地里去。”
生姜下面是番薯,锦川从第一眼看到起,就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余舟问:“怎么了?”
“那个……”锦川迟疑道,“番薯我以前吃过,长了芽的会没那么好吃。”
余舟失笑,“这个是我特意挑了带芽的,等会儿就种前面那块菜地里去。”
“哦。”锦川不自在的别开眼,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看到什么就想到吃的了。
余舟把米袋上的肉拿出来,肉是用泡软的干荷叶包着的,不担心会弄脏手,他递了块给锦川,留了一块放在自己身边:“我还买了两斤肉,等会儿给陈婶家送一斤过去。”
“应该的,”锦川点了下头,陈婶一家帮了他们许多,从他到这里后,吃的就拿了不少过来,更不用说他现在穿的这身衣裳的布料,也是陈大娘送的。
接着把米也拿出来后,余舟把细棉布给到锦川,又从荷包里数出四十二个铜板递过去,“这是卖荷包跟帕子的钱,除去细棉布的八文,还剩下四十二文。”
“怎么会这么多?”锦川诧异地张大了嘴。
余舟扬了扬眉毛,“店掌柜说你的针法跟我们这里的不同,我觉得特别的就应该更值钱一些,所以帕子卖了十五文,荷包二十文。”
说完看到锦川两眼发光地看着自己,余舟忍不住想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太得意了一些,又连忙扬起一个赞许的微笑,“所以还是你绣得好。”
锦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摇了摇头道:“钱你收着就好。”
“那怎么行,”余舟立即道,“这是你绣的东西换来的。”
“可我每天吃的东西也是用钱买的,”锦川指了指灶台上的肉,“还有每回买肉的钱,也都不少。”
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两人现在吃的几乎都是花钱买的,要是放一天前,他这么一说,余舟或许会接下一部分的铜板。
但今天既然收了他送的荷包,事关男人的某种尊严,对着这几十个铜板,余舟怎么也下不了手拿,便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你先收着,等我没钱用了再问你要。”
“我……”锦川犹豫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
余舟轻叹了口气,使出杀手锏,“你真要跟我分这么清吗?”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锦川便立马摇了摇头,红着脸把铜板收了回去,不敢抬头去看余舟的眼睛。
余舟笑了下,“你把米倒米缸里去吧,我去趟陈婶家。”
说完就拿起一块肉出了灶房,怕再留在那里,锦川脸会红得更厉害。
两家最近走得近,余舟在门口喊了声,也不待陈婶家的人来给他开门,就自己进了院子。
结果在屋前面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有人在家,就连陈大娘都不在,喊也没人应。
他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见堂屋的门是敞开的,就进去把肉挂在了墙上的木钉上,出来的时候,陈丰正好推开院子的门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下。
陈丰:“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从镇上带了些东西回来,给你家送了点过来,看你家没人,就挂屋里去了。”余舟道。
“哦,我爹娘应该去地里摘菜了,奶奶应该在后面喂鸡。”陈丰不太在意地道。他倒不担心余舟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曾经余舟懒成那样都没偷过村里谁一瓜一果,现在就更不用担心了。
余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