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原来的菜还要多。
今天松钧海没有让家政阿姨做，他和纪明旭去了超市买食材，桌上的菜是他自己做的，现在这么对比一看，不仅菜色上不够丰富，外形上也被比了下去。
不仅是外形，味道上一尝肯定也是要被比下去的。
纪蕴就觉得还是不如在家里好，还是委屈了的，都想开口说让家里的两个厨师过这里来给他们做饭。
不过这话在嗓子里转了一圈，好歹还是看到了松钧海，记起来了这么一个房主，好歹这非常非常不合适的话没有说出来。
纪蕴倒不跟纪舯源似的，在饭桌话头上故意跟松钧海较劲，都是问纪明旭这些天的事情，就算是松钧海说的，他也听的耐心认真。
一顿饭吃完，整体还算和谐吧，松钧海和纪明旭收拾餐桌碗筷，纪蕴也跟着一起。
对于纪蕴吃完也不离开，松钧海已经习惯，他们家这几个，都是恨不能不走的架势。
纪蕴对纪明旭道：“吃完饭去外面走走。”
纪明旭：“哦。”
然后纪蕴便开始往门处走，一看就是把松钧海又给无视掉了，还是纪明旭喊他，“松松？”
“嗳。”松钧海当然也是要跟上的。
纪蕴看了松钧海一眼，多出来的，不想让他跟着。
不过不想也不行。
在外面走了一圈后，纪蕴还是对松钧海道：“可以让我和小旭单独走走吗？”
纪明旭不知道纪蕴是想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对松钧海道：“那你先回去。”
纪明旭说话了，松钧海便道：“那我去那边坐坐。”让他老实回去他还是不太想回的。
于是便只剩下纪蕴和纪明旭两人，两人缓慢往前走，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而走过了一段路，纪蕴终于开了口。
“小旭，我想跟你谈谈。”
纪明旭手指颤了一下，忽然不太想听纪蕴继续往下说，便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过的挺好的，你们其实不用担心的。”
纪蕴轻声道：“是我们过的不好，是我们想让你回去。”
“以前爸爸做了许多错事，让小旭伤心了，小旭生气不想原谅都对。”纪蕴顿了顿道：“小旭是一直没有接受我这个爸爸吧？都没有听到过你叫我。”
“我知道是我没有做好，以前的事你忘不掉，或许现在也有时候做的事也不够好。”
纪明旭嗓子忽然如被堵住了，他……，是也不是，不仅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事，而是他其实并不是纪蕴的儿子的，他只是幸运来此，生命早该终止的异世的福利院里长大的人。
那个用了将近二十年的身份才是根深蒂固，所以，他，心里一直清楚纪蕴不是他的父亲的。
夜色下，纪明旭的神情看不太清，纪蕴便径自继续说下去，“当时你初来，没有接纳你，还、对你很不好，”说到这里纪蕴说的有些艰难，但纪蕴还是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妈妈和我自己的错，对你不好，不想要你。爸爸后悔了，你是比谁都好的孩子。”纪蕴伸出手，想摸一下小孩的头，不过终是没有伸出去。
“有你当我的孩子，是爸爸的幸运，不过，对你来说，或许是不幸，并不想要。”
身边已经长高了的男孩低着头，但纪蕴知道他在听。
纪蕴继续道：“早就后悔了的，早就把你当做最疼的小儿子，嗯，这点不要告诉你哥哥们，爸爸现在看了许多书，书上说不能偏心，就算真的偏心了也不能偏在明处，我怕你那几个哥哥吃醋。”
“以前我不知道要怎么当个父亲，就是你几个哥哥，也都没尽到责任，不过最亏欠的还是你。”
纪蕴越来越疼纪明旭的时候，当然为纪明旭以前受过的那些苦，心疼不已，从出生起，他就对这个小儿子亏欠很多。
若是他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若是他有一个更有感情更负责，而不是他这样骨子凉薄淡漠的父亲，应会更加幸福。
小旭没有因为那些恨他，恨他们，还愿意与他这样一起走，还愿与他们相处，已是因着这孩子太乖，而也让人更加心疼。
“这些年我在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越学也便越来越上心，这个父亲的身份没有期限，不止是十八岁，等你二十八，三十八，都还想能疼你护你，任何人想欺负你都不行。”
纪蕴慢慢走着，他不爱与人剖析这样的内心，应该说是不曾与人这样过，但他又其实是个能放下身段，放下面子矜持的人，他有想达到的目的，而对纪明旭不能强硬，那他便走柔的。
纪蕴的声音还在继续，“以前总觉得孩子长大就要独立，自己能立足于世，现在看着你长大，却越来越不是这样想了，我能护着的时候，就要护着，你是我的孩子。”
“以前我觉得这些不用说，我做出来，你能感受到。”
“可现在我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孩子，没有年龄期限，我想一直做你的后盾，能为你遮风挡雨，我在的地方是你的家，你永远不用离开。”
“想有一日，你能叫我一声爸爸。”
“想你能回来。”
“就算你现在还不想住家里，可那也一直都是你可以回去的地方，你爸现在还不到空巢老人的年龄。”
“就算你以后结婚了，也想你能回来看看。”
始终没有听到身边人说话的声音，纪蕴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说回来的，以后时间还多，一步一步来，总能好的。
可听到一丝猛然压下去的抽气声音，纪蕴忽然觉得不对，站到纪明旭前面，低头去看，却被纪明旭用手盖在了脸上，挡住了视线。
“不许看。”
可就是看不见，从隐含哭音的声音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纪蕴慌了，把纪明旭的手拿下，“你怎么了？别哭。”
这次却是真的泪珠都挂脸上了，都一抽一抽的了，纪蕴就算刚才跟纪明旭剖析内心时候，也是打着好打动纪明旭的主意的，可是现在见人都哭了，脑子一下则乱了，什么主意都飞了个没影儿。
一下麻爪了，他刚才做什么一下说那么多？
愣了一秒，忙抬起手给纪明旭擦眼泪，又把人抱进怀里，手轻轻拍着，“是大男孩了，不哭了。”
“爸爸以前给你委屈了，都是爸爸不对，爸爸知错了，不哭了啊。”
“小明旭长大了，总哭鼻子要让人笑话的。”
纪蕴越哄，纪明旭却哭的越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人说，有他给当孩子是他的幸运，这个人还说了许多，纪明旭的记忆力不错，那些话都进了他的脑子里。
小时候关于父亲的想象又被挖了出来，还具体了起来，依稀便成了这个人的模样。
纪明旭也说不清心里面是个什么感觉，就是忽然间很想哭。
以前那个世界曾经抛弃过他的夫妻后来有想起过他吗？有后悔过吗？有觉得亏欠他了吗？
应该是没有的。
毕竟他死前，也没有见过可疑的人来看过他一眼。他们应是早就又有了孩子，把他给忘了的。
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说，说觉得有他当孩子是他的幸运，说他是比谁都好的孩子，说他在学着当父亲，说想听他叫他一声爸爸。
纪明旭觉得有一块缺了的角被人给补上了，却又出现了一种心虚，像是偷走了别人的身份。
纪蕴轻拍着纪明旭背的手还是没有停下，“不哭不哭了。”只是他哄人的本事其实也不是很好，像现在脑子飞速运转，也不知道要怎样能把人逗笑。
纪明旭将眼泪鼻涕都蹭到了纪蕴的衣服上，终于道：“我才没有总哭鼻子，就这一次。”
纪蕴忙道：“对对，是我记错了。”
松钧海在十几米外的地方，皱眉担忧看向这边，所以就很讨厌这些纪家人，一来就把小旭惹哭了。
不过松钧海的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小旭没有将人推开，而是在纪蕴的肩头轻蹭。
纪明旭止住了哭，这才看到了一直站在边上的松钧海，这下不好意思了起来，又在纪蕴的衬衣上蹭了一把，把没出息的泪珠
第84章
纪蕴两步跟上，就挤入了松钧海和纪明旭中间，还找了一个话题，“你的桃树都有23厘米高了，今天傍晚的时候我给它浇了水。”
纪明旭担心纪蕴的常识问题，“你不能天天浇啊，会浇死的。”
“不会，我知道。”
纪明旭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23厘米，你还量了？”
“是量了一下。”
被挤开的松钧海：……
纪蕴回去的时候依然没能听到纪明旭叫他一声爸爸，不过他也没有失望，这次换他一点点来。
松钧海就发现了，怎么哪哪都有纪家哪几个人呢？明明现在是他和小旭住一块，可是总感觉他自己和小旭相处的时间硬是被挤掉了一大半。
所以这天一吃完早饭，松钧海就带着纪明旭出门了，他怕等下再晚一会儿后面就会跟上来拖油瓶。
好好的日子过的竟是斗智斗勇起来。
和纪明旭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收到了纪家老二发过来的表情包，嗯，当然不是好话，松钧海顺手就把纪家老二给拉黑了。
高考成绩出来的这一天，纪明旭本人是不怎么紧张的，他自己觉得考的还不错，就是松钧海比他还紧张的样子，又是老早就把电脑打开，又是一会儿就看下时间。
纪明旭笑他：“你别这么着急，刚开始那会儿网站得卡，晚会儿看也一样，成绩又跑不了。”
松钧海不承认：“我不急。”
“705！”
终于查询到成绩，松钧海的声音激动得很，脸上的笑也是少见的外放，比纪明旭还要高兴。
“我们得庆祝一下。”
“还有得研究研究上哪个学校。”
“专业也得好好选一下。”
“开学要用到的东西都要买好。”
……
有人为自己这么高兴，纪明旭也更加高兴起来，他又能上大学了，这次能读完！是正常的，听别人说着很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
纪明旭很快接到了纪舯源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多，都是透着愉悦的声音，他们也帮着查了纪明旭的成绩，所以也不用纪明旭说，他们那边也已经先知道了。
纪煜瑾也考得非常好，比纪明旭的成绩还要多上个十多分，这次两个人都是所有的大学都可以随便上。
不仅是打了电话过来，很快那边就开车来了松钧海这里，松钧海本来还挺大的公寓一下子满满当当起来。
这次纪家的那几个不是一个两个轮着来了，这次是一下子来了个全乎，但是今天松钧海高兴，这几个他一点都不欢迎的客人也没有消减他的好心情。
屋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开始嘈杂了起来，关于要上哪个学校，哪个专业说的热火朝天。
虽然有诸多讨论，但是最后拿主意的还是纪明旭自己，在他决定好要上水木大学之后，松钧海便已经开始给他准备要上大学时用的东西了。
小风扇，凉席，暖壶，洗脸盆等等，松钧海也是提前做了功课的，各种零碎东西都给备的齐全，好像纪明旭明天就要去学校似的。
纪蕴则是在又一次过来的时候，试探着对纪明旭道：“爸爸想给你办升学宴。”
这些年下来，已经没人再会说让人不高兴的话，不会有人没脑子在小儿子面前找不痛快，他们已经把那些都料理好。
纪蕴想给大家介绍这就是他小儿子，很优秀。
纪明旭听纪蕴说升学宴，则是摇头，松钧海也给纪明旭说过这事，松钧海说他来给他办，不过纪明旭没有答应，不想那么大张旗鼓的，私下里自己庆祝庆祝就好。
现在纪蕴来问，也是同样的拒绝。
纪蕴也只能失望而归，以前因着种种的考虑，没能把小儿子正式介绍到人前，现在他想了，纪明旭这边却不给他机会了。
偏还有人问到纪蕴头上，一下两个儿子都考这么好，是不是得大办一场？这也是因为这几年纪蕴自己炫娃形象的深入人心，才让人笑着问出这话来的，以前纪意邈和纪舯源也考的不错的时候，可没有人对他这样问过。
大家伙也是对纪家的那位神秘小公子好奇来着，只有少数的才见过纪家那个最小的，其他人则是对其只闻其名。
这纪家一家子每每谈起来都护的跟什么似的，可不就让人非常好奇吗？
这可就是无意戳了纪蕴心窝子一下又一下，可面对那些道贺的人，他也不好冷脸，更不能说他家儿子不乐意他这个当爹的给办宴，他这个当爹的说话压根不管用。
每次都只能挽尊道：“孩子低调，不喜张扬，不都为了孩子高兴吗？孩子说不办那就不办吧。”
一副拿孩子没
办法的好爸爸样子，哎呦，这副样子还是让人无论见了多少次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纪明旭在家后，松钧海就从不加班了，甚至还能迟到早退，周六周日的时候更是不再去公司。今儿是周六，外面下了雨，松钧海心情很好，因为都下雨了，那几个总算不来了吧。
外面雨声啪嗒啪嗒的，纪明旭歪躺在沙发里看故事书，松钧海则是在旁边看文件，一室静谧。
处理好一份文件，松钧海便习惯性往纪明旭那看去，然后便看到了露出来的一截腰肢。
肌肤白皙润泽，看起来柔韧健康，是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蓬勃活力，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青涩魅惑般。
男孩子别说露个腰了，有那不讲究的在夏天光着膀子也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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