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和回归现实,他又该选哪个。
当真的意识到这份感情时,他忽然恐惧起来。
表面上没有顾纵英双手负后,老神在在地点头:“还算是诚恳,我接受大哥的道歉了。”
许逸濯松了口气的样子,语气轻松道:“驿站就在前面了,到时候我们骑马前往大理,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一个月,我们可以好好一览这山河风光慢慢前往。”乍听起来像是再一次试探顾纵英是否还对他置气,。
白衣剑客的声音悦耳动听,似是已经看到了路上的大好风光,语调悠然。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顾纵英没有回应他后,他顿了顿,又缓慢而郑重地说道:“如果,阿英你还愿意与大哥相伴这一路的话。”
当话音落下时,钱恒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少年不会了解这句话里承载着了他这一生的承诺与珍视。
最终,自己还是逃不过儿女情长,又一次奋不顾身,跃悬崖而下。
钱恒就此做下了决定——如若他曾经只是一个活在话本里的该死的魔头,那从他因为系统的失误了解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笑、多么可悲,从他有了一次又一次这个世界轮回的记忆,只想着前往现实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的话……
从这一刻开始,如若可以,他改变愿望了。
顾纵英听着这话有几分耳熟。
唔,当时许逸濯是怎么回答的?没等他细想,便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放轻了很多,就像随时准备放他离开,是去是留,好似全凭顾纵英自己决定。
顾纵英的话,大概不会多想许逸濯这句话的意思;而如若是慈眉善目的话,往往会想很多,想多之后便要做一个决定。
会怎么做——
不去想曾经,不去想未来,就遵照此刻的本心而为。
思及此,他紧握住对方的手,紧紧的。
晨光正好,鸟儿啼鸣,草木清香散溢在鼻尖。
“我当然愿意。”顾纵英笑逐颜开,声音轻快地回应。
好似拨云见日一般,许逸濯脸上本就温柔的笑意多了几分鲜活的喜悦。
不知为何,这样的许逸濯有种让聂池舍不得移开眼的魔力,一如昨夜拉着他的手,嘴里说着“快逃”,脸上洋溢笑容的青年,眉眼之间,竟添上了一抹奇异的天真。
适才,他已然下了决定——决定与许逸濯一起相伴这一路,到这个故事的终局为止,可是,当他看到许逸濯这般的微笑后,心反而微微抽紧了,有了一种疼痛的感觉。
摧魂门,议事堂。
魑魅魍魉四位长老坐在议事堂内,曾经正中央的主位上都是坐着那位身穿黑袍黑帽,令人闻风丧胆,戴着可怖面具的男人。
平日里,如果青面獠牙不在场,他们到这议事堂,都是由护法席垣来主持会议。席垣总是站在主位的旁边,一直都尽职尽责地为不怎么负责任的教主管理教中大小事。
今日东方欲晓之时,四位长老被昭告来议事堂议事。
身穿白衣黄衫的男人一如既往早早来到了此地,他今日改了位置,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放在曾经一直被青面獠牙食指敲击的扶手上,脸含笑意地看向他们。
“各位长老,想必你们也注意到青面獠牙又无故离开摧魂门了。这五年来,他坐在教主的位子上,却从不曾主动为摧魂门做过什么,甚至下达的那些命令让教中门人苦不堪言,却又无法反抗。就连当初以身御毒的功法也是我费尽口舌、摇尾乞怜才让他教导于我,然后再由我一位位教给你们的。”席垣说着,从位子上站起来,“你们曾经说过,如若我愿意坐上这教主,必定会推崇于我,不知现在还作数吗?”
席垣整个人摇身一变,身为护法时的内敛消失踪影,变成了对长老们而言既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张狂不羁。
仿佛如申屠良教主在世时的场景。
四位长老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意外和惊喜。
短暂的沉默后,没有一人发出质疑,他们全都恭敬地向着前方的席垣作辑,异口同声道:“拜见教主。”
“对于我成为教主这件事,还请各位长老暂时守口如瓶。”
无人反对席垣的话,虽然教中上下对于席垣继任教主这件事应该都是乐见其成,毕竟席垣在摧魂门的地位一直都很举足轻重,但如果被武林正道们知道他们换了教主,摧魂门可就不会有好下场了。
他们必须要找个机会……
但一时间有哪里想得到办法。曾经申屠良统领下的摧魂门在江湖上虽不算人人皆知,却也是被一些人忌惮的一个教派,但那时也仅仅是忌惮,还未到被成为邪/教这种程度。那时他们走在江湖上,不会人人喊打,也算是有头有脸,可自从钱恒来了之后,让一众门人出门掳掠女子开始,摧魂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就变了,变成了魔教、邪/教这样可耻的称呼。
四位长老的心里也是有怨的,但谁让他们合四人之力也无法企及钱恒,无可奈何只能作罢,也就成了足不出教,长年累月待在山中的老人。
他们还未想出个办法,便听席垣继而道:“我知青面獠牙如果不除,对于摧魂门而言是一大隐患,而且我们也要找个机会让江湖上的人知道,我们与青面獠牙再也没有瓜葛。我现有一个主意,欲与长老们从长计议。”
“各位长老,请坐。”
青面獠牙可从未给过他们任何一人好脸色看,席垣现在坐上教主的位置,用这样敬重的态度对待他们,对于魑魅魍魉四位长老而言无比受用,所以他们都很给面子的坐下,听得也格外认真。
这时的席垣和四位长老都没想到,不久之后,迎接摧魂门将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动。
话分两头,顾许二人在即将到达驿站之前,忽然双双停了下来,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顾纵英扬声厉喝道:“三位仁兄一路跟到这里,你们到底想做甚?”
话音落下之后,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随后树叶再次沙沙作响,三道身影从不远处脚踏树枝而来,最后从枝繁叶茂的树上飘然落下,终于现身。
一道身穿黛紫色衣服,用紫色发带扎起马尾,看上去浓眉大眼的男人朝着顾许二人抱拳。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就像是两道影子一般,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在下菩萨狱掌教护法,栾辛。”栾辛笑得温文尔雅,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最后定格在顾纵英身上,面向他,问道:“这位是许逸濯,许公子吧?”
顾纵英嘴角抽了抽。
栾辛这个二货。
许逸濯淡淡道:“我是。”
栾辛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拥有这个雅致名字的人不是浑身透着清冷气息的少年,而是少年身边站着的青年,看上去风流倜傥,他还以为应该叫做“顾纵英”这种气质疏狂的名字呢。
哦,这白衣人腰间胯剑,许逸濯似乎有个名号叫北剑?先前他跟在后面,一直是跟着领路的门人,满心都是要见到教主中意之人的期待,是他疏忽了。
表面上,栾辛分外淡定地又面向真正的许逸濯,继而按照聂池昨夜的吩咐,如是道:“不久前,我们菩萨狱某些不懂事的外门门人在抚宝郡冒犯了许公子,我替他们来陪个不是。”
有礼地作了一辑,栾辛继续道:“那些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认为教主非常中意许公子,心生嫉妒,便贸贸然进犯了客栈。我这边遵从教主的命令,已经处理了那些还想冒犯许公子的孩子。”
其实,栾辛很想知道聂池昨夜急急忙忙地回到菩萨狱,吩咐完一些事情后又匆匆忙忙离开的原因,但他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护法,还是忍住了追根究底——即便他已经嗅到了教主对这位许逸濯着实不一般的味道。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可以从教主的身上看到他也会有在意的人。
只不过这许公子明显是对身边的少年有意呀。
教主的一腔情意怕是要付之东流了,实在是有意思。
许逸濯似是没想到栾辛来是说这些,愣了愣,却道:“上次你们那些门人冒犯的并非是我,而是我这位义弟。栾护法,我认为你也该向我的义弟陪个不是才对。”
许逸濯一点没给栾辛面子,但许是因为他是语带笑意说出的,眼睛如月牙般弯着,给人以一种态度友好,好似开玩笑一般的错觉。
栾辛倒是很给许逸濯面子,也给顾纵英赔了个不是。
许逸濯见栾辛没有丝毫恼怒不说,还极为风趣地说道:“顾公子以一人之力杀了我们的两位门人,英雄出少年,想必不久之后,南竹的名声很快就会名扬天下了。”
聂池起先在心里点头,觉得栾辛这一席话很是不错,表面上非常疏离又礼貌地回了句:“谬赞。”他扯了扯许逸濯的袖子,“大哥,我们还要赶路,走吧。”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只想赶紧离开。
许逸濯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稍安勿躁,向栾辛问道:“栾护法,请问你是否认识菩萨狱中一位名叫子涧的门人?”
当他听到许逸濯问道子涧时,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他总觉得栾辛要说些有的没得了。
“哦,你是说子涧啊,他身为我们教主的首席大弟子在教中可是颇具威名呢。”栾辛振振有词,眨巴着大眼睛问道:“许公子,怎么了?你认识子涧?”
“哦?”许逸濯似乎有些意外,“上次我与他一会,他说自己并无弟子,原来是假的。”
聂池牌顾纵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不妙的预感成真了。
他似乎看到许逸濯对聂池的好感度再一次下降。
这本来该是他给自己刷好感的一次机会,却又失败了……
他当初在醉生楼寄出的信笺写下子涧身份信息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许逸濯之后会来到醉生楼,他又因为一时的冲动,调戏了人家一回,说了那些话。
真真是后悔死了。
第37章 纵情
“这个……”显然栾辛没想到聂池对许逸濯说过这些话, 他迟疑了一下,便自认机灵地说道:“我们教主做事随心所欲,如果许公子愿意做教主的大弟子, 子涧随时可以退位让贤嘛。”
顾纵英这次直接拉着许逸濯就要走。
他不想再听栾辛胡编乱造了,再这么下去, 聂池在许逸濯心里的好感度一定会跌破谷底。
“阿英?”许逸濯有些疑惑。
顾纵英直言道:“我想走了。”
钱恒不清楚顾纵英在不悦些什么,不过既然顾纵英要走, 他也无意再和栾辛多说什么。
而栾辛应该是敏感地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了, 不等许逸濯提出离开, 先行抱拳, 意欲告辞:“许公子, 顾公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教中也还有事务需要在下处理,有缘再会。”
许逸濯颔首。
随后,栾辛便运起轻功轻飘飘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发出一点动静, 跟在栾辛身后的两位菩萨狱门人朝着两人躬了躬身,也跟着栾辛离开了。
等人离去,许逸濯问道:“怎么又不开心了?”
“我见大哥同别人聊得这般开心,这里不开心。”顾纵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还煞有其事地戳了戳心口。
许逸濯愣了愣,然后笑得让人心神荡漾, 他也指了指心口, 笑吟吟道:“听阿英这么说, 大哥这里倒是很开心。”
被许逸濯这话一逗,顾纵英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待重新上路,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终于到达了最近的一处驿站。
顾纵英让许逸濯选了一匹无任何杂毛的白色骏马,白衣公子配上白马,自是一番好风光。许逸濯骑上马后,顾纵英也跟着骑上一匹黑马,脚踏马镫而上,还未坐稳,忽而咳嗽了一声。
不曾想,他越咳越剧烈,最后直接趴在了马背上。
他的咳喘,不合时宜地又发作了。
先前还以为随着遗毒被钱恒的药一并治疗的差不多了……
其实既然已经治好了遗毒,聂池完全可以脱下扳指正式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顾纵英,可他并没有这样做。毕竟……
许逸濯见他咳得太过厉害,连忙让白马与黑马并驾齐驱,随即一个翻身来到了顾纵英的背后,拍着他的背,给他顺着气。
顾纵英咳得昏天黑地,双颊两边浮上两片嫣红,片刻之后,他才缓了过来,扭头对身后的许逸濯道:“大哥,我没事了。”
“你的咳喘已是经年累月的病症,他只是帮你清理了遗毒。这咳喘无法一朝一夕治好,大哥之后帮你慢慢调理。”许逸濯解释着青面獠牙并没有说过的事,然后承诺道:“阿英,无须担心,终有一天你的身体会无比康健。”
顾纵英“嗯”了一声,又听许逸濯提议道:“从这里到大理栖仙,路上周游一番也不过二十日,我与你共骑一匹马,我们优哉游哉地前去,如何?”
顾纵英展颜一笑:“好。”
当然好,能得到许逸濯这般关怀,也不枉他付出的这份代价。系统也说过,这个模拟体质会完全模拟真实,待他身体最后被调理好了,他才能得到丰厚的奖励。
事已至此,为了抵消掉巨额的负债,他也只能继续既惭愧又满足地享受着许逸濯的关心了。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朝着下个城镇进发。
途中,放慢速度欣赏风景时候,顾纵英也试着问出了关于四象居的事:“是不是大哥以前在江湖中得罪了什么小人?”
钱恒的许逸濯的身份是系统建立的,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