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主,一旦暴露,必将会使大陆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你我联姻,共同保守这个秘密,即使未来你使用古剑征战,旁人也会理解为是你我夫妻同心,绝不会有所质疑。”
骆华卿不动声色地瞧着她,心底却忍不住生出厌恶。
青璃当真是坐久了大陆霸主的地位,享受了多年备受拥戴的美好滋味,竟然就心安理得地将它视为不可撼动的事实?
要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各国国力远胜于往日,又有什么理由一直纡尊屈服在青璃的淫威之下,俯首称臣呢?
何其愚蠢,何其讽刺。
他心中本就没什么王权正统的执念,对于方慕慈的这一套说辞也嗤之以鼻。
然而目前想要战胜骆骞等人,他势单力薄,唯有与青璃、丹阳等国合作才有一线胜机,尽管不情不愿,也只能委蛇道:
“若此间事了,骆华卿承诺,必将予青璃四殿下无双之位,若违背誓言,则有如此发。”
雪白手指轻轻一捻,一缕墨发便在他指尖化为飞灰。
得到了他的承诺,方慕慈只觉得胸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方才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竟然将心中最隐秘的想法夺口说了出来,一时间她羞赧得几乎抬不起头:
“也好,我是真心……心悦于你。”
狭眸潋滟,樱唇温软,这样皎皎如月的端方君子,自己怎么能不泥足深陷?
生死不离是他,朝夕相伴是他,纵然前路苍茫,阴谋诡谲,她也认了。
舍弃天下之主的位置也罢,只要他……不辜负自己。
“殿下安心信我便是。”
骆华卿暗叹一声,张开双臂将颤抖的女子拥入怀中,姿势细致温柔,眉眼间却仿佛含了霜雪,触不到半分热气。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何故,只是在听到那句“娶我为妻”之时,心底就不受控制地生出极大的厌憎和排斥。
隐约中还伴着某种歉疚之情,似乎他只要答应了方慕慈,就会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
胸膛仿佛无形中破开了一道伤口,冬日的寒风裹挟着利刃呼啸而入,留下一地荒芜。
他半眯着眼,感受着心口传来的丝丝钝痛,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西域小城中,青年前行的脚步一顿,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小明,你怎么了?”
留意到他的异状,面前身姿轩秀的白衣男子走上前来,关切询问。
“我没事,白嬷嬷,”陈茗勾唇浅笑,“就是突然有些胸闷,不打紧。”
那丝疼痛来得隐秘而突兀,却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尚在远方的骆华卿。
不知他的伤势痊愈得如何,是否一切安好?
白锦漫依旧担忧地望着陈茗的面色,忍不住轻叹道:
“我们从玄胤边境赶到这里,几日以来都没好好休息,不如就近先找个客栈落脚,明日再前往逐风沙漠不迟。”
三人四日前从长风门玄胤分部出发,途径灵雀山脉等地,一路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银翊国边境的小城,连阙城。
银翊国人因为数百年前陨落的天外奇石,常年以来接受辐射,不论男女老少皆是白发如雪,例如丘壑子的一头银发也正是这样得来。
连阙城尽管是银翊边境的小城市,聚居的银翊国人也不算少数,陈茗三人的满头青丝便显得格外醒目,刚刚踏进客栈,就引来了一干人的侧目。
“咦?是三个外乡人。”
“这段时间正是沙漠冬日,他们莫不是来狩猎沙狐的猎户?”
西域较之中原地区民风奔放,对于几人的议论也毫不拘束,更何况白锦漫称得上容颜倾世,只是不声不响地走进了店门,便有一些妙龄少女低语着凑上前来:
“公子生得好生俊朗,不知是哪里人士?”
当然她们也没冷落一旁可爱挂的陈茗和冷峻型男若尘:
“小弟弟远道而来辛苦了,要不要姐姐请你吃顿好的?”
“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来此有何贵干呐?”
“我……”女子身上的浓香扑鼻而来,陈茗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些晕眩,忍不住无措地望了白锦漫一眼。
后者苦笑着耸耸肩,摇了摇头,这也不算是他擅长的领域。
原本想着银翊地处偏远,人烟稀少,三人也用不着刻意遮掩形迹,没想到却引来了额外的麻烦。
看来还是得找些斗笠纱帽遮掩形貌才好。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劳驾让一让。”见白锦漫神情不愉,若尘冷哼一声,周身的杀气登时水银泻地般倾巢而出。
他不必暴露自己是高等元力者的事实,释放的杀气就已经森冷如同实质。围拢的少女们立刻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两股战战,很快作鸟兽散。
对于这等霸道行径,白锦漫有些无奈地扶额:
“怜香惜玉是君子之德,你这样做未免太过粗.暴了些。”
他原本也只是出言调侃,缓和周围尴尬的气氛,没想到若尘闻言,竟直接搂上了他的肩头,关切道:
“是方才的杀气冲撞到了少爷么?”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和陈茗伪装成白锦漫的家仆出行,对那人的称呼也从“门主”变成了少爷。
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称呼,在他口中却明明白白带出了几丝缠绵旖旎的味道。白锦漫身子一颤,蹙眉拂开了他的手:
“我无碍,你不必过多挂念。”
他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转身向客栈掌柜的柜台走去,雪白的耳垂却已经漾得通红。
若尘沉默着立在原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
雪色中那丝晶莹的红落在他眼中,冷峻的唇角忍不住翘起,泛起会心的笑意。
“掌柜的,劳驾要三间上房。”
白锦漫也顾不上计较这段小插曲,将几粒碎银放上了桌面。
预付定金是银翊交易的风俗,掌柜是个眉眼周正的中年男子,并没有直接接过银两,而是歉然笑道:
“实在对不住,这位客官,近期连阙城中客流如织,大小客栈人满为患,即使规模如同本店,也只剩下了一间上房。”
“不过这间房较普通客房宽敞得多,”他不等白锦漫出言,便补充道,“小店在房中布置了两张大床,洗漱用具一应俱全,三位住在房中也不会觉得拥挤。”
“这……”黛眉微微皱起,白锦漫回眸望向陈茗,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不知那人会不会觉得不适。
毕竟若尘只是和自己相熟,对于陈茗来说交情甚浅,他担心对方心中不安。
陈茗看出他的顾虑,微笑着摇头道:
“没事的少爷,正如掌柜所说,眼下连阙城中找上一间客房并不容易,这时已经快要入夜,在外寒冷的很,倒不如在房中凑合一晚,也能省些银两。”
“这位公子说的在理,给客官您安排的上房,收费和普通客房一样,绝不会刻意加价。”
掌柜也急忙顺着陈茗的话头往下说,这样一来白锦漫也不便拒绝,沉吟片刻,还是点头答允。
三人的房间位于客栈二楼的尽头,小厮引领他们来到房中,便将钥匙交到三人手中。
若尘的目光淡淡从两张床榻的缝隙间扫过,了然轻笑道:
“属下去取些被褥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赶玄学到窒息
希望蹭上了!
两张床三个人会怎么分呢?
晚上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求收藏评论哦,笔芯芯!
第144章 回到现实世界?
“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锦漫目光淡淡瞥向若尘, 声音有些发冷。
他不是不明白若尘的想法,却没能按捺住询问的欲望。
分明最初逾矩的是那人才对。
若尘的脚步一顿, 神情微微讶然:
“属下打算去取些被褥, 在床边设个地铺, 这样若是夜里有什么变故,属下也能及时知晓。”
心脏不轻不重地多跳了一拍, 白锦漫抿了抿唇,一时有些语塞。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仅使不上力气,甚至连目标也不明确——
或者说, 为他人一举一动情绪迭起, 自己的心早就有些乱了。
陈茗在一旁默不作声,也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当代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颇有几分煽风点火的冲动, 戳了戳身边的涿漓:
“阿漓, 帮我个忙呗。”
水灵天真懵懂, 当然不懂得所谓的“神助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骚操作。
奈何他学习能力超群,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 轻笑一声跃下陈茗的肩头,立在地面上幻化出少年的模样。
“啊,赶了这么久的路, 真是累死本座了~”
他哀哀叫唤着,根本不顾旁人的眼光,挑了其中一张柔软的床铺大喇喇躺上去, 抱着枕头来回翻滚:
“小明你也来试试看嘛!”
拜托,这一路上你都待在我肩头,时不时蜷起身睡个回笼觉,哪里谈得上受累了?
陈茗暗暗腹诽他几句,也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床边:
“欸,没想到这床铺这么宽敞,睡下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是啊是啊,再说已经冬天了,躺在地上多冷,”
涿漓从被褥中探出头来,眨眼笑道:“人类小子,你就别麻烦兮兮地打地铺了,和你家门主挤挤,又有什么妨碍?”
“这……”若尘眼睛一亮,心中暗喜,转向白锦漫时却又收敛了神情,换上一副迟疑不定的模样。
白锦漫无奈扶额,忍不住恼恨起自己的心思迂回,明明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又有什么必要反复纠结?
于是他迅速收回眼光,漠然道:
“那若尘今晚和我共榻便是,此事不必再议。”
随着他一锤定音,各怀心思的三人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眼观鼻鼻观心地用过了晚膳,各自沐浴洗漱后,便上床歇息。
客栈掌柜所说果然不假,如今时近深冬,沙漠地区的夜晚诚然称得上滴水成冰。
裹紧了身上的被褥,白锦漫昏昏沉沉地睡着,身子却依旧压抑不住轻轻.颤抖。
他体弱多年,即使旧疾恢复,对于寒冷依旧畏惧得很。
神智迷蒙中,似乎不远处有什么温暖坚韧的事物,他忍不住靠近触碰,冰凉的肌肤得到温暖的滋润,不由得想要汲取得更多。
“唔……冷……”他半昏半醒地低吟,忽而有一双手臂将他拥住,小心翼翼地搂入怀中。
床榻的的另一端,若尘背靠着墙壁,依靠冰冷的砖石挣得片刻清醒。
白锦漫蜷在他臂弯里,面色苍白黑发披散,滑落的衣衫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在夜色中濛然生光。
绝不能出声……
否则会惊醒那人的浅眠。
他微微抬腿,将白锦漫冰凉的腿脚温暖包裹,又轻柔地抚上他后背,股股元力滋润着那人新生脆弱的经脉。
运转整整一个周天,对方的掌心才逐渐回暖,面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若尘抬手拭去额角的冷汗,唇角漫上一丝微细的笑意。
那人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紧绷的神经放松,困意顿时如潮卷来。
他轻叹一声,忍不住想起白天初入客栈时,映入眼帘的那抹晶莹红色。
暗卫生来卑微,他忠心不二地跟随在白锦漫身边多年,从来都是将那份禁忌的情愫埋藏在心底。
即使如今已经按捺不住,他也不愿意勉强,只是伸出手静静等待,等到那人回眸查看,或许有朝一日会发觉,他始终不曾离开。
“我绝不会做让你不情愿的事,少主。”
他将那人微凉的手掌捧在心口,餍足地闭上了眼。
此后便是一夜无话,次日早晨醒来,涿漓化为灵体回到陈茗肩头,三人整理好行装,付过房钱离开客栈,在街边购置了几顶斗笠和干粮,便乘骆驼赶往了城外的逐风沙漠。
冬日沙尘天气多发,近日以来,更是有一场狂风席卷了逐风之野。
三人将骆驼就近找了处石块拴住,白锦漫环视四周,见涌来的黄沙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沉声道:
“这沙暴厉害得很,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找个避风处暂避一阵,等风暴平息了再出发寻找吧。”
陈茗赞同地点点头,跟在白锦漫地身后,寻了处能挡风的大石,在后方蹲坐下来。
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缘故,刚刚坐定,他就感到一股强横的灵力气息,尽管只是出现了刹那,却足够让他辨别出大致方位。
“这是……”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涿漓已经一跃而下,幻化出实体形态:
“小明,这场风暴不寻常,风之灵只怕就在附近。”
陈茗微微颔首,眉峰蹙起,陷入思索。
按照阿漓之前告诉自己的说法,风之灵喜怒无常,依仗着一身精纯的幻术修为叱咤天地。
这幻境与他之前在夜流岛经历的护岛幻境也有所差别,并非通过改变外界环境来影响,而是直接侵入他人的识海,激化心中最大的恐惧或者最强烈的欲望。
受术者若是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只怕很难招架得住,失败的结局就是永远沉沦于幻境中,挣扎不得而出。
手指深深刺入掌心,他心中忐忑不安,原本这次寻找风之印契无异于冒着性命的风险,他也没想到会将白锦漫和若尘牵扯进来。
为今之计,只能尽可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了。
“白嬷嬷,”他神情凝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