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的问题。
“沈医生,你家就这一床被子?”
“嗯,你是第一个留宿的人。”
“……”
方凛就纳闷了,沈疏鹤大几千的牙刷都买了,就没想过顺便在超市买床被子?
“那多不方便啊,要不我现在下楼去买吧……”
方凛话未说完,便被沈疏鹤打断:“你现在不能随便出门,外面风大,再说超市已经关门了。”
说着沈疏鹤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表,不知道为什么眼神还有些小得意。
“放心,我还有条小毯子。”说着沈疏鹤指了指床头。
那所谓的小毯子要多薄有多薄,要多小有多小,如果沈疏鹤不说是条毯子,方凛还以为是条大一点的枕巾。
“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说着沈疏鹤拿出了一本书,并帮方凛把房间的灯关掉,只留下了书桌上一盏微弱的小台灯。
借着不怎么亮的灯光,方凛看清了书皮上印着的字:《商务谈判俄语》。
方凛虽听说沈疏鹤博学多闻,却没想到已经把业务范围拓展到了战斗民族,有点硬核啊……
方凛钻进温暖的被窝里,有些鼻塞的鼻腔,立刻被一阵淡淡的草木香充斥。
他闻着属于沈疏鹤的味道,偷偷看着沈疏鹤看着书挺拔的背影,默默咬了咬下唇。
过了半个小时,沈疏鹤终于听到房间的另一头传来了沉稳的呼吸声,让他松了口气。
沈疏鹤颓然地合上书,放置一边,他刚才明明集中了精力,却一个字母都没看进去。
沈疏鹤轻轻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方凛,怎么还是睡得这么么张牙舞爪,一点都不老实……
沈疏鹤凑近了些,帮方凛紧了紧被子后,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脸。
方凛就连睡觉时眼尾和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像一道光,照进了沈疏鹤满是黑暗的内心,让他蓦然有一种与过去二十多年都不同的想法。
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绝望。
黑夜里,那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静静地坐在陈列柜中。
“你怎么还喜欢这种小姑娘家家的东西?等着,你凛哥帮你换一个!”一个娃娃脸的大男孩,脸颊通红,满身酒气,笑呵呵地掂着一袋子电玩游戏币对他说。
方凛突然翻了个身,打断了沈疏鹤的回想。
方凛的胳膊大摇大摆地伸了出来,腿也骑在了被子上,嘴里嘟嘟囔囔地梦呓着:
“你不是去看音乐剧了吗……怎么又突然来……找我了……”
沈疏鹤没想到方凛还惦记着这件事。
他陪邹诗梅看音乐剧本就是出于特殊的目的,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没什么必要继续陪着了。
沈疏鹤借口方凛身体不舒服,在音乐剧开始不到20分钟就早退了,邹诗梅比沈疏鹤更担心方凛腹中的孩子,丝毫没有对沈疏鹤的提前离开表示不满,反而追了好几条微信询问方凛的状况。
沈疏鹤耐心地帮方凛把手放回被子里,低声在他耳旁回了句:“因为,想见你。”
睡熟的方凛满意地吧唧吧唧嘴,嘴角的弧度弯了起来:“那……下次……可以叫我……”
“嗯。”沈疏鹤轻轻应道。
弯腰用唇在了方凛额头上印了一下。还好,温度降了不少。
*
方凛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现在醒来是几点钟,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黑色的床、黑色的被、黑色的窗帘,让他莫名想起了那个失火后的小木屋,后背冒出了一阵冷汗。
只是这种不安的情绪,渐渐地被他身旁那个又慢又长的呼吸声安抚。
方凛意识到,他现在身旁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近在咫尺,与他挤在同一张小床上,即便不去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光从气息判断都知道,这个人正是沈疏鹤。
顿时,方凛的心跳像入口的跳跳糖。喧嚣了起来。
此时,沈疏鹤正背对着方凛,缩在那个不比枕巾大多少的小毯子里,原本宽广的后背,现在却单薄得让人心疼。
方凛看了看严严实实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顿时心里说不完的愧疚。
方凛想把被子给沈疏鹤盖,自己去披那张小毯子,可他刚把手拿出被子,就感到一阵阵凉意,根本不确定自己免疫力低下的小体格,能不能靠那薄薄的玩意儿,撑一晚上。
方凛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又看了看背对自己的沈疏鹤,要不……一起盖?
对,一起盖!
想想大学时,他还跟下铺的室友共享过一年的秋裤,谁妈发视频过来查岗,他们就立刻给谁套上,盖一床被又能怎么样?
都是男人,又都穿着衣服,还能怀孕是咋地?!
如此想着,方凛掀起一个被角,匍匐着向沈疏鹤的方向逼近,正当方凛举起手臂,要将被子盖在沈疏鹤身上时,沈疏鹤却突然转身,睡眼惺忪地看着险些要扑到自己身上的方凛。
“你在做什么……”那声音迷迷糊糊的,显然是被吵醒了。
方凛没想到沈疏鹤睡眠这么浅,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渴了,想去弄点水喝。”
说着方凛就假装要下床喝水,却没想到半梦半醒的沈疏鹤一下子坐了起来,迈着有些不稳的步伐,走到餐桌前,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水,端给方凛。
“小心烫。”
方凛看着沈疏鹤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帮自己端水的样子,顿时感到胸口一紧,连忙接过水杯。
“谢谢……”
方凛小心翼翼地喝着,沈疏鹤就站在床旁默默地等着,直到方凛把所有水都喝完,他才把杯子重新送到餐桌,并又拿了一个退热贴回来。
沈疏鹤坐在床边,细心地将方凛头上的退热贴换掉,在他耳旁轻轻留了一句:“快睡吧,早点好起来。”
方凛望着沈疏鹤没有戴眼镜的脸,不像平时的他,优雅中带着一些距离感,现在的沈疏鹤无比真实,放松,温柔,甚至还带着些不再掩饰的侵略感,让方凛忍不住脸红心跳。
还从没有一个人对方凛照顾得如此精心,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奢求过的,被除了父母以外的人捧在手心中呵护的感觉,甚至他的父母也没有像沈疏鹤这样,能细致到顾及他每一个感受。
宠——方凛善用的写文元素之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字有一天会运用到他身上,他还是被宠的那一个,对方还是一个男人,他喜欢的男人!
方凛甚至有种冲动,想把此刻的幸福炫耀给全世界,只是方凛不敢,毕竟沈疏鹤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私人医生,这些照顾或许只是服务中的一部分,或许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是即便如此,方凛还是有种荒诞的想法从脑内钻了出来,他这个烧暂时不想退了,他想多赖在这里一会儿,就一会会儿……
两个人又重新睡回了原处,只是一个盖了被,一个却没有。
“沈医生?”方凛轻轻试探着唤了一声。
那头没有反应,似乎是睡着了。
“沈疏鹤?”方凛不死心又唤了一声。
依旧没有任何反馈。
“鹤哥?”方凛已经打算放弃了。
那个低沉男声却蓦然传来:“怎么了?”
???
方凛猜应该是凑巧他叫了三声,把沈疏鹤唤醒了。
“你不盖被会感冒的,我们一起盖怎么样?我瞧这被还挺大的……”方凛红着耳朵说道,好在四周一片漆黑,也没人看得到。
没错,那被的确很大,如果跟沈疏鹤身上那条大“枕巾”相比较。
“不用,我不冷。”沈疏鹤淡淡答道。
方凛有些急了:“可是我冷啊,你就当进来帮我释放二氧化碳,好不好?”
那头一阵沉默,过了几秒,方凛的被子里蓦然钻进来了一个人。
“卧槽,鹤哥?你也不用靠这么近吧!”
“你不是冷吗?”低沉地声音严肃地问道。
“我现在也就……还好。”
“哦,我冷。”那语气不容反驳。
“……”
方凛不记得自己在沈疏鹤呼吸都能扑到自己脸上的状态,是怎么安耐住紧张的心情入睡的,他只记得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刚穿过来的那个酒店的房间里,大大的床上,他被蒙在被子里,浑身发烫,头又晕又痛。
一个男人却紧紧把他拥在怀里,用冰凉的手抚摸他,安抚他,很舒服。
方凛忍不住转身反抱住了那个人,不断地向他怀里钻,那个宽阔的怀抱很热,方凛也很热,但是却一点也不想放手……
方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抱着一只熊,沈疏鹤那个巨大的玩具熊。
熊头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沈疏鹤俊逸的字体。
“怕你着凉,给你挡风。”
方凛跟那熊大眼瞪小眼,酸溜溜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是喜欢的人送你的吗?就这么随便拿出来帮人挡风了?
吐完,一抹甜甜的笑又漫上了方凛的嘴角。
方凛感觉自己的烧退了不少,起码头不晕了,身上也有些力气了。
他起床在不大的房间里逛了一圈,沈疏鹤并不在。
方凛抬头看了一眼表,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餐桌上也留着一张便利贴:“饭在锅里,我在楼下,有事联系,不许外出。”
这是要把他困在这小公寓里?方凛环视了一周这间干净舒适的公寓,宅在这里,倒是也不错。
方凛找到饭菜放到微波炉里“叮叮”,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在家待产,随时等着老公下班的小媳妇。
不过他也只敢自己想想,绝对不能让沈疏鹤知道。
方凛在等微波炉的时间,找到了自己昨天放在角落里充电的手机,却发现手机背面也贴着一张便利贴。
“怕有人打扰你休息,帮你静音了,醒了自己调回来。”
方凛感到蓦然有一股暖流在自己胸口荡漾,只是他翻过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时,就荡不起来了。
那些电话无一例外都是王蕊打来的,就在十分钟之前。
王蕊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很少这么电话轰炸他,看来必然有什么急事。
方凛立刻回拨了过去,而那头王蕊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回电一般,直接秒接。
“方总,你在哪儿?怎么不接我电话啊?!”王蕊的声音急得直发颤。
“手机不小心静音了,我没接到,你怎么了?”
王蕊那头没有回答,听筒那头传来了关门声后,王蕊才压低声音对方凛说道:“那个小三……不,我是说钱夫人杀来咱们公司了,正闹呢!”
“你是说邹诗梅?”方凛一愣,“她来闹什么?找我闹吗?我又不在公司。”
“不,她不是找你,是找钱总闹!钱总已经好几个星期不接她电话了,信息不回,邮箱拉黑。”
钱亦承不理邹诗梅的事,方凛也多少听说了,不过钱亦承自小就是被邹诗梅惯着长大的,这样闹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邹诗梅按理说应该早就习惯了。
方凛虽然疑惑,也懒得关心,淡淡答道:“哦,他们钱家的矛盾,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王蕊急得嚷了一声,又立刻调低了音量,“钱夫人现在到处嚷嚷说,钱总逼你打胎,医生都联系好了,要让他们钱家绝后……方总,你不会真要堕胎吧?”
方凛顿时感到太阳穴一顿突突,钱亦承那个傻缺,该不是把这事告诉他妈了吧?
“啊?有这事吗……”方凛开始装傻,“我不知道啊……钱总呢?”
“不是就好,吓死我了……现在钱总不在,好像是带颜文宣出去吃午饭还没回来。我就说嘛,你胎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去堕呢?只是现在钱夫人在楼下闹个没完,她又是钱总的妈,根本没人能管得了她,怎么办啊?”
方凛生怕这事出了什么纰漏,万一全公司都知道他用孩子换股份,他好不容易确立起来的完美人设,就会出现污点。
“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方凛匆匆扒了两口饭,就换了衣服下了楼,却没想到在一楼碰到了沈疏鹤。
“你要去哪儿?不是让你好好在房间里养病吗?”沈疏鹤的脸黑得活像从单位请假跑来学校附近网吧抓儿子的老妈。
方凛心里大骂一句不妙,脸上硬挤出了无辜的笑容:“我……公司有点事,去看看,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出门了?”
“我房间里有监控。”
监控?
为什么会有人给自己的房间装监控?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等等……他刚才在房间正中央换衣服是不是也被沈疏鹤看到全程?
“你要去公司做什么?有事不能电话解决吗?”沈疏鹤见方凛不说话,继续问道。
方凛也来不及跟沈疏鹤解释了,一边打开手机中的打车软件,一边回道:“钱亦承他妈去我公司闹了,我还能打电话解决吗?”
“邹诗梅?”
“嗯。”
蓦然方凛的手机被另一只手锁了屏,是沈疏鹤。
“我陪你去。”
“你?”
方凛瞬间反应了过来,对啊!带上沈疏鹤!
沈疏鹤不但深得钱从海的信任,邹诗梅都把他当亲儿子,有他在,说不定很快就能稳住局面了。
“对,鹤哥,你陪我去!是不是有你Carry,我就可以在后面苟着了?”方凛眨了眨眼睛。
沈疏鹤轻笑了一声:“你其实现在就可以上楼,我自己去凛然就能搞定。”
“那怎么行?到时候没我在现场给你应援,排面上怎么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