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季听白手上有衣服,还有一株彼岸花。
他在这里工作也一段时间了,对于客人摘花采草的行为很习惯。
只要采摘的品种不昂贵,一律当没看见。
“不用。他回去了。”季听白随口说着,把两枚定位戒指放到服务员手上。
服务员将信将疑。
为了客人的安全,海岛只有一个官方出入口,在其他地方出入,警报就有提示。
但他一个服务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尤其在看到季听白给出定位戒指之后,猜测两人曾经相遇,并闹得不太愉快。
这时候,不管他脑补到什么刺激的场面,都得先装作不知道。
稍后他再在附近找找,看看会不会碰到白先生。
花彼岸不知道服务员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
他还沉浸在季听白不理他的情绪里。
往后的路几乎都有人,花彼岸不敢出声,一直装“蒜”。
等坐上回家的飞车,进入私人空间,竖在小桌板上的花蒜心恢复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谁要跟你回家!我,我要直接回校。”花彼岸也不知道自己在硬气什么。
恢复记忆后,季听白有意疏离,可花彼岸却更有恃无恐。
他非但不怕季听白,甚至比以前更加嚣张。
两人的关系变得好奇怪。
一个躲着,一个吵着,可又有着某种特殊的和谐。
季听白除了在两人的关系有所顾忌外,其他方面都顺着花彼岸,连带对花彼岸要住哪里都没意见。
“可以。”季听白面无表情回答。
听到这两个字,花彼岸更来气了,“你说可以我偏不。我要回家。住你房子,睡你床。”花彼岸就是想要和季听白对着干。
“成。”季听白完全不在乎。
比起海岛,花彼岸无论在家还是学校,路程都不算太远。
他坐个机甲也就半小时的事情。
花彼岸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赌着一口气,又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季听白把花彼岸的衣服整理好后,从柜子里拿了个杯子,将花蒜心装进杯里,倒了点纯净水。
“啊~~舒~~咳咳,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给我倒点营养牛奶。”花蒜心指挥道,小小的根须很是猖狂。
季听白有求必应。
用根须吸了点牛奶,花蒜心的气舒缓了不少,终于有想了解情况的心情,“你记起来了多少?”
“大部分。”季听白小口抿着倒剩小半的牛奶,“记忆停在自爆那。”他相信自爆后还有一些记忆,但当时想的都是花彼岸,想起的记忆自然集中在花彼岸的身上。
没有线索,剩下的记忆很难继续延伸。
花彼岸忽然沉默,没有说话。
季听白看到低落的花彼岸,明白花彼岸在想什么,暗自叹息。
他当时百口莫辩,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无辜生命惨死。
只想以死证明清白的他,先入为主地以为只要死掉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是他太小看人心险恶。
是他对不起花彼岸。
让花彼岸受苦了。
搭在小桌板的手被冰凉湿润的根须碰触。
季听白抬眼看向那小心翼翼抚摸他手指的花蒜心,整颗心都柔软了。
“当时很疼吧。徒儿摸摸师傅,摸摸就不疼了。”花彼岸知道这傻里傻气的行为根本没有效果,可就是很想做点什么,让他师傅好受一些。
季听白愣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傻红儿。”季听白嘴角微弯,小心翼翼地摩挲那纤细的根须,“我早就不疼了。”有一徒儿如此,此生无憾。
熟悉的称呼,花彼岸再也忍不住了。
整根“蒜心”扑进季听白的怀里,小根须蹬着季听白的衣服,努力不往下掉。
它不管此时有多狼狈,就是想被师傅抱抱,“师傅,红儿好想你。”
“乖。”季听白不管被弄湿的衣服,用手按住花蒜心,将花彼岸固定在自己心脏处。
岁月静好,仿若从前。
犹记得花彼岸修炼成人的第七天,手贱非要玩季听白的寒雪剑,结果剑没舞好,反把自己的手划了一大口子。
季听白不以为意地扔了一瓶伤药给花小包子,他从小到大都这样,受伤就自己涂药。
花小包子收了药,却义正言辞地说:“红儿想要师傅吹吹。我看师妹受伤,她娘就会那样的。吹吹摸摸就不疼了。”
季听白只有花彼岸一个徒弟。花彼岸口中的师妹,是住在隔壁的柳长老的女儿。
那女孩虽有足够资质,但年纪还小,未能参加入门筛选,少一趟名正言顺的流程,算半个弟子。
因着给面子柳长老,大家都会称那女孩一声小师妹。
“你还小?”季听白看了眼花彼岸。
虽然花彼岸外表是十岁模样,可作为花妖却是几百年了。
真算起年龄,花小包子其实比季听白这师傅都年长。
可心理年龄来说,花小包子明显幼稚极了。
“我成人也才七天。我不管,我就是小孩子。”花彼岸把手伸到季听白面前,耍赖道,“师傅师傅,徒儿也想要吹吹。
小师妹有的,我也想有。”
季听白本不想吹,可他第一回 当师傅,平常又不爱与人交流,不知道吹那两下是否有什么门道。
本着实验的心态给花小包子吹了两下,季听白问:“伤口不疼了吗?”
花彼岸歪头感受了一下,“还是疼。”
换作别人,看到季听白那张冷脸早就怕得退后三丈,可花彼岸却得寸进尺,“要不,师傅再给我摸摸。”
季听白如花彼岸所愿,又摸了两下。
“还是疼啊。”花彼岸皱眉,疑惑极了,“要不师傅既吹吹,又摸摸吧。”季听白将信将疑,仍旧做了。
等季听白抬头,看到花彼岸那得逞的笑容,才知道自己被这小家伙给骗了。
花彼岸也不是完全地不怕,看到师傅一秒从冰块变成冒着寒气的冰块,赶紧乖顺起来,“师傅别生气。”
“没用。”季听白消了一半气,叹息地说。
旁人一定以为季听白在回答花彼岸的话,只有花彼岸听明白了,季听白是在说这吹伤口的行为没有任何作用。
他师傅就是性子冷了些,其实哪里都好。
小事只要道个歉就能翻篇,可大度了。
花小包子坐到季听白的大.腿上,歪头对季听白道:“不是的。虽然还是疼,但我这里暖暖的,很开心。真的真的超开心。”花彼岸指着自己的心脏,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季听白不知道吹伤口怎么让心变暖,可他看到花彼岸露出笑容,心窝处却是有种软麻的感觉。
希望花彼岸未来也能天天露出笑容。
*
回到家,变回人形。
季听白又恢复那不理人的模样,甚至把梳洗用品搬到了客房。
花彼岸生了几小时闷气,最终受不了,推开客房的房门。
“你打算不理我吗?”花彼岸叉腰看向正在编程的季听白。
“我们,不应该。”季听白说不出什么理由,就是心中有一道坎。
“就因为我是你的徒弟?”花彼岸无法理解季听白的想法。
“是。”季听白点头。
“可我们这一辈子不是啊。我们已经轮回转世了。”花彼岸真不知道季听白纠结什么。
之前让他喊老公可不是这羞涩模样。
季听白没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这一辈子不是,可根深蒂固的记忆让他很难接受现今的一切。
“你喜欢我吗?”花彼岸问。
季听白避而不答。
这问题,早在夏令营就回答过了。
双方都知晓答案。
“那你愿意把我嫁给其他人吗?”花彼岸改了一个方式问。
季听白看到花彼岸眼里的决绝,知道自己敢点一下头,一定会转头就找人嫁了。
深呼吸一下,季听白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休想。”就算养花彼岸一辈子,他也不想把花彼岸给另一个人。
得到想要的回答,花彼岸总算露出笑容,“既然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只是受信息素影响。你根本无法确定你对我的感觉源于信息素,还是喜欢。”这是令季听白挣扎的其中一个理由。
花彼岸答得很快,从内心就否认季听白的想法。
他说:“信息素有这么重要吗?反正我就是喜欢你啊。就跟吃西瓜一样,我吃了第一口觉得西瓜好吃,自然而然就喜欢西瓜了啊。”季听白张张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本能呢?有人觉得香菜好吃,有人受不了香菜的味道,这一切都是基因决定的。
你就能接受基因决定喜不喜欢吃香菜,为什么当感情和信息素扯上关系,你就这么抗拒?”花彼岸搞不懂季听白在纠结什么。
这番言论出自学渣花彼岸之口,倒叫季听白高看了花彼岸一眼。
花彼岸又近了一步,问:“会不会你的抗拒,其实就是你的基因在反抗你呢?”
“……你在试图篡改我的逻辑。”季听白不是傻子,哪能上这种诡辩论的当。
花彼岸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往下再想,我们就没有可以相信的想法了啊。那不如干脆点,听从自己的内心。”
等花彼岸把所有观点都抛出,才问季听白:“你觉得呢?”这事真的没什么可探讨的。
季听白虽是花彼岸的师傅,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辈子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哪怕算回上一世,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要断了师徒情份,再结为道侣,顶多被人嚼几句舌根。
不会阻拦他们。
花彼岸毫无心理压力。
因为他并非季听白抚养长大。
他的亲人是树爷爷,是花婶婶,是传承的妖修记忆,是滋养它生长的土地。
而不是忽然挖它回百草园的修真之人,更不是把它从百草园挖回卧室养着的季听白。
季听白名义上是他的师傅。
可花彼岸心态上已经成熟,更容易把年纪比他小的季听白当作玩伴,或当成送他好处的“铲屎官”。
一个给自己浇水,松土,做牛做马,年纪还要比他小的人。
花彼岸很难给予师傅这么厚重的感情。
但“铲屎官”真要抛弃他,花彼岸还是会难受的。
因此花彼岸再怎么调戏自家师傅,绝对不会踩季听白的底线。
唯一的心结,便是季听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师徒之情,还是爱情。
季听白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的感受,只能反问:“你为什么觉得你喜欢我?”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花彼岸想得很认真,并没有半分浮躁,“有些人喜欢钱,有些人喜欢色。这问题本就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可我喜欢你能给我一颗真心,真心实意地为我好。或许,我是喜欢被你爱着吧。”这样一想,还真像只小狗。
谁家给他暖窝肉骨头,他就跟着谁家走。
花彼岸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以免思维混乱。
作为一个情感丧失者,却被另一个人说自己爱着某个人。
这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话到嘴边,他季听白不想反驳,甚至私心地想要被‘误会’着。
花彼岸缓缓靠近,用低沉的嗓音在季听白的耳边说:“我知道的,你馋我的身子。”
“你看我的眼神里,有欲.望。”
这一辈子,上一辈子。
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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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蒜心:得意,我师傅特别喜欢我
季听白:我特别喜欢吃炒蒜心
花蒜心:我懂我懂,被害羞(扭着绿油油的花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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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弹奏
直至开学,季听白都没给他回答。
不过季听白这人还不忘督促他学习,帮做了课件,定了教学时间,从基础知识开始一点点教他。
花彼岸便没有追究要一个回答。
只要相处关系融洽,答案不过是时间问题。
给彼此一个时间,这挺好的。
季听白要想清楚自己对花彼岸的感情属于哪一种。
花彼岸也要时间学习,争取考上及格线,和季听白读同一所大学。
九月开学第一周,全校学生都发现校霸疯了。
以前的校霸虽然不逃课,可从不会拉别人一块学习,让学渣们自由生长。
如今校霸是上课听课,下课学习,就连体能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看到别班有溜出来放松的学生,都会赶回去学习。
要是说不过,就拳头解决。
很多的老师讲课到一半,都会发现班上逃课的学生灰头土脸回来。
问及原因,将会得到一句:“被校霸赶回来上课了。
”学生们怨声载道,老师却乐见其成。
校领导甚至给花彼岸纪律委员的职位,让花彼岸管得更加名正言顺。
花彼岸的爱学习不仅对外,对内变化也非常大。
往常花彼岸下课会补补作业,但没事准会到楼梯转角跟红毛他们玩游戏。
季听白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