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没门。
第8章 祝家收尸（五）
就在这时，一股异香飘进屋内，渐渐地，异香满室……
楚沥迷离的眼眸骤然恢复清明，持剑起身，踱门而去。
船都开了居然还能退票！
阮玉从床上坐起，一脸莫名其妙，身上衣裳已被撕烂，手腕上整整一圈淤青。
“长得斯文清秀，没想到发起狂来比狗还凶，真是个斯文败类。”
阮玉恨恨骂道，整整身上的衣服，从床上坐起，抬眸瞥见香香已回到房中。
“嗷呜……”
香香几个猫步窜至床沿边，扬着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可怜巴巴盯着阮玉。
看到香香，阮玉一双桃花眼骤然亮了起来，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香香……”
阮玉俯身，将火狐抱至怀中，埋首火狐毛发间，嗅了嗅它身上的味道。
火狐身上淡淡异香，与方才那一阵浓烈的异香一模一样。
……
祝家两位公子的出殡仪式都定在两天后举行，祝府捉妖之事，还是一筹莫展。
虽说楚沥在祝府周围设了结界，妖怪断然不可能逃出去，不过祝府内却再也寻不到妖气。
眼下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妖怪自曝妖核而亡，要么妖气被一种连楚沥也无法识破的强大力量隐藏起来。
前一种可能自然是好的，不过可能性极小，若是后一种可能，问题就大了。
连楚沥都识别不出来的妖气，那至少是金仙级别的实力，绝不是楚沥这样的散仙所能应付的。
而且那一日，阮玉房内，那股香味，分明是……
“师兄，要不我们放弃这次任务，回去吧。”
济沅想打退堂鼓，却遭到楚沥的拒绝。
放弃任务，意味着倒扣贡献值。三年一届的首席大弟子评选迫在眉睫，且今年又增加了几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楚沥绝不想在最后关头出任何差错。
当然这两位仙人捉妖师是绝不会向凡人暴露出丝毫胆怯的。
祝府上下不明就里，以为得了仙人坐镇，又有护身符防身，倒不像之前那般慌乱，照常进进出出，忙着准备两位少爷的出殡事宜。
……
“快点，走快点。”
走在前面的少年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金线滚边的深紫色衣袍，长发高高束起，垂下两条细细的辫子，金项圈，玉腰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虽然不常见面，但凭着那与祝家大少爷如出一辙的五官，阮玉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祝家老爷的第四子。
而祝家四少拉着的那位少年就显得极为寒碜，一身短褐，裤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虽然长得比祝家四少还要高些，可却瘦如竹竿，被祝家四少轻而易举地拖着拽着往前踉跄而行。
“哟，祝小公子，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盖着浓浓脂粉的老鸨蒲扇轻摇，莲步盈盈，袅娜多姿地迎出来，对着祝家四少搔首弄姿，
“我们这儿的四大头牌翠羽、墨香、莲衣、沁雪，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祝少爷如果需要，我这便唤了她们过来……”
“十两金子，给我一间上房……”
祝家四少拽着少年往万花楼里钻，走了几步，突然定住脚步，回头，挑眉道，
“要最有情调的那间。”
逛青楼竟然不要女人只要房，老鸨先是愣了一下，不过看到他旁边的羌灵族少年，心领神会，拽紧了手中金子，对着旁边穿粉衣的姑娘道：
“莜莜，领祝小公子去‘金风玉露阁’。”
……
“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上楼时，因为被祝家四少拉得太急，少年不甚被楼梯绊倒，祝家四少气得脸都绿了，一路骂骂咧咧，
“贱货，又不是女人，这么矫情作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大哥那点破事……”
“怎么我哥抱你你就可以，我抱你你却吓成那样？”
“放心，虽然我大哥没了，不过小爷我会继续让你舒舒服服的……嘿……”
步入金风玉露阁瞬间，祝家四少脸上的猥琐笑容却突然僵住了。
“你……”
祝家四少脸上一副撞见了鬼的表情。
“四少爷好高的兴致啊……”
金风玉露阁内，白衣公子抱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以慵懒的姿势斜倚窗台边上，一手轻轻抚摸火狐身上发亮的皮毛，一边抬眸，瞅了祝家四少一眼，眼角带着十分奚落。
一抹阳光透过窗棱，洒落身上，扯开一角的衣领边缘露出微凸锁/骨，鬓角两绺头发自然垂下，微微飘动着，说不出的魅惑撩人。
不过……
祝家四少此时此刻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美色。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强装镇定，但说话已变得不利索。看到眼前阮玉这张脸，便会自然而然想起那夜见到的妖怪，祝家四少不尿裤子已实属万幸。
“祝府到处都是结界符纸，还有两个讨厌的仙人盯着，若非到了这儿，我怎么有机会对你下手呢？”
说话间，阮玉怀中的小狐狸突然面露狰狞之色，朝着祝家四少露出两颗尖细的獠牙。
“妖……妖怪……”
祝家四少本就对阮玉心有余悸，此时听了阮玉的话又瞧见他怀中的火狐面露狰狞之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了身后的少年，撒腿就跑。
“好香香，没想到你唬人的功夫还真有一套呢。”阮玉一手抱着香香站起来，一手抚摸香香红色的毛发。
香香收起了獠牙，微眯着眼睛，在阮玉怀中蜷作一团，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多谢阮先生搭救之恩。”少年朝阮玉鞠了一礼，浅浅的琥珀色眸子坚毅而又淡然。
这个少年正是那夜在后院哭泣的羌灵，祝老爷与羌灵所生的身份低贱的第三子，连父姓都不得继承，别人只唤他小名，阿宝。
“这种可恶的家伙，就该好好吓吓他。”阮玉顽皮地朝少年眨了眨眼道。
“世人多厌恶羌灵族，认为羌灵是肮脏污秽的存在，难道先生就不怕么？”少年突然问。
“祝府众人说我是妖怪，你又可曾怕过我？”阮玉反问。
“且不说先生本不是妖怪，就算是，我也不怕。”
少年望着阮玉，目光坚毅。
“这就对了，种族平等你听说过吗？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那里虽然有五十六个民族，但没有一个民族看不起另一个民族，大家和平相处，其乐融融。”自从发现少年在府中忍气吞声被人欺负，阮玉早就看不过去了，早有提点之心，却无机会，今日正好故作深沉给他提点一番，“万物都是天生，这世上没有一个民族比另一个民族低一等，肮脏污秽的不是种族，而是有些人的心，所以你又何须轻贱自己。”
听了阮玉的话，少年低下了头，似乎若有所思，默然不语。
这时，阮玉没有发现，听了他一席话，怀中的火狐，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他。
虽然楚沥力证阮玉并非妖怪，不过毕竟与妖怪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祝府上下见到阮玉依然心有余悸。
阮玉进门后，就见那些下人见了他目光躲闪，甚至发现几个胆小的，见了他撒腿就跑。
阮玉吹了吹鬓角的两绺长发，极其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你这个小偷。”阮玉沿着曲折的回廊往他的客房走去，半路却杀出一人。
“哟，原来是大美人……”一双桃花眼微眯，唇角欠揍似的抽了抽道，“今日美人不陪着楚沥师兄反倒来找我，莫非是变心了看上我了不成？”
“少给我油嘴滑舌，”济沅白皙的脸庞气得发红，剑尖直指阮玉腰际，厉声质问，“这东西哪来的？”
阮玉低头看了看，是楚沥那夜留下的钱袋，唇角不禁抿起一抹笑。
这两天他都挂着，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了。
“原来是这个啊……”阮玉将荷包拿至手中，瞟了济沅一眼，勾唇道，“自然是楚沥师兄送我的……”
“怎么可能，楚沥师兄怎么可能送你这个，必定是你偷的。”听了阮玉的话，济沅越发火冒三丈，执了剑便朝阮玉刺来。
“楚沥师兄是何等人物，你觉得我可以从他身上偷到这个钱袋吗？”
阮玉快速闪至廊柱后，探出个脑袋反问。
济沅扑了个空，羞愤交加，刺了剑又朝阮玉刺来。
“嗷~”就在这时，一只火狐不知从何处窜出，张牙舞爪扑向济沅，济沅一时无法招架，竟往后连退了几步方才站定。
“你们俩在此作甚？”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却见楚沥冷着脸站在回廊尽头处。
“师兄，你来得正好，这家伙偷走了你的钱袋还死不承认。”
济沅望着楚沥愤愤不平道。
“楚沥师兄，你送的那个钱袋子我可是喜欢得紧呢……”
阮玉拿着手中的钱袋在楚沥眼前晃了晃，一双桃花眼弯成两弯美丽的月牙儿。
“胡说八道，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济沅持剑朝阮玉刺去，却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
望着眼前如霁月清风一般的大师兄，济沅乌木般的瞳孔露出受伤的神色问：“师兄，为什么？”
“我们走吧。”楚沥面无表情地放开济沅，看都没看阮玉一眼，目不斜视地朝后院下榻处走去。
济沅心有不甘瞪了阮玉一眼，紧随楚沥身后跑去。
“楚沥师兄，收了你的钱，事情还没办呢，要不今晚我们继续？”阮玉故意扯开嗓子在身后喊道。
楚沥猝然顿住脚步，双拳在身侧捏了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
阮玉以为楚沥定会再次出现，可他还是低估了修仙之人的定力。
守了两天，楚沥还是没有动静，就算是路上不小心碰到，也只是冷着脸。
莫非系统失灵？
对于他那两个渣渣系统，阮玉实在没什么信心。
过了今晚亥时，如果还没能顺利双修，只能等着魂飞魄散了。
想着，阮玉头皮便一阵发麻。
……
“不好了……妖怪……妖怪……”阮玉正睡得香，忽听得外面一片嘈杂，刚出门，却见一人行色匆匆跑了过来。
第9章 祝家收尸（六）
“阮先生，妖怪，妖怪来了……”
只见祝飞鸾侍女阿若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阮先生，快跑，她不是阿若。”就在这时，阮玉却被人拽住胳膊，往旁边一条小路跑去，“那边有座重华帝君庙，妖怪应该不敢接近。”
阿宝一边麻利地拽着阮玉跑，一边对他解释道。
“阮先生，不要跟他走，他才是妖怪。”阿若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在阮玉身后道。
阮玉顿住脚步，看看阿若，又望望阿宝，眸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阮先生，相信我，我不会害你。”阿宝见阮玉突然停下，神色焦急，想要重新拽住他的手。
“等等，我有办法试出你们两个谁是人谁是妖。”说着，阮玉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道，“这是那日仙人楚沥用来镇我的仙符，若是妖，贴在额上，轻则妖力全无，重则魂飞魄散，你们谁来试试？”
“我来……”阿宝想都没想便抢过阮玉符纸贴在自己的额上。
“阿若”见身份已被拆穿，立刻变了脸色，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朝阮玉二人袭来。
就在这时，楚沥和济沅追上前来，手中长剑齐齐朝妖怪“阿若”刺去。“阿若”脸色煞白，慌慌张张钻进右边小道逃命而去。
楚沥却突然停住脚下步伐，也不着急追，右手高高举起辟芷神剑，剑尖直指头顶苍穹。
明明还是个青天白日，霎时间，乌云遮天、电闪雷鸣。宛如长蛇一般的闪电，一只一只沿着剑身蜿蜒而下……
此时此刻，天地浑然一体，楚沥傲立苍穹之间，身姿挺拔，神情冷厉，一袭白衣随风而舞，仿佛像壁画中收服了天魔离尤的重华帝君。
“诛邪……”
声音不大，听着却犹如千钧之重。楚沥双手紧握剑柄，将雷电缠绕的辟芷神剑直直披下，荡出一道巨龙形状的闪电，咆哮着以电光火石之速朝“阿若”袭去。
这招“天龙之怒”是修真界摇光城最厉害的仙术，除了摇光城城主赫连远山，整个摇光境便只有楚沥会使这一招。
龙之怒，不可触，触之必死。
龙怒生成，除非“一死”，否则电龙将追随目标直至杀了目标。
“救命，殿下，救命……”“阿若”被吓得失了神智，竟跌跌撞撞朝阮玉跑来。
不会吧，第一个就选中他当替死鬼，怎么这么背。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阮玉一时也不知如何脱身，却听得“嗷呜”一声，阮玉怀中的火狐突然飞了出来，朝“阿若”扑去。
“啊……”
“香香……”
就在众人的愕然与阮玉的惊呼中，电龙以飞快地速度贯穿了火狐的身体。
阴霾散尽，天空又恢复了清朗之色。
“香香……”
阮玉脸色惨白，魔怔了般一动不动地站着，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火狐，抖着唇，半晌才挤出这两个字。
“嗷……”
香香有气无力叫了一声，眼皮子往上翻去，琥珀色的眸中映出阮玉震惊而又失措的脸。
渐渐地，这双原本盛满万千星辉的眼睛褪去所有色彩，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阮玉绝对没有想到，才短短数日的时间，他竟然要亲手为香香收尸。
阮玉怔怔地跪于火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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