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同龄男生们都还一身傻气,笨拙的不知道怎么向喜欢的女生表达爱意的年纪,他已经每天都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温文有礼地执行风纪委员的工作了。
被表白了会礼貌地拒绝甚至表达歉意,若是女生哭了就拿自己的手帕温柔地擦眼泪。
他实在是小女生的梦中情人。
他脾气好这件事众人皆知,故而即使被他警告了,带头的女孩也没有惊慌离去,反而是背着手、微红着脸和他搭话。
“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文渊你可不要误会。”她说着脸就红了,甚至不敢抬头和他对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学校?衬衫改的很好看,很适合你。”
女生说的是文渊身上的校服衬衫。本应纯白的衬衫上平白多了不少暗红溅开的点迹,让他看起来多了些同龄人的活泼。
听到女生这么说,他轻轻笑了笑,“是吗?谢谢。”
“马上就要封校了,请赶快回去,今天在场的诸位我会统统记过贴在布告栏的。还请引以为戒。”他接着道,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听起来竟像是情人的呢喃一般温柔。
“好、好的。辛苦了。”
惹祸的人离开了,阮阮埋着头在角落蹲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他肯定已经离开了,才站起来准备离开。没想到她刚刚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中。他的眼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引着她的目光,无法移开。
怎么会觉得今天和往常一样呢?她失神。
文渊伸出手,把她拉起来。他的手很稳,力道却很轻,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碰碎什么一样。“还好吗?”他轻声问,“可以自己回去吗?”
他话语中的关切那么明显,阮阮想,她不能不理他。她张张嘴,努力从喉咙中挤出一丝声音,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都没有说话了,“可以的,谢、谢谢你。”
她的嗓音还能听出少女的娇嫩,但更多的却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沙哑。
文渊点头,绅士地收回扶着她的手,“那我就放心了,请赶快回去吧。”
在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时,他的衣袖却被两根细瘦的手指捏住了。
“那、那个,记过,可以不要记我的名字吗?我可以做其他事补偿的”
被记过了就不能拿奖学金了是吗?
文渊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我不会记你的,怎么会记受害者呢?”他说,“作为交换,我来送你离开学校吧。免得再被人欺负了。”
“过!大家休息,等等补拍几个近景就开午饭,下午拍阮阮在家里的场景!”副导演再次开嗓。
沈瞳眨眼之间就出戏回到了自己的状态。在这场戏拍过后,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全都变了。
这么长的一段戏,他一个新人对上圈里混了几年的前辈还能保持住气势,甚至和对方旗鼓相当的一条就过,这是何等的天赋和实力。
而在剧组,实力就是一个人最好的通行证。
期间沈秋月拿着剧本到他身边,很是欣慰的摸他的头,说希望他接下来的戏份也能发挥的和今天一样好。
说实话沈瞳现在有点讨厌别人摸他头了。
之前他是蓬蓬的卷发,摸起来不仅别人舒服,自己也舒服,甚至他自己没事也爱揉几下。可现在换了造型,头发软趴趴的搭着,再被人摸头的时候,感觉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可这是导演,他又不能直说。
蓝瘦。
第15章
剧组的工作人员原以为沈瞳是哪里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毕竟他长相衣着精致、角色到手的这么轻松、而且不论遇上谁都是一脸懵懵懂懂的笑。
可爱透了。
不过近几天他们才发现,他们的这个猜测可谓是大错特错。
因为沈瞳压根就没钱。
他从家到剧组来回靠的是同住一片别墅区的许嫣的好心捎带,吃的是剧组提供的没油水午餐,一没经纪人二没助理,连前段时间经常喝的酸奶都没再见他喝过。
对此,沈小瞳表示,十二块一瓶的酸奶是很奢侈的好吗。
今天就是他和系统打赌说会来钱的日子。从早上他一睁眼开始,这位天真可爱的系统就没消停过,换着花样嘲讽他的蜜汁自信。
沈瞳不仅不想听甚至还有点想卸自己的脑袋。
‘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再在我脑袋里说一句,我就要采取行动了,听到没?’沈瞳恶狠狠地往嘴里填了口剧组的盒饭。
妈耶好干。要噎死了。
‘可是您昨晚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哪来的力气收拾我呀?’
‘怼你又不是个体力活。你怕什么。’
他搬个小板凳蹲在角落狼吞虎咽吃盒饭的模样在众人看来实在有些可怜。他们自动替他脑补了所有理由,狼吞虎咽肯定是因为饿了,蹲到角落肯定是不好意思让他们看到自己丢人的样子。
噫,小可怜哟。
但其实沈瞳完全只是下意识跑到角落了而已。
狼吞虎咽的狰狞模样也只不过是因为被/干米饭噎到了,所以表情看起来才那么狰狞。
不过众人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他成功在剧组里坐实了自己小可怜的身份。
沈瞳:不是啊我不是你们听我说!我其实是个大佬!你们在等我几个小时我就能暴富了!
‘宿主您可真是个小可怜。您真该看看他们看你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白毛女。’系统乐,‘可又没人欺负您。谁欺负得了您啊。’
沈瞳对着墙翻了个白眼,‘压榨我的难道不就是你这个资产阶级的走狗吗?’
‘我真的警告你哦,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怼死你!说到做到!’
系统乐颠颠的在他脑子里疯狂甩鬼脸。
求求你了做个人吧。
沈小瞳抿了抿唇,突然转换话题,‘统,你的程序允许你接收脏话吗?’
‘不能啊,宿主。我们的心理健康总部也是很在意的。’所以您可别想骂我,我听不见。系统莫名美滋滋。
紧接着,还美滋滋着的系统统就听到了来自他宿主长达几分钟的哔——声。
有点久啊。
系统还没被骂过,听到这个消音声下意识地就把总部脏话手册上那些东西往里带。它目瞪狗呆,甚至还有点瑟瑟发抖,‘您骂了我这么久啊?’
把整个手册念一遍都没这么久的。
‘当然。’沈瞳恶狠狠嚼菜根,‘你不知道我多生气吗!怼死你!’
系统不说话了。它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球。
但其实要是能有第三个人在场,就能听出,沈瞳哪里是在骂人?
分明是很真实的对着系统念了三分钟的同一个音节:哔——
谁让他根本不会骂人呢。
那些问候人亲爹亲妈祖父祖母的话,他才不会呢。真的,完全不会,听都没听过。
“吃完了吗?”许嫣拿着剧本,“我们来对对戏怎么样?”
“可以!”沈瞳三口两口吃完了盒饭,吃相活像是个几辈子没见过饭的人。
“其实昨天就想问了,沈瞳是家里送出来历练的小少爷吧?”许嫣把剧本递给沈瞳,不着痕迹地打探,“明明住在别墅里,却连自己回去都是个问题呢。”
‘她打探您呢宿主主。’系统看好戏。
沈瞳稍微做了个苦恼的表情。
“完全不是富人家的小孩啊,因为十几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了之后买了这套房”他还打算继续说下去,许嫣就急忙打断了他的回忆。
“抱歉,”她低了低头,“没想触你伤疤的,我们还是来对戏吧?”
许嫣误解了他话中的停顿,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以为买别墅的钱是家人意外去世的保险金。
‘她误解了。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系统现学现用了一句才从网上见过的骚话。效果不错,就是那个诡异的儿化音还需要改进。
‘我不是不愿意说中奖的事情啊,’沈瞳随意勾了勾唇角,‘可她非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来打探真相,不就太没意思了点。’
‘讲真话也是要看对象的好伐,’他举例,‘就比如对你啊统,我就绝对不会说真话的。’
系统:不想听。
“开工了开工了!沈瞳,许嫣!整理一下准备上场!”
两人停下对戏。转身往导演边去之前,沈瞳还细心地等了等,不远不近地坠在许嫣身后,免得离她太近。
他心里门清,这人问他那个问题,不过是在怀疑他是不是在靠金主上位而已,或者说是,处于她自身的目的在试图从他这里得取什么甜头。
听说圈里那位和她风格相似的明星最近傍上了大腕,通告曝光资源样样不缺,几乎把许嫣逼到绝路。
会问他这个,可别是在掂量着炒绯闻来搞热度吧?
想到这一点,沈瞳又不留痕迹离许嫣远了些。
他们要拍的这一场是前期促进两人感情和剧情进展很重要的一场戏,即也是十分考验两人演技和默契的一场。戏里文渊在又将阮阮从校园欺凌中解救出来时,阮阮终于没有再沉默,而是忍不住爆发了。
沈瞳在出场前特意把衣服上上下下整理了一遍。他擅长利用小动作塑造角色,正是摄像机下他每个不起眼小动作的汇聚,才让文渊从一个角色进化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这一点,是许嫣也比不上的。
文渊驱散了一众女生,把抱头蹲在角落的阮阮扶起。这已经是他短短半个月内不知道第几次遇到阮阮被人欺负了。
是巧合吗?
阮阮还是那副样子,穿着长衣长裤,衣领高高竖起遮住脖颈,刘海长得看不到眼睛。
“请请不要再这样帮助我了。”她抬头,露出被刘海遮住的一双眼。温柔得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眼睛、即使在遇到如此多的不公后还能一如既往的透明清澈。
文渊坚定了要帮她的想法。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名正言顺接触到阮阮长衣长裤下秘密的机会。
而今晚,文渊抬头看了看已上三竿的月色,今晚就是个好机会。
“怎么了?”他问,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困惑的神情,“是我的举动影响到你了吗?”
而阮阮却意外的直白。
“真的很感谢你。可你这么帮忙只会让我受更多欺负罢了。请对我视而不见吧。”她忍着肩膀的钝痛,弯腰鞠了一躬。
文渊还能说什么呢?
“帮助弱势同学,维持风纪本就是我的责任”文渊沉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吧,我会听你的。不过今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然让我对你视而不见我良心不安啊。”他苦笑。
他没注意到阮阮骤变的神情,或者说是注意到了、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
阮阮还是点头说了同意,她想,这么晚了她的父亲应该没等到她已经睡了。
不会被发现的,她给自己打气,冒险一次摆脱这位受欢迎的校园王子还是值得的。
但她失策了,她的父亲就提着棍子在客厅等她回去。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愤怒的情绪也愈发高涨。
文渊送到人以后,没有如约离开,而是远远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阮阮的家,神色不明。
而阮阮、阮阮刚进去,房门就被粗暴地拍上,房间里开始接连响起物品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还有女生压抑不住痛楚而啜泣出的尾音。
天色渐黑,父亲施暴的身影被屋内的灯光投射在窗沿,扭曲的黑影不断狰狞地扭动着,可文渊眼中的沉沉暮色,竟比这黑影还要让人感到窒息。
她终于无法忍受地夺门而出,一抬头就看到了文渊的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文渊,正用一种无比心疼又痛惜的眼神看着她。
她终于承受不住这一切的痛苦,哭着对文渊坦白了一切。
自己的出生是如何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因此失魂落魄丢了工作,从此混迹于大街小巷当起了混混,生活的一不如意就用她出气。
而她自己,也把这当作是自己害死母亲的代价,一直默不作声地承受着一切,甚至偷偷替她的父亲遮掩。
哭累了,她在文渊怀里睡着,沉静的睡颜,像个误入人间的小天使。没有人想得到她是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苦痛在前行。
睡着之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文渊一边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一边心疼的一句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下午的戏结束。
他到化妆间卸妆、换衣服。出来时就看到了站在沈秋月身边的那个高大身影。
林重山。
沈瞳磨了磨牙。
第16章
他还没来得及向林重山表示自己王的蔑视。
就先听后出来的许嫣对他说,等等要回公司,不能把他顺路带回去了。
许嫣和沈瞳一样,习惯于在和人讲话时注视对方的眼睛。但这次她说着话却并没有抬头,而是一边摆弄手机一边皱着眉告诉了他。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那他要怎么回去才好呢。
沈瞳觉得如何成功到家这个问题明显要比林重山为什么会出现以及要不要搭理他重要的多。所以就顺理成章无视了这位沉默寡言的林总。
可惜他正准备离开,就被沈秋月沈导叫住了脚步,“沈瞳,你过来一下。”
沈瞳顿了顿,接着很痛快地转身回来,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看不出半点不情愿。
系统:呵,虚伪。
沈秋月拍着他的肩膀把人介绍给林重山认识。
她知道沈瞳近来过的什么日子,于是才会想趁着林重山过来问候的机会把小孩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