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街，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走。
他还没来过这种地方，路两边是三三两两倒货的小摊贩，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古董，他们看到沈瞳后，纷纷鼓足了劲儿把人往自己摊位上带。
原因无他，实在是沈瞳现在的模样符合了他们对于“肥羊”的全部定义：年龄小，看着还是不懂事的模样，一个人来的古玩街，连个跟班都没有带，一身上下的衣服虽称不上顶级，但也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牌牌。
系统被这些人的热情吓得催着沈瞳赶快离开，沈瞳却没听它的，而是真的像只人傻钱多的小肥羊一样，顺着摊主们的吆喝从一个小摊跑到另一个，在摊位上挑挑拣拣。
他听着对面摊主口若悬河地和他吹着哪个镯子是杨贵妃最心爱的首饰，哪个瓷器是唐代先帝隋炀帝用过的夜壶。
沈瞳面上懵懵懂懂得听着摊主和他吹的那些玄之又玄的历史，时不时还惊讶得张大了嘴，似乎对摊主现场胡编的这些故事深信不疑。
‘虽然我是没有记忆，但是隋炀帝不应该是隋朝的吗？这么推销东西没人会买的吧？’他问系统。
系统也不知道呀，它又没来过。
可它不能说它不知道啊，那多丢面子！
系统想了想，就含含糊糊地跟着沈瞳的说话声应，什么具体的都不说。
我真聪明，它美滋滋地想。
可万一聪明的宿主看出来它是在含糊怎么办？
系统想了想，眼疾手快地抢着说，“宿主你看！角落里哪个带着青花纹的大盘盘，看着就像是真品！”
沈瞳：？？
这不是一看就是假货吗？哪里像了？？
还有，系统什么时候会鉴别古董了？？
最后，他就带着同样对古玩一无所知的系统像个小傻子一样把整条街都逛了一遍。
等他终于站在目的地的门前，准备进去的时候，离他最初进入古玩街早就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
他踏入珍宝阁的大门。店里只有一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在擦拭瓷器，看到他进来，青年放下瓷器，冲他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欢迎光临，先生想看点什么？”
“砚台，”沈瞳回答，“我想看一方砚台。”
“先生是想收藏呢，还是做礼物呢？”青年走出柜台，慢声问。
“给老人的礼物，”沈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节日生日，只是心血来潮，给老人家送件礼物。”
青年略微审视了沈瞳一眼，大概看出了他的购买力，便引着沈瞳从一边的木制楼梯上了楼。
“请跟我来吧。”
沈瞳就跟着他上楼，在看了几方砚台以后，他最终决定买下一方大约五十万左右的砚台。
纯黑的砚台沉甸甸的在他手里，摸起来凉凉的，手感艰涩又舒适的不可思议。
在准备下楼支付路过走廊拐角时，他迎面过来一人，猝不及防间，沈瞳就又见到了他才在店外小摊前看到的那个青花大盘。
这不是他的系统统声称真品的瓷器嘛？
他顺着捏着磁盘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后知后觉看到大盘的主人。
这人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巨大的镜框挡住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脸，而剩下的那三分之二，也被一个黑色的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
沈瞳感受到这人的目光随意地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接着停在了他身边。
“老许不在？我看你们楼下没人，就直接上来找了。”
“许老还没过来。方少找许老是要鉴定这个盘子？”青年问。
顶着巨大墨镜的男子点头，“那行吧，正好，你先帮我看看。”
他一股脑把青花大盘塞到青年怀里，动作粗暴，毫不拖泥带水，好似根本不在乎这个盘子一般。可看他介绍盘子激动的样子，又不像是不在乎。
“我才在外边淘来的，你看这个色泽，这个手感！”
说到激动处，男子一把拽下了墨镜，和青年比划自己买下这个大盘时的情景。
这个时候，沈瞳才大概看到了男子的面容。
他的皮肤很好，几乎看不见毛孔，眼睛狭长，眼白是纯粹的白，眼珠则是最深邃的黑，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人挺帅，声音也好听，就是脑子有点问题，沈瞳想。
这种一看就是仿品的瓷器，怎么可能会是抢手货呢？
不过秉承着绝不随意插口别人谈话的原则，他就袖手搂着自己的小砚台乖乖等两个人说完话。
但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他嫌弃的视线，男子的话头转向了他这里。
“新来的客人？”他先是问青年，接着冲沈瞳指了指青年手里小心翼翼抱着的盘子，“看你这眼神，你是能看出这个大盘了？”
沈瞳摇头，卷发随着他的动作扑棱扑棱地晃。
男子就把口罩也一把拽了下来，薄唇，绯红，嘴角是自然勾起的弧度。
“当我傻子呢？”他笑，“想说什么就说，说对了给你奖励。”
‘统啊，你说我要不要打击他一下。这么干是不是不太道德？你看他言之凿凿自信的那个样子。’沈瞳腹诽。
‘您想说就说咯。’
沈瞳转了转眼珠，“我看是仿品。这个一看就是嘛。”
然后他就看到男子颇为兴味地挑了挑眉。
“怎么看出来的？”男子指指一边站的青年，“他在这里工作近十年了没不敢断定，你怎么能一眼看的出来？”
这男人态度好差哦。
沈小瞳撇嘴。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脸颊稍微红起来一点，像是在不好意思一样，“我也不是很懂这个啦，”他说，“我就是看一眼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沈瞳这话就好比把男子的脸贴在地上摩擦，嘲讽男子眼神不好。
不过在古董鉴定上，男子还真的没什么天赋。他是爱玩这个，可惜从始至终玩不出什么名堂，买的货十之七八都是假货。
“你害羞起来的表情还真奇怪，”男人挑眉，“你知道我也学过微表情管理吗？”
言下之意就是看出了沈瞳是在假装了。
沈瞳、沈瞳：e这话没法接
“那要它真是正品呢？”男子接着兴味道，“你怎么办？”
这人怎么一直问的！
不可能！
沈瞳懒得装了，他梗着脖子和男子争，“不可能！我和你讲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我还没看错过！！”
‘宿主您冷静一下啊宿主！’
他气的一头小卷毛恨不得竖起来，眼眸被怒气洗刷的明亮，紧抿着粉嫩的唇瞪他，“我和你讲你不要不相信我哦！要是我出错了我直接给你买个真的回来！”
‘求您了别上头。您那一千万买不起真盘子的宿主阿大。’系统声声泣血，就怕沈瞳真一气之下把自己卖了。
男子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模样一脸戏谑，系统还以为他不会和沈瞳一样一般见识，却没想到这人是个比沈小瞳还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你生气的样子比装可爱还要可爱啊。”
他兴致勃勃掏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好友，到时候真假鉴别出来了我好告诉你。要是你输了就履行承诺，赢了嘛赢了我就给你个好东西，怎么样？”
沈瞳白眼，“才不用加好友呢，”他说，“反正肯定不会出错，要是真有问题，你找店员要我微信付款联系方式啊，不见！”
说完搂着砚台气冲冲往前走。
青年告诉他砚台的价格是四十七万。
沈瞳有点想凑个整，他账户上多花两万块就能凑出一千万的整数了。
不过他既不想买其他，也懒得继续逛了。
沈瞳冲青年挤了挤眼睛，“有没有什么搭头呀？凑个整，49万呗。”
49哪里是整数了。
青年有点小暴躁，他把角落的柜子指给沈瞳看，“您不如去看看那个柜子里的玩意，虽然都是赝品，但也都有些年代了。您随便挑一个，我给您算49万。”
这样也行，沈瞳想，店员素质蛮好的，以后有需求了可以再来。
他最后挑了一个小小的玉扳指。
沈瞳提着被包裹在礼品盒里的砚台，开始思考要去哪里找林重山比较合适。
系统就覆在他耳边说风凉话，说什么您别忘了，昨天是谁说要把自己花到倾家荡产的。您现在一千二统共才花了个二。
也就这个时候，沈瞳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只会卖萌卖蠢系统是个来督促他花钱的玩意儿。他才不搭理它。
他没权没人脉，既然打算进娱乐圈，自然是得有点闲钱打点一下的。
一千万嘛。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第8章
此时的沈瞳正支着下巴在风娱大厅里等。
很显然，风娱的掌权人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没有提前预约的、即将被雪藏到窒息的小透明。
他冲前台小姐姐放电，眨巴着眼请求她们帮忙收了卡和礼物转交给林重山。可她们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前台，哪会有底气收转交给总裁的东西？
因而沈小瞳的请求当然是被拒绝了。
好在前台的几位小姐姐都是知道他的人。她们坐前台闲来无事也会刷微博、聊八卦，对沈瞳和她们林总之间的纠葛可谓是非常好奇。
不过好奇心害死猫，她们自然不会越界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有一位笑容甜美的小姐姐给总裁助理去了电话。听清内容后，助理将电话转接给了办公室的林重山。
林重山此时正在开会。他颔首示意公关经理继续说，一边接通了电话。
几天前十分硬气地离开林家的沈瞳要求见他。
林重山内心毫无波动，他想起爷爷的嘱咐，说道，“让他上来，在办公室等我。”
沈瞳就一路坐着电梯，被助理引到林重山的办公室。说来原主喜欢了林重山那么久，却连他的办公室都没能进来过呢。
倒是他，才来这里几天，就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助理问他喝点什么，沈瞳摇头，她便出了办公室。
女性特有的嗓音从没来得及被关上的门缝里传出，刚刚在他面前淡漠有礼的助理居然出了门就开始尖叫，抱着另外几位同事感慨他本人有多可爱。
“真的！你们不知道他有多乖！”助理说，“我不相信他和林总之间是那种关系啊啊啊！”
沈瞳：也不是很想。
他在办公室等了很久都不见林重山回来。昨晚在公园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处于这么个安静温暖的空间里，整个人不自觉就被睡意包裹。
真的好困啊。
他的头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眼皮越来越沉，无论如何都撑不开。
不行，他想，他是来还东西的，即使不喜欢林重山，也不能不注意形象的在这个人的办公室睡过去。
捏着卡片的手指越来越无力，黑卡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在卡片摔落的一瞬间，沈瞳也终于抵挡不住，在沙发上侧睡了过去。
林重山和顾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
沈瞳侧躺在沙发上，胸膛随着绵长的呼吸一起一伏，那双仿佛带了魔力的眼瞳此刻微微闭着，睫毛时不时的颤抖，预示着它的主人睡的并不安稳。
这几天里，林重山不是没有他的消息。
相反，从第一条关于沈瞳的微博热度攀升的时候，公关部就把事情汇报到了他面前。可碍于家里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发脾气，他只能选择不作为，任由这件事的热度越升越高，直到连热搜上都挂了沈瞳的名字。
那条直播他之后也有看到，里面小孩的样子，的的确确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一颦一笑都自带魅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女生们脸红心跳。
但于他而言，他还坚持这是沈瞳某个把戏中的一环。不然为什么小孩这么快就能上热搜，又为什么已经离开了还要跑回来找他？
不论沈瞳是为了什么。
他都会按照老人的说法，为自己那晚的行为作出补偿。至于补偿的方案，他也在刚刚就安排妥当了。
林重山向身后跟着的顾玲点头示意，“这是你以后要带的人，叫他起来。”
顾玲上前，叫醒小憩中的沈瞳。外形条件不错，顾玲分神想着。
两人就看到沈瞳伸手慢悠悠地揉了揉眼，才不满地睁了一条缝，皱眉迷蒙地看着办公室里突然多出的两人打了个哈欠。
他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对了，还卡来的。
卡呢？
沈瞳后知后觉摩挲了一下两根手指，不对啊，卡不在手里了？！
他猛地清醒，从沙发上弹起来，待看到地面上的黑卡时，才放下心舒了口气。
林重山作为一名总裁，日程排的是很紧张的。没那个时间和沈瞳在这里耗。
他叩了叩办公桌，木制桌面被指节敲响的声音将沈瞳和顾玲的注意吸引过来，“以后的两年里她来带你，在无利益冲突的情况下，风娱捧你两年，”他对沈瞳说，面无表情，“这是风娱的金牌经纪人之一，算是对你的补偿。”
沈瞳小朋友心里的火苗嗖地窜了老高。
“不好意思，您能先出去一下吗？”他对顾玲说道，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住，不能波及无辜，不能随意发火。
而顾玲是得到林重山首肯以后才离开的。
沈瞳此时仍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发火，他是文明人，顾玲没有错错的是他面前的这位林去他妈的文明人。
门被带上的一瞬间，黑卡被重重摔在林重山面前。
“我是来还你卡的。”他的眼睛深邃，眼珠像颗被精心打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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