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的手势。
修长的指节从唇上拂过,一丝无端的悸动飘飘忽忽的钻进心底,常靖玉神思恍惚的看着陆饮霜放下的袖口,不用谢桥收声他也听不清对面讲什么了。
谢桥刚想收回玉简,这回又开始激动,恨不得把脑袋从云图里拧出来,亲眼看看这道武仙门亲传弟子生作什么神仙模样。
沈萍风扯了他一把:“您这云图可不是双面的,别看了。”
“松手!”谢桥甩着胳膊,“我得警告你……”
还没等他隔空放完狠话,陆饮霜就果断关了云图。
“对面是你的朋友吗?”常靖玉走进屋内问道。
“嗯。”陆饮霜说。
“中风手抖那个?”常靖玉语带笑意。
陆饮霜:“……”怎么还记着这茬。
常靖玉收起玩笑,自怀中拿出半面古镜,担忧道:“我感觉它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了,似乎另一半就在很近的地方。”
“先按兵不动吧,暗处的敌人必然知道我们带着一半镜花水月。”陆饮霜把短剑抛给常靖玉,“你躲不了分神期的剑气,就算有解法,以你的修为也很难接近法宝本身。”
常靖玉颓丧地说:“是我无能,拖累前辈。”
“不,正因如此,我要你冒一个险。”陆饮霜成竹在胸地眯了下眼,笑得神秘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谢尊主沈护卫德〇社出道
陆饮霜:你们可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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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双更,今天太困了,肝不动了_(:з」∠)_
第50章 蜉蝣02
常靖玉想也没想就应声道:“可以。”
陆饮霜挖苦他:“别答应这么快, 又不是让你成仁取义。”
常靖玉无奈地扯动嘴角:“前辈说的好像我乐意牺牲一样。”
“不乐意最好。”陆饮霜事先提醒他:“我对障眼法并不精通,但以镜花水月做媒介施术,也能稍稍掩人耳目。”
“只有障眼法吗?”常靖玉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大概猜到了陆饮霜的对策, 又不禁担心自己的修为实在不够看。
陆饮霜扬手一挥, 小巧的木剑便砸向常靖玉的脑门:“最后一枚,足够你保命了。”
常靖玉接住木剑, 灵识探入查看用法, 这才直观的发觉木剑有多贵重。
惊霆岛的法宝只能发出一道分神期剑气, 但这支木剑以一当百毫不夸张。
“这应该不是批量炼制容易买卖的普通法宝吧。”常靖玉有点心疼, “就这么用了, 前辈还有防身之物吗?”
“先过眼前这关再说吧。”陆饮霜淡定自若地看了眼窗外,村民们日落而息, 零星的几点灯火显得遥远而模糊,“坐下,既然你想追查此事,我也需告知你一些必要的情报。”
“多谢前辈信任了。”常靖玉听话地落座, 兴冲冲等下文。
陆饮霜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画轴,展开之后轻拂画卷,一缕青烟自纸上升起,很快凝成了飘飘渺渺的山峦江河, 落叶流水皆似有回响,虚幻的景象随陆饮霜挥开的衣袖在木屋内倏地放大。
常靖玉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仿佛要迎面碰上那烛火下壮美震撼的苍山一样, 他试探着摸了摸,虚影便荡开圈圈水纹。
“半年前,临渊宫棱山分支发生叛乱,挟持当地百姓威胁临渊宫。”陆饮霜随手拿起惊霆岛的短剑,缓步踱到地图上巍峨山脉侧方一指,“恰逢帝尊回城经过,叛徒尚未掀起风浪,便被帝尊尽数剿灭。”
常靖玉轻轻点了点头,大开眼界道:“帝尊居然出门了吗。”
陆饮霜背着的那只手握成了拳,深吸口气忍住骂他的冲动:“注意重点。”
“抱歉,前辈继续。”常靖玉赶紧严肃起来。
陆饮霜用剑尖一划,地图就应势缩小成粗略的轮廓,他简单带了几句沉沦境南方门派的局势:“将近一个月前,尊主谢桥前去莳花门,近卫沈萍风留守临渊殿,刑狱司主列出诸多罪状将沈萍风押入大牢,称他是筹划棱山叛乱的主谋,修真境派来的细作,上书请求帝尊降下杀令。”
常靖玉抿了下唇:“这不可能吧。”
陆饮霜清清嗓子:“帝尊亦怀疑此案另有蹊跷,我临危受命查清真相,前来修真境之后遇上身中监控术法的元尘子,后又有蔚阳山的紫衣人,皆与魂主和惊霆岛有关,而我从临渊宫收到的消息也证实了沈萍风是遭陷害,棱山叛乱者和刑狱司主都持有惊霆岛的法宝,司主更是因监控术法而陷入昏迷。”
“原来是这样。”常靖玉终于明白为什么陆饮霜会亲身来修真境,他未雨绸缪地忧心道,“那你还沈萍风清白了吗?若谣言传开,他岂不是无辜受人猜忌,让沉沦境误会我们图谋不轨……说起来蒲夷被迫袭击客船,岛上众多修者中毒,也有人猜测是魔修所为,难道幕后组织有意挑拨两境关系?”
“我亦有此揣测,放心,临渊宫可不是让人信口开河的地方。”短剑在陆饮霜指间转了一圈,“惊霆岛这条线索绝不能纵放,古镜的另一半也要拿到手。”
“前辈忽然对镜花水月感兴趣了吗?”常靖玉不解的问。
“不。”陆饮霜对他展出个略显算计的微笑,“我要向练惊虹讨一个人情。”
常靖玉噎了一下:“呃,前辈真直白啊。”
陆饮霜心里盘算着没说出去的事,想要得到修真境门派高层的可靠情报,只凭临渊宫安插的眼线还不够,练惊虹桀骜孤僻自视甚高,若能得她许诺办事,不论得罪谁她都会信守诺言。
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陆饮霜腰间的玉简闪了闪,谢桥十分及时的把破解法宝阵图核心的方法传了过来,线条和注解铺了满桌。
复杂的灵力运转方式让在重华仙门交流过的常靖玉也懵了一会儿,再次庆幸自己是个剑修。
他边抬手画阵演练边问道:“前辈为何会选择拜入临渊宫呢,因为临渊宫多是剑修,又势力庞大受人尊崇吗?”
陆饮霜只瞟一眼就不耐烦地抱着胳膊站到窗口望天去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拜入临渊宫的原因,古井无波道:“离家近。”
常靖玉:“……”您是帝尊啊,给自家门派点面子成吗。
陆饮霜倒没扯谎搪塞,年少时他家就在夜雪城中,在少见的晴天里坐在花园最高的树上远眺,就能看见沧虞山上临渊宫的影子,仿佛遗世独立、亘古不变的矗立在峻峭的山巅,庄重而安宁。
他望着远处笼罩在危机重重的漆黑夜色里,不知真假的群山,忽然有一瞬间想念起了临渊宫。
常靖玉的余光停在陆饮霜的侧脸上,几缕碎发散在一边眉梢,遮得眉眼平和又模糊。
还没等常靖玉出声劝陆饮霜先去休息,就见陆饮霜眼神一凛,身化流光闪了出去。
常靖玉花了不少时间才捋清该怎样攻破阵图的薄弱点,他在门外不远处看见月色下幽蓝的冰墙,是陆饮霜开的冰墟幻境,常靖玉目睹一场无声的激战,等陆饮霜散去阵法时,地上就多了个冻到半死的男人,元婴期的。
“惊霆岛的人坐不住了吗?”常靖玉见状不安地握住了腰间剑柄。
“只是个探听情况的。”陆饮霜不慌不忙的说,他身姿笔挺一尘不染,仿佛这场战斗对他毫无影响,“带进去。”
常靖玉拖着半昏迷的男人回了木屋,前脚才把门关好,身后的陆饮霜就向他倒了过来。
“……前辈,你又受伤了吗?”常靖玉的心口砰的一声,陆饮霜发间的冷意近在咫尺,脸色煞白,扇动的纤长睫毛上都凝了层冰粒,眼尾却因气血翻涌隐隐透出薄红。
“无碍。”陆饮霜单手压住常靖玉的肩膀,觉得这个又字让人无语,执着地重新站直了,手指往下一探,顺势从常靖玉的衣裳里摸出了镜花水月。
常靖玉感觉那股凉气似乎穿过里衣直接印在身上,他反射性的按了下前襟,耳朵烧得发烫。
“收拾东西,从后门走。”陆饮霜低声说。
常靖玉摸了摸耳垂,问道:“这个人怎么办?”
“当然是留给追兵一个惊喜。”陆饮霜舔了下干燥的唇,随意扫了眼常靖玉,“脸红什么,怕了?”
常靖玉:“……怕也不能是红啊。”
常靖玉幽幽叹了口气,过去把桌上剩的惊霆岛法宝和卷轴收回来,陆饮霜在正厅转了转,打开一面柜子,在柜底贴了两张符篆,又把身受重伤的男人拖进去,只留一片衣角像不经意似的露在外面关上了门。
……
夜里的永和村万籁俱寂,人影在月色下拖的老长。
常靖玉和陆饮霜不紧不慢的顺着路走,脚步声在死气沉沉的村子里格外刺耳,他们带着的古镜正泛起细微的光。
陆饮霜放轻了嗓音道:“很快就要走出永和村范围了,惊霆岛的人是不想在村内动手吗?”
常靖玉背着手,少年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何处都一样。”
陆饮霜点点头,一抖袖子:“没错,我无所畏惧。”
常靖玉默默咽下口血:“……你正常点。”
作者有话要说: 基层打拼陆饮霜:定个小目标,先当它个帝尊,脚踏实地干工作,梦想早晚会实现
空降少主常靖玉:我觉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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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速八百的鸽子没救了_(:з」∠)_ 今天也未能完成双更的豪言壮语,明天再试试吧(我该打
第51章 蜉蝣03
永和村的尽头是一片田地, 种的只是普通的稻谷,在夜风里摇晃出层叠的暗影。
稻地旁有间独门独院的小屋,院门前栽了各式各样的菜, 被照顾的规整茁壮。
常靖玉在小屋前站定, 往内瞥了一眼, 烛光把许若梅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来了。”常靖玉低声道,视线不着痕迹的向斜后方扫去, 方才木屋里剧烈的灵力波动昭示着他藏起的引爆符已经生效。
溶溶夜色下, 数名杀手正缓缓逼近。
“金丹六人, 元婴一人。”常靖玉闭上眼冷静地报数, 末了哼出一声轻蔑的笑, “倾巢而出了吗,也不过如此。”
陆饮霜把古镜交到常靖玉手中, 这时古镜忽然迸发出刺目的光彩,只一瞬间就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杀手们的步调,陆饮霜下意识的眯眼看向远处,杀手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两人眼下, 为首的元婴修者不再打算跟踪,扬手一挥,率众欲直接围上。
常靖玉顺着古镜的感应一看,许若梅正披了件衣裳睡眼朦胧的开门出来, 挑着灯笼愕然地注视着篱笆前突然打光的两人。
“失礼了。”常靖玉很快明白过来,果断闪到院门边,抬掌震断了门栓。
在两人闯进许若梅家的同时, 杀手也同时追至。
几名金丹期的修者统一穿着紫衣,训练有素地两侧包抄,那名元婴首领跟在最后,抛出两块灵石,在院中布下结界。
“蔚阳山的账尚未和你们清算,如今倒送上门来。”首领的声音在面罩内更显阴沉,他们在木屋里吃了个亏,那符篆竟毫无气息,害他直接折损两名手下。
其余的杀手将两人和不明状况的许若梅围堵在门前,首领强忍怒意:“交出镜花水月,我或可留你们一命。”
“原话奉还。”常靖玉环视一圈持剑的金丹杀手,依旧从容不迫,“你那名同伴还好吗?我很有留尔等一命的诚意,就是不知你们是否消受得起。”
首领微微一怔,心想不是都说道武仙门常靖玉温厚老实,原来是这么呛的吗,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语气阴鸷:“耍小聪明得罪我们没有好处,问道大会在即,你也不想给道武仙门惹麻烦吧。”
“勉强剩下几个金丹期的废材,蚍蜉之力焉能撼树。”常靖玉嘲讽他,“知晓道武仙门的威名还敢口出狂言,我给你个机会回去睡醒再来。”
“不知好歹!”首领勃然大怒,高声吩咐道,“抢回镜花水月,把她带走。”
陆饮霜一直站在常靖玉身后负手而立作壁上观,他发觉这伙人似乎有所忌惮,眼神频频注意着许若梅。
他着实不愿见到许若梅瑟缩惊慌的模样,但大局为重,在常靖玉意料之中的激怒了这伙人之后,他抢在过来的杀手之前把许若梅向后推进了屋子。
“碍事。”首领掐了道雷诀劈向陆饮霜,他算计着这个普通的金丹期剑修必也是险胜,说不定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便让手下四人先去解决了陆饮霜,至于常靖玉再嚣张,也不过筑基而已,笼中困兽何需在意。
陆饮霜借势一退,也跟着许若梅躲进了屋子。
“你不出手吗?”常靖玉熟稔地躲着两名杀手的围攻,谁也没占到便宜,局面一时僵持,只是他这边要好看不少,向后下腰闪过一道剑气,单手撑地空翻也不失优雅,甚至还有空拍拍衣袖挑衅首领。
首领稍微冷静了些,常靖玉所展现出来的经验和技巧根本不像初出茅庐的小子。
见首领不动,常靖玉遗憾地说:“鼠雀之辈,畏首畏尾,令人失望。”
他握着玄荒迎面架住杀手斩下的剑,却似是因为力量不够而将玄荒脱了手,那金丹杀手一喜,抬腿把玄荒踢开,却忽然感到腹部剧痛。
常靖玉并未被震伤,掌心覆了剑芒结结实实印在杀手身上,把他击飞出去,又在转眼间变招,剑芒组成一柄灵力长剑斜指身后,挡住另一名金丹杀手的攻势。
首领站不住了,能大胆弃剑在两名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