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后往住处跑。
陈奚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死死抱着他手臂的当归,柔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房里收拾东西了。”
当归鼓着腮帮子,摇头:“公子您别走!当归不让您走!当归去求陛下!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去求小侯爷!陛下那么疼他,一定会听他的!”
猝不及防戳中了陈奚心底深处,陈奚仿佛被蜜蜂蜇了一下,手微微一僵。
当归握着他的手,因此感受格外明显,懵然看向陈奚道:“公子...您怎么了?”
陈奚掀起眼皮,眼底一痛道:“不要胡闹。”
当归忽然懂了什么,震惊道:“公子我明白了!那日你问我小侯爷为什么没回侯府!你...是不是喜欢他?”
忽然被一个半大的孩童道出了心事
陈奚眼底一慌,出声斥道:“不要胡说!”
当归在他身边已经许久了,他的每一个反应代表的意义都了然于心。
陈奚抽回手,站起身道:“这些年来你跟在我身边,我鞭策着你,如今你的实力已然不低,下次太医院考核你要全力以赴,替我好好护住...陛下。”
当归坐在地上,愣愣的望着他。
陈奚说完,再不停留,朝自己居住的水榭方向离开了。
第114章
不多时,一群小医官纷纷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从住的地方冲了出来,在院里没瞧见陈奚,只看到呆坐在院子里的当归。
“当归?大师兄呢?”
“当归?当归?!你发什么愣呢!”
当归恍惚间被摇醒,呆呆道:“公子他...不要我了。”
一群小医官两两对视,各自抿了抿唇,心中齐齐道,这孩子受刺激太大了,疯了
一人环视一圈,出声道:“咱们这么多东西,即便是交给大师兄,他也是拿不下的吧?赵小公公他们不是在门口吗?不若交给他们帮大师兄和师父拿着吧!”
“有道理!”
协商完毕,一群人往太医院院门的方向涌过去。
赵小贵懵逼的看着一个小医官将一个包裹塞到他手里,笑眯眯道:“赵小公公,这些东西都是我们送给大师兄和师父的饯别礼!就麻烦你了!”
身后的侍卫都朝他投来了求救视线
赵小贵咳了一声,梗着脖子道:“都拿着吧。”
小侯爷嘱咐过要照顾的人,除了拿着,还能怎么办?
“多谢!”
一群小医官喜笑颜开回了太医院,边走边聊
“你们给大师兄准备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这一路多艰苦啊,自然是银票!”
“师弟大气!我准备了些给大师兄和师父路上充饥的干粮!”
“我准备了些伞和我娘前段时间托人给我送进宫的新衣物,那边啊还不知道是什么天气呢,淮西那边靠近边关,应当是黄沙满天的吧。”
赵小贵叹了一声,心道这陈太医父子在这太医院还真是深受爱戴。
谢锦赶到国师的广福宫门口,看到守在宫门外的赵承德那瞬间,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谢锦苦笑了下
果然,陛下从来就不是个会放任自己沉浸悲痛的人啊。
赵承德远远瞧见他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小侯爷,你怎么也来了?”
“陛下呢?”谢锦问
“刚刚进去不久。”
谢锦皱了皱眉,望着宫殿里那高耸的八角阁楼,心底却一阵阵发凉。
如今看来,他这个‘师傅’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担心慕脩吃亏,道:“我进去看看。”
赵承德哪里敢拦他
谢锦进了这座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宫殿,殿中一如既往的萧条,广福宫地处偏僻,国师身份又特殊,平日里只有几个固定打扫的宫人会隔几日前来打扫一下宫殿。
那座八角阁楼周围三里的范围,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栋阁楼都是交给国师身边的道童在打理。
这个点大概不是宫人打扫的点,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起来有几日没打扫过了。
宫殿里种了大颗大颗的银杏,落叶满地,枝头现在还是碧绿一片。
银杏四月开花,如今还有些花长在枝头没掉。
银杏树也称作公孙树,在民间是长寿的象征,也应征着多子多福。
谢锦匆匆走到阁楼前,白衣道童跪在阁楼前的地板上,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
谢锦垂眸看着他:“怎么回事?”
小道童看见他的脸,有些陌生,但鉴于他语气太正儿八经,小道童还是瑟缩着开口道:“奴才..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陛、陛下他忽然就闯了进来。”
“国师呢?”
小道童犹疑道:“师傅他..他几日前就说闭关了。”
谢锦反问:“闭关?”
小道童磕磕巴巴道:“是、是”
谢锦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慕脩总算出现在了门口
慕脩一看到他,也没多问,只摇了摇头道:“无人。”
小道童诧异道:“无人?不可能啊陛下!几日前师傅亲口说要闭关一月的!让我没事不要去打扰他!奴才没有欺君啊,还请陛下明察!”
这时赵承德匆匆进来,恭敬道:“小侯爷,陛下,宫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一定要见陛下您。”
谢锦刚欲问是什么身份。
叶里忽然从半空显露了身形,落地下跪道:“启禀陛下,有急报。”
慕脩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说。”
叶里拱手道:“咱们的人收到丐帮密报,在逐鹿城中发现了月上的踪迹。”
谢锦倏然转头,震惊道:“陛下你在查月上?”
慕脩冷漠道:“朕早就意识到东宫之事有古怪,你饮下的那杯毒酒,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还有这块玉。”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背后刻着‘安’字的紫穗玉珏。
谢锦瞳孔一缩:“这不是...您归还给我的吗?”
小道童因常年只在这宫殿里活动,平时又没有什么伺候的下人,因此对于外面的事情是一概不知,听得是云里雾里。
叶里错愕的看着谢锦
赵承德随侍君侧,因为慕脩的种种表现,其实早有猜测。
虽然此刻被落实,但是也不觉得太惊讶。
这是好事。
慕脩神色严肃:“这块玉珏朕平时从不离身,朕后来发现被盗了,能盗走他还不让朕第一时间发现的,只能是近身伺候的人,正准备搜查,便传来了东宫自尽一事,平日能近身伺候的人不多,朕也被这虚晃一招迷惑了,以为是...怪朕所以收回了送给朕的生辰礼。”
他说得隐秘,谢锦却明白了。
后来当慕脩察觉到古怪的时候,便知不可能是宋淮安拿了玉佩,所以自然而然怀疑到了月上身上。
那段时间,只有他往朝阳宫跑得最勤。
谢锦眯了眯眼:“这样说起来,月上得时疫之时...”
慕脩懂他的意思,接话道:“朕和国师在场,他查看过了,朕便没有多加察看,而且朕也不会医术。”
事已至此,要说这些事与国师没有关系都说不过去了。
因为,如果月上与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帮他打掩护,这些事连起来,指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师。
可是唯一相斥的是
慕脩幼时确实是国师亲手所救,可为什么要在他身上下蛊?而且无法用血引出来的蛊虫必然有特殊之处。
谢锦还想不明白,前世宋淮安的瞳术乃国师亲手所教,他对他是有师徒之情的,为什么会杀他?
慕脩看向叶里:“丐帮?可信吗?”
不待叶里开口,谢锦道:“可信,丐帮是我的人。”
慕脩目露诧异:“你何时...”
谢锦笑了笑:“陛下还记得兰妃吗?我让林鸦吩咐下去,动用各地丐帮的力量找月上,只要他出现在城内,就一定会被发现,离开凤麟城之时,林鸦并未随我回京,想来应当是林鸦让他们用这种方式把消息送进宫的。”
苏菁兰慕脩当然是有印象的,道:“竟然与她有关?”
谢锦似是而非道:“世间因果循环,对了,不知要见陛下的是何人?”
赵承德想了想,最后说了个显著特征,道:“回小侯爷的话,是一个白发的红衣公子,唇边有颗小痣。”
他这样一说,谢锦当然知道是谁
“无相楼楼主,容云鹤。”
叶里:“.....”
总感觉这件事不仅复杂,牵扯的人还不少。
他开口道:“陛下,属下有疑。”
慕脩道:“说。”
叶里道:“月上行踪之事,属下觉得有蹊跷,咱们明里暗里调查那么久,小侯爷刚刚也说了,他早就吩咐丐帮留意此人行踪,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月上就现身了。”
总感觉这背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谢锦挑起一边嘴角:“叶统领观察入微,确实如此。”
慕脩道:“你如何看?”
谢锦随手摘了一片银杏叶叼在嘴里:“这事有点好玩,咱们看似处于主动,实则是被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啊!”
与他当初在重华殿中被逼动手和后来心灰意冷喝下毒酒的时候,不是一模一样的感觉吗?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去见见楼主大人吧,我正好有事问他。”
谢锦斜睨慕脩,唇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时隔多年,他终于有了久违的紧张感觉,血脉喷张的激动感。
总感觉这背后是一件尘封多年的大事。
难怪他重生后,数次于生死线上徘徊,这整件事一环扣一环,唯一的漏洞就是他重生了,很多事情才浮出水面。
若他没重生,即便慕脩事后有所怀疑,他也查不出什么。
当然要弄死他了。
可国师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他就是宋淮安的呢。
想完,他对慕脩眨了眨眼,道:“陛下可要保护我啊,如今的我可是个柔弱的公子呢,手无缚鸡之力。”
慕脩心头一痒,眸色一深,十分认真道:“朕说过了,不会让你再出事的。”
叶里:“....”
怎么有种吃撑了的感觉
朝阳宫内,容云鹤喝着宫人呈上来的茶水,眉间隐有褶皱,心神不宁。
“皇上驾到——”
容云鹤骤然起身,下跪道:“草民参见陛下。”
慕脩走到首位,虚扶了一把:“平身,赐坐。”
谢锦慢悠悠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楼主大人,许久不见。”
宫人自动奉上茶点。
赵承德知道接下来他们谈的事情私密,对殿里的宫人道:“都退下吧。”
宫人们放下手中活计,挨个退了出去。
谢锦拂着茶水中浮在水面的茶叶道:“我记得上次在宫里遇见楼主大人,楼主大人说来看自己的故人。”
容云鹤面上隐有愁容,犹豫道:“是。”
谢锦道:“让我猜猜,这个故人是谁?是国师吧?而且你还称呼我为丞相大人,你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容云鹤道:“略有猜测。”
所以后来他故意在他手臂上纹了那个图腾,目的就是为了暴露自己的身份,
谢锦来了兴趣,“你后来说那不是说话的地方,是感觉到了什么吗?”
容云鹤点头:“我师兄在周围。”
慕脩终于出声:“阁下的师兄是国师?”
“他根本不是国师。”
第115章
语出惊人,连已经猜出大概的谢锦都震惊了。
“你说什么?”
容云鹤拧眉:“我说,他不是南楚国师,我师兄他如今应该活了快百个年头了,此间恩怨,说来话长。”
谢锦面色一变,若不是他经历过重生这种更为玄幻的事情,他估计会把容云鹤当疯子轰出去。
慕脩连死而复生都看过了,已经忘记惊讶了。
容云鹤盯着他们:“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令人难以相信,但我...”
谢锦放下茶盏道:“不,你说,我与陛下都相信。”
慕脩夫唱夫随的颔首。
容云鹤:“???”
还能不能行了?听见这么玄幻的事不应该表达一下最基本的尊重吗?装个样子也好啊?
哦,他忘了
面前还坐了一个借尸还魂的。
手里的茶水它忽然就不香了呢。
谢锦再次出声道:“说来话长,你就长话短说。”
容云鹤点头,道:“总而言之,他与陛下祖上有些恩怨。”
谢锦面皮抽搐:“???让你长话短说你还真这么短?”
容云鹤:“此事因一个人而起,我今日来,只求一个恩典。”
他看向慕脩
慕脩微微皱眉:“什么恩典。”
“草民斗胆,恳请陛下饶我师兄一命。”
慕脩冷冷道:“你也知道是斗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眉间浮出几丝戾气翻涌,国师是害死宋淮安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容云鹤斩钉截铁道:“草民知道,可草民还是要说。”
谢锦笑出声:“何须如此,这个恩典咱们给了便是。”
慕脩皱眉看向他,目露不赞同
谢锦向他抛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道:“这个恩典给了。”
容云鹤狐疑看向他:“丞相大人的话作数吗?还希望陛下能拟一个圣旨。”
慕脩即便不乐意,但终究还是如他愿拟下了旨意。
谢锦凑在他耳边,在手掌遮挡下,张唇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尖道:“国师身份不简单,凭他的实力,即便咱们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