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而返吧。
“一群蠢货。”翟玉笙神情阴郁了一瞬,骂道。
谢锦侧头看向慕脩:“陛下一个人来的吗?怎能孤身犯险?”
慕脩没有低头,应道:“不必担忧,叶里他们随后便到。”
翟玉笙心知这次是没法聊了,有些玩味又掺有几丝遗憾道:“半途有人搅局,这就不好玩了。”
谢锦抬头直视着他:“北燕皇还不叫你的人出来吗?”
翟玉笙无辜摊手:“这你可就冤枉寡人了,寡人可是只身前来,真心实意跟你谈话的。”
谢锦冷笑:“那还真是辛苦了。”
翟玉笙不置可否:“既然谈不拢,那咱们就后会无期吧。”
语毕,他转过身双臂一展就往相反的方向飞走了
慕脩询问道:“要追吗?”
谢锦摇了摇头:“他必然早有准备,还是别追了,算账的话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慕脩没有再出声。
很快,叶里等人就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陛下。”
慕脩冷声道:“传令下去,这几天严格排查各地城门,重点排查凤麟城以及周边城池,没有文书,绝不可放任何人出关...”
谢锦听着慕脩井井有条吩咐下去
眼皮莫名跳了两下,他总觉得对方如此肆无忌惮,必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落网。
天色已晚,进城之后,谢锦也没有回原本住的那个客栈了,而是就近找了一家客栈。
客栈大堂还有几桌客人,顺着声源看向门口,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门口两人,一看就非富即贵
不是哪里来的贵人,就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
店小二立刻扔下手中的桌子,迎上来:“哎唷两位客官,住店?”
谢锦率先迈进门槛:“还有房吗?”
慕脩脸上明明跟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他却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因为一路走过来,慕脩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即便他主动发问,慕脩也只是回答‘嗯’‘好’...
店小二赶紧应道:“有!大把的房间!不知道公子要几间啊?”
这个问题倒是让谢锦犯难了
他侧头看向慕脩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谁知慕脩却目不斜视,就像是完全没接到他的眼神询问。
气氛有些尴尬
店小二见他久久不说话,挠了挠头:“客官???”
谢锦扭回头,梗着脖子道:“一间!”
慕脩抿了抿唇,眼睫垂下掩住了当中神色。
店小二立马喜笑颜开,手中帕子往肩上一搭,朝里喊道:“好嘞!一间上房!两位!”
说完转头,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两位客官这边请,楼上右手边第三间就是了。”
慕脩举步朝楼梯的位置走去,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因为谢锦伸手拉住了他的袖袍
慕脩视线在他手上晃了一圈,没有挣开,却神色冷漠道:“何事?”
谢锦微微一笑:“殿...公子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想来还没用膳吧?”
从京城到这里并不算近,快马加鞭定然赶不到那么快,所以定是用的轻功,中途也没有歇息的档口,别说用膳了,恐怕连水都未曾喝过一口。
想着,谢锦的视线便落在了慕脩的唇上,淡色的唇瓣肉眼可见的干燥,些许起皮。
可与此同时,也让他想起了这唇温软的触感。
“咳咳。”
谢锦的思维被咳嗽打断
回过神来时就发现对面面前的殿下脸色有些异样,眼底有几分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是复杂,举起的右手中攥着谢锦的手腕。
令谢锦更觉惊悚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拇指正放在慕脩的唇瓣之上,触感虽有些干燥却很软,周围传来食客们倒吸凉气和小声议论的声音。
一股脑涌进他耳朵
对于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男风尚未普及,因为并没有人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这两人行为有些奇怪罢了。
慕脩干巴巴开口:“怎、怎么?”
谢锦面色一囧,飞快松开手:“公子您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您看您这嘴唇都干得起皮了,小二,给我们房间上一桌好菜再加几坛好酒!”
店小二本来也觉得这两客官行为诡异
不过他这话一出,就觉得正常多了,众人也才释然,原来是这样
于是,店小二赶紧道:“好嘞客官!”
进了房间,两人的气氛愈加奇怪,不过幸好这间房是上房,窗户临后街,有一条长廊,站在廊上凭栏眺望便是街道,空气十分流通。
谢锦站在廊下被拂了一脸夜风,才冷静下来,脸上的温度渐渐消退。
心中直骂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在哪里鬼迷心窍不好,偏偏要在客栈大堂那种大庭广众之下!
他的手扣在栏杆上,力道极大,骨节因用力而隐隐泛白。
谢锦在廊下吹了多久的风,慕脩坐在屋内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望了多久。
他一直不确定谢锦对他是否有情,之前也一直是强迫性与他亲近
因为他已经失去过一次
而这一次
不管结果是怎么样,他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谢锦对他有情而不自知,那他就等他察觉的那一天。
如果没有,他也不介意等他产生情意那一天。
就算此生也不能得到他的心,那他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可刚刚发生的事,却轻易打乱了他这么久以来强装的镇定,让他一时心乱如麻。
是不是代表,谢锦对他是有情的?
第108章
直到房门被敲响,谢锦才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廊上的门。
门口传来店小二的声音:“两位公子?小的送酒菜来了,还请开下门。”
谢锦没敢去看慕脩,快步走上前打开房门:“有劳小二哥了。”
店小二笑道:“嗐!公子哪里的话!”
两坛酒和四道小菜被摆放在圆桌上,店小二介绍道:“不知公子们的口味,小的就随擅做主张选了咱们南楚的特色佳酿,桃花酿!这四道都是咱们客栈的招牌菜,配这酒刚刚好!不知两位公子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
谢锦笑了笑:“没了,有劳。”
店小二在肩上的帕子上擦了擦手,退到门口:“那两位公子就慢用了,小的先去忙了,有什么事就叫咱们!”
唉,这人跟人啊,就是没法比。
做跑堂的这么多年,也可以说阅人无数了,像这种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有涵养的富家公子真是极其少见了。
店小二这样想着,带上了房门。
谢锦从里面上了木栓。
“殿下,吃饭吧。”
谢锦在桌旁坐下,用帕子擦了擦筷子递给慕脩。
慕脩接过,没有说话。
谢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埋头吃了几口菜,果然不愧是招牌菜,色香味俱全。
他夹了一筷子送到慕脩的碗里:“这道菜好吃,殿下尝尝。”
慕脩一愣,才缓缓用筷子夹起嚼了两口。
谢锦盯着他:“如何?还喜欢吗?”
慕脩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淡淡道:“尚可。”
谢锦这才喜笑颜开,还肯回他,说明殿下没生气,努努力一定能哄回来。
想罢,他取下酒坛上的红布,凑近嗅了嗅,感叹道:“果然是好酒,殿下喝点吗?”
慕脩淡声道:“喝酒误事。”
谢锦二话不说将自己面前的碗倒满
慕脩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你本也不胜酒力,又何故要喝?宫里什么佳酿没有?”
可他没想到,谢锦下一步的动作却是将那碗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慕脩看着面前倒得满满的一碗酒,抬眼道:“何意?”
谢锦重新拿了个碗放到自己面前,倒满道:“殿下,宫中虽佳酿众多,却终究不如这民间的佳酿。”
慕脩道:“有何不同。”
谢锦看着他,道:“心境不同,紫禁城虽大,可终归是个牢笼。”
慕脩眉头拧得更深,半晌后,笑得嘲弄:“确实是牢笼,于你来说。”
知道他误会了
谢锦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仰头喝了两口酒:“殿下,能说说,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慕脩正要夹菜的手一僵,须臾后,他放下筷子。
却没有开口。
谢锦一边喝酒,一边等他开口。
他手中满满的一碗酒就在等待中被饮尽,谢锦又径自给自己满上了,仰头欲要再干了这碗,手腕就被慕脩伸手摁住了。
“朕今日若真的未曾察觉没有赶过来,你准备如何?”
谢锦一愣,脸颊有些泛红,眸子里漾着浅浅水光道:“殿下是在为这个生气?”
“嗯。”
慕脩指尖有些凉,耳尖不知何时早已悄悄红了
谢锦终于明白了,笑道:“中午我便派林鸦探查过了,刚刚他就藏在不远处,且孤有瞳术傍身,若翟玉笙真要用强硬手段,孤未必怕了他。”
他这样一说,慕脩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些,收回了手。
谢锦笑睨着他:“殿下是如何想的?”
慕脩垂着眼:“朕不会再让你有任何意外,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谢锦唇角缓缓翘起
烛火微晃,慕脩垂着眼睫,鸦羽般的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色阴影,唇瓣湿润,五官在灯火之下,俊美的不似凡人。
谢锦慢慢起身,凑过去
仿佛春日扑蝶的人,生怕惊动了花上的蝴蝶。
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一个羽毛拂过般的吻。
慕脩浑身一震,倏然抬眼
两人的睫毛好像扫到了对方的脸
谢锦温热的气息带着酒香扑在慕脩脸颊上,慕脩的呼吸扫在谢锦的耳畔,有些发痒。
酒永远是最好的助兴药。
夜半时分,外面下起了大雨
大雨打在屋檐和路面上溅起一个一个豆大的水泡
细密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脖颈上,触感温软,却残留下火辣辣的灼热,衣衫摩擦间发出细小的声响。
谢锦被无比轻柔放倒在床榻之上
这一刻,他看着眼前人随着衣物滑落而显露出的劲瘦腰身,终于意识到了。
当年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慕脩见他发愣,俯下身子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轻声哄道:“别怕。”
早年看惯了殿下黑脸的模样,后来又见惯了他生人勿近的样子。
如今再看他在床上这副唯恐把他弄疼了的模样
谢锦心底想笑,但这种气氛之下实在又笑不太出来。
这男欢女爱之事,他虽然没娶过妻妾,但前世好歹活了三十几年多多少少都懂点,可这男欢男爱,他就是个十足十的门外汉了。
不过后来谢锦方才明白,是真的挺疼的。
情到浓时,那双荡漾着春色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朦胧,比任何时候都要勾人。
自他重生归来后便再没有当面叫过的一句‘殿下’伴随着细细的喘声与浅浅呓语泄在慕脩耳边
慕脩动作微微一滞,握住谢锦的手,温柔的亲吻他的手背,指骨再到指尖。
谢锦有一瞬的清醒,但是下一秒理智便立即被情丨欲冲刷殆尽。
这是漫长的一个夜晚
混着寒气的夜风熄灭了屋里的油灯,瓢泼的雨声夹杂模糊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若隐若现,听不真切,像午夜梦回间的一场春梦了无痕,只剩下手心残留的灼热触感还清晰。
(细节拉灯...)
事罢,慕脩躺在床榻之上,听着耳畔的浅浅呼吸声,唇角不自觉扬起些许弧度。
谢锦此刻暗自唾弃自己的体力。
重生一回虽然返老还童了吧,却变得这般柔弱,娘唧唧的。
不过身体上的难受却大于劳累。
慕脩侧过脸,伸手替他抹去了额上的薄汗,温和道:“很疼吗?”
谢锦有点尴尬,这种事怎么好说出口。
只能摇头:“还好。”
慕脩看着他,眸光微动,没有再说话。
倒是谢锦,拼命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
“殿下,民间话本里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方才能修得共枕眠”
慕脩:“嗯?”
宋离鸢书房里那些话本,慕脩年少的时候也没少翻,不过他自小对那些情情爱爱不是很感兴趣。
即便是话本上彩绘的妖娆女鬼,他看时,心中也毫无波动。
甚至于他幼时一度怀疑自己是否与常人不同,在那隐秘方面有什么问题。
直到...
谢锦道:“这凡事呢都讲究缘分二字,两个人是否能够白头偕老,能否相识相知相守,都与缘分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这句话的意思大致就是十年的修行才能修得同船共渡的缘分,而百年的修行才能修得一次同床共枕的缘分吧。”
慕脩轻笑一声:“朕明白了,不过”
谢锦看向他的侧脸:“不过?”
慕脩侧过脸,与之对视道:“能遇见你是朕之幸,别说用百年,即便是千年万年俱不悔矣。”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眼神太过深情,谢锦的脑袋空了一瞬。
这一刻他有些庆幸眼前的人性格外冷内热了。
否则,就凭这样的一张脸,但凡对哪家女子说上两句这样的话,谁能够不动心。
慕脩掀被起身,重新点起了烛火,披了件中衣:“我去让人送桶水来,你得擦擦身子。”
谢锦也坐起身,墨发从肩上滑落,少年光着上身,略显瘦弱。
他有些犹豫:“可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