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手下的笔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微微皱起了眉。
不是交代了吗?真有这么痛?
半柱香后,赵小贵迈着小碎步走进大殿,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跪下道:“陛下,二十大板已经行刑完毕!只是......”
慕脩眉头拧得更深:“只是什么?”
赵小贵感觉自己内衬都快被冒出来的冷汗湿透了,磕磕巴巴道:“谢小侯爷他......昏过去了。”
慕脩倏然起身:“昏过去了?放肆!朕不是告诉你让你小惩大诫吗!”
赵小贵趴在地上,浑身一个激灵,苦着脸道:“陛下饶命!奴才该死!可奴才确实是吩咐过了呀,可没想到......陛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走过了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径自越过他,匆匆朝殿外大步走去
殿外,谢锦趴在那张长凳上已经失去了意识,冷汗打湿了他额角的鬓发,凌乱不堪的黏在脸上。
许是因为忍痛,他昏迷之前狠狠咬着自己的唇瓣,被咬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
那副凄惨的模样,狼狈至极,却有一种花朵凋零时的诡异美感。
慕脩脸色越来越差,眼眸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在场的宫人全数噗通跪倒在地。
特别是那两个执刑的宫人,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心中已经不是百思不得其解能形容的了,他们是万思不得其解,明明打得跟玩似的,这怎么还昏了呢?这不是碰瓷呢嘛
这小侯爷堂堂一个男子不至于身娇肉贵至此吧。
一缕殷红从谢锦臀部的布料缓缓渗出来,在深紫色的衣服面料上并不显眼,慕脩却觉得仿佛被谁揪住了心,心上一紧。
他走到近前,手指轻轻挑开最外层的布料,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层深紫色的衣料下是雪白的绸裤,此时全数被鲜血染红。
“赵小贵,滚出来!”
慕脩带着沉怒的声音响彻整个院中,众人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赵小贵匆匆从地上爬起来,视线在接触到那血肉模糊的部位之时,脸色发灰。
怎么会流那么多血,这下完了。
果然,下一刻,慕脩勃然大怒:“给朕将这两个欺君罔上,下手不知轻重的蠢货就地处决!”
不知从何处再次唰唰落下两道黑影,悄无声息落到那两个执刑的宫人身后,在对方喉咙中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抹了脖子,滚烫的鲜血喷溅一地。
离得就近的宫人似乎能感受到鲜血溅在脸上的触感,但现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不怕死的在这种时候去触暴怒的九五之尊的霉头。
慕脩尽可能避免动作轻巧地抱起谢锦,扔下一句:“立刻将陈奚给朕找来。”
后大步去了偏殿。
赵小贵踉踉跄跄起身,亲自跑这一趟,出了朝阳殿他仍旧觉得脖子发凉,迎面飘来的淡淡花香才让他意识到自己脑袋还在脖子上的事实。
陈奚刚背上医药箱就被赵小贵拉着,朝朝阳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陈奚跑得微喘,面颊染上一抹红霞,边跑边道:“赵小公公、为何这么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啊!陛下的病、复发了?”
赵小贵只感觉汗流浃背,不知是跑的还是吓得。
“不是、陛下没事!是、小侯爷、出事了、”
陈奚眉心微微一跳:“小侯爷他出什么事了?”
“陈太医,您、您就别问了,到了您就知道了!陛下正发火呢,您到了、千万、千万不要多话,免得触怒龙颜!”
陈奚沉吟:“在下明白了。”
宫道上时不时会有各宫的宫人路过,不少人都碰见两个风一样的男子从面前疾驰而过,纷纷吓得花容失色。
朝阳殿到太医院至少一盏茶的时间,但是由于赵小贵全程用跑的,节省了一半的时间,往返只用了一盏茶。
陈奚被拉进鸾鸣殿,先是被殿中精心的布置惊了一瞬
这个地方,即便是太医院的人,自偏殿重整之后还没有人踏足过呢。
慕脩就坐在一旁的桌旁,一只手搁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森冷的面容难掩戾气。
陈奚跪下道:“陛下,微臣来迟...”
慕脩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言,去给他诊治,再不止血他就要死了。”
陈奚起身,转身朝床榻走去
一见榻上谢锦惨白的脸和臀部的血色就知道情况有点危急,涌出的血几乎要把身下的褥子湿透,而且还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如果根据赵小公公所言只是挨了二十大板,这出血量也太不对劲了。
赵小贵低垂着头站在一边,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陈奚皱起了眉头,坐在榻沿,打开了脚边的医药箱道:“陛下,请屏退殿内宫人,小侯爷的患处需马上止血,不然恐危及生命。”
慕脩冷眼扫过一旁尽全力减少存在感的赵小贵
赵小贵毛孔都炸开了,赶紧挥退了宫人,自己也滚了。
陈奚拿出一个小玉瓶,用裁刀轻轻沿边剪开谢锦患处的衣料。
“陛下,小侯爷这伤处着实隐秘,若要上药微臣恐冒犯了小侯爷。”
陈奚没忘谢锦桃花林里那一番不知真假的吐露心意,终归还是要避避嫌的。
而慕脩却另有所想,想到谢锦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谢家先祖祖训,他就头疼。
他思索半晌,还是起身走近,道:“让朕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糖吧是糖吧!你们这些善变的小妖精,打个屁股就取收
难受得我一天没码字
相爱相杀什么的,夫夫间的情丨趣好不好,虽然这个...造成了一点点不可预料的后果,但是总的还是好的
你们看看我正直的脸,像是后妈吗
否认三连.jpg
感谢阅读【鞠躬】
第26章 不朝
陈奚脸上微露诧异,很快起身退到一侧,垂首双手奉上小玉瓶,道:“此乃御用极品止血膏,还有滋养患处,生肌的作用,陛下请。”
慕脩接过他指尖的药瓶,撩袍坐在床沿,摆了摆手
陈奚自觉退到远处
慕脩伸出手指去捻那块被捡烂的布料,血与部分布料黏在一块,即便撕得再小心翼翼,昏迷过去的谢锦仍痛得冷汗直冒。
陈奚站在稍远的地方,慕脩的身子将谢锦伤处遮住了。
他只能看到锦枕上,谢锦向外侧着的脸
生龙活虎的小侯爷美则美矣,就是桃花眼中难掩一股纨绔戏谑的风流味道。
睡过去了,整张脸倒是柔和下来,艳若桃李
冷汗打湿的鬓角墨发,几乎入鬓的眉,苍白如纸的薄唇无一不在叫嚣着惹人怜惜。
慕脩将药膏抹于食指指腹,用近乎于无的力道涂在他的伤口处,入眼一片鲜血淋漓。
涂完后,陈奚收起小玉瓶,又检查了一下患处,道:“陛下,小侯爷此处应当是不久前才受过伤,还未好全便又伤添新伤,才会导致大出血。”
慕脩瞳孔微颤:“不久前...才受过伤?是什么伤?”
陈奚道:“应当也是板伤,而且打得极重。”
原来如此,慕脩心中陡然升上一抹悔意。
陈奚走到一旁开药方,边写边嘱咐道:“陛下,按理说宫中用药取材都是极好的,小侯爷这伤本没什么养几天就好了,但是因为旧伤叠新伤导致大出血,着实有些重了,十天之内无法起榻,半月之内要行动的话,无法超过朝阳宫的距离,最起码也要一月才能恢复正常行动。”
几日后,整个后宫传得沸沸扬扬,朝阳殿中住了一位让陛下魂牵梦萦,寸步不离的病美人。
惠妃:“你说什么?!病美人?这宫中什么时候选新秀女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兰妃:“病美人?你可知她来历?姓甚名谁?是什么背景?”
贤妃:“什么?陛下为了那个谁现在连早朝都免了?!天天呆在朝阳殿照顾她?!”
良妃:“本宫看你们真是疯了,这种不着边际的谣言也信?”
淑妃:“此话当真?可依本宫看,陛下不像是会为美色所迷之人,自登基至此,发高热也从未耽搁过处理国事。”
德妃:“不行,本宫得去探探口风,若真是有哪个狐媚子敢魅惑君王,看本宫不扒了她的皮!”
彼时,这个魅惑君王的狐媚子正趴在床榻之上,思考人生。
面前坐着一蓝衣银冠的玉面小郎君,两人相视而看就像是照镜子一般,只是那蓝衣公子面色冷淡得很。
谢迟:“陛下已经遣人到侯府知会过了。”
谢锦撇了撇唇,怀中抱着软枕,趴在床沿:“父亲怎么说?”
谢迟冷淡瞥他:“你还想父亲怎么说?当然是说打得好。”
谢锦扯唇,有气无力:“是亲爹吗?本公子是捡的吧?”
谢迟面无表情:“惹怒了陛下,打你二十大板是轻的,早便嘱咐过你,宫里不比侯府需得处处慎重,眼下也算个教训。”
明明是殿下公报私仇,他前世在宫中作威作福二十多年,还没挨过板子呢,谢锦有苦说不出。
无奈之下只得转移话题
他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殿,压低声音道:“兄长那晚怎会出现在永安宫?还询问丞相大人的事情,兄长是如何知道月上与丞相大人的死有关的?”
谢迟神色愈发冷淡几分,桃花眸中暗藏锐利,道:“你那日提到丞相之死,为兄后来仔细思考了下,似乎确实有点不对劲,就顺藤摸瓜的查,后查到一小宫人头上,大人自尽那一晚他碰巧看到月上独自一人冒雨前往东宫,后下半夜就传来丞相自戕的消息,他心知此事有异却害怕兹事体大,惹来杀身之祸,本打算烂在肚子里,却被我的人抓到了。”
谢锦胸口一窒,轻轻吸了口气,端起一侧泡好的茶水想润润喉:
“兄长为何如此笃定丞相并非自戕?”
谢迟眼睫微颤:“现在江山虽已基本平定,但是朝中仍旧不太平,虎狼环伺,他那么喜欢那个人,怎么可能舍得自戕。”
“噗——”谢锦偏过头,一口茶水喷在地板上。
世子爷你刚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孤喜欢谁?孤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孤怎么不知道?!
谢迟站起身,脚步一转,退了两步,躲过即将溅到他衣摆上的水渍。
谢锦动作一僵,对上谢迟冷淡的桃花眼,用手在脸颊旁扇了扇,道:“这茶水真是...太烫了,差点烫掉本公子一层皮。”
谢迟换了个稍远的位置,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谢锦又道:“兄长,月上此人入宫也有几年了,连丞相大人都没发现他的狐狸尾巴可见其城府颇深,按理说不应当留下这么致命的一点,万一是诱敌上钩的计策,还是要小心为上。”
谢迟侧过脸,瞳孔在窗户映照进来的光线下,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褐色。
“当夜东宫周围当值的人被他私底下以各种理由处理得差不多了,那人只是个漏网之鱼罢了,更何况,不管是不是诱敌上钩的计策,丞相之死,我都一定会调查清楚。”
谢锦望着他,唇角几不可察的微微一扬
不得不说,谢荣山这老顽固,生了个有勇有谋的好儿子。
将来寿终正寝了,由眼前之人承袭其爵位,忠勇侯府定然多年长盛不衰。
谢锦完全没想到
他今日心底随便这样一想,在很多年以后真的一语成谶了,只是用另外一种他不曾想到过的方式罢了。
谢锦忽然想到一事,皱眉问道:“对了兄长,早些时候,我听宫人嚼舌根说陛下取消了早朝?”
谢迟回过头来,颔首:“确实如此,父亲前几日回府便再也没离开过侯府,现在朝堂上官员议论纷纷。”
他想了想又道:“二弟,你一个纨绔,关心这朝堂之上的事做什么?”
喂世子爷,伤自尊了啊!
谢锦道:“那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
谢迟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像是根本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觉悟。
一盏茶后,赵小贵领着御药房送药的小药童过来
谢迟起身道:“你好好养伤,为兄就先回侯府了,在宫中切莫惹事。”
谢锦这三天被各种药汤、药膳、补药灌得快变成药人了,一看见药就头晕。
他一把拽住谢迟的袖子:“兄长...要不然,咱们再聊聊?”
赵小贵适时的在一旁插话道:“小侯爷,奴才知您与世子爷兄弟情深,只是陈太医嘱咐过这药得趁热吃...”
谢迟顿住脚步,垂眸看向撰住自己袖口的那双手
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听了赵小贵的话后,他伸出手握住了谢锦的手,微微使力将他的手扳开来。
塞回了锦被里,还给他掖了掖被角,道:“子笺,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噗哈哈哈哈
昨天这章有位小可爱评论说是不是痔疮裂了
笑死我
作者(抱拳):各位的脑洞社会社会,我先跪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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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打醋的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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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幼年
赵小贵行礼道:“世子爷,可要奴才送您出去?”
谢迟摆手:“不必了,我自己走就好,只是令弟就要劳烦赵小公公费心照顾了。”
赵小贵谦卑道:“世子爷这是哪儿的话,小侯爷讨人喜欢,陛下